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庸歪頭看著日諜。


    我怎麽知道?你說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當然是……


    “有人告訴我的。”


    “納尼?”


    日諜的臉色劇變。


    他再也無法保持鎮靜。哪怕是表麵的。


    果然,有人泄密。


    不。是有人背叛。


    有人背叛了大日本帝國!


    八嘎!


    可恥的叛徒!


    他們五個人當中,出現了一個叛徒!


    啊啊啊!


    啊啊啊!


    日諜頓時焦灼起來。


    知道這個地方的,在日諜當中,也隻有五個人。


    除了那個可怕的家夥,其他的三個人,都有泄密的可能。換言之,就是他們三個,都有可能是叛徒!


    八嘎!


    日諜腦海迅速的迴放。


    將近期發生的所有事。正常的,不正常的,全部過一遍。希望找出叛徒。


    然而……


    沒有頭緒。


    無法獲得有效的信息。


    每個人看起來都有可能。但似乎也都沒有可能。


    那麽,到底是誰?


    “你詐我。”日諜忽然冷笑。


    “你白癡嗎?難道我是從天而降,恰好來到伱的麵前?”張庸同樣冷笑,“哦,是的。我懂易經。我是根據易經推斷出來的。你是日本人。你知道餘道信的下落。你還收藏了餘道信的配槍……”


    “別說了!”日諜終於是控製不住,爆發了。


    你用易經推算出來的?


    我不如相信你是秦始皇!或者相信我自己是秦始皇!


    日本人對秦始皇很尊敬。


    “有人告訴我,今晚,你會出貨。”張庸隨口胡謅,“也不知道對不對……”


    “你……”日諜的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


    張庸:???


    咦?這樣也能對得上?


    自己也就是隨口這麽一說。毫無根據的。


    居然說對了?


    那四個帶著武器的日寇,真的是來出貨的?


    哦,他們是要將贓物從這個雜貨店帶走。然後通過其他的途徑出手。變成現錢。


    難怪雜貨店裏麵的贓物那麽多。也幾乎沒有隱藏。


    都是因為今晚要出貨。所以,提前準備好。之前積累的貨都全部在這裏了。


    但凡來的時間不對。或早或晚。都不可能有那麽多的存貨。


    比如說明天再來的話,可能就是空殼子了。


    如果提前幾天來,可能存貨也沒有那麽多。


    運氣使然。


    習慣就好。


    “八嘎!到底是誰?”日諜暴躁。


    他終於是接受了殘酷的現實。那就是真的有人出賣了他。


    有人背叛了。


    有人向張庸泄密了。


    可惡!


    到底是誰?


    如果讓他知道,他一定會將對方大卸八塊!


    八嘎!用來喂八歧大蛇!


    “你猜?”


    張庸斜眼看著日諜。


    眼神裏麵充滿嘲諷。


    你白癡啊!


    我會告訴你這麽機密的信息?


    “呃……”


    日諜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張庸擺擺手。讓人將日諜重新封堵起來。捆好。防止它出聲示警。


    叫來石虎。安排對四個日諜的抓捕。


    最好是不要動槍。


    畢竟,現在才是淩晨。還有後半夜。說不定還有人送貨來。


    如果響槍了。送貨人就知道出事了。可能今晚就不會再來。


    當然,如果有危險,肯定得動槍。


    將人打死。總好過被別人先開槍。


    很快安排就緒。


    唯一的一個瞄準鏡搶占了製高點。


    如果開槍的話,可以確保一槍一個。率先將最有威脅的日寇幹掉。


    250米……


    200米……


    目標逐漸靠近。


    有點麻煩,四個日諜都聚集在一起。


    如果開槍,倒是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全部放倒。可是,如果不開槍,近身肉搏,就有危險。


    沒有誰可以同時放倒四個日寇。肯定會有日寇拔槍的。


    日寇有槍。才不會和你肉搏。逼急了,肯定拔槍射擊。


    怎麽辦?


    沒辦法。


    隻能是直接幹掉了。


    唉……


    太遺憾了。沒有燕雙鷹。


    如果自己有燕雙鷹那樣的本事,一個人就全部搞定。


    絕對不給日寇開槍的機會。


    可惜沒有。


    所以……


    隻能蠻幹。


    很快,四個日寇進入射程。


    雜貨店的昏黃燈光已經勉強照射到他們。目標清晰可見。


    可能是來的次數很多。所以,四個日諜都沒有怎麽防備。


    其中一個日諜還提著一個箱子。但是地圖沒有顯示黃金標誌。也不知道裏麵裝有什麽。


    不管了……


    幹了再說。


    100米……


    50米……


    30米……


    “開火!”


    張庸果斷下令。


    希望速戰速決。


    “砰……”


    “啪……”


    槍聲突然響起。


    勃朗寧手槍、駁殼槍齊齊射擊。


    還有製高點上的狙擊步槍。


    “嗒嗒嗒……”


    “嗒嗒嗒……”


    火力最猛的當然是湯姆森。


    四個日寇猝不及防,立刻被命中。迅速倒下。


    一個紅點消失……


    兩個……


    三個……


    四個……


    搞定!


    張庸急忙舉手。


    “停止射擊!”


    “停止射擊!”


    目標已經全部擊斃。不要再開槍了。


    剛才的槍聲,持續了大約三秒鍾。張庸覺得已經非常長了。槍聲非常密集。


    “停火!”


    “停火!”


    石虎大聲吆喝著。


    終於,槍聲完全平息。暗巷恢複平靜。


    寒冷的空氣中飄蕩著濃鬱的火藥味。但是很快又被凜冽的寒風吹散。


    張庸從雜貨店裏麵出來。走到四個日寇屍體的旁邊,迅速摸屍。這是他的專長。從來都不假手於人。


    首先將那個手提箱撿起來。發現已經被子彈打穿。


    也不知道是誰的槍法那麽流弊。


    你打手提箱做什麽?


    你打人啊!


    打開。


    發現裏麵有很多銀票。


    好多銀票都被子彈洞穿了。也不知道銀行還認不認。


    這幫糙人!


    白白損失那麽多的錢財。


    隨手拿起一遝被打穿孔的銀票,發現就是奉天銀行的。


    得,接下來可能是真的要和奉天銀行打交道了。無論是去查保險箱的事,還是兌換銀票,都和奉天銀行有關。


    繼續摸屍。


    沒有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手提箱裏麵隻有單純的銀票。


    倒是四把手槍顯得有些特殊。是蘇聯的t-33托卡列夫手槍。


    這種手槍張庸之前在天津衛遇到過。據說是和東條英機有關。好像是關東軍憲兵司令部麾下的特務機構使用的。


    它使用的是7.62*25毫米駁殼槍子彈。所以,威力和駁殼槍差不多。


    疑惑。難道是東條英機的手下?


    日寇的特務機構實在太多。又零散。張庸也沒有精力去統計。


    管它呢。反正抓到一個算一個。


    什麽戰略啊,什麽大局啊,都和他無關。他就是一個埋頭幹活的小角色而已。


    “組長,他們是什麽人?”


