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杭州的日諜了解多少?”


    “很遺憾,沒有多少了解。我們和他們暫時還沒有接觸。”


    “知道一個代號叫做火山的日諜嗎?”


    “我說了。我們和日諜,暫時還沒有接觸。我們目前都是在蟄伏。”


    “日寇很快就會全麵侵華,你們早做準備。”


    “你之前已經說過了。”


    “是。”


    “我們的組織之前遭受到嚴重的破壞,目前還在艱難的恢複。暫時來說,我們還無力進行對日鬥爭。現在……”


    黃尚欲言又止。


    張庸沒有追問。


    如果是涉及到組織秘密,他沒有資格知道。


    “出了叛徒……”


    “什麽?”


    “我們組織內部,出了叛徒。”


    “處理了?”


    “還沒有。還沒最後確定。”


    “那……”


    張庸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難怪葉萬生會千裏迢迢的從上海灘趕來。原來是出了叛徒。


    有叛徒提供的消息,想要抓捕百靈鳥,那就容易多了。瞬間,李靜芊的危險程度,大大的提升。


    “李世群來了?”


    “他?沒有。”


    “哦……”


    張庸皺皺眉頭。


    李世群沒有來,估計是因為升官了。


    這個家夥,比葉萬生難對付多了。如果是李世群來,估計李靜芊已經完蛋了。


    幸好來的是葉萬生。


    自己還可以欺負欺負對方。給對方製造一些麻煩。


    至少,能夠拖延對方找到李靜芊的時間。如果李靜芊的反應足夠快,此時此刻,就應該果斷離開杭州。


    “叫她趕緊走。”


    “她不能走。”


    “為什麽?”


    “電台還沒到。”


    “不是。伱們。這不是……”


    張庸又著急上火了。


    電台還沒到?你們就將人叫過來?


    結果人來了,暴露了,還怎麽搞?


    “我們的工作,本來是一環緊扣一環的。但是電台在路上被耽擱了。延誤了三天。”


    “三天。她都死在黨務調查處的手裏了。”


    “我們也很著急。但是,沒有拿到電台,她確實不能走。金陵那邊,著急需要使用電台和上級恢複聯係。”


    “你們……”


    張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著急沒用……


    著急沒用……


    地下工作,本來就是困難重重。


    危險是必然的。還有很多工作,非常艱巨。隨時都有失敗的可能。


    比如說,攜帶電台這種極其危險的任務。路上出現變故,一點都不意外。沿途的每個成員,都需要絞盡腦汁,以確保電台的安全。他們可能需要付非常沉重的代價。甚至是獻出自己的生命。他一個外人,有什麽資格批評對方?


    如果沒有他們的無私奉獻,悍然赴死,哪裏有日後的新中國?


    每個革命前輩,都值得他致敬。


    “總之,早做準備。”


    “知道了。”


    “再會。”


    張庸急匆匆的離開。


    他不能單獨出來太久。擔心自己被人堵了。


    落單的他,是非常危險的。


    隨便一個日諜,都有可能要他的命。


    這次出來,他也是借口秘密查探226計劃的需要。


    離開江邊。


    張庸招招手。叫了一輛黃包車。


    “客官……”


    “去五裏橋。”


    “好!”


    張庸上車。給了車夫一個大洋。


    車夫頓時來勁了。拉著他飛快的趕往五裏橋。這裏距離花橋酒店很近。


    他不能直接說迴去花橋酒店。否則,容易被人盯上。


    閉目養神。默默的監控四周。


    獨自行動。他還是有點緊張的。幸好可以提前發現日諜。


    可是,地圖隻能顯示日諜。其他人無法顯示。隻能提示附近是否有武器。如果有武器標誌靠近,他就得十分警惕。以免被人突襲。


    忽然……


    一個武器標誌悄悄靠近。


    武器標誌在移動中。說明是有人帶著武器在走動。


    對方是從斜刺裏出來的。正好和他形成一個夾角。


    是來攔截自己的?


    張庸暗暗的警惕。


    發現目標來到前麵的街角以後,再也沒有移動。顯然是在守株待兔。


    而這個街角,就是張庸要經過的。


    好危險。對方可能在埋伏自己。貿然通過,可能會被一槍打死。


    “停車!”


    “停車!”


    張庸不敢靠太近。遠遠的就下車了。


    現在天氣冷,他將圍巾蒙在自己的臉上,隻露出兩隻眼睛。這樣應該安全了。


    將車夫打發走,張庸就順著街道,慢慢的接近目標。


    在一百多米之外,找了一個能觀察到目標的位置。悄悄舉起望遠鏡。


    看到一個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人。站在街口的位置。


    因為是冬天,好像他這樣的裝扮,其實也很常見。所以,來往的人群都沒有注意。


    張庸於是默默的觀察。看對方到底是要做什麽。


    發現對方就在這裏一直站著。仿佛是在等人。周圍不斷有人路過,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忽然,地圖邊緣出現大量武器表示。


    非常密集。分成三部分。好像是坐車到來的?


    暗暗提高警惕。


    悄悄的將自己隱藏起來。


    不久以後,從另外一個方向,出現三輛小汽車。


    小汽車的車窗都用黑布遮蓋起來。看不到裏麵的人。但是裏麵的人都有槍。


    哦,有一個人沒有。


    三輛車,十三個人。十二個人有槍。


    顯然,他們不是一般人。


    那麽,他們會是什麽人?


    是宣鐵吾的人嗎?


    汽車剛好路過那個街角。因為是直角轉彎。所以,速度放得很慢。


    那個人影忽然掏槍。然後對著小汽車射擊。


    張庸看到,好像是駁殼槍?


    “啪啪啪……”


    “啪啪啪……”


    果然是駁殼槍。


    槍聲非常密集。說明射擊速度極快。


    張庸:???


    什麽情況?


    這家夥是誰?小車裏麵又是誰?


    為什麽要朝汽車射擊?


    驀然間,小車車門打開。張庸看到一些依稀熟悉的麵孔。


    噢,是葉萬生的手下。


    之前在火車上,他見過那些人。


    暈!


