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友用你的丹藥救了老朽的一條殘命,豈非命也。”


    慕容焉聞言,不禁深服公孫無期的善正之心。若是換了旁人,得到異人之書必定珍如拱壁尚且不及,而他卻視同尋常,殊為難能可貴。當下年輕人將那書納入懷中,恭敬地道:“前輩真乃真修士也。晚輩何幸,今日能遇到前輩指點玄機,請受我一拜。”言畢,深深長揖為禮。


    公孫無期連忙扶起,誠惶誠恐地道:“小友千萬不要如此,老朽如何敢當。今日既然事都已了,我也該告辭了,但有句話一定要提醒小友……”一言及此,他出門看了一眼,轉迴對慕容焉低低地道:“小友,你可知道逸劍宗與崧劍門為何請你師兄來此麽?”


    慕容焉聞言心頭一震,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當初來時隻覺兩宗有事發生,但來到此地卻發生了這麽多事,一時幾乎忘記。


    公孫無期道:“我在中原時就聽說各大門派要找兩宗的麻煩,若是我聽得不錯的話,你們兩宗將會有滅頂之災。南宮純把你師兄請來,卻又不公開說明,分明是拖延時日,到那各宗來時,想脫身卻來不及了,你們可要小心此人啊!”


    慕容焉深以為是,心情沉重地抱拳謝過。


    公孫無期言下一歎,捋須喟然道:“好了,話說到此老朽也該上路了。有道是浮沉世界,荏苒光陰,此別之後我們可能再無相見之期,歲月匆匆,滄海茫茫,我們各自奔走江湖,就此別過吧!”言畢,神情不勝感慨,振衣出去。慕容焉一邊暗為師兄擔心,一麵感懷世間悲歡離合,變化無常,一直送到觀雨峰下,方才揮袖淚別,心中戚戚之情如雲天之擾,久未能複。望峰佇立久之,正自發怔,見一個清麗絕俗的白衣少女突然上來,遠遠看見他就打招唿。慕容焉抬頭一看,卻正是趙馥雪。


    趙馥雪看他黯然的模樣,大是好奇,繞著他看了一圈,嫣然一笑道:“咦,你好象哭鼻子了,在鳴月山還有誰敢欺負我們的太師叔呢。”


    慕容焉一時被她的純誠逗的破涕為笑,正要說出公孫無期之事,但轉念一想,自己一個大男人都要哭了,她一個少女聽了怕是更厲害,到時恐怕就算把天上的太陽摘下來也哄不了她。一念及此,隻推說自己迎風流淚,卻並未以到公孫無期半個字。


    趙馥雪聽了卻拍手嬌笑,道:“太師叔,原來風吹吹也會哭啊,我去把這件事告訴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看他們相信不相信!”言畢果然作勢要下山。


    慕容焉不覺大窘,趙馥雪這話分明是要告訴大家自己偷偷哭鼻子的事,心下一急,攔在她前麵道:“趙姑娘,你……你不要到處說好不好。”


    趙馥雪笑得如同花枝顫抖,小嘴兒一撇,說道:“怎麽,求人有這樣的求法嗎,我看你是仗著自己是男人想攔住我打架,我可不怕你呢!”


    慕容焉哭笑不得,急道:“那你想我我怎麽求你,我怎麽說也是你太師叔啊!”


    趙馥雪聞言將嘴一撅,撥動青絲顧作生氣地道:“你又擺長輩的架子,封太師叔現在在山下,可沒功夫給你作主……”一言及此,她故意裝出很兇的樣子,但這樣一來,反而更加可愛美絕。須知她本來就有傾國之色,再怎麽裝出醜惡之狀,也一點不象。但聞她道:“你要想我守口如瓶也行,不過我有條件哦。”


    “什麽,你還有條件?”


    趙馥雪顏色一正,反問道:“怎麽,你想遮醜還不願聽我的條件,是不是想滅口呀?”


