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恭澍其實不在。


    那也是一個超級能折騰的主。躺不住。


    除非是動不了。否則,他不可能安靜。


    這不,身體才剛剛恢複行動能力,陳恭澍就已經離開了石虎街40號。不見了。


    至於去了哪裏,張庸不知道。也沒有過問。


    他自己的屁事已經足夠多,哪裏還管別人。


    最好是陳恭澍去北平攪動風雲,然後李伯齊派自己去支援……


    “你是張庸?”陳宮澎忽然問道。


    “對。我就是張庸。”張庸點點頭,“我先帶你去見我們科長……”


    “你們科長是誰?”


    “李伯齊。原來是第八行動組的組長。”


    “誰?”


    陳宮澎的反應似乎十分奇怪。


    他馬上停止腳步。並且似乎要轉身就走。動作前後落差太大,顯得特別突兀。


    “李伯齊。”張庸重複說道。


    “我還有事。我先走。”陳宮澎迅速轉身。


    張庸:???


    什麽情況?


    我說李伯齊,你這是……


    怎麽看不懂呢?


    “來都來了。”李伯齊的聲音忽然傳來,“也不坐一坐?”


    張庸迴頭。看到李伯齊從辦公室出來。


    陳宮澎的臉色,頓時漲紅。


    他艱難的迴頭。


    “老師……”


    聲音艱澀無比擠出來。


    感覺好像是便秘一樣。


    張庸:???


    瞪大眼睛看著兩人。


    忽然想笑。


    哈哈!


    哈哈!


    陳宮澎!哈哈!


    他居然是李伯齊的學生!哈哈!


    我還以為這個家夥是五原手槍團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


    哈哈!


    哈哈!


    原來是聽說老師在這裏,立刻轉身就想跑啊!


    像極了上學的時候,遠遠看到老師,就想低頭繞路走的自己。哈哈!原來陳宮澎也是這樣的人。


    “過來!”


    李伯齊招招手。


    依然是不苟言笑。依然是板著死人臉。


    張庸自己悄悄向後退。


    別人老師教訓學生呢,自己湊什麽熱鬧?


    同時朝其他人擺擺手,讓他們趕緊跑。看著你們老大被老師教育,你們良心過得去嗎?


    果然,陳宮澎帶來的那些手下,一個個比張庸還識趣。


    看到張庸招手,立刻跟著張庸悄悄的向後退。自動自覺。主打一個主動迴避。


    原來的生分頓時就消解了。


    感覺有點難兄難弟的意思。原來都是一家人啊!


    張庸是李伯齊的手下。陳宮澎又是李伯齊的學生。這不是一家人是什麽?


    “這邊!”


    “這邊!”


    張庸將一撥人指引到石虎街外麵。


    石虎街49號裏麵雖然比較寬敞,但空間也不是無限的。無法容納所有人。所以,李伯齊來了以後,將整條石虎街都租下來了。反正這條街本來就是冷冷清清的。沒什麽人。


    一部分人員就在外麵辦公。


    接待客人或者什麽的,也都在外麵。這樣空間會寬裕很多。


    “坐!”


    “坐!”


    張庸招唿眾人坐下。


    直接叫人送來吃的喝的。手裏有錢。任性。


    又拿出一把駁殼槍子彈。全部鋪在桌麵上。


    “你們要不要補充?”


    “謝謝!”


    “謝謝!”


    那些家夥倒也不客氣。紛紛伸手拿子彈。


    都是一家人嘛,客氣個啥。


    估計他們老大這個時候,還被老師耳提麵命呢!


    吃吃喝喝,開始閑聊。


    要說張庸侃大山的本事,那也不是蓋的。


    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和陳宮澎的這些手下打成一片了。他們都覺得他平易近人。


    為什麽?


    因為張庸太擅長說好話了。


    他們都是行動的高手。一個個身手了得。偏偏張庸自己身手很弱。


    不由自主的,他們就有了優越感。然後自然就覺得張庸十分友善。


    會說話當然討人喜歡了。


    “聽說冀東那邊的人可厲害了。黑夜中,五十米開外,甩槍滅香頭。一槍一個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算什麽?五十米那是小兒科。至少也得二十丈以上。”


    “就是。二十丈也不算什麽。都能做到。倒是三十丈開外有點難度。”


    “三十丈?那差不多是一百米了。駁殼槍能做到嗎?”


    “就是一般人做不到,才顯得有本事。”


    “也對。三十丈,厲害!”