    “可能是東條英機的手下。”


    “什麽?”


    石虎頓時眼神冒出怒火。


    張庸不由得有些疑惑。你們十九路軍,和東條英機打過交道?


    如果真的有,也不奇怪。東條英機這樣的侵略狂,來過上海,也是很自然的事。這個家夥之前是擔任過步兵聯隊長的。好像還是番號排序第一的步兵第1聯隊聯隊長。


    “將屍體處理了。”


    “將地麵處理幹淨。”


    “可能還有人來。”


    張庸迅速吩咐。


    眾人不再說話。齊齊動手,清理現場。


    很快,現場清理完畢。


    張庸左右看了看。在昏暗的燈光下,應該看不出什麽異常。


    至於槍聲。三秒鍾的槍響。應該也不太敏感。說不定別人會以為是放鞭炮呢。就算是槍聲,也不奇怪。


    這裏是上海灘。這裏每天都發生那麽多的事。有人開槍怎麽啦?


    哪天沒有人開槍,那才是新聞。


    為什麽不敢定都上海?就是這裏太不安全了。


    民國時期的上海灘,可以說是遠東最混亂,最無法無天的城市。沒有之一。


    冒險家的樂園,可不是吹的。


    迴來。


    將日諜嘴裏的破布扯開。


    日諜看著張庸的眼神,就好像是看見了魔鬼一般。發自內心的恐懼。


    眼前這個家夥,夠狠。


    直接開幹。將來拿貨的四個人全部幹掉了。


    不帶絲毫猶豫的。


    也沒說要抓活的。


    “讓我猜猜,你們是東條英機的手下?”張庸隨口說道。


    “不是……”日諜下意識的否認。


    隨即發現錯了。


    中招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越是否認,張庸就越是相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果然,這些日諜是東條英機的手下。是隸屬於關東軍憲兵司令部的。


    東條英機的魔爪,伸得夠長的啊!


    聯想到東條英機的發跡,好像就是這段時間。就是從關東軍憲兵司令官開始。


    在東條英機上台前,關東軍憲兵司令部,隻有幾百名憲兵。力量是很弱小的。


    東條上台以後,瘋狂的增加編製,大量網羅自己的同學、同鄉、老部下什麽的,將憲兵數量擴展到五千人以上。


    這些都是明麵上的。在暗地裏,還組織了大量的特務機構。隻為他一個人服務。


    這些秘密的特務機構。隻有東條本人知道。不但監視反日分子,還監視其他日本人。比如說石原莞爾。


    石原莞爾和東條英機有矛盾。被東條英機盯得死死的。


    那些敵視東條英機的日軍高層,同樣被東條英機暗中監視。最終不得不讓東條英機上台。


    否則,隨時都會再來一個二二六兵變,將他們殺了。


    東條英機外號東條剃刀,對自己人也是非常狠辣的。


    “殺人的是誰?”


    “我不能說。”


    “是不能說,還是不敢說。”


    “不能。也不敢。”


    “難道是皇族成員?黑島龍丈?”


    “……”


    日諜沉默。


    張庸搖搖頭。肯定不是黑島。


    黑島那樣的,他張庸都打得過。估計黑島現在也不敢出來活動了。


    明知道他張庸已經迴來南方,他黑島還跑來,不是找死?


    話說,敲詐黑島的三十萬美元,現在還沒拿到呢。


    好忙。都沒有時間持續跟進。


    張庸拿起餘道信的配槍。


    既然啥都不可說……


    “我給你錢……”


    “不用了。”


    張庸扣動扳機。


    子彈打爆了日諜的腦袋。


    不好意思。


    我雖然喜歡錢。但是,有些錢我不收。


    “組長……”


    石虎從外麵進來。


    看到日諜仰麵倒在地上。腦門中彈。


    “這……”


    “處理幹淨。”


    “是。”


    石虎叫來幾個人,清理現場。


    一會兒以後,清理完畢。一切又恢複了原樣。依然是昏黃暗淡的燈光……


    默默的監控地圖,沒有發現異常。


    沒有人過來查看。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切歸於沉寂。


    張庸趴在櫃台上睡覺。


    相信短時間內,應該沒有送貨人到來了。


    畢竟,響過兩次槍聲。如果是警惕的送貨人,肯定會發現有問題的。


    但是……


    也不排除有傻的。


    或許……


    果然,迷迷糊糊睡到淩晨三點多,地圖提示,又有人鬼鬼祟祟的到來。


    白點。


    沒有武器標誌。


    也沒有黃金標誌。


    一個人。


    無法判斷身份。


    難道不是送貨人?是來查看情況的?


    張庸抬起頭。揉揉眼睛。到後麵的水缸,用手舀水洗臉。這邊沒有自來水的。


    抖擻精神。


    出去。和石虎打聲招唿,張庸就親自行動了。


    一個人。沒有武器。他張庸應該可以打悶棍。


    靜悄悄的靠近。


    熟練的隱藏在預估路線上。


    果然,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現了。張庸直接就是一棍。


    噗!


    目標倒下。


    張庸收起木棍。拔槍在手。


    安全第一。


    正常情況下,對方應該暈厥了。但是,也不排除有例外。


    還有人的心髒是長在另外一邊的。搞不好,有人練過鐵頭功。木棍打不暈的。萬一被反殺,他張庸就哦豁了。


    幸好沒事。


    目標的確是暈過去了。


    低頭查看。


    發現依稀有些麵熟。


    仔細想了想。想起來了。確實是熟人。


    宋萬春。


    那個金陵商會的啥。忘記職位了。反正,之前在長江邊,曾經帶著一部電台出現,被當場抓起來,後來是怎麽出去的。張庸沒有過問。估計是和宋家有關。可能是宋子瑜的同族什麽的。


    有宋家出麵,複興社特務處當然立刻放人。


    否則,特務處的經費就麻煩了。宋家和孔家,聯手掌控財政部。戴老板顯然是沒有資格和他們叫板的。


    從現在到1949年,都是宋家和孔家交替坐莊財政部。掌握老蔣的經濟大權。中間一直都沒有動搖過。


    那麽,問題來了……


    宋萬春來這裏做什麽?


    這裏是做黑暗生意的啊!難道他也做?


    事情似乎複雜了……


    思索片刻。


    果斷摸屍。


    管他是誰。錢財先拿走。


    宋萬春是空手來的。沒有攜帶手提箱之類的。


    不過,這個家夥穿著厚厚的皮大衣,上麵很多口袋。裏麵的燕尾服,也有很多口袋……


    咦?


    燕尾服?


    張庸發現不對。出門還穿燕尾服?


    你是去跳舞嗎?


