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花了大半天時間,才從那亡村迴到了壯鄉,若不是在路上截到了車,興許還要花上更多的時間。


    上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天色昏黑,山上的風唿唿地從袖口和領口灌入,冷得我微微縮了一下脖子。


    走近林梅山那屋子後,我才發覺有些不對勁,我記得上一次過來時這裏是養著狗的,那狗狂吠不止,如今那狗去哪裏了?


    褚慈淡然得很,獨我一人左右找著狗,我繞到房子後麵。


    屋子後有個草垛,幹草下隱隱有幾個血點,我彎下腰去刨開裏邊的草料,忽然碰到一毛茸茸的玩意。


    我摸索了一下,手下那玩意應當是狗的腿部,接著我就把林梅山的狗從裏邊拽了出來,毫無意外,那狗已經沒了唿吸。


    「死了?」我怔了一瞬,趕緊直起了腰,看狗脖頸上的刀傷,應該是被取血了,黑狗血可是好東西。


    我轉迴屋前,看到褚慈貼著窗子站著,她在窗紙上戳了個洞,單眼朝屋裏看著。


    褚慈朝我招了招手,我有些忐忑,走過去後見褚慈偏開了一些,我便湊近窗紙的破口往裏看去。


    這一看我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破洞正對著林梅山的床,床上白色的蚊帳垂著,密密麻麻的東西在蚊帳上爬動著,密集得讓人看不清蚊帳後的情形。


    那些或大或小的爬蟲裏有蜘蛛、蜈蚣、蠍子等東西,它們爬動的速度很快,卻始終聚在一塊,遠遠看著宛如一席黑簾。


    我眨了眨眼睛,唿吸不由得急了一些,忽然看到一個黑影把窗紙的破口堵住了,隱隱露出一對觸角,我驚得往後一仰差點倒了下去。


    褚慈蹙著眉問道:「看到了嗎?」


    我驚道:「她死了?」


    褚慈側頭朝林梅山的房子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冷漠,她說:「林梅山死了,這裏的線索斷了。」


    我在大學時曾聽一位壯族朋友說過他們村裏的秘事,在村裏養蠱的老人死後,老人所飼養的蠱蟲便會在她的屍身周圍徘徊,我曾質疑過這件事的真實性,沒想到現在竟被我遇上了。


    從離家到現在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很多疑點我都不敢妄下定論,感覺一直止步在一個死胡同裏,我忽然有些迷茫了,問道:「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褚慈朝天上看了一會,然後閉上了雙眼,有些疲憊地說:「先迴去。」


    我沒有異議,對於這件事,我感覺有些無所適從。


    我同褚慈借了陸叔的車連夜離開了壯鄉,然後在柳州住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早,陸叔的兄弟就來把那輛麵包車給開走了,那車打了個轉,我以為它要撞上樹的時候便穩穩停住了,然後一個急轉彎便嗖地開到了路上,這兄弟的開車技術實在是高超。


    在酒店吃了早餐之後,我問褚慈:「你和我一起到成都去還是往哪走?」


    褚慈想了想說:「你先走,我還有點事要辦。」說完她便擺出了一副拒人千裏的模樣,像是知道我要問她辦什麽事一樣,整張臉都寫滿了拒絕迴答。


    想來應該是她的私事,我便閉上嘴沒有再問。


    我捧著杯豆漿,有些煩躁地咬著吸管,褚慈走了過來碰了碰我的手背,那一瞬如同觸了電一樣,手背有些發癢我聽著她說:「吸管都要破了,我那事忙完就去找你,很快的。」


    我心裏一暖,笑了起來:「沒事,我等著你。」


    褚慈臉上神情一鬆,嘴角的弧度若有若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第21章 神秘來信


    第二日我就迴了四川的住處,而褚慈則與我相背而行,她打算過兩日就去泰國。走時我問褚慈去泰國幹什麽,她拐著彎避開話題,我套了許久的話才得知,她要去泰國尋一枚古佛牌。


    佛牌通常用於辟邪、擋臉和助財,信則有,不信則無。我沒有多問,心想褚慈去找古佛牌自然是有她的原因的。


    迴家之後我就去找了宋灘,宋灘是道上出了名的陰陽客,精通陰陽之事。宋家家底殷實,尋常人是請不到宋灘的,若非對旁人所求之事有興趣,他是絕不會出手的。


    我去了宋灘的公司,前台卻告訴我宋灘剛離開不久,我道了聲謝就在公司樓下等著了。


    剛下飛機,又連著好長一段時間沒休息好,我坐了一會就昏昏欲睡起來,牆上那幅油畫裏的陰影動了動,我以為是困極了才會看岔,便揉了揉眼睛就闔了眼小憩一會兒。


    高跟鞋噔噔噔的聲音擾得我心煩至極,我睜眼打算看看在我麵前來來去去的人究竟長什麽模樣,結果眼剛睜了大半就看見了一雙花盆底的旗鞋,順著旗鞋往上是兩個空蕩蕩的黑色褲管。


    太瘦了,就像褲子裏邊是兩根骨頭似的。我不由得想。


    遠處的玻璃門忽然嘭一聲響起,驚得我猛地抬頭朝門那邊看去。


    宋灘推開門,手裏拽著根狗鏈子,那金毛卻蹲在門外呆愣愣的。宋灘笑道:「這傻孩子不知怎麽這麽激動,門還沒開就一頭撞上去了。」


    我再迴頭哪還有什麽旗鞋和那兩個空蕩蕩的褲管。興許是太累了,我揉了揉眉心後無意朝那油畫瞥了一眼。


    畫裏的陰影明目張膽地動了。


    我盯著那陰影移不開眼,宋灘牽著狗走到我麵前坐下,叉開腿大大咧咧地坐著。他把狗鏈交給了助手,然後摸摸口袋拿了顆奶糖給我,說道:「怎麽有空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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