    “我們老大就能做到。三十丈外,槍槍命中。”


    “厲害……”


    張庸一個勁兒的表示崇拜。


    各種恭維的言語信手拈來。接待室裏充滿快活的空氣。


    忽然有人走到外麵,拿起一塊磚頭。


    他將磚頭拿迴來,放在門檻上。然後一巴掌打下去,立刻將磚頭切碎。


    不是砸碎。


    是切碎。


    斷口非常平整。


    不但表現了自己的力氣,還展現了技巧。


    “厲害!”


    “厲害!”


    張庸豎起大拇指。


    好家夥,都是真的虎啊!功夫確實了得。


    “這算什麽?”


    “看我的!”


    又有人把持不住。拿起一塊磚頭碎塊。


    他單手握著磚頭碎塊,用力。硬生生的將它全部捏成粉末。然後鬆手。粉末紛紛揚揚落下。


    “好!”


    “好!”


    張庸熱烈鼓掌。


    看起來不簡單,做起來其實不容易。


    至少,張庸就做不到。


    說明對方的握力非常強悍。連磚塊都能捏碎。


    這種人,如果是被他的手腕抓住你的身體某個部位,那就慘了。這個部位絕對會殘廢。


    哪怕是骨頭,都有可能被他抓斷。


    “嘭!”


    跟著有人一拳將磚頭砸碎。


    紅磚。硬生生的砸的粉碎。但是拳頭若無其事。連一絲絲傷痕都沒有。


    展現的不是力量。是拳頭的耐磨。跟鐵砂掌一類的。


    又有人展現了壁虎功。輕鬆爬上牆。


    還有人展現了彈指神通。拿著一塊小小的磚頭碎塊,指哪打哪。


    力道非常大。


    準頭非常準。


    十多米之內,完全可以當暗器使用。


    如果是打在人的腦袋上,可能當場暈過去。甚至,有可能直接喪命。


    “嗤!”


    “嗤!”


    又有貨真價實的飛刀。


    用的都是沒有刀柄的特製小刀。刀刀致命。


    張庸:……


    我擦,這幫怪物!


    陳宮澎帶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啊?


    怎麽感覺一個比一個厲害?


    隨隨便便就能一個打十個。


    好誇張……


    北方人喜歡練武,真不是蓋的。


    以前覺得某些諜戰劇裏麵的功夫好誇張,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完全虛構……


    當然,將日寇直接撕成兩半那樣的,絕對不可能。


    說話間,地圖有提示,陳宮澎好像離開了李伯齊的辦公室。到後麵的檔案室去了。


    奇怪,他去檔案室做什麽?


    不久以後,有人到來,“隊長,組長叫你。”


    “好。我馬上到!”張庸告辭眾人,急匆匆的來見李伯齊。


    發現陳宮澎果然不在。,


    確實是在後麵資料室。


    看看四周。


    李伯齊說道:“我讓他去調閱案卷了。”


    張庸立正,“是。”


    “叫你來。是請你幫他做點事。他的身份不方便出麵。萬一被日寇得知,可能會橫生枝節。你用裘天來的身份出麵,應該比較容易。”


    “什麽事?”


    “當年裘莊出事,和王克敏脫離不了關係。有證據顯示,他的父親王崇文,可能牽涉其中。所以,你要找出幕後真兇,將王克敏拉下來。”


    “緊急嗎?”


    “當然是越快越好。北平那邊著急用。”


    “明白!”


    張庸立正迴答。


    然後第一個想到了林北秋。


    這件事,估計還得找林北秋幫忙。他自己根本不會破案。


    裘莊的事,好像是有十幾年了。陳年舊案,他去查個屁。


    還是要找專業人士。


    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當即說道:“組長,我們可以將林北秋調過來嗎?”


    “這倒是不錯的提議。”李伯齊略微沉吟,立刻決斷,“我馬上派人去辦!他在警察署那邊受到的掣肘太多,沒辦法開展工作。來了我們這邊,可以放手去做。”


    “那太好了!”張庸十分高興。


    李伯齊真是從善如流啊!一個人才都不放過。


    他應該對林北秋覬覦已久。既然有機會,有權力,有需要,那就調人!


    警察署會不會放人?