    襲擊葉萬生的人。


    葉萬生是中統。不是,是黨務調查處的人。


    這個槍手是誰?不要命了?


    判斷一定是紅黨。


    中統不抓日諜。隻抓紅黨。他們的敵人隻有紅黨。


    紅黨如此爆裂的反擊。估計也是葉萬生他們做了什麽事,嚴重的威脅到紅黨組織安全。


    驀然間,黑影掏出一顆手雷。試圖扔入中間汽車。


    但是,一個特務反應也是極快。立刻將車門關上。將手雷擋在了車外。


    “轟……”


    手雷爆炸了。


    汽車被黑煙掩蓋。但是沒有被掀翻。


    似乎有人死亡了……


    隱約間,張庸似乎看到襲擊者的身影搖晃了一下。


    咦?


    是中彈了?還是爆炸的碎片?


    難道是手榴彈的爆炸,距離太近,反而是傷害到了襲擊者本人?


    來不及多想……


    黑影隨即轉身離開。動作極快。


    剛才發生了很多事。其實,也就是那麽幾十秒的功夫。


    準確來說,不到二十秒。


    以致其他兩輛車上麵的人,還來不及下車。


    張庸不假思索的立刻在黑影身上釋放了一個標注。這個人,夠狠。敢當街行刺。


    然後,迅速轉身,繞路迴到花橋酒店。


    這邊發生如此激烈的戰鬥,肯定會驚動宣鐵吾,還有其他人的。現在不走,到時候就麻煩了。


    “隊長!”


    秦立山迎上來。


    張庸終於迴來了。他心頭懸著的大石落地。


    他最怕的就是張庸單獨行動。萬一發生什麽事,他無法交代。可是,張庸堅持要自己去,他也沒辦法。


    “有什麽事嗎?”


    “沒有。”


    “好。”


    張庸也放下心來。


    哎,自己沒有燕雙鷹那樣的本事。每次單獨行動都小心翼翼的。


    現在迴到部下當中,總算是安全感滿滿。


    “集合隊伍。”


    “是。”


    秦立山立刻集合隊伍。


    張庸帶著他們,直接來到剛才發生槍戰的地方。


    他是複興社的人,來湊湊熱鬧,很正常吧。如果不聞不問的,別人反而可能覺得有問題。


    遠遠的看到穀八峰。這個家夥早就到了。


    果然,槍一響,風雲際會。各方勢力都全部聚集到這邊來了。


    周圍還有一些全副武裝的士兵。估計就是宣鐵吾的部下。但是沒有看到熟人。梁文休和郭騎雲都沒有來。


    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似乎也沒有阻攔張庸進入現場。他們隻阻攔普通百姓。


    停車。


    下車。


    “穀處長!”


    “怎麽迴事?”


    張庸來到穀八峰的身邊。


    裝作疑惑的樣子。其實也不用裝。他確實疑惑。


    應該是紅黨的殺手。肯定不是其他人。但是,紅黨為什麽要采取這樣的行動呢?不符合常理啊……


    “你來晚了。”


    “好像不關我的事……”


    “也不關我的事。是葉萬生抓了一個紅黨的叛徒,然後被紅黨的人擊斃了。”


    “紅黨的叛徒嗎?”


    “是。你看屍體。還在那裏。”


    “我去看看。”


    張庸點點頭。心頭疑惑消除。


    難怪紅黨的行動如此冒險。是不得已而為之。


    紅黨地下組織嚴禁使用暴力。但是並不包括清除叛徒。對於叛徒,紅黨也絕不手軟。


    畢竟,叛徒危害極大,如果不及時清除,整個組織都有危險。


    “讓開!”


    “讓開!”


    秦立山在前麵開路。


    一行人很快進入現場核心。見到了葉萬生。


    葉萬生神色沮喪,又是驚恐,又是惱怒,看到張庸,臉色更加複雜。


    “你來做什麽?”


    “聽說你抓了一個紅黨,我來看看。”


    “這裏沒你的事……”


    “我給你機會,收迴你說的話。”


    “我……”


    葉萬生悻悻的咬牙。


    這個王八蛋。又來看自己的笑話。居心不良。


    不過,紅黨叛徒已經死了,他嘴硬也沒用。還得罪張庸。萬一這個家夥又打他,他又打不過。


    那個穀八峰,一看就是和張庸穿一條褲子的。


    如果張庸動手打他葉萬生,穀八峰肯定會將所有人都隔絕在外麵,然後說:“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然後他葉萬生就會被張庸暴揍。一對一,他打不過張庸。


    “叫什麽名字?怎麽抓的?”


    “龍鳳茶樓的夥計。我們已經盯了很久了。”


    “怎麽又被打死了?”


    “被人襲擊了。”


    “襲擊者有幾百人?”


    “就一個。”


    “什麽?一個人?”


    張庸斜眼看著葉萬生。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


    葉萬生頓時感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的侮辱。換誰來都沒這樣的感覺。偏偏張庸就有。


    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反駁。人的確是死了。


    悻悻的說道:“對方埋伏在街角這裏。我們的車子轉彎,正好減速,然後就被襲擊了。”


    “那怎麽沒有打死你?”


    “他們的目標是這個叛徒。打死這個叛徒就走了。”


    “紅黨裏麵有這麽厲害的人?”


    “應該有吧。”


    葉萬生悻悻的迴答。


    感覺張庸每個問題,都故意讓他難堪。


    他非常不願意迴答。


    可是,如果不迴答,張庸還會繼續問。


    說不定這個家夥翻臉,又會打他。上次在秦淮河邊,他就被打的老慘了。


    迴去找自己的叔叔葉秀峰告狀。葉秀峰也沒辦法。


    此時此刻的張庸,正如日中天。不但是有戴老板的庇護,還有空籌部的關照。而空籌部的背後是夫人……


    所以,報仇雪恨什麽的,就不用想了。當沒事發生。下次見麵繞著走。


    萬一被張庸逮住怎麽辦?隻能曲意逢迎。盡量不要激怒對方。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隻要不激怒對方,應該沒事……


    呃,前提就是不要激怒對方。否則……


    張庸忽然拔槍。


    葉萬生頓時嚇一跳,臉色煞白。


    完蛋……


    他拔槍做什麽?


