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位於城中心地區,與周圍的土胚房不同,城主府采用的全是上好分材料,便是一個大門也是千年的紅木。


    幾人並沒有見到這裏的城主,而是直接被關在了柴房之中,還有人帶著他們去梳洗打扮。衣紅如火,麵紗覆臉,一舉一動間都有丁零當啷的聲音傳來,頗有幾分異域風情。


    傍晚的時候有人來帶他們幾個出去,離開城主府到達一座祭台之上,他們雙手被捆住,隻見一個身穿錦緞華服之人走了出來,他目光在幾人身上瞥過。


    “祭祀開始,請神!”


    話語落下,曇晝被人推了一下,有人繞著篝火跳舞,他們三個被壓著脖子站在一個巨大的坑洞旁邊,一柄大刀架在頸側。


    咿咿呀呀的歌聲傳來,他們圍著篝火唱唱跳跳,像是在進行一場盛大的儀式。君魁幾次都要忍不住出手,但都被曇晝一個眼神製止了。伴隨著音樂到達高潮,大刀高高舉起即將落下,曇晝一下子掙脫了繩索,素手一招,鳳歸破空而來,直接將拿刀的幾人挑進坑中。


    好好的祭祀被破壞,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憤怒,看樣子恨不得把他們生吞活剝。


    忽然,原本正怒視他們的城主目光落在曇晝身上,他倉惶後退一步,尖聲大叫起來,“是她!是邪神!是邪神!”


    曇晝的臉色陡然一變,握著長劍的手一抖,五指微微蜷縮握緊。


    在場所有人都沒料到這麽個場景,不由一片愕然,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是邪神?!


    就是那個四百多年前元嬰自爆的邪神?就是那個殺害他們祖先之人?!


    群情激憤,眼看著場麵要不受控製,君魁連忙帶著兩人消失在暮色盡頭。


    城主目光沉沉地盯著三人離去的方向,當即下令封鎖全城要將他們揪出來。


    破舊的廟宇之中,隱隱傳來幾人低低的說話聲。


    君魁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從牙縫中拚湊出幾個字句來:“所以百年前是你屠戮了尋玉城?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仙門的人找你都快找瘋了?!”


    曇晝道:“那又如何?”


    看著麵前雲淡風輕之人,君魁幾乎要崩潰了,他抓了把頭發道:“為什麽啊?屠城對你有什麽好處嗎?”


    曇晝淡淡道:“沒有好處。隻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


    她很早就說過,若是仙門百家細數她前世所做之事,怕是要喊打喊殺,怎麽可能還說得出“我們得多謝她”這種話來?


    “所以是為什麽?”君魁大有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其實他不相信歸生晏會無緣無故屠城,但或許是為了給自己的百姓一個交代。這尋玉城原先不在他的名下,隻是好歹魔域子民,他還是想問。


    曇晝直接一個背跳坐在邪神石像之上,她晃晃雙腿笑道:“仙門百家那不早就傳遍了嗎?事發之後人人都道我殘民以逞、罪合萬死,還有人說我的罪萬死尤輕。到了你這就什麽也不知道了?再者說了,你別看那仙門百家個個對我口誅筆伐,但是真的對我動手的有幾人?說到底,他們想屠戮尋玉城已久,不過是我挨了這個罪名而已。他們祖宗十八代還都得從地裏爬出來謝謝我呢!”


    “什麽意思?”君魁有些不明白她的話,“為什麽仙門的人要感謝你?”


    曇晝隨手擇下一枝出牆的紅杏在手中把玩,“人人都道我奪了尋玉靈脈才成了修道第一人,但我毫不客氣地說,尋玉靈脈在不在我手上,那群廢物再修煉個百年千年萬年也趕不上我。何況那尋玉靈脈本就不在我身上,我那就是天賦異稟!”


    君魁:“那在誰那裏?”