    嗬嗬。張庸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


    這些事,李伯齊會搞定。


    他張庸需要做什麽?就是將王克敏拉下來。


    調查裘莊的舊案,其實隻是一個手段。還是一個效果一般般的手段。


    張庸始終覺得,北平那邊的人辦事還是太溫柔了。


    顧忌太多。不敢放開手去做。


    顯然,將裘莊的事翻出來,是要打擊王克敏。讓他無法成為日本人的走狗。


    然而,這是軟刀子。直接威脅不大。


    十幾年過去了,就算翻出來,又能如何?沒熱度了。


    其實,按照張庸的意思,是直接將王克敏身邊的日本人抓了,將他的財富都扒拉出來。


    好像袁文會這樣,富麗宮被洗掠了。袁公館也被洗掠了。沒錢了。他就沒什麽作用了。


    王竹林也是。


    現在還有一個張本政,搞不到他。


    不過,這都是他張庸的手法。太霸道。也比較容易引發各種反噬。李伯齊不敢輕易嚐試。


    至於北平那邊,做事就更加謹慎了。能用裘莊的事將王克敏拉下台,他們覺得已經足夠。


    直接打擊王克敏,太簡單粗暴。


    “對了,於誌用救出來以後,給陳宮澎帶走。”


    “明白。”


    張庸答應著。心想,哪有那麽快。


    那個什麽錦帆賊,也不知道能力如何。想要從日寇貨輪上救人,沒那麽容易。


    不說話。看到四號標注開始移動。往這邊來了。


    於是立正站著。


    果然,陳宮澎出現了。


    還好,表麵上看不出有什麽特殊的情形。


    “你們去吧!”


    “是!”


    張庸答應著。


    陳宮澎好像答應了。又好像沒答應。


    但是腳步跑的比誰都快。


    張庸:……


    無語了。老師有這麽可怕嗎?


    你丫的以前讀書的時候天天都不交作業?還是每天都遲到早退?


    被罰站?


    被罰跪?


    還是打手掌心?還是請家長?


    快步出來。


    陳宮澎跑的飛快。


    張庸不得不叫道:“大哥,你等等我啊!”


    陳宮澎依然是腳步不停。


    張庸隻好一路小跑的跟上來。


    到了外麵,陳宮澎終於是停住了腳步。


    “你坑我!”


    “我怎麽坑你了?”


    “你怎麽不跟我說李伯齊來了?”


    “我都不認識你。我也不知道你是李伯齊的學生啊!”


    張庸好委屈。


    這個家夥,還賴自己頭上。


    陳宮澎木然片刻。最後悻悻的轉身走人。


    確實怪不到張庸的身上。


    “於誌用呢?”


    “派人去救了。但是不知道……”


    “現在去看看!”


    “好!”


    張庸表示可以。


    於是帶著陳宮澎出發,前往英倫碼頭。


    發現顏如姿正好在。


    “情況如何?”


    “說是很快就會迴來。”


    “真的?”


    “錦帆賊是這麽說的,”


    顏如姿迴答。


    張庸點點頭。


    那就好。


    希望錦帆賊真的有能力。


    果然,片刻之後,有一艘漁船搖搖晃晃的迴來了。


    船上有十幾個人。帶頭的,赫然就是錦帆賊甘小寧。後來坐著一個臉色煞白的年輕人。推斷就是於誌用。甘小寧的身邊,應該都是他的部下。可是,其中有兩個小紅點。


    日本人!


    居然有兩個日寇。


    看樣子,他們似乎和甘小寧關係很親密。


    張庸頓時提高警惕。


    怎麽迴事?


    日寇到底要做什麽?


    他們被在甘小寧的身邊,安插了臥底?


    不是一個,是兩個。


    想起巴老虎的身邊。


    日寇真是處心積慮。


    那麽,問題來了……


    既然有臥底。為什麽甘小寧還能順利解救人質?


    有蹊蹺!


    有陰謀!


    張庸準備起甘小寧的底。


    這個甘小寧,絕對不是普通人。至少是巴老虎級別。


    否則,日寇怎麽可能會安排兩個臥底在他的身邊?日寇又不是人多的沒有地方放,吃飽沒事幹。


    “他?”顏如姿蹙眉,“其實他的底細,我也不清楚。”


    “他原來是做什麽的?”


    “據說祖傳十八代都是海盜。中間有一段時間,還跑到高麗那邊去討生活。”


    “高麗?”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看來,這個甘小寧有點東西。他是反過來推斷的。


    日寇很精明。他們不會做無用功。


    既然他們在甘小寧的身邊,安插了兩個臥底,說明甘小寧很有用。


    既然日寇覺得他很有用,那他就真的有用。


    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甘小寧會不會是日寇安排的高麗人呢?


    這個家夥雖然沒有紅點顯示。那是因為他不是日本人。但有可能是高麗人啊!


    “他的家人在什麽地方?”


    “據說是在高麗。已經被日本人全部殺害了。”


    “哦……”


    張庸不得不努力多想。


    萬一這個甘小寧,真的就是日寇的白手套……


    那他試圖接近自己,還試圖將他手下的人安排到自己的身邊,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所謀者大。


    但是,中間有一個小問題。


    為什麽甘小寧不直接對自己動手呢?或者直接掏槍打死自己?