    啊……


    等等。


    似乎意識到什麽。


    仔細聞了聞。聞到一絲絲的酒味。還有雪茄味。


    哦,可以斷定,這個家夥,很有可能是從某家夜總會裏麵悄悄溜出來的。所以,裏麵還穿著燕尾服。


    去夜總會跳舞,當然穿燕尾服了。這是最近最流行的上層社會穿戴。


    委座推行的新生活運動,大力提倡健康的生活方式。舞會就在其中。


    好奇怪,這個委座本人從不跳舞,隻喝白開水……


    好像也沒聽說他有什麽娛樂……


    苦行僧。無趣的人。


    倒是便宜了他下麵的人。一個個醉生夢死。紙醉金迷。


    迅速摸屍。


    摸到好些銀票。各種麵值都有。來自各個銀行。


    粗略統計,大約有一千多銀元的。雖然不多。但是也沒有白摸。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張庸也就不要了。


    他隻要錢。其他的都不要。


    將銀票藏好。然後拍著對方的臉,將宋萬春弄醒。


    宋萬春迷迷糊糊的醒來,看到是張庸,又是迷惑,又是彷徨,渾然不知發生何事。


    張庸關切的問道:“宋會長,你怎麽暈倒在這裏?”


    “你是……”


    宋萬春迷迷糊糊的看著張庸。


    依稀有些印象。但是怎麽都想不起來。後腦勺疼痛的厲害。


    “宋會長,我是張庸啊!”


    “嗯?”


    “我是複興社特務處的張庸啊!我們在金陵下關碼頭見過麵的。當時,你箱子裏的電台掉出來,差點引起誤會……”


    “哦,是你……”


    宋萬春終於想起來了。原來是他。


    話說,電台掉出來,真的是麻煩事。後來好不容易才安全脫身的。


    “沒錯。就是我。宋會長,伱沒事吧?”


    “我,我這是……”


    “你應該是被宵小襲擊了。”


    “啊……”


    宋萬春的腦子還是混混沌沌的。


    感覺後腦勺疼痛的厲害。隻要一動腦子,腦袋就痛。所以,根本不敢多想。


    感覺好像的確是這麽一迴事。


    “後麵痛……”


    “可能是你暈倒的時候,腦袋撞到石頭了。”


    “是嗎……”


    “你看。石頭。”


    張庸將一塊石頭從地上拿起來。


    宋萬春迷惑的看著。恍然大悟。同時又暗暗的擔心。


    要命了。那麽大一塊石頭。會撞傻自己嗎?幸好是有人看到了。否則,這天寒地凍,說不定會被凍死。


    這個張庸,雖然有些討厭。但是這次確確實實是救了自己。


    之前對他有些誤會。現在冰消。


    “宋會長,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我……”


    “你是喝多了,迷路了?”


    “對,對……”


    宋萬春急忙裝醉。


    生怕張庸問到底。


    他靜悄悄的跑來這裏,當然是有秘密的事要做。


    如果是讓張庸知道,那就不得了。


    “張,張隊長,你,你在這裏做什麽?”宋萬春反問。


    “唉,我還能做什麽。抓日諜唄。”張庸悻悻的迴答,“整天和日諜捉迷藏,還不能睡覺,這苦逼的日子……”


    “那你先忙,你先忙。”宋萬春急忙說道,“我不妨礙你了。”


    “我送你出去吧。”張庸十分熱情。


    “不用。不用。”


    “要的。要的。”


    張庸堅持將宋萬春送出去。


    畢竟從對方身上撈到了一千多大洋。送一送是應該的。


    反正也沒什麽事了。眼看就天亮了。


    應該沒有人到來了。


    果然,將宋萬春送走以後,一切恢複平靜。


    直到天亮,再也沒有送贓物的人到來。估計以後也沒有了。小偷們應該都得知消息了。


    要說有什麽風吹草動,那些三隻手的反應都是最快的。


    這個雜貨店,從此被廢置了。


    張庸於是帶人迴到026後勤倉庫。吃飯。洗澡。睡覺。


    其他的財貨,都交給石秉道清理。唯獨那尊金佛拿著。


    他將那尊金佛帶迴來自己的房間。就擺放在櫃台上。左看右看。越看越順眼。隨後,又將它藏到床下。


    用絲綢抱起來。放入木箱裏。周圍墊上厚厚的布碎。


    昨晚忙碌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張庸也累了。結果,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多。醒來。賴床。吃晚飯。


    一天又這樣過去。也懶得抓緊時間什麽的。


    時間那麽多,不用抓緊。錯過了也無所謂。


    還是那句話,天下不是他張庸的。何必那麽積極。太積極可能過勞死。


    於是……


    睡覺……


    早上軟綿綿的起來。發現不對。


    頭重腳輕……


    渾身疲軟……


    走路都一晃一晃的……


    哦豁。感冒了。罷工。我要休息。我要休病假……


    摸摸額頭。感覺有點冷。


    發燒了?


    唔,嚴重了。這次必須休息了。


    檢視隨身空間,想要搞點感冒藥出來。結果發現沒有。隻有阿莫西林。


    完蛋……


    沒有感冒藥。隻能吃中藥了。


    叫來石秉道,說自己生病了。


    石秉道派人請來大夫,開了中藥。好像是小柴胡之類的。有效果。但是一般……


    一天……


    兩天……


    三天……


    迷迷糊糊。渾渾噩噩。


    始終感覺身體沒什麽力氣。仿佛前世陽了一樣。


    無意中看到日曆。也沒在意。


    2月26……


    2月27……


    如果曆史軌跡沒改變的話,該發生的應該發生了。


    他正好作壁上觀。躺在床上混日子。


    病。確實沒什麽精神。


    中間陸陸續續的有人來看望。張庸精神萎靡。都是勉強說一兩句就沒精神了。


    2月28……


    終於感覺好了一點。


    基本可以下床走動。力氣似乎也恢複了一些。


    算算時間。哇靠。足足五天啊!和前世一模一樣。幸好沒有高燒。否則,小命不保。


    越來越發現自己不像主角。


    別人家的主角,哪有這麽弱雞的?一個感冒躺五天。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他就是這麽弱。


    殘酷的現實,蛋疼的人生。


    “報告!”


    “組長,緊急電話。”


    值班的趙海急匆匆的趕來。說是警備司令部找。


    張庸勉強抖擻精神。來接電話。


    電話是周洋打來的。


    “少龍,好點沒?”


    “勉強吧。”


    “那行。司令請你立刻過來。”


    “是。”


    “路上注意安全。”


    “好。”


    張庸答應著。


    收拾收拾。帶著兩個小隊出發。


    很快到達警備司令部。發現這裏的警戒已經降級。沒那麽多士兵了。


    除了門口崗樓上的機槍,其他都已經撤掉。


    “周副官。”


    “少龍。”


    “這是……”


    “哦,警報解除。現在已經查明,日寇海軍陸戰隊的那個大隊,是被秘密調迴國內去了。”


    “調迴國?做什麽?輪替嗎?”