    慕容焉實在沒折,他本來並不太介意此事,但如今經這趙馥雪一說,連他自己也開始莫名其妙地擔心起來,卻不知自己的心隨著她轉,不由自主而已。當下遂道:“有什麽條件,你且說說。”


    趙馥雪勝利地星眸一轉,妙目散彩道:“那你聽好了,第一就是不準再叫我趙姑娘或是太師侄,我要你叫我姐姐……”


    “什麽?”慕容焉有些抗議地道:“但我明明就是你太師叔,怎麽能……”


    趙馥雪打斷他的話,道:“這才是第一個條件,你就有意見了。你又不一定比我大,老是叫我太師侄,外人會以為我很小,所以你叫我姐姐,那就扯平了。”


    慕容焉有些為難地道:“話是不錯了,我也覺得自己這個太師叔很離譜,但我要是叫你姐姐,你師父怕是第一個不願意,否則你就成了他的師奶奶了……”


    趙馥雪聞言先是一怔,但立刻又要大笑,又怕失禮,強抑著愣是沒笑出來,道:“我又沒讓你在人多的地方叫,在師父麵前我還叫你太師叔,但他不在時,我叫了你幾聲太師叔,你就要叫幾聲姐姐……”一言及此,她倏然住口,連她自己都奇怪自己為什麽突然變得蠻不講理,很兇惡的樣子。


    慕容焉隻好點頭應了,又心驚膽戰地問她還有什麽條件。


    趙馥雪美容一斂,故作嗔怒地厥著嘴,道:“怎麽,還還沒提,你就沒膽聽了,這第二個麽,就是現在陪我下山去分水嶺河邊看熱鬧,登舟觀看。”


    這倒不是什麽難題,慕容焉當即答應,道:“我也正有事要找我師兄商量,趙……”他正要說“姑娘”二字,突然想起自己答應趙馥雪的事,急忙住口,囁嚅了半晌,望見趙馥雪正拿一雙妙目審視地瞪著自己等候下文,急忙改口匆匆地叫了“姐姐”,長喘了口氣,方緩道:“那我們就下山吧!”


    這句“姐姐”雖然說得快得連趙馥雪也沒能完全聽仔細,但也讓她很高興。當下兩人相攜下山,一直到了鳴月山北麓,果然見前麵一條寬河,寬約十丈,將鳴月山與醍心穀一分為二,幽幽碧河上架了座浮橋,很寬敞漂亮,在那浮橋的正中間,有片很大的場地,四四方方,向不深的河中擴展數丈,上麵有兩座鐵秋千,這時上麵正聚了不少人,很是熱鬧。這還不算,就在河的兩岸也有不少人前來觀光,他們多是附近的百姓,有的是從分水嶺河道東上至此的,有的是從東、南兩麵安步到此的,附近鎮上那些小販們也一齊到了此地,在河的兩岸歡聚觀看。這時但聞鑼鼓聲響遏溪雲,但見兩岸都有雜戲的吸引了觀眾,他們有投壺、樗蒲、弄珠、握槊、跑旱船,舞羯鼓,霸王鞭等,多數是兩宗的弟子所扮。今日乃是‘鐵板大會’的第一天,所以隻有些雜戲,而壓軸戲要兩天之後才真正開始。


    這時,那分水嶺河中停了不少的竹筏和小船,有的幹脆就在船上觀看,這倒是一點也不擁擠。而那河中寬闊的木台上,南宮純與虹見淵兩位宗主正和多名子弟陪著封子綦四下觀看,封子綦一邊吃著吵鹿尾,高興至極,眉飛色舞地四下亂瞅——他這個喜歡熱鬧的人,最愛的就是今天這種場麵。


    趙馥雪和慕容焉二人來到河邊,逕上了一個竹筏,那趙馥雪親自執漿,纖纖玉手一撐,那竹筏輕輕離岸到了河中,但見淩碧峰花樹幽奇,溪水流泉,怪石嵯峨,南峰北穀雄峙,山與穀中多有直插雲天的長白美人鬆聳身迎迓。粉紅色的幹枝綴以墨綠色的針葉令人望之洗心,頭頂之上是千頃雲高曠,不似塵世。慕容焉幾曾見過如此景致,立時看呆了。


    趙馥雪見了不禁暗笑,為他指點兩岸,道:“這裏就身分水嶺了。從此向西溯河而上可到鴉兒鎮,這條河的南岸就是我們淩碧峰,對岸那鬱鬱無蹤之處就是崧劍門的醍心穀,穀內氣息醇如美酒,令人行步其間,如飲甘霖,醍醐灌心,如癡如醉,所以才取名叫醍心穀……”


    慕容焉不覺聽得癡了,沉浸其間,半晌無語。


    趙馥雪的出現立刻吸引了多數的目光,但見盈盈碧水之中,此女飄然不似塵世中人,恍然仙子謫世,令人忘我。這是一種令人懼怕的美,凡人所見都不覺自慚形穢,但心中卻生出了莫名的渴慕,渴望分享哪怕是一縷她的目光,這就是她,一個有些驚世駭俗的少女。但她似乎完全不知自己有殺人的美貌,將竹筏漸漸撐近,兩宗有不少弟子見到她出現,象是恭待已久,頓時有不少人上了小船,也向河心來劃,看似無意,卻是有心。那趙文若與卓識幾人也不由得登舟入河,但心裏對那慕容焉既羨慕又嫉妒。