    想要打死自己?


    急忙向後退。卻發現來不及了。


    張庸舉起勃朗寧手槍。對著其實已經喪命的紅黨叛徒。


    “啪!”


    “啪!”


    一口氣打光所有子彈。


    對不起。叛徒,人人得而誅之。正好確保對方死透。


    左藍的教訓,時刻記得。


    “你……”


    葉萬生無語。


    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哦,這個家夥是對著紅黨叛徒開槍啊!嚇的自己差點尿褲子……


    張庸打完所有子彈。將空彈匣拿出來。晃了晃。然後插好手槍。拿出一把散彈,一顆一顆的往彈匣裏麵壓子彈。


    “兇手用的是什麽手槍?”


    “二十響。”


    “多少發彈匣?”


    “二十發。”


    “好!”


    張庸壓好子彈。然後拿出一把駁殼槍。


    裝入一個二十發的長彈匣。對著日寇屍體。啪啪啪的又是一頓射擊。直到打光所有子彈。


    葉萬生:……


    穀八峰:……


    兩人都是無語。


    張庸這樣做是無聊嗎?對著死人開槍。


    其實,張庸是故意的。叛徒身上可能留有駁殼槍子彈的彈頭。說不定中統有高手,能從彈頭查到持槍人。那就危險。既然如此,自己就故意混亂一把。送叛徒二十個彈頭。估計中統的人就傻眼了。


    身上那麽多彈頭,不可能全部一個個甄別吧。


    這樣做有沒有效果?張庸也不清楚。反正他也沒什麽經驗。都是自己想的。


    但是可以肯定。這個叛徒是死定了。


    “之前他說什麽了?”


    “他……”


    葉萬生欲言又止。


    張庸於是知道,叛徒已經泄密。


    可能還沒泄露核心機密。但是肯定已經招供部分內容。


    唉,真是多事之秋。


    本來是要抓日諜的,結果遇到這檔事。


    百靈鳥居然就是李靜芊。這件事,他必須管。絕對不能讓李靜芊被抓。


    他都想好了。必要的時候,自己先將李靜芊抓起來。就關在花橋酒店。


    誰來都不好使。


    估計葉萬生也不敢來。來討打嗎?


    轉頭看著葉萬生。


    葉萬生被他欺負怕了,沒來由的就告訴自己,千萬不要隱瞞。否則,可能又被打。


    他心頭一縮,不由自主的說道:“根據招供,百靈鳥是一個女的,是從金陵來的……”


    張庸:……


    完蛋。


    這就很要命了。


    這個指向性已經非常明顯。


    李靜芊暴露了。


    “你們現在鎖定目標沒有?”


    “正在排查這兩三天從金陵來的旅客。年輕女性。年齡在三十歲以下。”


    “她可能已經離開金陵了。”


    “警備司令部已經封鎖了火車站和碼頭。嚴查該年齡段的年輕女性。”


    “那她也有可能是躲起來了。”


    “我們處座已經帶人從金陵趕來增援。她跑不掉的。”


    “是嗎?你們處座也要來?”


    張庸一顆心往下沉。


    徐恩曾可不是善類。


    怎麽說呢?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紅黨的還是紅黨。


    徐恩曾、李世群、丁墨村等人,以前都是紅黨成員。後來叛變的。他們對紅黨的情況非常熟悉。危害極大。


    如果徐恩曾來了,李靜芊就危險了。


    可以肯定,有叛徒提供的信息,李靜芊絕對會被鎖定。


    即使沒有抓到,也會被上黑名單。


    沒有誰能無聲無息。


    間諜隻要出來活動,就肯定會留下痕跡。


    除非是有人將她掩蓋起來。


    “是的。”


    “既然你們處座要親自來,那我就告辭了。”


    張庸甩手走人。


    連再會都不說。


    就是這麽拽。你葉萬生不服氣也得憋著。


    來到穀八峰身邊。


    “穀處長,你和你的手下都休息好沒有?”


    “怎麽?要開動了嗎?”


    “咱們總不能天天坐著曬太陽吧。”


    “好,聽你的。你說抓誰就抓誰。”


    “跟我走!”


    “好!”


    穀八峰擺擺手。帶著憲兵跟上。


    現在的他,對紅黨是徹底沒興趣了。你看葉萬生那個慘狀。


    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個紅黨叛徒,結果半路上就被幹了。叛徒死了。葉萬生的手下也死了三個。重傷三個。


    多大的損失啊!


    如果是再來多幾個紅黨,葉萬生自己都沒命。


    多危險啊!


    搭進去那麽多人,自己又沒什麽收益。


    哪裏有抓日諜那麽舒服。抓人不危險。還有大量的錢財。除了一根筋的黨務調查處,誰還記得紅黨!


    “去哪裏?”


    “碼頭。”


    “好!”


    當即出發。


    浩浩蕩蕩的前往江邊碼頭。


    這邊有日諜。


    張庸之前來和黃尚會麵的時候,就已經發現。


    潛伏在這邊的日諜,身份不高。正好抓來交差。同時,他們的手裏還有武器彈藥。必須處理幹淨。


    很快,隊伍到達江邊碼頭。


    錢塘江的江邊碼頭,當然沒有上海灘忙碌。


    然而,來往的商船也是非常多的。畢竟,杭州也是商業非常發達的城市。


    尤其是和上海的海上貿易往來,是非常頻繁的。


    大量的商船來往於錢塘江碼頭和吳淞口碼頭之間。溝通兩地的商貿。


    “日諜在什麽地方?”