    “不知道。好像是日寇國內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司令也是剛剛知道。”


    “哦……”


    張庸心知肚明。但是裝傻。


    他是人設就是不能太聰明。否則,會招人嫉妒。英年早逝。


    劉禪其實是聰明人。但是,恰到好處的裝傻。可以讓他活得更長壽。你覺得他傻。他可是在位整整40年。蜀國滅亡以後,還活了8年。最終享年65歲。有幾個皇帝比得過他?


    “你好點沒?”


    “死不了吧。”


    “跟我走。”


    “好。”


    來見錢司令。


    這次沒有在作戰室。在錢司令的辦公室。


    “報告!”


    “進來!”


    聽聲音,錢司令的心情極好。


    張庸內心暗叫糟糕。自己提供的情報,可能適得其反。


    錢司令顯然是知道了二二六兵變的信息。今天是28號了。也應該有信息泄露出來了。國府高層應該也知道了。


    顯然,錢司令等人,都將事情往好處想。開始樂觀了。


    確實,在正常的情況下,一個國家發生政變,內訌,肯定會削弱對外擴張的力度。甚至轉強為弱,四分五裂。


    問題是,日寇是個奇葩民族。


    這次政變,非但沒有改變日寇對外擴張的步伐,反而加劇了。


    因為政變的嚴重後果,就是文官集團,再也無法遏製軍部的權力。整個國家,都操控在日寇軍部的手裏。


    以後上台的內閣首相,根本不敢對軍部說什麽。一切都是軍部說了算。


    不受控製,沒有任何約束的日寇軍隊,於是瘋狂的開始對外大肆擴張。


    “少龍,你收到消息沒有?”


    “什麽消息?”


    “日寇國內發生了動亂。他們的軍隊,殺了他們的首相。”


    “這就是226計劃的內容嗎?”


    “對!”


    錢司令非常高興。


    他神情輕鬆的大笑起來。顯然覺得這是一個喜訊。


    張庸:……


    好吧。聽起來,似乎的確是一個喜訊。


    日寇發生內亂了。他們肯定無暇他顧。內部的人忙著爭權奪利,互相攻訐。哪裏還有精力發動侵略?


    可以鬆口氣了……


    不用那麽緊張了……


    以後有好日子過了……


    可能委座現在也很高興吧。


    嗯,肯定高興。


    沒有日本人的威脅,他就可以專心陝北了。當然是大好事。


    可能華北的那些高層,現在也很高興吧。可能日寇很快就要撤軍了。他們國內發生動亂,肯定得調兵迴去平叛啊!


    這都是慣常的思維。


    咱們華夏,每次動亂的結果,都是非常嚴重的。基本上都會導致王朝崩潰。


    日寇,應該也如此吧……


    張庸勉強擠出一些笑容。以免煞風景。


    別人正在高興頭上,你一盆冷水潑過去,那叫沒眼力勁。


    即使要提醒什麽,也是以後的事。先高興幾天再說。反正幾天的時間,又不能改變什麽。


    “少龍,你的身體……”


    “報告司令,我差不多恢複了。”


    “我是叫你來,告訴你好消息的。不是部署任務。如果是任務的話,肯定等你痊愈以後再說。”


    “謝謝司令。”


    “對了。你的密查組準備的怎麽樣了?”


    “正在籌備。”


    “這樣,侍從室給你撥了一筆款子。你先用著。”


    “謝謝司令!”


    張庸喜出望外。


    居然還有錢收?


    真是意外之喜。


    還是侍從室撥下來的款子。來頭似乎很大?


    問題是,錢司令為什麽會對自己如此關照?


    是因為私人關係?


    不可能。


    多半是要針對戴老板。


    這幾天養病的時候,他的腦子亂七八糟的,居然想了很多。


    為什麽錢司令要親自約見戴老板?


    為什麽戴老板不高興?


    逐漸琢磨出一些門道。


    有人不希望看到戴老板繼續春風得意了。想要阻擋他。


    戴老板的春風得意,是從何而來?在外人看來,應該就是和他張庸有關。所以,要先將張庸從戴老板的麾下拖出來。讓戴老板失去這個助力。


    調動?


    那不行。戴老板說什麽也不肯放人。


    可是,成立密查組,那就不同。侍從室代表委座。委座需要一個密查組。


    或許在委座看來,複興社特務處的人還是太多了。萬一泄密,知道的人太多。所以,不如讓張庸搞一個小規模的密查組。以最少的人數,控製保密範圍。順便幫夫人做點事。


    其他人當然是拍掌叫好。


    隻要能夠將張庸從戴老板手裏扒拉出來,誰不樂見其成?


    自然是推波助瀾,順水推舟,玉成好事。


    於是,密查組順利成立。


    唯一不高興的就隻有戴老板。但是又發作不得。


    錢司令肯定是單獨和他說了些什麽話。讓戴老板不得不聽話,否則,委座就要不高興了。


    怎麽?委座的意思,你也不遵從?那你自己去跟委座說。


    戴老板當然不敢。以免委座多疑。


    委座最多疑。你戴老板不肯放人,是要搞獨立王國嗎?那就悲劇了。


    後來戴老板的悲劇根源,也是軍統太獨立王國,外人完全無法插手。


    連唐縱、鄭介民等人,都被嚴重排擠。讓委座覺得不放心了。於是開始限製戴老板的權力。


    唉,說到底,權力就是漩渦。無論誰卷進去,都很可怕。


    他張庸的智商,肯定是承受不了的。所以,距離遠遠的。埋頭幹活。低調做事。


    牢牢記住。


    密查組的人數,絕對不能超過一百人。


    同時,絕對不要插手軍隊。尤其是不能組建私人的軍隊。那是自取滅亡。


    反正就一百人。愛咋咋的。


    能幹的就幹。不能幹的就找上級支援。


    我隻有一百人,你讓我幹五百人的活,那是不可能的。


    你讓我增加編製。我也拒絕。


    總之,低調。


    “委座慷慨,特批兩萬法幣。”


    “委座英明!”


    張庸急忙立正,肅然迴應。


    好家夥。真多啊,兩萬法幣。不是貶義。是真的很多。


    須知道,委座向來都是很小氣的。最新發行的法幣,一塊錢相當於一塊大洋。兩萬大筆就是兩萬大洋。


    對於張庸這樣的小人物來說,兩萬大洋絕對是大數目了。


    可能背後還有夫人的助力。


    當然,肯定也有錢司令的“美言”。他惠而不費。


    “謝謝司令!”


    張庸又滿懷感激的說道。


    演戲。偽裝。他也會了。


    “迴頭周洋給你憑證。你去拿錢。”


    “謝謝司令。”


    “啊,終於是可以輕鬆一段時間了。你也歇歇吧。都忙壞了吧。病了這麽久。”


    “還好。現在逐漸恢複了。”


    “注意身體。”


    “謝謝司令的關心。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不打擾司令了。”


    “好,你去吧!記得注意身體。別又病了。好事都錯過了。”


    “我知道了。謝謝司令!”


