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嗬”了一聲,臉上的譏諷不似作假,“無冤無仇?你們追殺我數年,還不允許我報複迴去?”


    “你是——”扶梨皺了皺眉,似乎有個名字就在嘴邊,但是她不敢確定。


    “若不是魁君,我早死在你們手中了。現在你和我說無冤無仇?!”紅衣女子見此更是惱怒,自己被他們追殺數年結果仇家連自己的名字都叫不上來。這叫什麽事?這不是赤裸裸的羞辱嗎?她當即道,“淮城,香扉。”


    香扉?若是單單聽這個名字她們或許想不起來,但是聽到淮城還有什麽不明白,這不就是君魁救下的那個通緝犯嗎?


    扶梨一言難盡。


    “等等!我有一個問題。”曇晝指了指身邊的扶梨,一臉單純無害地賣隊友,“是她追殺你,不是我。所以為什麽我們也要被困。”


    扶梨:“……”


    扶梨:“???”


    香扉也愣了一下,“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想過,不過也無妨。你們兩個算是順帶的,畢竟是一鞭降四海的扶梨君,你們跟著她一起下黃泉也不算虧。”話音剛落,她忽然注意到易環佩的目光不對勁,登時迴頭看去,隻見原本該被自己迷惑心神的君魁正麵無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後。


    “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隻見君魁一個手刀過去便直接將人拍暈。將幾人從沼澤之中救上來之後,第一時間曇晝就往身上套了個清塵訣,感覺到神清氣爽之後抬頭就看見君魁和扶梨直直盯著自己。


    她頓了頓:“怎麽了?”


    扶梨別開目光。


    “沒事。”君魁搖了搖頭,“我方才清醒之時就看見你們被困,或許是那妖怪的幻術失效了——你們沒事吧?”他察覺到氣氛不對,扭頭一看隻見原本該躺在地上的女子此刻消失不見,隻留下一撮紅色毛發。


    長莎遮徑,幾人順著紅毛的方向繼續往林子深處走。


    日薄西山,樹蔭隱約勾勒出幾人的臉部輪廓,遠遠的,曇晝看見一個富麗堂皇的宅子此刻正紅燈高掛,亮如白晝。


    他們不過是在門口站了片刻,便有一人出來道:“幾位,來者是客,今日我洪府大喜,老爺嫁女,幾位可進來喝一杯討個彩頭。”


    曇晝:“哪個紅?紅色的紅?”


    管家:“您真愛開玩笑。哪有以紅為姓的?咱們這是洪府,洪福齊天的洪府。”


    曇晝笑嘻嘻道:“哦,洪府啊——”


    原本隻是再正常不過的一段話,但不知為何配上她的表情就讓人有一種想揍她的衝動。扶梨與君魁更是直接愣在當場。


    “……”管家的神情一僵,最後到底是強撐著沒有發怒,而是側開身子請幾人進去。


    幾人對視一眼,都沒有輕舉妄動,乖乖跟著他進去了。紅燭搖曳,玉盤珍羞。府上的賓客並不少,其中大多是一些穿著樸素的普通人。


    隻見仆役動作行雲流水,顯然處理過不少這樣的大場麵。易環佩走了一天的路早已饑腸轆轆,正準備大快朵頤,忽然就見麵前橫來一手,那人道:“你不怕死?”


    “怕啊。”易環佩覺得自己的命來之不易,故而也萬分珍惜。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了這句話。


    “那就別吃。”曇晝道,“不然有你後悔的。”


    易環佩不明所以,一抬頭就看見原本滿堂的賓客變得陌生至極,變成了紙紮的人,動作僵硬笑容詭異,這時。叮——的一聲,幾乎是瞬間,所有的紙人齊齊迴頭看了過來。


    “這——”易環佩沒見過這種場麵,一下子站了起來,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菜肴,隻見原本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頃刻間變成了血淋淋的腸子,“嘔——”


    “幾位客人可是對我洪府的菜不滿意?為何不動筷?”管家適時出現,笑容不變地看著幾人。


    君魁有實力底氣也足,他直接站起來一腿重重踩在矮凳之上,開口指著桌上血淋淋的物什道,“本君來一趟你就給本君吃這些東西?生的如何吃?”


    “生的如何吃不得。”管家笑道,“這是咱們這裏的習俗,您看其餘客人吃得不都挺好的嗎?”


    “嘔——”易環佩剛剛壓下去的惡心又湧了上來。


    君魁舉目望去,果真如他所說一般,登時臉色一變,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難為扶梨這個性子還能忍耐到現在,她直接一把掀翻了整個桌子,桌上血淋淋的東西掉了一地。她語帶嘲諷,“你這裏的人是人嗎?他們分明是紙人!紙人如何吃東西?香扉,就算這裏是你的幻境你也用心些吧!”