    “跟我來。”


    張庸擺擺手。帶著隊伍進入碼頭。


    一群士兵上來攔阻。他們手裏也有槍。應該是隸屬於浙省保安司令部。


    這個保安司令部,就是宣鐵吾掌控的。


    宣鐵吾同時兼任浙省保安司令部司令,和杭州警備司令部司令。


    前者雖然不是正規軍。但是,也是屬於武裝部隊係列。也是有槍的。一部分的保安隊,裝備比雜牌軍還好。


    交涉。沒有結果。


    穀八峰出麵也沒用。那些大頭兵誰都不認。


    怎麽辦?


    那就磨嘴皮唄。


    要對方報告司令部。要求派人來處理。


    結果不久以後,居然是梁文休來了。但是沒有看到郭騎雲。梁文休還帶來了好多人。


    那個聲勢浩大,人頭湧湧。足足有一個營啊!


    什麽是地頭蛇?


    這就是地頭蛇。


    浙省是宣鐵吾的地盤。別人帶著一個營到來,就是要展現武力。


    明白無誤的告訴我,沒有我宣鐵吾的批準,你們啥事都幹不了。


    “梁副官。”


    “張庸,你們跑碼頭來做什麽?”


    “我們要進去抓日諜。”


    “日諜在哪裏?”


    “碼頭裏麵。”


    “有確切的證據嗎?”


    “梁副官,你應該配合我們才是。”


    “不好意思。碼頭屬於保安司令部管轄。你需要征得保安司令部的同意。”


    “也就是說,你們不批準進入碼頭搜查了?”


    “你們需要提前申請。書麵的。”


    “如果我不申請呢?”


    “不能進去。”


    “我這次來杭州,是奉空籌部的命令,前來整肅日諜……”


    “麻煩你提出書麵申請。”


    “行。那我如實匯報。請空籌部出書麵申請。”


    說罷,張庸轉身就走。


    沒法幹了。甩手走人。


    既然宣鐵吾的態度那麽強硬,那就看上麵如何鬥法吧。


    自己一個小人物,躲遠一點即可。


    “請。”


    “記得遞交書麵申請。”


    “我們會根據書麵申請的情況,仔細研究,然後答複的。”


    梁文休絲毫不讓步。


    這不是他的態度。這是宣鐵吾的態度。


    “走。”


    張庸帶隊迴到花橋酒店。


    將相關情況報告楊麗初。


    別忘記了。楊麗初才是情報三處的真正處長。他張庸還沒轉正的。


    楊麗初聽完,十分爽快,“我來處理吧!”


    “好。”張庸於是宣布休息。


    沒事了。


    有人會出麵的。


    等上頭協調好了。我們再出動也不晚。


    安心休息。


    一覺美美的睡到後半夜。


    迷迷糊糊醒來。然後就睡不著了。睡太多了。不困了。


    想去楊麗初房間。但是又不敢。她說了要見家長以後才會給他的。現在過去,強扭的瓜不甜。還可能扭壞了。


    無聊……


    忽然間,一個標注出現。


    張庸:???


    是她?


    李靜芊?


    她居然在附近?


    默默的監控地圖,判斷的確是李靜芊。


    在杭州,隻有她一個標注。


    張庸暗暗皺眉。


    李靜芊出現在這裏做什麽?


    是來找自己?


    肯定不可能。


    那麽,自己去找她?唔。遲疑。


    默默的監控著李靜芊進入某個房屋以後,再也沒有移動。


    這是她的落腳點嗎?


    她準備躲藏在那裏?


    自己要不要過去看看?距離很近哦。


    他反複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覬覦她的美色,否則,自己會死的很慘。


    她可不是李靜芷。她是行動高手。


    真奇怪,也不知道是誰訓練出來的。李雲雁都沒有她這麽厲害。


    哦,李雲雁的身手,他也沒有親自見識過。


    最終,他還是決定出去看看。


    距離兩百米。即使遇到危險,自己應該也能安全的撤迴來。


    “我出去一下。”


    “隊長……”


    秦立山欲言又止。


    這就是他和鍾陽、吳六琪等人的區別。


    如果是鍾陽、吳六琪等人,肯定會想辦法阻止。張庸單獨出去,太危險了。


    但是秦立山就沒有這樣的膽量。


    因為他以前隻是一個普通士兵,是因為張庸的緣故,才得以進入複興社特務處的。在原來的部隊,他已經養成了絕對服從命令的潛意識。不敢質疑長官的任何行動。


    “放心。我就在方圓一百丈距離內活動。如果有危險,我會開槍。如果你們聽到槍響,立刻過來支援就是了。”


    “好!”


    秦立山放心了。


    隻要距離足夠近,倒是沒問題。於是阻擋念頭完全消失。


    張庸靜悄悄的沒入黑暗當中。


    小心翼翼的來到標注的附近。發現是一座普通民房。


    獨門獨院的。倒也適合隱藏。


    李靜芊選擇這裏作為落腳點,確實比較隱蔽。


    如果沒有準確的線索,想要找到這個房子,還是很困難的。基本不可能。


    敲門。


    李靜芊有武器。他不敢亂來。


    貿貿然闖進去,結果就是死。


    她白天才殺了叛徒,還打死三個特務,打傷三個。可見她的兇悍。


    兇悍這個詞,很少用在女人的身上。但是,她的確當得起這個詞。


    殺日寇應該也有這麽兇悍吧。


    “篤篤!”


    “篤篤!”


    屋內的確是李靜芊。她的確是受傷了。


    聽到有人敲門,她急忙握著駁殼槍。警惕的躲在牆壁後麵。


    “誰?”


    “是我,張庸。”


    “嗯?”


    李靜芊知道這個名字。


    她也見過張庸。


    問題是,張庸半夜到來,是要做什麽?


    不過,對方既然自爆身份,說明不是來抓自己。否則,他完全不需要出聲。


    隻需要安排人衝進來。就能將她生擒。


    房門很脆弱。


    如果有人突然闖進來,她是無法及時反抗的。


    即使不受傷,也很難抵抗。


    所以,叛徒必須清除就是這樣。一旦叛徒提供了準確的信息,要被抓捕的目標,根本是無法反抗的。


    “開門。”


    張庸繼續叫道。


    片刻之後,李靜芊開門了。


    沒有燈光。張庸隻能看到她略微有些蒼白的臉。


    從她的動作來看,還行。可以走出來開門。說明沒有重傷。至少不是致命傷。


    他懸著的心就放下來了。


    無論是好色也好,還是別有用心,她活著都是一件好事。


    “你來做什麽?”