    張庸告辭出來。


    隱約聽到背後錢司令在哼小調。


    嗬嗬。看來,錢司令心情的確是非常好。應該都忘記日本人了。


    錢司令既然如此,估計其他司令也差不多。


    大家都在高興。都很樂觀。


    形勢一片大好。


    不是一般的好。是大好。是特好。


    唉……


    煙花三月。


    小雨淅淅瀝瀝。到處泥濘一片。


    春天姍姍來遲。氣候依然寒冷。


    在某個偏僻的雜貨店附近,一群士兵正在艱難的挖掘。


    雨水不斷。導致挖出來的泥坑裏麵都是水。需要專人負責舀水。但是很快,四周又有雨水流淌迴去。


    張庸穿著雨衣,打著雨傘,站在遠處的屋簷下。


    他身體還沒痊愈。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現在感覺還是沒什麽勁頭。


    服了。


    忽然明白林北秋為什麽那麽弱了。


    敢情,天才都是被老天爺妒忌的。你太出色的話,老天爺就會讓你壽命短一點。


    天色灰蒙蒙的。就像每個人的心情。


    最後九個遇難的國軍軍官遺體都找到了。被淩亂的埋葬到了一起。


    那個叫做餘道信的國軍上尉,生前顯然遭受過非常痛苦的折磨。牙齒都咬碎了。其他人也都有被拷問的痕跡。


    然而,直到目前為止,張庸依然沒有頭緒,到底是誰,會做這樣事。


    在一群沒有秘密的下層軍官身上,到底是想要拷問到什麽信息呢?他們到底能接觸什麽機密呢?


    “真的沒有。”周洋搖頭,“我已經第三次核查了。”


    “狗日的倭寇。”張庸百思不得其解。隻能罵人發泄。


    敵人都是高手。


    他一個菜鳥,麵對那麽多的高手,太艱難了。


    “那個內奸……”


    “暫時還沒消息。”


    “好吧。”


    周洋也知道急不來。


    張庸身上的任務太多。叫他做事的人太多。


    這不,張庸很快又要迴去杭州了。上海灘這邊的事還沒完全處理完。馬上又要迴去杭州。


    沒辦法,空籌部那邊也有任務。筧橋機場需要確保安全。


    “下午就走?”周洋說道,“我去送你。”


    “不用。”張庸搖頭,“我靜悄悄的走。”


    “也好。”周洋點點頭。


    張庸做這一行,還是低調的好。想要他命的人很多。


    他抓了那麽多的日諜,日本人恨不得敲碎他的骨髓。


    如果張庸落入日本人的手裏,估計他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人。不敢想象是什麽場麵。


    “叮……”


    忽然,鋤頭碰到了什麽。


    士兵從汙泥裏麵將東西撈出來。發現是一把東洋刀。


    咦?


    張庸忽然有所心動。


    日寇的佩刀?怎麽會在這裏?難道是哪個日寇死了?


    一般來說,日寇的佩刀,是真正的人在刀在,人亡刀亡。刀在這裏,說明人應該也完蛋了。除非是換刀。


    “嘩啦啦……”


    “嘩啦啦……”


    用清水將佩刀衝洗幹淨。


    周洋也是逐漸驚訝起來。


    原來,這把東洋刀的等級居然不低。判斷是一把佐官刀。


    不是大佐。應該是中佐或者少佐。大佐的刀更加高級些。


    “中佐?”


    “少佐?”


    縱然如此,也已經是很意外。


    地下怎麽會有一把佐官刀?而且還是完好無損的。


    仔細檢查。確定佐官刀沒有損壞。刀刃依然鋒利。


    “挖!”


    “挖!”


    周洋繼續叫道。


    他希望能夠找到日寇中佐或者少佐的屍體。


    如果是那樣的話,也是大功一件。


    隻可惜,什麽都沒發現。


    周圍都挖開了。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失望。


    收隊。


    張庸帶人迴到026後勤倉庫。


    首先看看床底下的那尊金佛。還在。應該沒有人能硬闖026後勤倉庫吧。


    哪怕是張庸本人去了杭州,這裏也會駐紮人。


    石秉道會繼續留在這裏。


    杭州有秦立山率領的五十人。所以,張庸隻帶三個小隊過去即可。


    杭州那邊,也不需要設置基地。因為那邊是有筧橋機場。他是空軍參謀部情報三處的未來處長。在機場外麵也有一塊地盤。


    “老石,伱們在杭州那邊的人,都穩定下來了?”


    “叛徒已經清除。各項工作也已經是重新鋪開。”


    “那就好。”


    張庸沒有繼續詢問細節。


    這都是紅黨組織的秘密。不可能告訴他外人。


    隻要知道杭州的紅黨已經正常運行已經足夠。


    他還是專心抓日諜。


    其他的事,隨緣吧!


    準備出發。


    帶上兩個沉甸甸的保險箱。


    兩個保險箱裏麵裝的都是鎢塊。張庸準備用來釣魚。


    看看有沒有哪個大款,將兩箱鎢塊拿走。然後他咬定是兩箱黃金。然後和對方撕破臉。然後鎢塊變黃金……


    亂世。


    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就好像是他坑梅婉君一樣。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是她自己跳坑的。


    到火車站。


    準備上車。


    人很多。


    張庸包了一個車廂。


    三個小隊五十人。可以坐的比較寬鬆點。


    地圖監控範圍內,零零星星的出現幾個小紅點。都是日本人。還都是日諜。


    不過,張庸暫時沒有時間處理他們。


    火車還沒開。


    張庸一個人在站台上來迴走動。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他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四周。希望某些人能看到自己吧。


    對,他故意的。故意讓有心人知道。他準備前往杭州。


    火車非常擁擠。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石虎帶人控製著車廂。


    其他人倒也不敢冒犯。


    開玩笑。都帶著槍呢。誰敢上去惹事?


    “石虎!”


    “來了!”


    “叫大家都下來吧。我們晚一點再走。”


    “好。”


    石虎不明所以。但是果斷執行命令。


    很快,所有人都下車。將一節車廂騰出來。交給車站方麵調度。然後火車就開走了。


    張庸看看手表。


    “我們等三個小時。坐最後一趟車走。”


    “是。”


    石虎當然沒意見。


    最後一趟車是晚上六點。到杭州是晚上十二點。


    搞不懂張庸為什麽要坐這趟車。但是,應該是有原因的。反正到了那邊有人接,肯定沒問題。


    他們這個行當,晝伏夜出,也是常事。


    “你去打電話,和秦立山溝通一下。讓他晚上十二點以後再來接。”


    “好。”


    石虎去了。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我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你動作快的話,應該能趕上。


    如果趕不上,那也無所謂。到杭州來找我吧。


    你想要知道的問題答案,我都有。


    在火車站旁邊找地方休息。


    晚上五點多,重新上車。張庸監控地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果然,她來了。


    果然,她迫不及待。


    果然,她已經恢複自由。


    裝作沒看到。


    上車。


    “少龍哥哥。”忽然有人脆生生的高聲叫道。


    張庸猝不及防。差點一個趔趄。


    暈死。這個開場白。你是瑪麗蘇看多啦?


