眼皮越來越沉重,就連思考都陷入一片黏著。


    半空中的少年望著掙紮的少女,眼裏閃過一抹深深的心疼。


    「伊莉加爾,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吧好?」


    他試圖用這種方法保持伊莉加爾的清醒,


    「嗯?」海水中的少女意識模糊的發出一聲疑問。


    「從前,在遙遠寒冷的北方有一位手持弓箭的英勇少年。」


    清亮溫柔的少年音傳入伊莉加爾耳中。


    一聽這個開頭,伊莉加爾就知道阿賈克斯這個自戀鬼講的又是他自己。


    以往的她肯定會大聲嘲笑他一番。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海水太冷,伊莉加爾沒有力氣再反駁他。


    她隻是靜靜的趴在木板上,想聽他再講一次故事。


    畢竟他們已經許多年不曾見麵了。


    「那位少年有一身高強的武藝,立誌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戰士。」


    「他行俠仗義,行走於混亂爭鬥之間,企圖用這種方法去拯救被詛咒的人民。」


    「但是家人們並不理解這位少年的行為,父親常常埋怨他陷入一個又一個爭端中,打破了小鎮的寧靜。」


    「周圍人指責他為什麽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安安靜靜的當一個平凡人。」


    「持弓的少年也曾動搖過自己的願望,他懷疑自己是否能到達理想的終點,但被詛咒的人民們,讓他有了繼續前行的力氣。」


    「如果不製止那場汙染,前人的樣子,就是後人的下場。」


    「他背負著千萬人的生命,孤獨的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直到他遇見了一個長著淺金色頭發的少女,她像是荒涼世界中唯一的玫瑰,吸引著一個又一個孤獨的行人。」


    「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還要閃亮,她是腐朽破敗世界中的唯一救贖。」


    「少年無可救藥的淪陷了,他們成為了最好的朋友,攜手共進,大街小巷到處都留下了他們的嬉笑聲。」


    「但是好景不長,每個故事都有終。」


    「而上天註定了這個故事的結局是分離。」


    「年輕氣盛的少年深夜獨自前往雪林冒險,卻在戰鬥中落入黑暗的深淵,他在那裏看見了虛假的星空。」


    「星空美麗絢爛卻像一層幕布蓋住了潛藏的真相。」


    「大陸在一次又一次輪迴中迎來無法改變的結局,即使神明也不可奈何。」


    「而真相是比深淵還要不可接近的禁忌存在,少年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他掙紮的想迴到小鎮,在終點來臨前最後一次擁抱他的小玫瑰。」


    「卻永遠的留在了深淵,再也看不到玫瑰的綻放。」


    「他永遠的失去了小玫瑰。」


    「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抵抗著睡意的伊莉加爾輕輕的問道:「所以這是個悲劇嗎?」


    「是的。」十四歲的少年微笑著迴答道,「他們註定會分離。」


    他明明笑著,卻好像比誰都難過。


    伊莉加爾以為這個笨蛋是被自己講的故事傷到了,於是有些笨拙的想要安慰:「沒關係,那隻是個故事,而我們永遠不會分離。」


    阿賈克斯深藍色的瞳孔注視著少女。


    這個小傻瓜明明已經困到不行,卻依舊強撐著想要安慰他。


    他笑得更溫柔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是的,我們永遠不會分離。」


    而伊莉加爾已經快支撐不住了:「阿賈克斯,我好睏,到底什麽時候可以睡啊?」


    阿賈克斯轉頭向遠處的海平麵望去。


    那裏一艘巨大的船隻緩緩行駛而來,上麵的旗幟漂浮著「死兆星號」四個大字。


    瞭望台上的少年似乎遠遠看到海平麵上漂浮著一個金色身影,連忙叫船長開往那個方向。


    看到船隻往這裏來之後,阿賈克斯垂眸看向伊莉加爾,輕聲安慰道:「睡吧!你又贏了!」


    「阿賈克斯永遠是伊莉加爾的小狗。」


    有了這聲承諾,伊莉加爾安心的閉上了眼睛,陷入到深藍色的沉眠中。


    而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時不時有嘈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暈倒了.....嚴重失溫......」


    「......還活著......奇蹟......」


    這些惱人的聲音吵得她腦殼疼,但很快,又化為一片平靜。


    阿賈克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紅圍巾隨著海風不斷飄揚。


    他看著少女的身影被救起,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連眼睛捨不得眨一下,直到最後船隻越走越遠,消失在海平線上。


    一陣海風吹過,少年的身影消失了,就好像在這個世界從未存在過。


    第九章


    伊莉加爾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境,醒來時,情緒還停留在那濃厚的悲傷中未掙脫出來。


    她還想迴憶一下夢境時,記憶卻陷入了一片模糊中,什麽都想不起來。


    「你終於醒了!」


    伊莉加爾看向聲音的主人,左眼帶著紅色眼罩的女人靠在牆邊,手裏還拎著一個酒瓶。


    「你已經睡了好幾天了,要不是還有唿吸在,我都以為你死了。」女人說完,拎起酒瓶往嘴裏一灌。


    伊莉加爾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床上,手上的傷口都被白色的繃帶細細包紮好。


    「我這是在哪?」她迷茫的問出這句話,發現自己的嗓音幹澀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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