    李靜芊將駁殼槍放在桌麵上。


    她沒有誤會張庸。


    張庸之前救過她。她迴頭就想明白了。


    這個家夥,不是組織的人,但是似乎對組織挺照顧。暗中幫助。她都知道。


    “你被手雷炸到了?”


    “你怎麽知道?”


    “你出手的時候,我剛好在附近,目睹了整個過程。”


    “看到叛徒死了沒有?”


    “我後來又去現場了。還給叛徒補了三十三發子彈……”


    “什麽?”


    李靜芊迷惑。愕然。


    補槍?三十三發子彈?你能的?浪費子彈嗎?


    不如給我……


    “但是,葉萬生已經得知,百靈鳥是一個年輕女性,是從金陵來的……”


    “該死的叛徒!”


    “他已經死了。”


    “活該!”


    “徐恩曾要來了。你還是趕緊離開吧。他肯定會找到你的。”


    “不行。我沒有拿到電台,不能走。”


    “就算你拿到電台,也一樣是死。徐恩曾來了,你們是不可能帶走電台的。”


    張庸平靜說道。


    他不是在勸說對方。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這個世界上,沒有超人。沒有燕雙鷹。也沒有五號特工組。沒有人可以飛天遁地。


    所有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


    她襲擊葉萬生的時候,的確可以非常彪悍。


    因為葉萬生大意了。


    可是,一旦徐恩曾帶著增援到來,一點一點的順藤摸瓜,她最終避無可避。


    不反抗,就是被抓。


    反抗,就是被打死。


    沒有其他選擇。因為她的對手是中統。是黨務調查處。也是專業人士。


    她已經暴露。隻有立刻遠遁才能活命。


    沉默。


    她是理智的人。


    她知道張庸說的都是對的。


    可是,任務就是任務。哪怕是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


    “你受傷了?”


    “是。”


    “子彈?還是彈片?”


    “彈片。”


    “處理了嗎?”


    “沒有。我沒有金瘡藥。”


    “我有。我幫你處理吧。”


    “謝謝。”


    李靜芊沒有拒絕。


    她解開身上的衣服。將貼身小衣也解開。


    貼身小衣的下擺已經被鮮血染紅。因為是冬天,才沒有滴落在地上。否則,肯定會被發現。


    傷口是在肋下。不大。隻有兩根手指寬。然而,她自己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是不規則的彈片。彈片不清潔。很很容易感染。而且,傷口也很深。她自己處理不了。


    張庸皺皺眉頭。


    她的皮膚很白皙,曲線很美。


    不過。他沒有什麽綺念。也不敢有什麽壞念頭。


    說白了,就是這個級別的女人,他搞不定。毛手毛腳的話,吃虧的隻能是他。何必呢?


    “他們說你是登徒子。我看也不像嘛。”


    “因為你會打我。我打不過你。換一個柔弱的姑娘,那就不好說了。”


    “你倒是老實。”


    “我幫你療傷。你以後也得幫我做點事情。”


    “你先說。”


    “幫我去搞幾個日諜。”


    “具體內容。”


    “我給你指定目標,你找到他們,然後威脅,脅迫他們說出226計劃的內容。”


    “什麽226計劃?”


    “你不用知道這個。你隻需要說出這個名字就可以。”


    “然後呢?”


    “他們肯定不知道的。你將他們痛打一頓,然後轉身走人。”


    “就這麽簡單?”


    “是。”


    的確就是這麽簡單。


    其實就是給人可以營造226計劃被很多人關注的假象。


    做戲做全套。他不能一個人唱獨角戲。


    “我準備動手了。”


    “來吧!”


    “麻煩你先找個東西咬住。”


    “不用。我能挺住。”


    “別。我擔心你一會兒會咬我。”


    “你……”


    “不然我不動手。”


    張庸很認真的說道。


    電視劇看多了。他很反感那樣的情節。


    諜戰劇,大家都是在生死邊緣遊走,哪有那麽多的時間卿卿我我?曖昧互動?


    大部分時候,甚至連生理需要都沒有。


    因為輪不上。


    你需要考慮的是如何生存,如何殺敵!


    李靜芷隻好找了一條毛巾,洗幹淨,然後疊好,咬在嘴裏。然後點點頭。


    張庸拿出匕首,開始動手。


    處理傷口,他倒是熟練。之前就做過。


    很快,傷口被重新扒開。


    沒有麻藥,沒有手術刀。沒有精湛的醫術。隻有粗糙的操作。還有鋒利的匕首。


    李靜芊痛得渾身冒汗,幾乎要將毛巾都咬碎。


    張庸:……


    嗬嗬。還是我機靈。


    否則,她一時忍不住,咬自己一口。自己就完蛋了。


    “啊……”


    李靜芊終於忍受不住,低聲悶哼。


    她嘴裏的毛巾也是咬不住。眼看就要掉出來。張庸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推迴去。


    別。千萬別掉出來。他可不想被咬。


    李靜芊:!@#¥%……


    這個混蛋……


    不過,她也沒力氣了。


    因為鋒利的刀尖已經觸及到了彈片。兩者的碰撞讓她幾乎當場昏厥。


    有那麽一瞬間,她好想抱著張庸。好想蜷縮在他懷裏。獲得一點溫暖。她很冷。是滲透到骨髓裏麵的冷。她的理智告訴她,這種冷是會要人命的。是生命垂危的冷。


    她需要安慰。她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那麽堅強。他不是自己人。但是,他可以信任。仿佛隻有在他懷裏,她才可以完全放鬆。才會相信自己還有活命的希望。


    “張庸……”