    林小妍啊林小妍,你真是……


    悻悻的轉頭看過去。果然看到林小妍。


    她墊著腳尖,迫不及待的想要走過來。但是被陳海擋住了。


    “陳海,讓她過來。”


    “是。”


    陳海讓開身體。


    林小妍立刻像一陣風似的竄過來。


    張庸:……


    其實,你沒必要這麽激動的。


    二二六兵變隻是開始,你們特高科的痛苦日子,還在後麵呢。


    馬上,最多一兩個月,特高科就要易主。


    從此以後,特高科就是軍部的特高科。和內務省無關了。


    你們這些女人,隻能靠邊站。如果腦子足夠狂熱,可以去做慰。安婦。為陸軍馬鹿做貢獻。


    “你是不是早知道!”


    “你是不是早知道!”


    林小妍的聲音很急促。幾乎不帶絲毫的停頓。


    顯然,這些話,已經在她那裏憋了很久很久。憋得她已經無法控製。直接連珠炮似的爆發。


    “我知道什麽?”


    “你知道……”


    林小妍悻悻的閉嘴。


    周圍人太多。她不能直接說出來。


    “上車嗎?”


    “什麽?”


    “我要坐車去杭州。你可以跟我一起。我們在車上說。”


    “好。”


    林小妍不假思索的答應了。


    她想要知道真相。


    不要說是去杭州。哪怕是去地獄,她都跟著。


    於是上車。


    因為是最後一趟車,空了很多。上座率隻有三成不到。


    張庸等人,占了三節車廂。其他人在前後兩節。張庸和林小妍在中間一節。可以確保沒有人打擾。也沒有人偷聽。


    除非是火車頂上有人。


    但是,地圖會顯示出任何一個活人。隻要是活人,就不可能秘密的靠近張庸身邊。


    “你快說,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林小姐,我知道什麽啊?應該是你跟我說,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吧?”


    “情況很糟糕。我也不知道具體的細節。警視廳都被叛軍封鎖了。但是,警視廳在被封鎖之前,有人秘密發報告訴我,說有三百多警察被打死。那些發動政變的士兵都瘋了。見人就殺。現在東京都被叛亂士兵控製了。”


    “警視廳死了三百多?”


    “對。太可怕了。那些發動叛亂的士兵,簡直就是魔鬼。”


    “你們沒有加強防備嗎?”


    “當然有。原來隻有幾十個警察駐守的。我們增加到了五百多個。可是,叛亂士兵的數量太多了,武器也多,還有機槍和擲彈筒,警察不是對手。”


    “哦……”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曆史軌跡果然沒有發生大的改變。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不同的是,日本人流的血更多。警視廳死了那麽多人。這是一筆非常深的仇怨。現在軍部勢大,警視廳不敢報複。但是戰後,警視廳肯定會瘋狂報複的。以後都會瘋狂的監視日寇軍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日寇警視廳的存在,就是日寇是否還甘心蟄伏的標誌。一旦警視廳再次被軍部掀翻,那麽,意味著曆史又將重演。日寇又會再次點燃戰火。


    “叛亂的士兵有多少人?”


    “不知道。至少有兩千人。第一師團有很多部隊參與了叛亂。”


    “確定是第一師團嗎?”


    “對。就是第一師團。真沒想到,他們居然會發動叛亂。”


    “哦……”


    張庸不置可否。


    如果數據是真的,兩千多士兵,打五百警察,那當然是手到擒來。


    “傷亡情況如何?”


    “兩個前首相都不幸遇難了。還有三個退役的海軍大將。”


    “是嗎?”


    張庸努力迴憶。


    準確的資料,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但是可以肯定,死了三個海軍大將,日寇海軍馬鹿肯定是不甘心的。


    日寇海軍從虹口調迴去一個步兵大隊,應該也是想要保護自身的安全。但是,他們時間上來不及了。最多隻能參與平叛。


    好像平叛也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過程。具體細節張庸真不知道。


    “叛亂還沒平息嗎?”


    “沒有。”


    “為什麽?”


    張庸暗暗幸災樂禍。


    繼續鬧。最好殺。最好是亂成一鍋粥。


    如果蝴蝶的翅膀扇一扇,導致出現一點點細微的變化,那也是好事。


    總之,日寇內部互相殘殺,越激烈越好。


    現在,是時候上猛藥了。


    “果然……”


    “226計劃是你們軍部高層製定的……”


    張庸喃喃自語。


    林小妍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你說什麽?”


    “我說,226兵變,應該是某個陸軍大將秘密製定的。”


    “你怎麽知道?”


    “226計劃,你沒聽說嗎?”


    “我……”


    林小妍當然聽說。


    她還抓緊時間詳細了解了其中的資料。


    之前,她還對張庸的話半信半疑的。但是現在,所有的預言都變成了事實。


    國內形勢不明。


    國外的所有日本人都是噤若寒蟬。


    哪怕是中將、少將,也都不敢出聲。生怕會被國內的事變給連累了。


    “如果沒有陸軍大將撐腰,平叛會如此艱難?”


    “你是說荒木貞夫,還是真崎甚三郎?”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其中一個。看起來是底層士兵發動的叛亂,其實,都有高層在幕後指使。”


    “可是……”


    “或許,這個陸軍大將,想要更換天皇也說不定……”


    “什麽?”


    林小妍臉色劇變。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急忙站起來。


    立正。


    然後向張庸深深的鞠躬。


    張庸:???


    什麽情況?


    “張桑,你救了我,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什麽?”


    張庸不明所以。


    然後看到林小妍急匆匆的跳車下去了。


    此時此刻,火車正好啟動。還沒加速。


    地圖顯示,林小妍跳下車以後,迅速遠去。很快消失在地圖邊緣。


    張庸:……


    逐漸明白過來。


    自己放出去的猛藥,似乎猛過頭了。


    主要是後麵那一句,連天皇都扯上。


    林小妍完全相信了。


    她真的以為有陸軍某個大將是幕後黑手。


    真的以為某個陸軍大將,連天皇都不放在眼裏。如此囂張,簡直瘋狂。


    所以,她現在要將情報發出去。


    她要弄死這個陸軍大將。為警視廳的同事報仇雪恨。


    “哐哐……”


    “哐哐……”


    火車搖搖晃晃的前進。


    速度不快,卻是搖晃的厲害。讓人根本睡不著。


    當然,張庸也沒什麽睡意。


    之前幾天病倒,都睡夠了。


    主要是無聊。


    林小妍走了。


    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還以為可以將她那啥。誰知道她居然跳火車!


