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外,大雪仍在飄揚,客棧內,上官雲刹正聽著柳歸塵解釋著他與葉鄉穗的關係。


    “也就是說你父親與他母親是兄妹,所以你兩人也是表兄弟關係。”


    上官雲刹捋順後向柳歸塵確認道。


    柳歸塵與葉鄉穗點點頭。


    上官雲刹又想起了柳歸塵與白亦寒的關係,不禁搖搖頭感歎道。


    “你們這些世家權貴的關係還真是錯綜複雜。”


    “其實也沒那麽複雜,隻是我這邊的情況特殊一些而已。”


    柳歸塵也不禁笑笑,他也沒想到會這麽巧,竟然在這裏遇見了他這多年未見的表弟。


    “既然是表兄弟,那為何直到剛剛你們才認出彼此?”


    上官雲刹對這一問題甚是不解。


    “我們雖是表兄弟,但我與表哥也是多年未見,這麽多年過去,大家也都有了很大的變化,一時間沒認出也正常。”


    這個問題卻是葉鄉穗開口迴答了,柳歸塵則在一旁附和點頭。


    “話說迴來,表哥,這位上官兄台是?”


    葉鄉穗像柳歸塵詢問道,能與他這太子表哥同行的年輕人,身份應該不簡單,但他卻對這上官雲刹沒什麽印象,畢竟乾朝中也沒有什麽姓上官的有名大人物。


    “哦,上官兄是紅塵仙前輩的弟子。”


    柳歸塵也知道自己表弟到底是想問什麽,於是幹脆利落將上官雲刹背景說出。


    “你是紅塵仙前輩的弟子?”


    葉鄉穗也是非常驚訝,畢竟今天他在台上說書,說的便是紅塵仙的故事,而且在這乾朝,最出名的人物也就是紅塵仙白念了,他向上官雲刹拱拱手。


    “上官兄,幸會幸會。”


    上官雲刹也是拱手行禮,有了柳歸塵這個中間人,剩下的事情自然好說,他對柳歸塵使個眼神,示意柳歸塵介紹一下葉鄉穗的身份。


    柳歸塵看到上官雲刹的眼神也是會意。


    “這位是鎮北王世子,東流城葉家少主,葉鄉穗。”


    “鎮北王?”


    這名詞讓上官雲刹有些懵逼。


    “哦,我應是沒有與上官兄講過,這東流城葉家家主葉啟澤,便是如今的鎮北王。”


    經過柳歸塵的一番講解,上官雲刹才稍微了解了一下這東流城葉家。


    簡單來說,便是東流城葉家先祖隨乾朝祖皇征戰天下,立下了赫赫戰功,所以在乾朝建立後祖皇便將這葉家先祖封為了鎮北王,而鎮北王作為乾朝唯一一個異姓王,則世代統領著整個乾朝最精銳的部隊鎮北軍,鎮守著乾朝西北邊境,抵禦西北部大漠狼庭的進攻。


    鎮北王作為異姓王,也是盡職盡責,世代都沒有讓大漠狼庭南下半分,世代鎮北王與皇帝關係也都很好,兩家也時常聯姻,這也使得在藩王的權利被左削右砍的情況下,鎮北王仍在在這西北之地屹立不倒。


    了解了這些基本情況後,上官雲刹再次看向葉鄉穗這鎮北王世子,感覺葉鄉穗整體形象都高大了不少。


    “話說表哥你二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互相了解完身份後,葉鄉穗開口向柳歸塵詢問道。


    “我成年之後便請求父親讓我出門轉轉,也算是沿途探望一下親戚,我先是前往楓山尋找紅塵仙前輩,結果撲了個空,隨後便與要下山的上官兄同行,先是去了江南城白家,接下來打算去東流城探望你父親的。”


    迴答完之後,柳歸塵看著葉鄉穗這一身的書生袍,覺著有些不對勁,隨後開口詢問道。


    “你呢,你為什麽在這客棧中,又為什麽穿著這一身書生袍?”


    聽到柳歸塵的問話,葉鄉穗撓撓頭。


    “我這是剛剛在外遊學迴來,也是即將要迴東流城,既然我們目的地相同,那明日我們便一同進城吧。”


    柳歸塵與上官雲刹對視一眼,隨後向葉鄉穗點點頭。


    “一同進城這個好說,但你在外遊學歸來這是怎麽迴事,姑父不是從小訓練你武藝想要你繼承鎮北軍嗎,你怎麽去外麵遊學了?”


