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容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扭頭看去。


    隻見幾個琴師抱著琴經過,曇晝挑了挑眉,手中一個變幻,巨大的古箏落於手中,兩人跟了上去。


    鍾磬相擊,樂聲清脆。曇晝調整了一下琴的角度,虛虛地將手指在上麵撥弄。容婉學過一些樂理,憑借著前麵人的指法自己也能大概地彈奏。


    原本這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濫竽充數,結果倒好,或許是曇晝裝的不像,坐在上首的龍王忽然目光一瞥,落了過來道:“你,出來。獨自彈給孤聽。”


    曇晝:“……”


    曇晝:“???”


    你認真的?


    無奈,這麽多雙眼睛看著,曇晝隻能硬著頭皮走了出來,她將琴在大殿正中的位置擺好, 遲遲沒有動作。


    終於,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伸出五指,輕緩地撥動琴弦,那叫一個姿勢漂亮優美,但是傳出來的聲音可就不那麽美麗了。


    在場的人被嚇得跌了手中的茶盞,連連驚恐地看向她,像是不可置信有人能將一首曲子彈得如此難聽一般,這可給龍王抓住了把柄,他鳳眼微眯,“你,當真是樂師?”


    曇晝:“如假包換。”


    眾妖:“……”


    龍王似乎還準備說什麽,殿外響起一陣鐵籠拖拽的聲音,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曇晝借機連忙躲到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殿內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就是二皇子吧?聽說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鬥了一場,雖說成王敗寇,但這未免也太慘了些。”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這可是皇室秘辛。”


    “得了吧,現在大皇子巴不得人談論這件事羞辱二皇子呢!要我說,這件事雖然表麵上是皇室爭端,但更多的應該還是兩者母親之間的爭端。誰不知道當初大皇子的生母被二皇子生母下藥害死的事情?如今大皇子報複迴來也理所當然。”


    “這勝利的是大皇子你當然能這樣說,這要是勝利的是二皇子這話就說不得了。”那妖唏噓道,“二皇子仁善,大皇子恣睢。如今我們水族落入大皇子手中可算是有罪受了。”


    曇晝微微側頭,用眼角的餘光去掃視那逐漸被推上來的巨大鐵籠,隻見鐵籠之中一隻白龍盤踞,這龍渾身是傷,血肉外翻,鱗片被一瓣又一瓣地拔掉,鮮血淋漓煞是滲人。


    容婉看了一眼,手中撥動的琴弦忽然斷裂,她的手指顫抖,嘴唇哆嗦,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跪下。


    所幸的是眾人的注意力此刻全都放在了大殿正中的二皇子身上。


    雖然它化作原形,但是曇晝百分百確認這就是暨白,因為沒有第二個人身上能找出他這麽多的傷來。


    也不知這失蹤的一個多時辰,他經曆了什麽。


    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打迴原形,對於高傲的龍族來說無異於一種屈辱。曇晝的目光憐憫地落在暨白身上,忽然白龍睜開一隻眼睛朝她的方向看來,曇晝察覺到他眼底的懇求和隱忍。


    他在讓她們快點離開。


    可是現在哪裏是那麽好離開的?


    背著大刀的俠客站在籠子旁邊,尊敬地行了一禮道:“殿下,孽龍已經伏法。明日便可舉行祭天大典。”


    “好,好,好。”龍王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他從龍椅之上下來,走到鐵籠之前待到仔細辨別出此龍正是暨白之後,他一揮袖袍,心情大好,連曇晝的事情也不追究了,隻顧著繼續飲酒作樂。


    暨白被關押的地方是龍族聖地,曇晝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進入其中,水底最亮的地方便是此處,曇晝看著麵前巨大的珍珠,瑩潤的光澤照耀在她的臉上,她手中靈光閃動,不過是瞬息的功夫就已經將麵前的石壁轟開一個大洞。


    竹葉青一族本身力量微弱,但二人即將修煉成蛟,千年道行對付一個石壁還是綽綽有餘的。敲斷了束縛住暨白的鎖鏈,三人避開守衛開始了無休無止地逃亡,逃至半路的時候被龍宮的人發現了,幾番打鬥下來曇晝受了不輕的傷。


    三人到了一家客棧落腳,客棧來往皆為凡人,龍宮的人不得不有所收斂,隻能挨門挨戶地悄悄查看過去。三人借著這個機會偷偷離開,準備抄近路前往佛祖廟。


    大雪將落未落之際,三人在逃命。她們越過重重溝壑起伏,越過群山連綿,洶湧波濤般的追殺一次緊似一次,幾乎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在踏入佛祖廟土地的那一刻,他們被徹底包圍了起來,敵人從四麵八方湧來,漫天大雪紛紛揚揚而落,這場追殺堵截持續了整整半個月,半個月的時間足夠龍宮的人查清楚她們二妖的全部底細,他們已經逃無可逃了。


    漫天的妖力五光十色,波瀾壯闊地將雪色暈染。這場打鬥殺得天地變色,曇晝從雪地裏翻身爬起,血水蜿蜒成一條小溪。


    八方來敵,曇晝雙拳難敵四手,容婉的戰鬥力並不高,隻能幫她分散一部分的火力。此刻的容婉心中著急又後悔,她不該讓小青跟著自己的,這下好了,要惹得小青白白丟棄性命。


    她的眼角閃爍過淚光,手中的力道更加重了。暨白現在連走路也不能,隻能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一幕,忽然,他扭頭朝著佛祖廟看去。


    曇晝抹去嘴角的血線,雖然被打得狼狽不堪但依舊表情譏諷道:“這麽多妖都打不過我一個,你們可真是廢物。”


    一石激起千層浪,群妖激憤,瞬間將火力調轉方向朝她攻來。原本被壓製得幾乎要跌倒不起的容婉感覺到一陣輕鬆,下意識扭頭看去,隻見曇晝妖力耗盡即將化作原形。


    容婉心中著急,知曉她是故意引開群妖給自己喘息的機會,又怎麽可能無動於衷?但是她又被眼前的妖纏得脫不開身,隻能眼睜睜看著群妖距離她越來越近,隻恨自己的實力不夠強大,不能護住身邊的人。


    就在這時,天空一道白光閃爍而過,一柄泛著寒芒的長劍從天而降,落在了曇晝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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