    慕容焉這時向兩岸流顧,卻哪裏知道這許多。鼻端隻覺芳馨透鼻,去看趙馥雪時,見她粉汗盈盈,芳馨透鼻,略有些嬌喘,心中不由一觸,急忙掉首他望,讓自己心中去想薛涵煙,一麵道:“姐……姐,我們登岸去看吧,我正有事要與師兄商議……”


    趙馥雪也有些累,當下應允靠岸。這下卻令那些入河的兩宗弟子手忙腳亂,眾目睽睽之下實在不好意思跟得明顯,隻好在河中佯裝觀光地看了一會兒,才又上岸。僅此功夫,趙馥雪自己去看熱鬧,慕容焉去尋封子綦了。卻說趙馥雪剛看一會,突然發現身邊竟然一直跟著個人,帶了頂草帽,仔細一看,頓時芳心一驚,原來這人不是別人,卻正是和尚道士鄭慕雪。這下頓時把趙馥雪嚇了一跳,急忙去尋慕容焉的身影,卻找不到,但她又不敢大喊,生怕自己的師門會將這人打個半死,當下急忙匆匆離開,向淩碧峰方向一折走了。


    卻說慕容焉本來要告訴封子綦關於南宮純之事,但發現那南宮純與虹見淵二人一直形影不離地“伺候”著他,一時不好直說,這刻功夫南宮純已命為慕容焉看座,慕容焉無奈隻好耽擱在此,縱目四覽尋那趙馥雪時,卻已不見了她的蹤跡。一直看到霞映橋紅,煙籠柳暗,銀瞻欲上之時,南麵一座峰頭突然現出一一個人影,遙遙望去,但見此人絳衣在身,輕袖飄揚,麵目看得不甚清楚,直覺上可能是個女子。此人背束一柄狹刀,初一出現,因為暮色關係,沒有幾個人發現,但封子綦、南宮純與虹見淵幾人卻看得清楚。


    南宮純立刻倏然起身,同時輕拍長劍三下,南岸的逸劍宗弟子都聞聲一驚,知是暗號,順著南宮純的眼光方向地望去,立刻發現了遠處矮峰上的女人,立時紛紛“鏘”地拔出了長劍,這時戲會剛結束,四下已走了不少百姓,如今有些正要離開,突然見到這種場麵,還以為兩宗又要開打,頓時一片混亂,四散奔逃,而兩宗的弟子們卻都聚到了河的兩岸,望著峰上那人,不知對方來意。


    趙文若橫劍望著那人,遙遙喝道:“閣下是什麽人,竟敢擅闖逸劍宗聖地,快給我下來……”


    那女人連眼皮翻他一眼也沒有,目注封子綦與兩位宗主和慕容焉,那趙文若話還未說完,她就立刻開口,似是完全沒有這個人在打擾她說話一般,遙遙地傳聲道:“聽說最近逸劍、崧劍兩宗請來了封子綦,他有位師弟叫慕容焉……”


    封子綦聞言一怔,撅胡子道:“老夫就是封子綦,你找我師弟幹什麽?”


    那人聲音並未間斷,就算是在封子綦說話時她也一直在說,道:“我是誰告訴你們也無妨,你們或許聽說過‘華山之巔兩彎月,江東吳下袖中仙’這句話,我來自華山……”


    眾人都不覺一寒,這句話在中原可說盡人皆知,話中說了三位武功奇高的高人,第一句說的是華山派天仰刀宗的兩位絕頂高手,一個是有‘冠古刀’之稱的宗主徐微步,另外一個則是他的師妹‘一刀仙’葉絳,他們二人一人一刀,合稱為華山之巔兩彎月,端的是殺人無蹤,談笑之間百裏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而這女子既然稱是華山派,不用說必是‘一刀仙’葉絳無疑,隻不知她今日為何到此。


    卻說‘一刀仙’葉絳絲毫不停,道:“聽說慕容焉曾在段國冒用我派刀法,今日前來隻是替我師兄試上兩刀,一刀是因為慕容焉,一刀是為逸劍宗,若是你們連我兩刀也接不住,兩個月後我華山派根本就不用來了,若是能接得下,到時我師兄自會前來拜山討教——”