    她的念頭在默默的念叨。


    然而,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因為,她的嘴巴被毛巾堵死了。


    張庸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


    他自專心致誌的挖掘彈片。


    傷口裏麵全部都是鮮血。眼睛根本看不到。隻能靠刀尖,靠感覺。


    還好,他以前是暈血的。現在不會了。


    或許是已經適應了。


    終於……


    彈片被挖出來了。


    隻有拇指大小。不規則。很鋒利。


    邊緣暫時沒有看到破碎。但是張庸不敢草率,繼續摸索。


    刀尖不管用了。直接伸手到傷口裏麵去,一點一點的摸,確認沒有任何碎片為止。


    李靜芊的臉色煞白的可怕。


    血流不止。


    畢竟是非常粗糙的操作。他又不是醫生。


    幸好沒有傷及到內髒。否則會更加麻煩。


    終於……


    確信沒有殘留的碎片了。張庸才住手。


    毛巾擦掉傷口周圍的鮮血。


    用酒精消毒。


    然後縫傷口。這個張庸不會。隻能是用針線簡單的縫合到一起。


    還別說。效果也是一樣的。就是有點難看。可能以後會留疤痕。


    然後……


    就算是結束了。


    其他的事情,李靜芊自己會做。


    雖然此時此刻的她,衰弱的幾乎無法動彈。但是肯定能活下來。


    因為他的隨身空間裏麵有阿莫西林。這是超越時代的抗生素。有膠囊。有注射液。絕對可以保住她的小命。


    “謝謝……”


    “這是你的安全屋嗎?”


    “是……”


    “絕對安全嗎?”


    “……”


    李靜芊沒有迴答。


    她無法判斷。


    叛徒究竟知道多少,又泄露了多少秘密,她不清楚。


    而且,叛徒可能知道的不僅僅是她一個。可能還有其他人。他可能招供了其他人。而其他人一旦被捕,會不會說出這個地方,她也不清楚。


    “我帶你換個地方。”


    “我不能去酒店。太引人矚目了。”


    “不。換一個房子。”


    張庸早就物色好了幾處可以臨時寄身的房屋。


    就在附近。在幾十米之外。


    地圖顯示,都是空屋。暫時沒有人居住的。


    將李靜芊安排到其中一處房屋,然後告辭迴來。睡覺。對外宣布是226計劃。


    早上起來。若無其事。


    帶著隊伍繼續上街,捕捉日諜的蹤影。


    他都沒有抓捕。而是默默的記錄下來。


    忽然又看到梁文休。


    “張隊長!”梁文休氣喘籲籲的趕上來。


    張庸臉色不善,“梁副官,我們在街上走走,不會也需要書麵申請吧?”


    “哪裏,哪裏,是我冒犯了。我跟你道歉。”


    這個梁文休,絕對屬狗的。


    昨天還繃著臉,一點點笑容都沒有。今天立刻成了笑麵虎。


    不過,對方緊緊抱著宣鐵吾的大腿,和自己緊抱戴老板的大腿,也沒什麽區別。


    歸根到底,都是上麵的大人物鬥爭而已。


    毫無疑問,宣鐵吾是吃了虧。


    可能是開始意識到了那位夫人的枕頭風厲害。


    “你們司令被申斥了?”


    “當然沒有。”


    “那我們現在可以去碼頭嗎?”


    “請,請!”


    再次來到碼頭。


    一行人再次進入碼頭。


    張庸默默的看著四周。熟悉而陌生。


    熟悉,是因為碼頭依然是昨天的碼頭。建築物都沒有發生變化。


    倉庫、堆料場、卸貨區、棧橋……


    都沒有變化。


    陌生,是因為昨天看到的淩亂,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所有的地方,都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地上的垃圾也不見了。連江邊的漂浮物似乎都被人打撈過了。


    很幹淨。


    像後世迎接創文、創衛一樣。


    一不小心的,感覺自己成了來檢查的大領導。別人將一切都收拾好了。


    碼頭的所有人顯然也被重新組織過。


    昨天看到穿的破破爛爛,髒髒兮兮的。現在都換上了幹淨的衣服。


    補丁再多。也漿洗的幹幹淨淨的。


    很多人的衣服明顯不合身。可能是臨時借來的。或者是發的。


    等風頭過了以後,再收迴去。下次再用。


    昨天看到的大部分民夫,都是不穿鞋的。哪怕是大冬天。冷的要死。依然是光腳的。但是現在,都穿上了布鞋。


    大部分人的布鞋顯然也是不合腳的。肯定是臨時派發的。


    等自己一走,立刻收迴。


    嗬嗬。


    好忙。


    要做這麽多的工作。


    當然不是說張庸自己。是說宣鐵吾。


    這個家夥反應很快啊。意識到不對,立刻整改。可能一晚上都在忙乎。


    梁文休估計也是等整改的差不多了,才來請自己。


    “變化好大。”穀八峰有意無意說道,“我幾乎以為是走錯地方了。”


    “別人也是一片誠意嘛!”張庸隨口迴答。


    暗暗佩服宣鐵吾見風使舵的本領。比戴老板還要靈活幾分啊!


    難怪這個家夥能笑到最後。變臉功夫確實一流。


    這麽一搞,再耍點手段,夫人和委座,說不定還覺得他值得信任,可以重用。


    都是高手。


    遇到這麽狡猾的對手,處座也不容易啊!


    宣鐵吾是黃埔一期,戴老板是黃埔六期。光是這份資曆上的差距,就讓戴老板很吃虧。


    “請!”


    “請!”


    梁文休十分熱情殷勤。


    張庸不知道什麽的,忽然想起一個人名。叫楊溢之。


    郭騎雲去哪裏了?會被軟禁起來嗎?


    想了想,他決定還是過問一下,“梁副官,能將郭連長調來嗎?”