    “不知道,如今的天門山、如今的萬靈宗……當初想在這城裏殺我之人本就不在少數,若不是我元嬰自爆他們還打不開那禁製呢!可到了最後我什麽好處也沒撈著,虧死我了。”曇晝歎息一聲,看起來頗為遺憾。她隨手將手中的紅杏拋了出去,紅杏落地。


    此刻的君魁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什麽,“等等,你……元嬰自爆??”那你他娘的當年還能活著?你這已經不是生命力頑強了吧?你這是鋼筋鐵骨、三頭六臂啊!


    不對不對!


    她上輩子是一百歲時達到的大乘期……


    也就是說她元嬰自爆,修為全廢,重起爐灶,探賾索隱。短短七十年便到了大乘期?!一百年就半步飛升?!


    靠了!還讓不讓普通人活了??


    難怪仙門百家把她當做怪物……


    這才是真正的天縱英才吧?


    曇晝見此眯了眯眼,“不是,你問題怎麽那麽多?元嬰自爆怎麽了?尋玉靈脈我一點沒拿很意外嗎?我要是有尋玉靈脈,我還能轉修魔道?我早一劍破逍遙,直抵仇人老巢了好嗎?至於耗費百年時間去什麽秘境,什麽洞天福地,什麽小界?我東躲西藏這麽多年好玩啊?我廢掉修為重新修道閑的嗎?”


    君魁頓了頓道:“可說到底你還是沒有說你屠城的原因。”


    當初,從邪教逃出來後她到處東躲西藏了數年,某日和同樣從邪教逃出來的同伴一起到達此處,彼時尋玉城沒有失去尋玉靈脈還是山清水秀一片。


    當時城中流行的瘴氣困擾人們許久,不知是從誰哪裏聽來的,她在邪教嚐遍百毒,她的血百毒不侵。


    從一開始的求,到後麵的搶往往隻在一瞬間,可最讓她心寒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她的同伴為了活命捅了她一刀,把她推出去擋災。


    她徹底淪為活祭品,她的血液被人們分食,有人要挖開她的皮肉。她誓死不從,誰知她的同伴手中有一種可以讓人自爆元嬰的禁術,她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了,連反抗也不能。


    後來她在鬼哭河十三年,方才知道一切不過是自己同伴為了得到尋玉靈脈而設下的圈套罷了。


    元嬰自爆的威力勢不可擋,那個同伴後來有沒有拿到尋玉靈脈她並不知道,因為自打那以後她就沒有見過她了。


    所以她對渡川有種別樣的惺惺相惜,這是天定的緣分。


    君魁聽了這麽一段往事已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張了張嘴最後隻吐出一句:“那你白白挨了這麽多年的罵名,不恨嗎?”


    “恨啊。但當時的我很忙,幾乎沒有時間去恨,後來實力上來了就更沒有理由了,眾生於我如螻蟻,我在乎螻蟻的看法做什麽呢?何況尋玉城是我屠戮的本就無錯。本尊素來敢作敢當。”


    歸生晏證道一直被世人奉為神跡,可那短短的一百年,在他人眼中轉瞬即逝,在她眼中卻是度日如年、烈火殺心。


    不是不恨,是沒有時間去恨。


    這還是君魁頭一次聽到這個答案,不由有些愕然。甚至對於普通人來說,百年一輩子都算是有餘。他張了張嘴,到底是什麽話也沒說出來,就在這時, 門口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曇晝抬頭一看就看見早上見到的那具“屍體”正睜著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曇晝提了提手中的長劍,似乎打算動手。青年率先一步道:“別!我早上就認出你了。但是我沒舉報你,所以你不能對我動手。”


    “為何不能。你們先祖對本尊犯下的事情,殺你百次都算輕的了。”曇晝勾唇冷笑道,“你現在敢來送死我佩服你的膽量。”


    “別別別!我真的和他們不是一夥兒的。”青年連忙擺手,“我知道一條小路,我可以帶你們離開。”


    曇晝卻道:“殺出去也無妨。”


    青年:“……”


    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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