    “那樣的人生有什麽意思,從小訓練武藝,長大繼承鎮北王的名號,繼承鎮北軍,然後像我葉家世世代代先輩一樣,一輩子鎮守在這西北邊境,這樣能夠拯救我乾朝億億萬萬因天災而死去的百姓嗎。


    我不想這樣,我要讀書,然後靠自己的腦子和雙手考取功名,入朝為官,成為這個國家的肱骨之臣,拯救我乾朝億億萬萬正處於水深火熱中的百姓,我覺著這樣的人生才是我想要的,而不是在這邊境一守就是一輩子。”


    葉鄉穗對柳歸塵迴答道,說這些的時候,他的眼中充滿光彩,一身正氣,倒是與那史書中所寫的千古名相有著幾分神似。


    “姑父允許你這麽做嗎,而且若是你要入朝為官,這鎮北王的名號由誰來繼承,鎮北軍要誰來統帥,西北邊境又要誰來守住呢。”


    柳歸塵直接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但葉鄉穗麵色不改。


    “表哥放心,我那弟弟葉鄉遊比起我來,武學天賦更高,且帶兵打仗,統領軍隊的天賦也極佳,待他成長起來,定然能扛下鎮北王的大旗,統領著鎮北軍守住我乾朝西北部邊境。”


    柳歸塵也知道他的那個小表弟葉鄉遊,不過葉鄉遊今年年僅七歲,待對方能統領鎮北軍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呢。


    不過柳歸塵看葉鄉穗這樣子,也知道對方是鐵了心要入朝為官了,不然也不會外出遊學歸來了,現在他倒是對葉鄉穗使用的那把長劍比較感興趣了。


    “表弟,你這是從哪裏得到的碧泉劍仿品,竟然如此逼真,比那真品碧泉劍也不差分毫。”


    柳歸塵之前一直覺著這把長劍看起來熟悉,就是因為這把長劍和那葉家家傳寶劍碧泉劍十分相似。


    傳說這碧泉劍是乾朝祖皇年輕時從一口碧泉中垂釣所得,在祖皇征戰天下時也一直伴其左右從不離身,後在乾朝建立後將其賜予了葉家先祖,從那之後就成了葉家家傳寶劍。


    這碧泉劍一直是放在葉家書房中,所以柳歸塵沒覺著葉鄉穗手中這把是正品,但事實仍是出乎人們的意料。


    “這就是正品碧泉劍呀,表哥。”


    葉鄉穗老實迴答道。


    “表哥你是不是忘了,這碧泉劍就相當於統領我葉家鎮北軍的鑰匙,持有碧泉劍的人擁有著與鎮北王一樣統領鎮北軍的權利,怎麽可能有人敢打造碧泉劍的仿品呢,那可是殺頭的罪行啊。”


    葉鄉穗迴答的很老實,但聽完他的迴答的上官雲刹和柳歸塵卻不淡定了,這把劍就像於是一個大殺器,誰拿到了這把劍誰就有了威脅整個乾朝的能力。


    “姑父竟真的允許你將這把劍帶出葉家?”


    柳歸塵不可思議的開口詢問道,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情況,這把一直供奉在葉家書房中的長劍剛剛竟然被葉鄉穗用來砍人了。


    “父親自然是不允許我將這把帶出的,甚至他都不允許我出門遊學,我當初也是趁天黑偷跑出來的,但是出門遊學,總是需要些趁手兵刃用來防身的,我就順手帶走了這把一直放在書房中的長劍。


    這碧泉劍再怎麽貴重也隻是一把武器,作為武器自然是可以使用的。”


    葉鄉穗說的十分輕鬆,但若是換成別人做出這樣的事情,殺頭都已經是輕的了。


    柳歸塵已經能夠想象出他這表弟這次迴家會受到什麽樣的待遇了,他在心裏默默為葉鄉穗祈禱。


    就算是對這一切都不了解的上官雲刹也能從剛剛的對話中聽出葉鄉穗做了什麽,他也是暗暗心驚於葉鄉穗的膽大。


    聊到此處,那店小二下樓來告知幾人房間已經打掃幹淨,順便將賠償的酒菜端上桌來。


    經過剛剛的一頓戰鬥,幾人也餓了,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剛剛襲擊表哥的人是誰,表哥你們清楚嗎。”


    葉鄉穗也是想起來,開口詢問道。


    柳歸塵與上官雲刹對視一眼。


    “那些死士與在天眼穀遇見的死士如出一轍,應該是與那歐陽寧合作的人派來襲殺我們的。”


    上官雲刹開口說道。


    “可我們也並不清楚與歐陽寧合作的人是誰。”


