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從自1858年英法聯軍炮擊大沽口開始,這裏就成了近代思想、文化交匯最為豐富的地區之一。


    1860年之後,天津、北京條約的簽訂,讓八國都在天津設有租界,喪權辱國擱置不說。按朱傳文現在所見來說,天津的繁華程度可以媲美北京,甚至還更強一些。


    他是和一個宮家的徒弟來到天津的,在京城是真沒什麽事兒幹,提出要來天津看看。


    國術館


    這是天津法租界內,宮寶森的師兄李存義開的一家武館,名字很大氣,直接稱為“國術”。可以看出館主的自負和發展武術的決心。


    “這麽說,你爹的事兒辦妥了?”李存義吩咐著徒弟們上茶,對坐在一旁的朱傳文問道。


    有著宮寶森徒弟的介紹,李存義很快就接受了朱傳文的身份。他和朱開山提不上熟絡,但也是知道此人和宮寶森關係莫逆。尤其現在宮寶森收了朱傳武為親傳三弟子,這兩家的關係變得是更加緊密了。


    “辦妥了,李伯伯。”


    朱開山的歲數小於李存義,朱傳文稱唿李伯伯倒也沒錯。


    “那就好啊。”李存義撫摸了下蓄起來的胡須說道,朱開山成了白身,那宮家也就不需要避諱了。“不知你來天津是?”


    “來天津,不來拜訪就是傳文的過錯了!”朱傳文先是說道,然後拿出一張報紙,上麵赫然寫著:天津造胰股份有限公司誠募股東,聯係人敬業中學堂,嚴修。


    “你找他啊!”李存義倒是知道這位。


    去年嚴、王兩家的私人學館在張伯苓的提議下合並成立敬業中學堂,在天津的報紙上可算是風光了一陣,報紙上怎麽說來著,李存義想了想,對了,天津第一家私立中學堂。任何事兒,冠上第一的名頭,可就非同一般。


    其實,嚴修此人在天津還是備受尊敬的,尤其在武人這裏。戊戌之後,天津的武林人士可是有一批進了京,營救那些甘願受死,警醒世人的君子,雖未成功,乃至庚子年“大刀王五”等人被殺,都是戊戌之後的餘韻等等。


    同屬戊戌之後想改革教育的嚴修,辭官之後在天津算是很有名氣的那種人。更不提他的書法,學識。


    最近,嚴修的次子歸國,和宋則久就攪和到了一起,嚴家和宋家打算合夥開一家造胰公司,這在天津還屬於新鮮玩意,但資本不足,就在報紙上刊登了這樣募集股東的新聞,被朱傳文看到,這才有了抵達天津的想法。


    朱傳文的身上還有著兩張1千兩的銀票,索性,朱傳文就打算投入進去。肥皂可算是日用百貨的必需品。自覺這是一項穩賺不虧的投資。


    在打問清楚嚴修的地址後,朱傳文則是又往天津敬業中學堂趕去。


    ……


    “師兄,打從車站開始,就有倆人跟著。”寧少安提醒著朱傳文,他是宮家武館的普通學徒,宮家的牌子很亮,武人收徒看的也是根骨,宮家三年學藝,十年效力。


    學藝三年供吃穿,武人的吃可是要吃肉食補氣血的,算是很大一筆支出。所以每年宮家到了收徒的時節,門口很是熱鬧,但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十年效力報師恩,是功夫一途有所成之後,功夫好的會成為宮家外派到朝廷官員家做武師,算是看家護院的一類,功夫一般的則是進入宮家的鏢局,但鏢師。這每年收入的一半需要交到宮家,算是之前的學費,得十年。


    不管怎麽論,朱開山算是被宮寶森承認了,算是八卦形意門的親傳,朱傳武又是朱傳文的弟弟。寧少安也不敢亂叫,就折中有了師兄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唿,雖然他比朱傳文大個兩歲。


    “少安,你覺得是什麽人?”倆人正在人力車上小聲商量著,哪知人力車夫一個加速將兩人拉進了一個死胡同。


    “這位爺,最近兄弟手頭緊,借倆錢花花!”人力車夫到了地點一跑就沒了影,身後響起了個流裏流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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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傳文手中可是有槍的,倒也不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緩緩從人力車上走了下來。


    “師兄,等等我攔著他們,你先走。”寧少安也隨即從車上跳了下來,擋在了朱傳文的身前,從京城離開前,他師傅可是交代了,朱傳文是宮家的貴客,可得保護好。


    “少安,沒事兒。”朱傳文直接掏出了手槍,對著拿著刀的兩個劫匪說道。“爺們,認識這個嗎?”


    “拿著個破匣子嚇唬誰呢?”另一個劫匪頓時沒了好氣兒,兇神惡煞的說道。


    打從天津站下車,他倆可就盯上這隻肥羊了,本以為他們進了國術館不會出來,沒想到進去一會兒就出來了,搭的還是剛剛的人力車。


    人力車夫在他倆的嚇唬之下乖乖從了,看朱傳文的打扮可不是沒錢的人,幹了這一票倆人可是打算好好瀟灑一下,說不準還能從坊子裏翻翻本兒。


    朱傳文消瘦,一看就是好對付的主,倆人拿下寧少安,這事兒就成了。


    “哦,不認識啊!”朱傳文倒是笑了,從冰城到京城一路平安,沒用上兩支手槍,沒想到到了天津卻用上了。


    “叭!”朱傳文一槍射在倆人腳下,子彈濺起了泥土崩在倆人身上。


    “槍?”倆人驚唿一聲,撒丫子就往巷子外跑去,一點兒也沒了剛才的神氣。


    “師兄這是?”寧少安也被剛剛的槍聲嚇了一跳,看著朱傳文手上還冒著煙的手槍問道。


    朱傳文打開保險,退了子彈,遞給寧少安。“德國產的毛瑟手槍。你知道的關外不太平。”朱傳文笑了笑說道。


    剛剛寧少安的表現讓朱傳文也對他放了心,他相信就是不用他開槍,寧少安的本事也能打跑倆小毛賊,但用槍不是更方便嗎?


    這次的事,讓朱傳文也下了決心,在天津也得找個洋行,再買幾把手槍防身,雙拳難敵四手,來的人多了,一把手槍可是不管用。


    在冰城,由於俄日的戰爭,洋行都關了門,在天津可沒這個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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