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是夏季的聲音。


    所有的事情發生在一瞬間。


    然後很多人湧進狹小的房間,聲音雜亂,顧司的眼罩也被摘了下來。


    見到光亮的一瞬間,便看向姚蘇所在的位置。


    姚蘇半跪著,左手捂著胸口,頭低著,像是察覺到了顧司的目光,姚蘇抬起頭。


    瘦弱的身體像是雨中的蓬蒿一般,搖搖欲墜,汩汩流出的血液將白色的外套浸濕,抬眼看向顧司,及時趕來的警察已經將顧司的繩子解開。


    真好,她沒有受傷。


    張張嘴,想說一些話安慰顧司,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湧上來的血從嘴角流出。


    恢複視線的顧司,隻看見離自己不遠處的姚蘇,抬眼看了看,像是確認了自己的安全,然後費力的扯出一絲笑容,接著便如同折掉花一樣,倒了下去。


    「蘇蘇!」


    被解開的顧司甚至都顧不上站起來,踉蹌的爬向眼前的人。


    57.後悔


    顧司能清楚的感覺到,懷裏的人生命隨著慢慢浸透的外套,在漸漸流逝。


    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又或者是緊繃的心弦,在確定愛人真正安全後,完全鬆懈下來。


    此時的姚蘇已經感覺不到子彈穿透身體所帶來的的痛苦,隻有困意一遍遍的席捲而來,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恍惚間似乎能感覺到顧司小心翼翼的摟著自己,嘴一張一合,大聲唿喊著什麽。


    隻是已經聽不見了。


    「蘇蘇,你醒醒,你別睡,救護車馬上就要來了,你堅持住。」


    「不準睡,聽到沒有!」


    「姚蘇!姚蘇!」


    聲音逐漸消散,世界再次歸於寂靜。


    ——————————————————


    顧司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做過的任何一個決定。


    直到遇見姚蘇。


    如果不出國就好了,那樣姚蘇也不會捲入這種危險的事情當中,不會遭受綁架的恐懼,不用承擔槍擊帶來的傷害。


    如果不答應蘇怡參與這次清查就好了,宋家,蘇家,宋承明,蘇河,管他們誰是誰,做著怎樣傷天害理的事情。


    如果不答應父母接手公司就好了,繼續窩在那個有姚蘇的地方,做她的上司,看她不滿的整蠱自己,一起上班下班,哪怕生活每天都在重複的度過。


    如果不出國留學就好了,怯懦的不敢麵對,自私的選擇迴避,白白浪費了三年的時光。


    如果


    如果


    當時答應她的告白就好了。


    陽光下言笑晏晏的臉,青澀的人絞著手指,訴說著自己的心意。


    遇見你,步步都在後悔。


    應該早點遇見她的。


    搶在她前麵,先愛上她。


    「顧總她」是夏季,壓著聲音,生怕再刺激到眼前的人。


    槍火交戰中,她和顧司走散了,敵人的攻擊過於猛烈,一時間也無暇顧及,隻能暗自祈禱顧司吉人有天象,可千萬不要出什麽事情。


    警方行動很快,支援來的也快,收拾了一群頂在前麵的亡命之徒後,剩下的雜魚到也好處理了不少。


    臨近收尾的時候,才發現,這麽多人裏竟然找不到顧司。


    抓了好幾個人問,都說不知道,這麽大的場子,找起來也要耗費不少時間,偏偏這種情況下,最珍貴的就是時間。


    還是夏季狠,見這幾個人咬牙不鬆口,直接拖到小黑屋,一頓收拾。


    隻是這幾個瞅著也是等級比較低,對於廠子裏的事情並不是很了解,隻知道今天綁架來了個小姑娘,關在了三號房間。


    眾人根據提供的線索,找過去的時候,三號房間隻有一具屍體。


    是夏季的手下。


    看到人的一瞬間,夏季想了起來,這人好像是隨著顧司一起走散的,隻是,若是顧司出了什麽意外,那應該也走不遠。


    但是房間裏隻剩這個手下,原本關押在此的姚蘇和顧司都沒有人影。


    夏季猜著,大抵是被什麽人,趁著亂轉移了。


    警察早在行動開始前就封鎖了現場,如果有外逃的,應該會傳迴來信息,但是沒有。


    所以兩人應該還在廠子裏,轉頭看向那個已經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小弟。


    那人顯然是被折騰怕了,和夏季眼神對視的一瞬間直打哆嗦,慌忙的說好像看到是被人帶走了。


    又說了幾個廠子裏比較隱蔽的場所,夏季帶著人一一排查。


    姚蘇他們在的房間,是夏季排查的最後一個屋子,房門緊閉,又是在地下室,有什麽聲響也打擾不到上麵。


    隻是等到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遲了。


    夏季眼睜睜的看著姚蘇倒下。


    「情況怎麽樣。」蘇怡聽到消息,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硬是要去看一眼。


    姚蘇進了搶救室,隻剩顧司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白外套的血跡已經幹了。


    平日裏叱吒風雲,自持冷靜的顧總,此時眼神空洞的坐在凳子上,身上的傷口簡單的做了些處理,原本筆直的背,此時也有些佝僂。


    「顧總已經這樣三個小時了,一開始連包紮都不願意做,也不說話。」夏季湊到蘇怡的耳朵邊說著。


    「姚蘇呢?」這也是蘇怡比較關心的。


    「醫生說情況不太好,讓做好心理準備。」猶豫了一下夏季還是選擇如實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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