    “你說郭騎雲?”梁文休的眼神頓時眯細起來。


    “對。我覺得他身手不錯。可以幫助我對付日諜。”張庸也不客套。


    “當然可以。”梁文休說道,“我現在就派人傳令。”


    “好。”張庸點點頭。內心有些擔心。


    希望郭騎雲沒有事才好。


    繼續往裏走。


    碼頭到處都是士兵。荷槍實彈。


    除了保安司令部的,還有警備司令部的。軍裝都是一樣的。


    裝備的都是國產的七九步槍。半新不舊。沒有什麽新槍。從這個角度來說,宣鐵吾和胡宗南、湯恩伯、俞濟時等人又差得遠。那幾個才是真正的軍頭。麾下都是國軍最精銳。


    “張隊長,日諜在哪裏呢?”


    “不著急。”


    張庸舉起望遠鏡,看著遠處的一艘商船。


    那艘商船正在緩緩的靠岸。從船隻側舷的吃水深度來看,應該是滿載而歸。


    也不知道船上拉的是什麽貨物?那麽大一船?


    “那是誰的船?”


    “萬豐貨運的。”


    “老板叫什麽名字?”


    “徐盛。總部設在上海。”


    “徐盛啊……”


    張庸的神色微微有些詫異。但是外人都沒有看出來。


    原來是萬豐貨運的船隻。真是巧了。


    徐盛就是日諜啊!


    之前,張庸還以為萬豐貨運隻有陸運,沒想到,自己搞錯了。別人原來是有船運的。


    這麽大一艘貨船,排水量超過1500噸啊!


    如果有十艘這樣的貨輪,一次就能運輸上萬噸的物資啊!


    在當時的華夏,是非常誇張的運輸能力了。


    可惜,這是日諜的麾下。


    毫無疑問,戰爭一旦爆發,就會成為日寇的幫兇。


    忽然間後知後覺。徐盛的萬豐貨運,走的是上海到杭州。而溫振平的海昌船運,走的是長江航線。還有北方的張本政,壟斷了渤海灣的海運。


    這算是日諜的布局嗎?在開戰之前,就已經暗中做好各項籌備工作。三者結合,幾乎是將華夏的沿海全部覆蓋了。估計在廣州那邊,同樣有日諜在進行海運工作。


    “萬豐貨運有走廣州的嗎?”


    “有。甚至有走南洋的。聽他們說,他們的貨船最遠能到新加坡。和新加坡的英國人做生意。”


    “這麽厲害?”


    “他們都是這麽說的。”


    “哦……”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暗暗感慨。自己又被人騙了。被徐盛給騙了。現在才察覺。


    當時勒索徐盛在十年的時間裏,交出五十萬大洋。每個月4000,結果徐盛還表示自己很有難度。張庸也相信了。


    現在看來,每個月4000大洋,哪裏有什麽難度?輕而易舉好吧?


    別人萬豐貨運,海運才是主流……


    等等!


    驀然間又想起一件事。


    萬豐貨運有多少艘船隻?最大限度能調集多少艘?


    淞滬會戰的後期,日寇集中十幾萬人,在杭州灣的金山衛登陸。有沒有萬豐貨運的船隻參與?


    話說,要運輸十幾萬人。還有武器彈藥。需要的船隻絕對不會少。


    除了日寇國內的船隻。肯定還得就地征調部分其他商船。日寇通過徐盛,暗中掌握更多的運輸船嗎?


    皺眉。


    日寇果然是處心積慮。


    將這些工作都考慮到了。一旦開戰,運輸能力基本解決。


    地圖顯示,船上有三個日本人。


    從望遠鏡看過去,都是中國人裝扮。顯然都是日諜。


    船上還有好幾個武器標誌。說明船上是藏有武器的。


    將地圖切換到經濟模式。


    神色一動。


    地圖顯示,船上居然有三個黃金標誌。


    高興。


    疑惑。


    這艘船是運輸什麽的?居然隱藏有這麽多黃金?


    好。現在都是我的了!


    無論是誰的黃金,隻要是被我發現了,就是我的。除非是能拿出證明。


    “梁副官。”


    “我想要上船檢查。”


    “可以。”


    “麻煩將船上的所有人都全部攆走。”


    “可以。”


    梁文休安排下去。


    不久以後,商船上的所有人,就全部都被驅逐下船。


    隨後,張庸帶著隊伍,踏上商船。


    正好這個時候,郭騎雲也趕來了。


    “張隊長,你找我?”


    “我要抓日諜。但是擔心被人暗算。所以請你幫忙警戒。”


    “明白。”


    郭騎雲爽快的迴答。


    張庸發現他沒有受傷,神情也沒有特殊,這才放心。


    上船。


    從船頭開始順序檢查。


    首先來到第一個武器藏匿點的旁邊。發現是這裏是一個雜貨間。


    雜物間裏麵堆滿了各種斧頭,還有繩索之類的。有部分的繩索差不多有小臂那麽粗。應該是斷裂的纜繩。但是舍不得扔掉。於是集中到這裏。可能是要統一變賣,或者是報廢處理?


    武器標誌就在雜物的下麵。


    “張隊長……”


    “將雜物全部搬開。”


    “是!”


    眾人立刻動手。


    好一會兒以後,才將部分東西清理出來。


    終於有所發現。在淩亂的纜繩下麵,壓著一個木箱。將木箱撬開。裏麵是碼放的整整齊齊的駁殼槍。


    梁文休的臉色微微一沉。


    船上有武器?


    這些武器都沒有報備的。


    清點。


    總共是十二支駁殼槍。


    經過鑒定。認定都是奉天兵工廠出產的。子彈也是。


    張庸看不上眼。


    雖然奉天兵工廠製造質量非常不錯。但是和原裝進口的還是有差別的。特別是子彈。質量差距很大。


    如果不是到危急時刻。張庸是不會用這樣的子彈的。擔心會炸膛。


    繼續往前走。


    前麵就是隱藏黃金的地點。


    發現是一個非常隱蔽的隔斷。從外麵是看不到的。


    “張隊長……”


    梁文休疑惑的看著四周。


    坦白說,他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不明白張庸為什麽來這裏。


    就好像是剛才的那個雜物間。誰能想到,廢棄的纜繩下麵,居然隱藏有那麽多的駁殼槍。難道張庸早就得知情報?否則,誰會費心費力的去搬運那些纜繩?累死人的好吧……


    現在也是。周圍都是空蕩蕩的。


    哪裏有什麽東西?