    自己上次可是給了他幾把駁殼槍的。他當時完全可以舉槍的。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張庸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弱點。這個弱點就是身邊人。


    如果他身邊有誰突然拔槍朝他射擊,他是不可能躲避的。他沒有燕雙鷹的本事。唯一的結果就是死。


    當天,如果甘小寧有敵意,完全可以舉槍殺了他。


    當然,殺了張庸以後,他也會被亂槍打死。還會被五馬分屍。甚至是淩遲。


    所以,需要一個死士。


    日寇隻需要一個死士,就能幹掉他張庸。


    但這個死士不能是日本人。否則,張庸會察覺到。從而提前做好完全準備。


    這就有點悖論了。


    日寇會相信非日本人的死士嗎?


    或者說,一個非日本人,會願意成為日本人的死士嗎?


    比如說川島芳子。


    這個女人上躥下跳,跑東跑西,十分活躍。但是,她絕對不願意為了日本人去死。


    如果日本人要她去死的話,這個女人絕對會反抗。


    所以,她不是死士。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張庸暫時是安全的。


    不動聲色的看著甘小寧帶著所有人上岸。


    很順利。


    於誌用順利的被解救出來。


    張庸取消了陳宮澎身上的標記,將4號標注用來定位甘小寧。


    他要監控甘小寧。


    同時監控甘小寧身邊的兩個日諜臥底。


    這兩個日諜臥底表現的非常淡定。上岸後忙著忙那。其中一個還向張庸走來,滿臉堆笑的說道:“張隊長,托你的福,我們將人質救出來了。”


    “好。”張庸點點頭,“你們做的非常不錯。值得表彰。”


    那個日諜轉頭看了甘小寧一眼。


    甘小寧沒吭聲。


    另外一個日諜上前來,說道:“那我們之前說好的……”


    “沒問題。你們都跟著我吧!”張庸點點頭,“以後,伱們就是我們複興社特務處的人。一切福利待遇,按其他人的標準給予。”


    “謝謝張隊長!”那個日諜非常高興,“那我們以後就跟著張隊長了。”


    “不是跟著我。是跟著複興社。”


    “對,對,對,跟著複興社……”


    “現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們去做。明天晚上,我有一批財貨要押送去北平。正好,需要一些生麵孔。所以,你們所有人,今天晚上,,明天白天都好好休息,明天晚上有任務。”


    “明晚什麽時候?”


    “八點鍾集合。具體時間不能告訴你們。保密。”


    “明白了。”


    “你們抓緊時間養精蓄銳。爭取明晚再立新功。”


    “是!”


    兩個日諜都是肅然迴答。


    任誰,都看不出他們有任何的破綻。


    就好像是巴老虎身邊的那兩個日諜,一點異常都沒有。


    至少,顏如姿沒看出來。


    陳宮澎顯然也沒看出來。


    甘小寧……


    這兩人還是他的心腹大將呢!


    厲害。


    這兩人臥底真是太出色了。


    然而……


    張庸默默的觀察甘小寧。


    或許,他才是最大臥底?


    或許是誤會。


    但也有可能不是誤會。


    日寇安排兩個臥底,可能是監控甘小寧。


    但是也有可能是幫助甘小寧。


    黑暗中的戰鬥,都是在刀鋒上行走,誰又知道誰呢?


    表麵的平靜,往往蘊含著巨大的風浪。


    “對了,你們叫什麽名字?”張庸隨口問道,“我迴頭給你們請功。”


    “我叫葛寶龍,他叫陸正華。”一個日諜迴答。


    張庸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葛寶龍,陸正華,嗬嗬,你們什麽時候去告密呢?


    我會給你們足夠的時間的。


    你們必須第一時間告密啊!


    我需要你們的掩護。


    楊麗初最遲今天晚上就會離開。等日寇明天晚上行動,黃花菜都涼了。


    “張庸,我將人帶走了。”


    “好!”


    張庸揮手。和陳宮澎作別。


    陳宮澎似乎是一秒鍾都不願意留在天津衛,帶著於誌用,跑得比風火輪還快。


    也不知道這個家夥,到底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李伯齊的事情。表現出這個樣子。


    不解……


    陳宮澎將人帶走以後,於誌用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你們也去休息吧!”


