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蹤以杳,不知所蹤了。


    ※※※


    一個月後,慕容焉來到了段國荊牧的墓前,提了壺酒灑酹了一迴,憑吊三日,默默無語。第四天,北麵一間草棚中突然走出一位黑衣老人,精神頹廢,頭發花白,顫抖著走過來,口中卻振吭道:“好一個世間奇男子,好一個義薄雲天的投鹿侯,好一個雞黍之約……”


    慕容焉聞言一驚,大感訝異,一麵施禮,一麵說道:“老人家,你……你如何知道我與我大哥的事?”


    老人這時上下打量了慕容焉一迴,原先的頹廢之容陡然消失,捋著長髯道:“因為我就是荊牧的叔父段冷峰!”


    “什麽?”慕容焉心中不由暗暗一震,凜然道:“原來……原來是叔父,晚輩慕容焉失禮了。”言畢急忙深施一禮。


    段冷峰急忙扶起了他,眼中老淚縱橫地道:“孩子,難得你稱我一聲叔父,牧兒此生能交到你這樣的知己,他死有何憾啊,隻可惜當年他的父親卻沒有他這般好命……”一言及此,他臉色泛灰,渾身顫抖,老淚縱橫。慕容焉聞言,臉上掠過詫異之色,因為他曾聽荊牧說過他叔父的事,聽說當年荊冷峰為了保住自己的權位,竟然將他親兄長的首級獻給了段王疾陸眷,今日乍聽他此言,不禁一愕。


    荊冷峰見他表情,聲音悲愴,長須微顫,扶著荊牧的墓碑道:“孩子,如今你已見到你的父親,想已知道事情真相,我也不用保守秘密了……”一言及此,他望了臉色微變的慕容焉一眼,悲愴之色,突又湧現,道:“孩子,你一定知道牧兒恨我的事了?”


    慕容焉微微一震,點了點頭,道:“叔父,聽你的語氣,此中難道還有隱情?”


    荊冷峰胡須顫抖,聲音悲撕地道:“不錯,當年我與牧兒的父親荊筱同為段國將軍,我也是心向議和的人,但後來他因被人進讒,以通敵罪論處。當時我本要與弟弟同死,但怎奈他跪地死求,讓我將他的人頭獻給段王,以保住一點議和的力量……”一言及此,慕容焉神情猛然一震,那荊冷峰更是淒然淚下,泣道:“我是他的親哥哥,如何肯殺自己的兄弟以求富貴,但事關重大,二弟見我不允,不由分說,拔劍自刎,事到此時,我又豈能讓他自白死去,就將心一狠,提著自己親弟弟的人頭去見段王……”一言及此,荊冷峰泣不成聲,渾身顫抖,老淚縱橫。


    慕容焉悚然驚醒,神情猛然一震,突然淚泣而下,普通拜倒在荊冷峰麵前,恭恭敬敬地三拜乃止,一言不發。


    荊冷峰雙手將他攙起,涕泗橫流地道:“我為了不讓牧兒知道了真相,暴露身份,遭人陷害,就一直沒有告訴他,直到今日……”


    慕容焉淚流不止,心中突然被一股凜然的大義感招,仰天彈淚,扶住了荊冷峰。他的心卻遙遙地望著了他的大哥,高興地流淚笑著,但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荊冷峰的顧全大局、苦己為人讓他自歎不如,讓他覺得這世間並非是自己一人在仁懷天下,世間其實不知有所少人,做了更多的事,受了更艱難的考驗,而自己隻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從段國歸來,他縱騎奔馳,倏忽入了好城,突然發現有人跟蹤,當下他悄然出城,疾行不顧而去。他走後不久,後麵出現了一個絕色少女,一身絳衣,手中拿著一枚精美的匕首——靈犀匕。她不是別人,正是汝鄢冉冉。她一路追出很遠,見慕容焉嘯吟而去,絲毫不停,怎麽也追不上,行到此時,不禁芳心大亂,淒然淚下。正在這時,身後林中突然傳來“嗆啷”一聲輕響,迴頭一看,一個身著紫衣的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手中提著一柄寒光湛湛的長劍,正雙目噴火地望著自己,汝鄢冉冉心中一驚,狐疑地凝住她,道:“你……你是誰,怎麽看著我,我們見過麽?”


    紫衣女子狡黠陰狠地冷笑一聲,道:“當然見過,你竟然記不得我了。”


    汝鄢冉冉望見她的表情,心中一凜,急道:“你究竟是誰,我……我怎麽記不起來了。”


    紫衣女子格格怪笑,提劍欺近,道:“我是誰你不用知道,因為你死後閻王自然會告訴你,但所有喜歡慕容焉的女人都要死,薛涵煙死了,趙馥雪沒死也嫁了別人,今日就輪到你了……”一言及此,這女子眉宇間突然散射出一股陰騖之氣,臉色扭曲,一步一步調逼近。


    汝鄢冉冉驚駭得花容失色,神意驚遽地道:“你究竟是誰,怎麽知道我?”


    紫衣女子陰聲一笑,妙目中怒光暴射,麵上流露出激動異常的表情,不再多說,突然縱身而起,長劍陡頭灑下。汝鄢冉冉麽想到這人說打就打,駭然一驚,料想此人一定是慕容焉的敵人,當下大叱一聲,突然拔出了那柄靈犀匕推形迎上。她自從得到了慕容焉的指點,武功修為早已今非昔比,劍術更是驚人得很。但見這匕首挾著寒光,電舞星馳,源源使出,與那紫衣女一連交了十招,待紫衣女子身形立定,兩人錯身而過,她的臉上突然掠過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竟然忘記了兩人還在拚命,不顧汝鄢冉冉匕首卷出一片光華,電掃過來,臉色泛灰,神情震驚地撕聲叫道:“靈犀匕?它怎麽在你手裏,我要慕容焉交給一個他愛的女人手裏,他不會喜歡你的……”哪知她竟然萎靡,汝鄢冉冉劍勢不能停止,那匕首光華如練,分心正刺入紫衣女子的胸口,一道紅光突然迸現,兩人都“啊”地一聲,陡然分開……


    紫衣女子倒在了血泊之中,汝鄢冉冉臉色泛灰,驚惶莫名地倏然旁撤,不知所措地望著紫衣少女。她不知道對方為何不躲不閃,這一招乃是她劍術中的殺著,如今此女已絕無生機,這突然的情況令她驚怵莫名,駭然瞪著這個奇怪的對手。


    紫衣女子似乎並不恐懼自己的傷勢,雙眼望著那柄匕首,嘴中不停地哺喃念著:“這是我的匕首,他不可能再送給別人,他不可能在送給別人……”漸漸地,她的聲息越來於越弱,終於歸於寧靜,似乎一切都未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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