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之中迴聲輕輕。


    “所以,這個娃娃你們要嗎?”


    要嗎?


    什麽鬼?她又不是物件什麽要不要的!


    “我不行。我剛剛想靠近她結果被她身上的戾氣傷到了。”


    “嘶,這娃娃的戾氣太重了。尋常的劍根本受不住。我們這些劍脾性溫和也不適合她。”


    “話說是誰把她拉入曆練的。上來就這麽狠啊?”


    “不是應該隻有金丹初期修為的靈獸攻擊她嗎?現在這是怎麽迴事?你們哪個人把它放出來的。”


    周圍的劍靈嘰嘰喳喳,估計以為她聽不見。但事實是,曇晝天生劍骨,加上上輩子的經驗她完全可以和法器無障礙交流。


    它們的談話曇晝聽得一清二楚,但是她心中也有些疑惑,自己不過是被罰打掃個劍閣怎麽莫名其妙還要經曆什麽考驗?


    總不能有劍看上她了吧?但是她記得上一次來的時候可沒有這所謂的曆練,難道是這幾年新加的不成?


    忽然,周圍的說話聲停了。曇晝感覺一道耀眼的紅光在眼前亮起,她轉頭看去,隻見原本擺放書案的位置此刻被一把插於石縫的劍所取代。此劍通體泛紅,尾端墜著三片鳳凰翎羽。


    它一出現,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


    曇晝覺得這劍冥冥之中給她一種宿命之感,就好像這本就該是她的劍。但事實卻不是這樣的,這樣的劍被八條鎖鏈鎖住,半吊半插在石縫之中,顯然是很重要的、甚至是鎮閣之寶。俗話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現在的她隻是一個普通人,沒什麽毀滅世界,更沒有拯救世界的理想,她就想好好地混到老死。


    可老天總是會與她開玩笑,一個簡簡單單老死的願望也不讓她達成。


    她垂眸看著自己因為和鋸齒虎戰鬥而早已鮮血淋漓的手,舉起匕首割下一片袍角簡單包紮了一下,正準備休息片刻,不過睜眼閉眼之間,眼前場景全然變幻。


    身側隻有一柄毫無靈力波動的鐵劍。


    冷月殘照。


    漆黑的峭壁之上,滿布刀痕劍痕,一座富麗堂皇的府城坐落其上,隔了兩三裏地依然能聽聞其中傳來的歡笑之聲——百姓和樂,海晏河清。


    曇晝古怪地捏緊手中長劍,剛剛踏出一步,手就不知何時被牽上了,掌心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


    她有些詫異地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牡丹錦繡長裙,滿身環佩的少女語氣溫柔如江南小調,“發什麽呆啊!廟會馬上開始了!”


    少女語態親昵,仿佛兩人是什麽無話不談的摯交好友般。


    任是誰看了她那雙溫柔的眼睛,都會有片刻的晃神而不忍太過苛責。


    曇晝卻是直接一把揮開她的手。


    她自然是沒忘記這裏還是虛幻之境,眼前這少女自己全然不認識,自然不敢讓對方隨意觸碰自己。鬼知道這是不是虛幻境那些無聊的劍靈搞出來的什麽把戲?


    可誰知就是這輕輕一揮,那少女瞬間如一道被燃盡的符籙消散而去。


    “誒!”


    曇晝的身體幾乎是不受控地跨出一步,下意識想伸手去挽迴她,心口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好像在害怕什麽一樣。但是她的挽留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少女的碎片從指尖流逝而去,如伸手入流水中一樣。


    這時,忽然心口一痛,隻聽“噗哧”一聲,她猛地中了一刀。


    刀尖從胸膛中穿出,滴滴落血。


    剛剛消失的少女重又出現,不同的是那雙如春水溫柔的眼裏此刻含著血淚,她張開嘴,卻是空空蕩蕩連舌頭都沒有。


    她咿咿呀呀地喊著什麽,手中的匕首還滴答滴答落著血珠子。


    血珠和淚水混合滴下,眼前被血霧蒙住,她什麽也看不真切。


    曇晝摁住心口位置,幾乎咬牙想要與此人拚命,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身子卻無法動彈分毫。隻能眼睜睜看著四周一點點亮了起來,一個又一個的血人出現在那少女周身,其中,曇晝認出了自己曾經殺過的一人。


    那是一個采花賊。


    當時她剛剛從邪教之中逃出來,渾身是傷幸好被一個善良的小姑娘收留,誰知就在那天晚上,那采花賊忽然闖入屋中圖謀不軌,關鍵時刻她拖著傷重的身子一劍刺穿了此人的喉嚨。


    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她如今記得或許也僅僅是因為記憶力好的緣故,又或者是她對每一個對她抱有善意之人都持有同樣尊重的態度。


    看到此人曇晝的心裏浮現出一個想法來,難不成這些是來找自己索命的冤魂?


    不是吧?


    這麽沒新意?


    第一關和第二關都是打打殺殺,沒意思的很。


    而且距離上輩子都過去多少年了。什麽恩恩怨怨的還要來影響她這輩子嗎?


    是覺得她會對任何對她不利之人手下留情嗎?


    那抱歉。


    她並不會。


    凡於她不利者,皆殺之。


    這是她很早就定下的規矩,誰來了也不能更改。


    曇晝單手握劍,銀白的劍身在手中泛著淡淡的寒光。她長袖飄飄,出劍颯然,“讓開!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麵。”


    她的出聲警告,並沒有讓對方有半點收斂。反而原本呈現包圍趨勢的圓圈,正在一點點縮小,所有人都在朝她逼近,空間越發緊縮逼仄。


    曇晝麵露不耐,也不知在與誰說話。


    “既然你能讀取我的記憶,那也該知道,我上輩子殺人無數。”


    前世,她主殺伐道!


    殺伐道之人,本該無心無情。


    或許現在的她做不到這一點,但不論如何她也不會對欺辱她者手下留情。


    曇晝不耐地“嘖”了一聲,隨即猛然前衝,前後腳方才踩過的地方留下兩個不淺的坑洞,隻見她驟然躍起,手中長劍勢如破竹,刀鋒橫掃。


    劍氣縱橫。


    接二連三的人倒下,化作灰飛而去。


    這已經不是能不能打的問題了,這完全就是拚體力了。因為這些人並不會攻擊,隻會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來。對方的數量實在是龐大,龐大到讓曇晝都產生一種錯覺,她到底有沒有殺這麽多的人。


    比如前世背叛她的同伴,此刻就像一個沒有意識的木偶人一樣死於她的劍下,然後不過片刻,就又出現在三米外的地方凝視著她。


    曇晝看著麵前倒下的少女,她臉上的兩行血淚早已幹涸,淌下兩滴清淚。


    瑩瑩月光之下,那兩滴清淚如珍珠般顯目。


    曇晝不覺停下手上動作。


    倒不是她良心發現了。


    而是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


    少女臉上的淚掛在嘴唇旁邊的位置,周圍安靜的仿佛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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