    一言及此,她方為之一頓,語氣毫無散亂,尤見精湛的內力修為。而這一頓,不啻告訴對手她要出刀了。四下的兩宗弟子都提心吊膽,隻此一息之顧,對麵矮峰上絳影一閃,但見一道身影如畫影流形,阪上走丸,一閃再閃,“嗖”地以眾人意想不到的速度,竟然掠過了逸劍宗眾弟子頭上而無滯,待到眾人看清時,人影已杳,餘香微微,卻已閃到了南宮純與虹見淵身前,其輕功之高,實在是當世一絕。


    卻說她人到刀現,連南宮純與虹見淵也未看清那柄刀如何竟到了她的手裏,根本沒有看清她的容貌,長刀破風裂體而至,兩人頓時拔劍應上,但因為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快的到了這裏,心裏有些驚駭,自然有少許膽怯,按說他們乃是兩宗之主,擋住他還算不難,但正是因為這一息的膽怯,加上又有點想看看封子綦如何應付,立時被葉絳乘勢無堅不摧地間隙而過,身後留下了十來聲與兩位宗主交擊的驚鳴,刀鋒直趨封子綦。


    旁邊的慕容焉心光電閃,突然從旁邊一個弟子手中攫過一柄長劍,就在封子綦身側舒手揮出,卻正是自己所創的‘袞雪訣’,但見兩人刀劍突然交到一處,叮當之聲連成一線,對方頓時被他那萬劍齊發的聲勢所竭,但行劍其間,慕容焉突然力量無以為繼,每與對方的刀交一次,他的渾身就象被雷擊了一次,區區數下,年輕人手中之劍突然斷為數十段,如雨而下,那葉絳沒想到這少年劍術如此精妙,趁此機會並未遞近,卻反而倒掠身形如太玄鴻影,倏忽之間又退到了那矮峰之上,還刀背上,而這其間,封子綦一動不動,看著慕容焉的劍與此女的刀在眼前交擊,始終未眨一下——宗中弟子都被她震駭了!


    驚人的刀術!精妙的劍技!湛然不動、淵停嶽峙的竹溪眷主!


    葉絳遙遙地道:“慕容焉果然不凡,封先生更是穩如泰山,兩刀我已經試過,不再打擾,兩個月後,我華山天仰刀宗將準時與各大門派前來拜山,告辭了——”她一言甫畢,遙遙但見那峰上絳影一閃,人蹤已杳,自始至終,場中除了封子綦外,竟無一人看清此女的樣貌,恍然之間,隻剩下金烏西下,眉月西垂,巍峨鳴月,悄潛入暮,一切來得是那麽迅捷,又去得是那麽不著痕跡,恍然若從無發生過一般。


    封子綦沉了臉色,轉望南宮純與虹見淵二人,那兩人正因為方才的事後悔,沒想到想試試師叔的身手,卻反而讓慕容焉占盡了光,如今他們心中大大地不是滋味,或許在兩宗弟子看來,他們的武功與膽略尚不及一個少年,但眼下這還是其次,關鍵是他們再瞞不住封子綦了。當下他們急忙跪倒地上,連連請罪。


    南宮純道:“師叔勿怒,師叔勿怒,其實我們沒有要隱瞞中原各派拜山的事,隻是希望師叔能放心地去研習‘雲陽四訣’和為慕容小師叔煉藥,所以……所以才暫時隱瞞,望師叔恕罪!恕罪!”虹見淵聞言也連忙附和。


    封子綦不覺吹胡子瞪眼睛地一拍桌子,生氣地道:“兩個混蛋,你們真以為我老封是個小孩耍來耍去的,我老人家雖然貪玩,但心裏卻明辨是非,亮堂得很,比誰都清楚,你們那幾根專門拉屎用的花花腸我還能不知道,你們一撅屁股,我連你們吃了什麽,要拉什麽都知道,還敢欺負我老人家……”


    兩人聞言連連磕頭,兩岸的兩宗弟子也紛紛跪下請罪。


    封子綦哼哼了一會兒,突然起身道:“我老人家最不喜歡被別人當傻子耍,既然你們那麽愛耍,幹脆你們到時也這麽對付各大門派的人好了,還用得找我和師弟此礙眼麽?這裏沒法待了,我要走人了……”言畢果然拂袖就要離開。這下可嚇壞了南宮純與虹見淵,南宮純上前抱住封子綦,另一個卻跪到慕容焉膝前求到說句好話,慕容焉不知所措,急忙扶那虹見淵起身,一麵轉向封子綦道:“師兄,你看他們……眼下兩宗麵臨強敵,我們還是留下吧?”


    南宮純連忙附和,道:“慕容師叔說得很有道理,況且……況且他老人家的病還沒全好,師叔你還要在此煉藥不是?”