    看到張庸伸手在縫隙上麵仔細摸索。


    終於,摸到一根細細的絲線。像是釣魚用的麻線?小心翼翼的拉起來。


    不久以後,麻線拉著一根麻繩上來。麻繩稍微變粗。繼續拉。最終拉上來一根小指粗的麻繩。繼續拉,感覺沉甸甸的。到盡頭了。張庸試了試。很遺憾。他自己拉不上來。能拉動。但是力氣不夠,拉不上來。


    “秦立山!”


    “到!”


    “你來吧!”


    “是。”


    “小心點。不要將繩索拉斷了。”


    “是。”


    秦立山上來,慢慢的用力往上拉。


    不久以後,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一個很大很結實的藤條箱出現了。


    張庸擺擺手,讓其他人上來幫忙。


    一群人一起努力,終於是將藤條箱從裏麵搬運出來了。


    落地。


    很沉。


    張庸暗暗詫異。難道是一整箱的黃金?


    那就發達了。


    如果是滿滿一箱黃金,足可以購買好幾架飛機了。


    親自將箱子撬開。


    結果……


    驚訝……


    看到了一部電台。


    一部電台……


    電台……


    潛意識覺得不對。


    電台?


    為什麽裏麵會是電台?


    這麽巧?


    不會是李靜芊需要的吧?


    完蛋了……


    自己無意中將紅黨運輸的電台給攔截了。


    希望不是……


    絕對不是……


    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深唿吸。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讓人將電台搬出來。仔細研究上麵的銘牌。


    發現是一部美製電台。摩托羅拉公司出的。很熟悉的名字。功率是10w。附帶有兩盒電池。


    電台很新。判斷還沒有使用過。功率也比較大。


    地下黨有能耐啊!


    能搞到這麽強悍的電台。就是體積太大,沉得要死。


    在電台的旁邊,還發現七根小金條。還有一些銀票。都是花旗銀行出的。總共1500銀元。


    完蛋了……


    自己不但攔截了地下黨的電台,可能還將他們緊張的經費也攔截了。


    地下黨窮的要死。好不容易才籌集到一點經費。然後落自己手裏了。


    這叫什麽?


    這是與人民為敵啊!


    單純是這一條,建國以後,妥妥打靶。


    然而……


    事已至此,他還能放迴去嗎?


    周圍那麽多人盯著呢!


    梁文休也在啊!


    就算是被打靶,現在也沒迴頭路了。


    幸好,電台和錢財,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以後有機會再還迴去。


    無心之過……


    無心之過……


    那些大佬大人有大量,不會和自己計較的……


    繼續……


    尋找第二個藏金點。


    這次應該沒有紅黨什麽事了。可以放心尋找。


    結果也找到一個藤條箱。


    打開。


    驚訝。


    裏麵又是一部電台。


    仔細看,居然和之前的那部一模一樣。


    都是摩托羅拉公司出的。功率都是10w。主要配件也完全相同。


    電台很新。顯然也是剛出廠。還沒用過。


    唯一的區別,就是電台旁邊,除了金條和銀票之外。還多了兩把柯爾特m1911手槍。還有五盒子彈。


    張庸:???


    什麽情況?


    怎麽又有電台?又有手槍?


    這是地下黨的替補運輸嗎?


    話說,這種柯爾特m1911手槍確實不錯啊!地下黨也有識貨之人……


    完蛋了……


    自己不但攔截了地下黨的一號計劃。還將備用計劃也攔截了。


    一下子就“繳獲”地下黨兩部電台。


    地下黨如果得知,說不定要違反紀律,出動刺客來幹掉他。


    草率了……


    沒想到,自己是衝著金條來的。結果捅到馬蜂窩了。


    完蛋……


    怎麽辦?


    怎麽辦?


    在線等……


    很著急……


    木然。沒有想到辦法。隻好繼續去找第三個藏金點。


    這個藏金點也是混合體。同樣是有武器標誌。不過,張庸覺得,應該不可能再有電台了。


    這次應該沒有意外了吧。


    地下黨不可能富裕到那樣的地步。同時搞三部電台。


    結果……


    又是一個同樣的夾層。外麵看不到的。隻有拉繩才能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


    隱約間,又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難道地下黨還有第三份備用計劃?裏麵又有電台?


    茫然……


    要不要挖出來?


    “張隊長?”梁文休好奇的問到。


    “裏麵有東西。扒拉出來。”張庸最終決定還是動手。


    將電台和其他東西掌握在自己手裏。總好過落入別人的手。落入別人的手裏,那就是真的沒了。


    沒有電台……


    沒有電台……


    暗暗的祈禱。


    舉起望遠鏡,遠遠觀察那些船員。


    這是貨輪。不是客船。所以,船上沒有客人。隻有船員。隻有船員才可以將藤條箱帶上來。


    按理說,這麽大的目標,應該很難隱瞞的。地下黨到底怎麽做到的?


    還有,兩個藤條箱。難道是有兩個人是地下黨?


    胡思亂想。


    希望不要再找到第三部……


    但是沒用。最終還是扒拉出一個相同的藤條箱。


    將藤條箱打開。裏麵又是一部相同的電台。也有一些金條和銀票。還有五把勃朗寧m1935手槍。


    無語了。


    地下黨似乎犯錯誤了啊!


    居然將三部電台都全部放在同一艘船上。太低級錯誤了。


    所有的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


    幸好是被自己挖出來。如果是被葉萬生找到……


    忽然,心有所覺。


    抬頭。


    嗬嗬。說曹操曹操就到。


    葉萬生來了。


    這個家夥,不愧是黨務調查處的。


    屬狗的。鼻子好靈。居然嗅到這裏來了。看來,這三部電台,的確和紅黨有關了。


    還好,現在,這三部電台都姓張了。


    誰來都不好使。


    落入我張庸手裏的東西,天王老子都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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