    “明晚等我的通知。”


    張庸吩咐說道。然後遞給甘小寧五張麵值100銀元的銀票。


    都是保商銀行的。隻能在華北地區使用。他吞沒的數量很多,能用就盡量用吧!一旦離開華北地區,就沒什麽鳥用了。


    迴到竹園。


    這邊,似乎非常平靜。


    但是張庸可以看到,契波羅夫已經貼緊了圍牆。


    同樣躲藏在圍牆後麵的,還有好幾個紅點。說明都是日寇。他們可能已經按捺不住了。


    估計是想突圍。


    因為楊善夫晚上就要護送楊麗初去北平。所以,他的隊伍必須靜悄悄的撤退。剩下的餘樂醒帶著幾十人,已經無法對偌大的竹園形成包圍圈。


    幸好,張雲青帶來了一個團的士兵。將竹園包圍起來。


    另外,巴老虎帶來的那些東北軍老兵,槍法都很準,遠距離射擊,裏麵的人肯定衝不出來。


    出來就是死。


    淡定。


    坐下。


    繼續欣賞茶藝。


    那些茶藝姑娘還沒有離開。因為張庸直接支付了十天的錢。


    哪怕是張庸不在,她們也得在這裏等著。直到十天後結束。


    沒辦法,誰叫別人有錢呢?


    品茶。


    認真學習茶道……


    “隊長,有電話找你。”忽然有人來報。


    “誰?”張庸隨口問道。


    “契波羅夫。”


    “哦!”


    張庸想了想。


    契波羅夫的電話?好啊!


    這個家夥沉不住氣了。居然主動給自己打電話了?


    看來,上次茂川秀進去的時候,應該是告訴了裏麵的人,說外麵是他張庸在主持大局。


    來接電話。


    拿起話筒。


    “喂,我是張庸……”


    “你就是張庸?你要什麽條件才能放我們出去?”


    “你是契波羅夫先生嗎?”


    “沒錯。我就是契波羅夫。你既然知道是我,還敢對我動手?”


    “我沒想過對你動手。是你先對我動手的。”


    “我什麽時候……”


    “你假死。然後將罪名推到我身上。還懸賞十萬美元要我的人頭。”


    “這件事,是我錯了。你說吧,你要什麽條件?”


    “既然你開十萬美元要我的人頭。那我也出十萬美元要你的人頭。”


    “你……”


    “如果你想活著走出竹園。就用十萬美元來換你自己的項上人頭。”


    “你……”


    “這個價格童叟無欺吧?”


    “你……”


    契波羅夫無語。


    想要說些什麽。卻最終沒有辦法說出來。


    十萬美元……


    真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當初開出十萬美元,栽贓嫁禍給張庸的時候,哪裏會想到會有這樣的轉折?


    自己居然落在了張庸的手裏。


    坦白說,對方隻要十萬美元,已經是非常厚道。


    如果是他契波羅夫,至少也得翻倍。也就是二十萬美元起步。甚至是三十萬美元。


    “我沒有那麽多的美元……”


    “你可以用其他等價物交換。”


    “非物質可以嗎?”


    “可以。”


    張庸爽快迴答。


    非物質等價物,沒問題。隻要值錢。


    比如說十分重要的情報之類的。但是有個前提,就是十分重要。


    一般的情報他根本看不上。


    “你去三甲巷24號。裏麵有個空的佛龕。佛龕下麵有機關。你打開機關,裏麵有一個暗格。裏麵有你可能感興趣的東西。”


    “好!”


    張庸立刻行動。


    帶人來到三甲巷。找到24號。找到佛龕。


    結果……


    裏麵隻有一個紙盒。紙盒裏麵裝著一個膠卷。是用過的。應該是用完了。但是還沒曬。


    皺眉。


    膠卷?


    什麽內容?


    必須將相片曬出來才知道。


    這個膠卷必須親自曬。還得挑選一個不會泄密的人才能曬出來。


    找誰呢?


    想來想去,沒有好人選。


    忽然有所感覺。下意識的看看四周。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咦?


    方懷洲?


    不對。現在是叫林槐。


    他居然就在附近。就在街道的斜對麵。


    驚訝。


    難道這裏是南開大學附近?


    方懷洲的閱文書店,好像是在南開大學的旁邊?


    將地圖調出來。果然如此。


    雖然係統地圖沒有任何地名標注。但是通過判斷地形、建築物等,還是可以分辨出,附近應該是某個大學校園。


    很好。


    正需要去找方懷洲。


    膠卷裏麵如果有什麽秘密,就讓方懷洲去破解好了。


    他的背後有紅黨組織,無所不能。


    嘿嘿。借他們一用。


    想法既定,當即走入閱文書店。


    方懷洲其實早就看到了張庸。


    張庸幾乎從來都不單獨出現。身邊總是跟著很多人。


    成群結隊。


    大搖大擺。


    別人想要不注意到都沒辦法。


    不得不說,這個張庸,還真是小心。每次出門在外,都帶足了人手。


    從安全的角度來說,的確無可挑剔了。


    日寇想要暗殺他,確實沒有那麽容易。


    就是感覺有點那啥……


    有點過分小心謹慎了?