    封子綦聞言一怔,但自己被欺騙的事又不能算了,當下氣得連踹了十來腳,轉聲狠狠瞪了南宮純一眼,想發難卻又恨鐵不成鋼地跌足重哎一聲,當下拉慕容焉迴山去了,臨行時卻吩咐南宮純與虹見淵兩人,要在這河上跪到三更才上山秉明一切,其餘眾弟子都被命令迴山去了。這下無疑是答應了南宮純與虹見淵繼續留在兩宗,也就是說承擔下了應付各大門派的事於一身,南宮純與虹見淵兩人雖然受罰,但心裏總算有了著落,長長籲了口氣。那南宮純望著慕容焉兩人遠去的背影,暗暗咬牙……


    卻說慕容焉迴到山上,卻一直不見趙馥雪人影,心中很不舒服,焦慮地暗暗憂心。倒是那封子綦問他剛才為何要替自己擋那一刀,慕容焉便將自己找他的原因說出,並道:“今日那‘一刀仙’葉絳的出現,更證實了南宮純與虹見淵請師兄出山,是為了讓你應付中原各大門派的挑戰,這卻不是他們兩個能擔當的。但師兄既然身當重任,自不能大敵未至就先讓人看去了身手,所謂國之重器,不可明示於人,正是這個原因。隻是各大門派為何這時來此挑釁,那就不得而知了!”


    封子綦沉吟片晌,緩緩地道:“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這中原各大門派乃是為了三十年前輸給師兄和慕容擎雲之事,今日定是知悉兩位兄長不在鳴月山,所以才敢如此放肆,更主要的是近些年中原出了些絕頂的高手,所以前來挑戰毫不為過!”


    慕容焉聞言頗覺有理,不由得替兩宗暗暗憂心。說到此處,封子綦突然轉看他道:“師弟,我給你的九華丹你吃了麽,為什麽今日我見你出手依然力氣不濟?”


    慕容焉聞言一驚,不知該不該告訴他實情。但轉念一想,如今鳴月山兩宗麵臨大敵,自己若說了,師兄怕是要分出精力再煉丹藥,當下一口說已經吃了。這下卻令封子綦大大地失望,又從懷中取出一個同樣的錦盒道:“師弟,我看你需要再吃一枚試試看,真是奇怪,這藥明明是按上古奇方所煉,怎麽會……”


    慕容焉看他如此迷茫,心中大是不忍,當下看他如此殷切,隻好將那顆九華丹收好不說。卻說又過了一日,慕容焉來到懸壺房去找趙馥雪,卻連個影子也沒見到,這時看看天色將近午時,正要服了丹藥,倏然發現桌上有一副短箋,取來一看,上麵寫著一行秀氣的小字:“太師叔見箋如麵,我有要事找你商議,速到磐風岩一敘。”下麵的落寬是趙馥雪。慕容焉一看此箋上的字跡確屬趙馥雪的筆跡,當下將箋揣好,急忙奔磐風岩而去。一路上他走得很快,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麽自己隻一天沒有看見趙馥雪就如此忐忑不安,如此地希望看見她。一念及此,他倏然駐足想了一兒,但終於也沒想到自己這麽急有什麽事要告訴她。但轉念一想:“分明是她約我去商量要事,和我自己沒關係!”忖此,他稍稍放下了心,急忙又向磐風岩走去。


    磐風岩,位在觀雨峰西邊,自此正好可望見西麵崖下的莽莽林色,這岩下乃是懸崖絕壁,雖然不太高,但也不低,下麵乃是無名之地,頗似一個山穀,但究竟如何,卻少有人知道,因為這四周根本沒有通往此穀的道路,連條鳥道也沒有。這裏再往東就是劍氣峰,所以宗中弟子很少來此地練劍。


    慕容焉不知趙馥雪為何約自己到這個地方,到了附近一看,根本沒有她的倩影,不覺一驚,躊躇片刻,終於不知她究竟賣什麽關子,他喊了幾聲雪姐,卻不見有人迴答,當下去那懸崖邊等候,卻不料他剛履足崖邊,那木護欄和崖邊的那塊大石突然倒塌,轟地一聲失重墜下,正如隕石一般。慕容焉如今毫無輕功可用,心中一怵,驀地一起跟著跌了下去,長叫一聲,如斷了線的風箏墜了下去。那聲音如一縷纖柔欲斷的青煙,嫋嫋無助,倏忽之間人影已杳,聲音已無。這時,那岩後突然晃出一道人影,望了崖下一眼,冷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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