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從冰城返迴鷂子山的路上,風塵仆仆的賀老四和王可仁,正歇下來吃著幹糧,就著水袋中的涼水。


    涼水得在舌頭上含一會兒,免得太涼,拔去了身上的熱氣兒。


    “怎麽樣,放心了吧?”賀老四向著王可仁問道。


    “大哥的兒子我有什麽不放心的。”王可仁打著哈哈,一副你別冤枉我的委屈樣子。


    也就賀老四人精,不動聲色的探明了朱傳文的態度。


    “你有什麽不放心的,我看啊,你打瞧見傳文說那咕嚕話就不放心。”賀老四哪裏不清楚王可仁,論心思深沉,藏得住事兒,他們之中王可仁,可是個頂個。這疑惑說不準埋了多久了。就是這張臉,太他娘的能藏事兒,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我敢為傳文去死!”王可仁梗著脖子說道,這的確是他的心裏話。


    “鱉蓋子!”賀老四眼睛彎彎,帶著笑意,他知道,王可仁說的是真的。他常年在關東大山裏,被風霜浸透的麵容寫滿了的,是故事,但他也就才三十二歲而已,望著鷂子山的方向,他想起了他大哥發金子時說的話,娶媳婦,生小子。


    大哥朱開山英雄一世,生了個麒麟兒,他賀老四比起大哥差點,但總能生個大胖小子吧,以後讓他跟著朱傳文,來個虎父無犬子。想到這兒不禁心頭火熱,“走了!”賀老四翻身上馬,他倆今天晚上就能到鷂子山。


    “等我!”王可仁緊著咽下去口中的幹糧,將幹糧裝好,向著賀老四的方向追去。


    ……


    晚上,朱傳文褡褳裏裝著兩根超級重的列巴,也還好,打小幹著莊稼活,身體異常給力,對他而言背著幾十斤東西,沒什麽影響。


    列巴裏裏裝著的是一塊300兩的金磚,這是之前買槍的錢,還有個藏著12根10兩金條的列巴,這是拿金磚在【益發錢】兌出來的,十二萬斤麵粉的份子。安德烈很是謹慎,隻收金子,不收盧布。


    敲響了安德烈家的房門,沒想到開門的居然是福爾羅旅館的老板,老道格。


    管家打扮,衣服筆挺,左手上搭著塊白色毛巾,很有範兒。


    “道格先生!”朱傳文出聲道。


    “朱先生!”道格也是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朱傳文雖然來過一次這裏,但這次明顯正式了許多,道格在前麵引領,朱傳文跟在身後。


    會客廳


    安德烈正一個人靜靜的坐著,他在看書,《海底兩萬裏》俄文版,法國的儒勒·凡爾納前一段時間去世了,他的小說曾經是安德烈的啟蒙的書籍,書籍中稀奇古怪的東西激起了他探索這個地球的好奇心。讓他充滿著冒險精神,來到了遠東。對於他的去世,安德烈深表遺憾。


    朱傳文跟著來到了會客廳,這裏是典型的俄羅斯風格,金碧輝煌的,壁爐火正旺、書架上擺滿了書、茶幾下鋪著的鬆軟波斯地毯。


    “你去忙吧!”等道格給朱傳文上完咖啡之後,安德烈吩咐道。


    道格比起之前安德烈來說可以算是貼心至極,現磨的咖啡,黃銅帶把的杯子裏盛放的溫熱牛奶,精致瓷碗裏放著的大拇指大小的方糖,當然還有窄口杯中放著的白蘭地。


    朱傳文先是把列巴中的金子取了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這才開始搗鼓起自己的咖啡。


    加奶,奶香味太重,加糖,又弄的足夠甜,索性,又加了白蘭地。


    好嘛,這咖啡沒法喝了。朱傳文輕輕的將咖啡杯向遠處推了點。


    看著隨意的朱傳文,安德烈笑了。


    “要換一杯嗎?”安德烈問道。


    “不用了,大人,我還是喜歡喝茶。這是您的那一份。”朱傳文指著那些黃金說道。


    “你很守信啊。”安德烈讚歎道。


    “能和您合作是我的榮幸。”朱傳文略微躬了躬身道。


    這也是安德烈喜歡和朱傳文合作的原因,人啊,就得擺正自己位置。還有,得聰明,他不喜歡和豬合作。


    “你推斷的沒錯,日本人放棄了進攻,在奉天周圍構築了防禦工事。”安德烈緩緩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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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可沒那個膽子惹毛你們,之前的進攻姿態不過是虛張聲勢。”朱傳文分析著。


    “現在長春周邊俄國人開的麵粉廠在找買主,有興趣買下他們的機器嗎?”安德烈問道。


    “有多少呢?”


    “很多,就怕你錢不夠。”安德烈開口了。


    “大人,5%的傭金您看可以嗎?”朱傳文當然知道安德烈找他談這件事情是為了什麽,他的底線的10%。


    “你很聰明!”既沒有說不夠,也沒有拒絕。


    “對了大人,我上次提的金廠你記得嗎?我的人來信兒了,金脈延伸大概有1.5公裏左右。”朱傳文加了碼。


    “你確定能采出金子。”歐洲人對淘金這件事情很是熱衷,澳洲大陸、非洲、美洲都留下過他們淘金的足跡,1.5公裏金脈的延伸,不算大也不算小,但肯定,可以讓他安德烈有著更多的金錢,可以謀求更高的地位。


    “我確定可以,但是眼下有三個麻煩。”朱傳文說道。


    “什麽麻煩。”


    “一是清廷那邊,對我們開采這條礦脈的態度;二是我的父親是清廷的通緝犯,這一點想請大人幫我引薦一下俄國公使,消除他的罪名,對他的通緝完全是個誤會。”朱傳文沒說他的父親是義和團,這點如果用心查倒也查得出來,就看之後朱傳文送的錢多不多了。“三就是,如果我購買了麵粉廠的機器,這個金礦的設備購置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朱傳文委婉的說著讓安德烈入股的說法。


    安德烈對朱傳文父親是清廷通緝犯這事兒倒是沒什麽驚訝,在他心裏,這人啊,是個野路子!聽到最後一條,嘴角勾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配上他立體感絕強的五官,還真有些邪魅。


    他聽明白了,朱傳文這是讓他用錢來入股金廠。


    這下倒安德烈卻有些放心,這證明著金廠這個事兒絕對不是子虛烏有的。如果隻是之前朱傳文口中的描述,他還是抱有戒心的。


    在歐洲,比朱傳文能說會道的人可是多了去了。更何況朱傳文的家人現在都在冰城。


    但他也不是傻子,問道:“多久可以收迴成本?”


    “最多一年,一年沒收迴成本我給您補齊。”朱傳文保證道。


    安德烈左手手掌一上一下的搖晃著,從小拇指道食指,“噠噠噠”的打在書本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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