    一個人無法單獨行動。想要做點什麽事都不方便。


    當然,這和方懷洲無關。


    張庸的條件,不符合黨組織的要求。黨組織是不會因為某個人而遷就的。


    不行就是不行。


    原則不能退讓。


    或許,某些時候可以做朋友。但是不能做同誌。


    “張隊長……”


    “就你一個人?”


    “對。就我一個人。最近也沒什麽人買書……”


    “那你開這個書店豈不是虧大了?”


    “勉強維持吧!”


    方懷洲和張庸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張庸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他也沒有什麽好掩飾的。他也相信張庸不會去告密。


    不是人品的問題。


    是告密沒什麽用。


    對於張庸來說,紅黨根本就不是他的目標。


    紅黨又沒錢。


    這個家夥外號死要錢。


    俗話說,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可想而知……


    張庸將膠卷拿出來,“附近有照相館嗎?”


    “沒有。”方懷洲搖頭。


    “那我出錢,你搞個照相館吧!算個搞個副業。”


    “什麽?”


    “我說,我出錢,你出人,我們搞個照相館。”


    “為什麽?”


    “我自己有一些私密相片需要處理。不想麻煩我們複興社內部的人。又不能讓其他的外人知道。”


    “這……”


    方懷洲欲言又止。


    隱約間,他感覺到了張庸的意圖。


    好像是要利用照相館給他們透露一點消息?一點對紅黨有用的消息?


    是這樣嗎?


    可能是這樣吧?


    希望如此……


    “別婆婆媽媽的。我出錢!”張庸拿出一遝麵值100銀元的銀票,數了數,有五張,“我看你書店後麵就有地方。自己做個暗房。找個會曬相的人。馬上就可以開工。”


    銀票當然是保商銀行的。


    他想要盡快的將其脫手。否則,以後可能就用不上了。


    五百大洋,搞個曬相的暗房,應該足夠了。


    照相機和膠卷,也不需要他出。


    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多抓幾個日寇就有了。


    “我倒是學過曬相……”


    “那就最好!”


    張庸拿出膠卷。


    “你現在就幫我曬出來。”


    “可是,沒有工具……”


    “我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你立刻去搞。”


    “那,好,好!”


    方懷洲答應了。


    兩個小時,他的確能買到全部的工具。


    暗房是現成的。不用怎麽修葺。需要買的主要是顯影藥水、夾子、繩子、鑷子什麽的。還有一些其他工具。


    當即去忙碌。


    張庸就坐在閱文書店裏麵。


    隨手拿了幾本書。胡亂看。


    都是大部頭。


    看不懂。


    但是可以裝看懂。


    反正暫時沒事幹。


    正好給處座一個好學的印象。


    該死……


    三國演義……


    好像最近都沒有看。


    急急忙忙的去找一本三國演義。


    哦……


    這就對了。


    當即裝出認真閱讀的樣子。其實根本沒看進去。


    但是無所謂,做樣子就足夠了。


    書店外麵,是一個叫做陳臻的小隊長帶領的。新人。


    這個陳臻是楊善夫的得意弟子。是他親自教導出來的。楊善夫以前也是行動教官。


    看著方懷洲忙忙碌碌的。


    裝作是專心致誌的看書。


    終於,工具準備完畢。方懷洲進入暗房,開始曬相片。張庸依然在外麵坐著看書。


    不久以後,方懷洲走出來。欲言又止。


    “怎麽啦?”


    “那個,相片內容……”


    “什麽?”


    “你自己進來看吧!”


    “好!”


    張庸進入暗房。


    裏麵的燈光都是暗紅色的。


    一張張相片被夾在繩子上,還沒有完全幹透。


    還有部分的相片,還浸泡在藥水當中。還沒撈出來。但是,上麵的內容,都是基本相同的。


    都有一個男主角。


    配角都是女的。還都是美女。


    “他是誰?”張庸知道問題出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曹建章。”方懷洲緩緩迴答。


    “哦?”張庸將相片湊到自己眼前。仔細打量。


    曹建章?


    天津衛警察署署長?


    契波羅夫搞到了他的相片?好像是生活作風問題?


    哦,除了紅黨,其他人都沒有什麽生活作風的說法。最多隻能說是不檢點。但是不違法。隻能道德層麵指控。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上麵有幾個女人?


    “七個。”


    “這麽多?”


    張庸頓時感覺自己跟不上時代了。


    別人被拍到的就有七個。那沒拍到的呢?自己才幾個?有沒有七個?算了。懶得數。


    奮起直追就是了。一定要超過七個。


    方懷洲就感覺張庸的神色不對。這個家夥的眼神,居然是豔羨的?