    柳歸塵有些苦惱。


    “那晚在歐陽家我們追逐的那黑衣人影,其實與我們在江南城狐火幫遇到的那群黑衣人極其相似,而在狐火幫遇到的那群黑衣人卻是中陵城李家是一夥的,而且說不定我們在奇豐城受到的那次襲殺也是他們派來的。”


    將這一路上見聞進行簡單對比之後,上官雲刹總結道。


    “又是那王爺嗎。”


    柳歸塵皺皺眉,有些苦惱,這王爺究竟是誰,竟然下這麽大手筆布置這麽多東西,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聽著上官雲刹講述的這些東西,葉鄉穗也發現他這表哥一路走來好像遇到了不少事情,而且他還捕捉到了柳歸塵所說的王爺一詞。


    “我們家可不養死士。”


    葉鄉穗說道。


    這卻是讓柳歸塵哭笑不得。


    “我們也沒懷疑過葉家,你們家殺了我也沒有什麽好處,而且葉家若是想做什麽,還需要大費周章布置這些手段嗎。”


    葉鄉穗略一思量下發現也是。


    “所以表哥你們知道這襲擊你們的王爺是誰嗎?”


    柳歸塵搖搖頭。


    “暫時沒有任何頭緒,我們雖知道他做了些什麽,但卻猜不到他做這些事情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敵在暗我們在明嗎。”


    葉鄉穗也沒什麽好辦法。


    柳歸塵點頭。


    “也正是如此,我才提議出門在外時戴著這麵具,如此遮住自己的麵容,敵人便無法一直掌握我們的行蹤。”


    這個時候上官雲刹終於為自己提出戴麵具這建議找補,但他好像忘了當時他提出這建議時他們還沒有遭到刺客的襲殺。


    柳歸塵聽到後,卻是點點頭表示了對上官雲刹話語的認可,他雖然記得當時提出戴這麵具時還沒有遭到襲殺,但他卻認為這是上官雲刹的先見之明,心中也不由感歎,不愧是紅塵仙前輩的徒弟,的確是比常人有遠見。


    葉鄉穗也想起上官兩人剛剛進入客棧時戴著的一哭一笑兩副麵具,雖然麵具有些抽象,但在行走江湖時,這兩副麵具的確有不小的作用。


    “若不表哥你二人明日到我葉家後在我葉家待上幾日,也算是避避風頭,我也能帶著二位在東流城好好玩玩。”


    葉鄉穗開口提議道。


    柳歸塵與上官雲刹對視一眼,見上官雲刹攤攤手表示無所謂都可以後,柳歸塵也沒直接答應下來。


    “此事等明日到達葉家後再議。”


    葉鄉穗點頭應下。


    吃飽喝足後,幾人便迴到各自房間。


    屋外的大雪小了點,上官雲刹看著已經被打掃幹淨,甚至一點血腥味都聞不到的房間,心中也是感歎。


    這世道,人命竟真的如此不值錢。


    ……


    第二日,飄揚的大雪早已停下,上官雲刹與柳歸塵也跟著葉鄉穗來到了鎮北王府門前。


    葉鄉穗上前敲敲門,很快便有一個老者開門迎出。


    看到這老者,葉鄉穗微笑開口打招唿道。


    “福伯,我迴來了。”


    葉福聽著這熟悉的招唿聲,再仔細看一眼這張有些熟悉的麵容,終於是認出了眼前這青年是自家世子,頓時也是喜出望外。


    “世子殿下,您終於迴來啦,這幾年您怎麽都不寄封信迴來呢,夫人想您想的飯都快吃不下了,王爺也是整天念叨您,您若是再不迴來,王爺都可能會認為您在外邊出了意外,直接派人出去找您啦。”


    “有這麽嚴重嗎,我也是怕寄信迴家之後,我父親會順著信寄來的方向去把我抓迴家來。”


    葉鄉穗也有些汗顏,他也隻是偷偷出門遊學了幾年而已。


    “少爺,你後麵這幾人是?”


    葉福看著葉鄉穗身後帶著麵具的兩人,有些遲疑的問道。


    “福伯,是我。”


    柳歸塵摘下麵具向葉福打招唿。


    葉福仔細辨認一下後也認出了柳歸塵的身份,這時葉鄉穗又向葉福介紹了摘下麵具的上官雲刹的身份。


    “這位是紅塵仙白念的徒弟,上官雲刹。”


    紅塵仙白念的徒弟,這名號就像是壓倒葉福的最後一根稻草,差點沒讓葉福背過氣去,他急忙跑迴王府之中,他要抓緊找到王爺,向王爺匯報一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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