    這下管家徹底變了臉色,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西陰沉著臉沒有說話,轉身直接就走,但扶梨哪裏會如他的意,直接一鞭子甩出去就要打在他身上,關鍵時刻隻聽熟悉的一聲叮——


    金石相擊的聲音傳來。


    那管家居然變作一隻紅毛怪快速跑走了。扶梨準備去追,但是剛剛走動一步在場的全部紙人都站了起來。


    曇晝蹲在地上看了片刻道:“大家應該就是吃了這些東西才中毒的。”


    易環佩拍了拍胸脯慶幸:“幸好我沒吃,但是我好餓啊……”


    曇晝從空間裏拿出一顆靈果給她,轉身又看向正和紙人大眼瞪小眼的扶梨。後者不知道怎麽迴事,時不時邁出一步又收了迴來。忽然她道:“這些紙人有問題!”


    眾人:“……”


    眾人:“???”


    廢話!


    曇晝簡直要被這兩人氣死,三十三魔中能出一個蠢蛋已經實屬不易,現在居然出了兩個,這簡直就是天理難容、罪惡昭彰。


    “不是,我是說。我一動這些紙人就會跟著動。就好像在照鏡子一樣。”扶梨或許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歧義,連忙補救道,“但是別急,看我一鞭捅破它們!”


    說罷,一鞭出。收迴如蟲,放出如虎。軟鞭舞動,上下翻飛,一下子將麵前的一片紙人摔倒。隻是不等她洋洋自得,那紙人忽然全部站了起來,又完好無損地朝她攻來。


    扶梨不以為意,正準備反鞭相擊,忽然被曇晝攔住了。後者笑嘻嘻道:“哪裏那麽麻煩?既然是紙人,一把火全燒了就是。”


    做比說還快,一簇火苗從她指尖竄出,不過片刻就蔓延至房頂屋脊。


    眾人:“???”


    幾人迅速逃離現場,立於院外觀望。


    忽然,幾人見一紅影躥出,片刻之間便來到麵前,那紅影臉上滿是怒氣,直直朝著曇晝的臉就伸爪要抓,曇晝麵無表情地把火苗收迴,提劍一擋,抬腿一踹,直接將那紅毛狐狸踹翻在地,疼的站也站不起來。


    “別動。”曇晝將劍橫在它脖頸之上,隻差半寸就能深入肌膚、見血封喉。


    見到這種場景那狐狸愣了一晌,連忙開口製止她的動作道:“別別別!姑娘饒命。姑娘饒命。這實在非我本意啊!是有人讓我這樣做的。”


    紅毛怪又變作第一次見麵的女子模樣,美人垂淚本該是令人憐惜的畫麵,但曇晝卻從始至終麵無表情,隻將劍往上一提扼住她的命門,“誰?”


    狐狸楚楚可憐道:“不知道。當時他來找我的時候,我還是森林裏一隻無憂無慮的狐狸。他一身黑鬥篷出現,直接將我的族人全部抓了起來。我看不見他的麵容,隻知道他修為高深。”


    曇晝:“——修為不高能抓你族人?”


    香扉:“……”


    好、好像是的。


    “等等等等等等!別別別別別別!我還知道他是想針對的是姑娘你!”見曇晝不耐想要砍它,香扉連忙道,“具體的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他當時說到什麽劍什麽劍修,還有一個什麽天閣……又是風啊,又是雨的,我一隻狐狸可記不住。”


    “風雨天一閣。”


    “對對對,就是這個。我就記得姑娘你是劍修。昨日他來找我之時就是要我除掉你的。”香扉舔了舔受傷的手背,頗為香豔道,“姑娘啊,你到底是怎麽得罪那人了,使得對方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除掉你呢?”


    曇晝的麵容徹底冷了下來。


    她其實大概猜出來一些,就是因為當初在風雨天一閣自己毀了那邪修一縷分神,故而引得此禍。


    隻是她好奇的一點是,對方是怎麽知道她在這裏的?


    狐狸見她不說話,眨了眨眼道:“現在我可以走了吧?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等等。”曇晝看了她一眼,隨即抬劍削掉狐狸頭頂一撮毛發,“你總不能什麽都不付出。”


    “啊啊啊啊啊啊——!”


    狐狸驚慌失措,直接沒入林子中消失不見。


    曇晝一迴頭,卻看見幾人全部都看著自己。她心裏莫名咯噔一聲。


    “歸生晏,你還要繼續裝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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