    真是的……


    那麽著急。


    到了杭州再發電報不行嗎?就幾個小時而已。


    無聊的看著窗外。黑夜,啥都看不到。沿途幾乎沒有燈光。和後世相比,實在是落後的太多。


    唉,一窮二白啊……


    什麽黃金十年,都是瞎扯淡。


    老蔣根本就沒有心思搞建設。都是買辦當家。


    買辦當家,怎麽可能搞建設?


    就連金陵那個兵工廠,本來能夠生產75毫米野戰炮的,被日諜炸毀以後,現在也沒修複。


    都好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之前追責了幾個人,然後不了了之。


    說不定在買辦的眼裏,炸了更好。買新的。


    以後的山炮,全部進口。價格昂貴無所謂。隻要能拿迴扣就行。


    老蔣可能覺得這樣也行。省事。


    自己搞建設還是太困難了,投入又大,周期又長。


    需要的時候買買買。還可以貨比三家。多麽簡單。


    結果……


    等打起仗來,才發現有禁運這麽一迴事。


    等火燒眉毛了,才發現幾個德械師的裝備,都被德國人扣著。錢給了。就是不發貨。


    派人斡旋。結果,德國人居然和日本人結盟了。


    最終結果——得個吉。


    無聊。


    監控地圖。沒有紅點。


    火車上一個日本人都沒有。不要說是日諜了。


    想要找個人揍一頓都沒機會。


    唉,好無聊……


    其實抓日諜真的很多樂趣。


    什麽樣的日諜都有。又有錢。又有美女間諜。


    忽然想起方慕雨,想起夏嵐。都是好漂亮的日諜啊!還有尚未得手的林小妍……


    地圖提醒有人靠近。


    “組長……”


    石虎靜悄悄到來。


    欲言又止。


    張庸疑惑的看著他。


    “有事?”


    “那個……”


    “說。”


    “我有個朋友……”


    “做什麽?”


    “我有個朋友。想要見你一麵。有些事情,想要和你當麵說。”


    “你的什麽朋友?什麽時候認識的?”


    “其實是我的戰友。以前和我是一個部隊的。在打鬼子的時候,曾經救過我一命。”


    “請他來!”


    張庸點點頭。


    隻要是殺鬼子的就行。


    他最喜歡的就是殺鬼子的勇士。


    他的密查組不要什麽其他人。就要殺日寇的。


    專業殺日寇。


    高效,低調。


    可惜沒有熟練度麵板。如果殺一個日寇可以加一點熟練度就好了……


    “謝謝!”


    石虎急忙轉身去了。


    不久,從後麵的車廂帶著一個人到來。


    獨眼。


    獨臂。


    雙腿還算完好。


    衣衫襤褸。神態疲憊。有氣無力。


    唿吸的時候,可以明顯的聽到肺部喘息的聲音。似乎是肺部受傷了?


    “組長,他叫馬超……”


    “馬超?”


    張庸點點頭。


    重名。不足為奇。四萬萬人口啊!焉能不重名?


    可惜,此馬超非彼馬超。如果此馬超是彼馬超,那就厲害了。單人單騎,直接殺日寇十幾個來迴。嘿嘿。


    “馬超,伱能做什麽?”張庸緩緩的問道。


    “殺日本仔。”馬超說的是粵語。還好。張庸聽得懂。


    於是,將馬超留下。讓石虎帶著他。


    算是小小的插曲。


    石虎低聲說道:“組長,馬超知道一件事,不知道當不當說……”


    “說。”張庸點點頭,“什麽事?”


    “馬超之前也在上海灘流浪。他跟著一群乞丐討飯。覺得有幾個乞丐,好像是假冒的……”


    “等等。”


    張庸腦海電光石火閃爍。


    乞丐?


    假冒?


    莫非,又是宮本那樣的?


    之前,宮本家族的人在金陵假冒紅衣女鬼,用的就是乞丐的套路,騙過檢查站。


    如果又有日諜在上海灘,假冒乞丐,好像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那麽,他們想要做什麽,都可以為所欲為。其中,就包括誘惑,或者欺騙那些落單的國軍軍官。


    對。有可能。


    根據周洋的統計,那些不幸遭受毒手的國軍軍官,都是單獨出去的時候失蹤的。其中,隻有餘道信一個人攜帶了武器。其他人都是沒有帶武器的。所以,遇到伏擊,根本無法抵抗。


    “還知道什麽?”


    “馬超看到他們抓了一個國軍軍官,逼問他的身份。還有家裏人什麽的。”


    “身份?家裏人?”


    “是的。很奇怪。”


    “這……”


    張庸迷惑。


    依稀間想到什麽。但是又說不上來。


    沉默。


    安靜。


    努力讓自己的腦子放空。


    最終,他捕捉到了一點點信息。難道日寇需要的,其實是那些軍官的身份?


    難道日寇想要派人假冒那些軍官?混入警備司令部?


    也不對啊。哪有這麽輕易。


    何況,日諜殺了人都沒有隱藏屍體。警備司令部都發現了。


    那還怎麽假冒?根本無法假冒好吧?警備司令部又不是傻。


    頭痛……


    揉太陽穴……


    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能出來個福爾摩斯迴答一下嗎?


    好傷腦筋……


    幸好不用管。


    能管的就管。管不了的先放著。


    這就是他的處事原則。


    沒辦法,他能力有限。


    “叫馬超來。”


    “好!”


    石虎很快攙扶著馬超到來。


    馬超努力掙紮著站穩。仿佛是要向張庸證明,自己還有用。


    “馬超。”


    “長官。”


    “這個給你。”


    張庸雙手遞給馬超一把駁殼槍。


    中國人最喜歡的,其實還是這種駁殼槍。哪怕是單手使用,也是非常熟練的。


    “長官,我……”


    “跟著我,繼續殺鬼子。直到犧牲為止。”


    “是!”


    馬超的臉色頓時紅潤起來。


    他憔悴的神情也是逐漸變得精神。似乎覺得自己再也不是一個廢物。


    他還有能力殺鬼子。


    直到自己倒下為止。


    張庸正要說話,忽然心思一動。


    地圖提醒,西南方450米之外,有多個白點朝鐵路線靠近。


    奇怪,這邊沒有道路啊!


    倒是有一些低矮的土坎什麽的。鐵路線在其中穿行。拐彎。


    “他們不會是要扒火車吧?”


    張庸的腦海裏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隨即湮滅。


    說笑呢。真以為扒火車那麽容易啊。很容易出事的好吧。摔死摔傷是家常便飯。


    什麽騎著自行車飛上火車,純粹是特技表演。隻求看得爽。


    正好無聊。數了數。總共十七個白點。不規則的靠近火車。


    看樣子,好像真的要扒火車?