    果然,組織拒絕他是有道理的。


    這是非常腐朽的封建思想啊!怎麽能這樣。都什麽時代了,還想著三妻四妾!


    搖頭。


    低頭繼續擺弄相片。


    張庸一張一張的將所有相片都看過。然後發現一個問題。


    好像……


    果黨這邊沒有生活作風的說法。


    用這些相片去搞曹建章,沒什麽效果的。曹建章完全可以打死不承認。


    有圖有真相?


    不。


    隻要曹建章死不承認,別人也沒辦法。


    立法會?


    哦,天津衛好像是有立法會的。但是擺設。因為現在是軍管時期。是處於二十九軍的特別管製之下。


    簡而言之,眼下的天津衛就不是正常的社會。


    所以……


    用這個手段去搞曹建章,沒用。


    契波羅夫想多了。以為這些相片很有用。他可能是想利用這些相片去威脅曹建章。


    有點天真了……


    曹建章的臉皮,怎麽可能這麽薄?


    如果這些相片就能搞倒他,他又怎麽可能混到警察署署長的寶座?


    哪怕是他張庸的臉皮都沒這麽薄。


    搖頭。


    “這些相片都給你了。”


    “給我們做什麽?”


    “你們看看有沒什麽用。散發出去,說不定可以幫助學潮什麽的。”


    “我們不用這樣的陰暗手段。”


    “呃……”


    張庸被噎住。


    好吧。忘記紅黨的原則了。


    紅黨的地下黨組織是嚴禁采取各種暴力或者下三濫手段的。


    否則,和一般的會道門有什麽區別?


    行,你們用不上。那給我。我可以用。我做事沒有原則。


    但是相片還沒有全部曬幹。暫時不能帶走。隻能留在方懷洲這裏一段時間。等完全幹了再來取。


    忽然有個想法。


    “那個,你們組織要不要援助什麽的?”


    “你想要說什麽?”


    “比如說,我給你們捐助一點錢,一點武器……”


    “捐助,我們是熱烈歡迎的。但是,如果要附帶什麽苛刻條件,那就免了。”


    方懷洲坦然說道。


    張庸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在張庸麵前,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堅持黨的基本原則。不被這個家夥混淆是非,然後亂來。


    張庸的最大問題,就是喜歡亂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雖然他的動作卓有成效。但是確實和我黨的很多組織原則衝突。短期內,也看不到這個家夥有改正的跡象。


    古怪的是,張庸似乎也知道紅黨的組織原則。但是屢教不改。


    真是一個怪胎。似乎對紅黨很了解?


    但是又不是自己人。


    但是又喜歡湊上來。


    說真的,方懷洲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麽矛盾的人。


    完全看不透啊!


    石秉道看不到。顧默齋看不透。


    那麽多的人都看不透。說明這個家夥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


    “我沒什麽條件。”


    “我黨一向堅持平等交易的原則。”


    “明白。我借給你們一筆錢。為期二十年。固定利息。二十年以後,你們雙倍返還。如何?”


    “二十年?”


    “對!二十年!到西元1955年。”


    張庸重複強調。


    那麽多保商銀行的銀票,得趕緊花出去。


    現在借出去十萬大洋,二十年以後,收迴二十萬大洋,好像是有點虧。但是無所謂了。


    二十年以後,應該是1955年了。新中國已經站穩腳跟了。


    那啥,在新羅半島,已經將地球上最強大的敵人都全部掄了一遍。沒有誰敢再動手了。


    “你是認真的?”


    方懷洲感覺十分古怪。又想不明白。


    這家夥是錢多的咬手嗎?好像是白送似的。二十年。那都是多久以後的事了?


    說真的,二十年以後,會是什麽樣的境況,誰能說得準?


    “那時候,我可能不在了。”


    “但是你背後有組織啊!隻要有組織就不怕。”


    “你……”


    “放心,我相信,你背後的組織,不但可以堅持二十年,還可以堅持更長的時間。所以,這筆錢,肯定會有人歸還的。”


    “你真的這麽認為的?”


    “對。如果你不在了,組織也不在了,那我這筆錢豈不是打水漂了?我能做虧本生意嗎?你說是不是?”


    “也對……”


    方懷洲自言自語。


    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被這個家夥帶歪了。


    想要反駁。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難道他說,自己所在的組織肯定堅持不到二十年?


    “呶,這是十萬大洋。”張庸拿出厚厚一遝銀票。


    “多少?”方懷洲驚呆了。


    十萬銀元?


    暈!


    這個家夥到底有多少錢?


    他不是複興社特務處的一個小隊長嗎?怎麽能撈到那麽多錢?


    暈!


    方懷洲表示自己跟不上時代了。


    完全想不通啊!


    貪汙?


    開玩笑,誰能貪這麽多?


    那可是十萬大洋!是銀元!不是那些不值錢的紙幣!


    誰有這麽多?


    就算是戴笠,都未必能拿出這麽多的現大洋!


    死要錢……


    真是死要錢……


    張庸到底撈了多少錢……


    “你仔細點清楚了!”張庸說道,“十萬大洋,一個不少。二十年以後,你們要還四十萬大洋的。我隻要大洋。其他都不要。別想用紙幣蒙我。”


    “好。這筆錢,我借。”方懷洲收迴思緒,果斷作出決定。


    贈送,他可能不會接受。


    但是,借款,他敢收下。


    二十年以後,雙倍返還,從利息角度來說,簡直是白撿。


    “來來來,寫借條。”


    “好!”


    方懷洲真的寫下借條。


    張庸讓他特別注明,到西元1955年12月1日歸還。必須用現大洋歸還。或者是同等重量的白銀。任何紙幣都不要。


    如果他個人已經犧牲,則由他的上級組織償還。


    方懷洲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拿著借條,不怕複興社特務處說你溝通紅黨?”


    “除了你,沒有其他人能看到借條。”張庸隨口迴答,“也不會有人說我是紅黨。如果有人說,不用我動手,別人就將他抹掉了。”


    “為什麽?”


    “因為我也給複興社特務處掙錢啊!”


    “呃……”


    “複興社上上下下,一千幾百人,福利待遇,有一大半都是我掙迴來的。說我是紅黨,那就是和整個特務處過不去。”


    “你……”


    方懷洲無語。


    這叫什麽?錢能通神?


    果黨真是沒救了。


    但是又不得不說,這個張庸,抓日諜確實瘋狂。


    也不知道他抓日諜到底是保家衛國呢,還是為了撈錢?或者兼而有之?日諜遇到他這樣的,也是倒黴。


    張庸拿到借條,彈了彈,收入隨身空間。


    好了。


    又多一筆保障。


    二十年以後,至少還有四十萬銀元。


    什麽?


    賴賬?


    放一百個心。


    這筆投資肯定不會虧的。


    告辭。


    迴到竹園。


    打電話到竹園裏麵。直接找契波羅夫。


    地圖標記顯示,契波羅夫已經不在圍牆邊。而是在竹園的中心地帶。


    果然,很快,契波羅夫就聽電話了。


    “你的相片,不值錢。”張庸冷冷的說道,“你想要活著出來,必須給點幹貨。”


    “我當然知道。要幹貨我也有。但是,我怎麽能相信你呢?”契波羅夫的迴答也是硬邦邦的,“你拿到了幹貨,然後依然將我困在這裏。我也沒辦法。這樣的生意,你說我會做嗎?”


    “你好像沒得選擇。”


    “你殺了我,就拿不到十萬美元。何必呢?”


    “你說得對!那你說怎麽辦?”


    張庸誠實的點點頭。


    主打一個從善如流。


    他其實不喜歡殺人。又沒什麽好處。又沒什麽私人恩怨。


    當然,王竹林那樣的除外。這個家夥做的齷齪事太多。他如果抓到對方,一定會斃了他。也算是替那些遭受劫難的姑娘報仇。


    “你先放我出去……”


    “不可能。”


    “你……”


    契波羅夫的聲音戛然而止。


    張庸感覺不對。好像是電話線被切斷了?不會吧?


    立刻檢視地圖。發現契波羅夫的身邊,出現了幾個小紅點。又有幾個小白點。互相糾纏到一起。


    咦?


    這幫家夥是做什麽?


    難道是一群猛男在跳舞?日寇也參雜其中?


    忽然……


    一個紅點消失。


    咦?


    消失了?


    不會吧?


    張庸還以為是自己搞錯了。


    隨後,又發現一個白點消失。這一次,確信自己沒搞錯了。


    逐漸明白過來。


    敢情是,裏麵白點和紅點在幹架。


    白點應該是契波羅夫手下,或者其他人。紅點是日寇。可能是青龍會的。雙方動手了。


    但是沒有聽到槍聲。可能是肉搏。近距離搏殺。


    奇怪,這兩夥人怎麽打起來了?話說,陷入困境的時候,不是應該互相協作嗎?


    但是很快又想明白了。


    日寇是不可能和任何人合作的。他們專坑隊友。


    在戰略上,坑元首。


    在戰術上,陸軍馬鹿和海軍馬鹿互坑。


    他們和外人不可能合作。自己人內部也不可能合作。團結是不存在的。


    好。好。好。


    慢慢打。打的越激烈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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