    嘿……


    張庸頓時不無聊了。


    有人扒火車啊!還是現場直播。他必須親眼看看。


    拿出望遠鏡,走到火車另外一側。微微探頭出去。舉起望遠鏡。看到了三個目標。眉頭頓時皺起來。


    不是一般人。居然是穿著軍裝的國軍士兵。


    也不對。是軍官。一個上尉。兩個中尉。但是都沒有武器。


    他們就站在鐵路線內側的土坎上。白癡都看得出來。他們是在等火車經過。然後從土坎跳上車頂。


    好家夥。這簡直就是玩命。致死率至少50%以上。


    雖然,在這段鐵路線上,火車需要轉彎,速度會降低。但是時速30公裏還是有的。


    這個速度看起來不快。但是,配合如此危險的動作,絕對致命。


    現在是晚上啊!大哥。外麵黑漆漆一片。


    白天扒火車都是極度危險的行為,何況是晚上?真的不要命了?


    迷惑。不明白他們想要做什麽。肯定不是搶劫。因為沒有武器。


    空手上車搶劫?說笑呢!


    那剩下的就是逃命。難道是想要做逃兵?被追殺?然後試圖扒火車逃跑?


    這個倒是有可能。如果真的是逃兵。被抓迴去,就是死路一條。甚至可能在被抓到的時候,直接就當場處決了。當時的軍法,極度冷酷無情。動輒就是槍斃的。人命如草芥。


    但是,又有疑惑。同時有那麽多逃兵?


    一個兩個可以有。同時十幾個。那就不是逃兵的問題。是部隊出問題了。


    附近是有什麽部隊嗎?不清楚。好像沒有吧。


    “林海。”


    “到!”


    “去問問,下一站是哪裏。”


    “組長,下一站是嘉興。”


    “嘉興?好!”


    張庸沉吟片刻。


    他對嘉興有印象。那艘著名的紅色遊船嘛。


    後來互聯網上還有個烏鎮。每年都開什麽烏鎮大會。出席的都是一些互聯網的大佬。


    “通知所有人準備。”


    “是。”


    “前麵可能有人試圖從外麵跳火車上來。不要驚慌。不要立刻采取行動。他們沒有武器。”


    “如果遇到呢?”


    “等他們安全上車以後,再命令他們站好。如果反抗,實施抓捕。”


    “是。”


    “萬一攜帶有槍械,並且試圖用槍械反擊的話,當場擊斃。”


    “明白。”


    林海吩咐下去。


    所有人立刻動作起來。盯著車窗外。


    就連馬超也提著駁殼槍,嚴陣以待。


    “哐哐……”


    “哐哐……”


    這時候,火車距離白點很近了。張庸也縮迴到了另外一側。坐著。


    他看不到外麵的具體動作。但是通過白點能判斷那些軍官的行動。


    有白點開始移動。落在了火車上。應該是跳車成功了。


    有白點落在了火車邊緣。一動不動。估計是摔下去了。


    還有白點悄無聲息的消失……


    得,這個就嚴重了。當場死亡。果然,扒火車是有風險的。風險還非常高。


    張庸:……


    這些人如此決絕。估計是要什麽大事。


    單純的逃兵,應該不會采取這麽激烈的辦法。逃兵不可能自己找死。


    此時此刻的他,也反應過來了。如果是逃兵,怎麽可能還穿著軍裝?


    肯定是脫掉軍裝,化妝成老百姓啊!


    唉,反應遲鈍……


    “丁海!”


    “到!”


    “去!命令火車停下!”


    “是!”


    丁海急匆匆的去了。


    張庸繼續監控那些白點的動靜。隻有七個白點成功上車。


    果然,十七個白點,成功七個。成功率是多少來著?不到一半。加上後麵鐵路邊上的七個。總共十四個。


    還有三個白點不見了。消失了。說明已經死亡。


    扒火車。死了三個。這個代價,可以說是極大。


    那麽,他們到底是為什麽要扒火車呢?


    “不許動!”


    “不許動!”


    陸陸續續的吆喝聲傳來。


    卻是張庸麾下和那些爬火車的軍官相遇了。


    猝不及防的軍官,頓時就被抓了一個正著。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冒著極大的危險爬上火車,居然會遇到那麽多全副武裝的中山裝。


    潛意識的,他們就知道不妙。


    抓捕他們的人,都穿著統一的神色中山裝,都帶著手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有一個上尉試圖反抗,結果被當場按倒。


    這時候,火車也是拉響汽笛。然後緩緩的停下來。


    “不許動!”


    “不許動!”


    林海等人沿著車廂抓人。


    按照張庸的說法,是總共上來七個軍官。那就抓七個。


    目標都穿著軍裝。短時間內應該來不及更換。這趟火車隻有八節車廂,還是比較容易抓捕的。


    果然,很快,八個人被全部押解到了張庸的麵前。


    帶頭的是一個上尉軍官。他奮力昂著頭。似乎很不服氣。很不甘心。但是一言不發。


    在抓捕的時候,從他的身上搜出了證件。


    張庸拿過來。


    國軍47師某旅某團某營,副營長。韋方銓。


    再看其他人的,也都是國軍47師的。職位都是副營長、連長、副連長什麽的。


    因為是黑夜中扒火車,雖然成功了。但是,每個人都帶傷。有的還挺嚴重的。


    張庸歪著腦袋觀察每個人。


    疑惑。


    國軍47師,好像駐紮金山衛?


    之前在杭州的時候,張庸知道這個部隊。高遠航提到過。好像還有一個58師要調來。


    “韋營長,晚上好。”張庸麵無表情,“請坐。”


    “你是什麽人?”韋方銓神色冷漠。依然站著不動。仿佛是一個木頭人。


    “我是複興社特務處,我叫張庸。”


    “……”


    “我很好奇。大半夜的。你們為什麽要扒火車。”


    “……”


    韋方銓沉默。


    他神智是清醒的。他很清楚遭遇到什麽。但是,他沉默。


    張庸也不著急。


    這些人不像是壞人。壞人不會做這麽危險的事。


    比如說他張庸,就不可能這樣送死。


    壞人都惜命。這是定律。


    張庸慢悠悠的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有十七個人。但是很不幸,隻有七個人成功上車。有七個人摔傷。現在還躺在地上無法動彈。隨時會死。另外,你有三個同伴不幸遇難了。”


    韋方銓依然申請冷漠。


    或者說,是麻木不仁。


    其他人也是如此。聽到同伴死傷,都是低著頭。沮喪。絕望。但是都沒有說話。


    “你要是說實話,我可以救你的同夥。”


    “救了也沒用。”


    “為什麽?”


    “最終你還不是要殺我們?”


    “你都沒有說原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我們師長要投靠日本人。我們知道了。想去告密。結果被追殺。我們沒有辦法。隻能扒火車。想要去杭州。去杭州警備司令部告密。”


    “你們47師屬杭州警備司令部管?”


    “不。屬淞滬警備司令部管。”


    “嗯?”


    張庸有些意外。


    原來鬧半天,這個47師,居然是淞滬警備司令部管的?


    還以為是宣鐵吾……


    沒想到是錢司令……


    得,這就簡單了。


    一個電話的事……


    他一個雜牌師的師長,敢投靠日本人?


    嗬嗬……


    活膩了啊!


    但是,必須有證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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