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事，楚楚去洗澡。
張庸躺在床上，遙想今晚，啼笑皆非。
他一個複興社的特務，抓了那麽多日諜。然後還被邀請去參加領事館的舞會！
用的還是一個破綻百出的假身份！
如果沒有在入場的時候就被攆出來，那日寇真是瞎了。
所以，楚楚啊楚楚，你虧大了。
我說帶你去。但是不保證你一定能夠進去哦。我自己都未必能進去。
搞不好，剛剛靠近領事館，就是一番血戰。
但是，我沒有騙伱哦！
你知道我的全部信息。
我是張庸。假冒身份劉海柱。你都知道。然後還給我邀請卡。
準備戰鬥！
檢查裝備。
槍械什麽的都好說。估計也用不上。
就他的槍法，還有拔槍的速度，遇到高手，估計一個迴合都走不過。
最重要的是手雷。
這個東西可以隨處亂扔。炸到誰就是誰。
如果日寇想要誘敵深入，將自己放到裏麵去搞死，自己正好亂扔手雷，亂炸一波。
會不會剛剛進去，就被一槍打死了？
會。
所以，還得做一些準備。他不怕死。隻要不被活捉就行。
“你要不要洗？”
楚楚出來了。披著浴袍。
人還是很清秀的。也新鮮。挺劃算的。
“不要。”
張庸搖頭。
今晚說不定發生什麽事呢，洗澡幹啥？
洗的幹幹淨淨的好上路？
“你認識顧小如？”楚楚主動挑起話題。
“認識。我去花旗銀行拿保險箱的時候，就是她負責接待的。”張庸隨口迴應。
“你害慘她了。”
“什麽？”
“你拿了一個空箱子出來。她判斷錯誤。以為裏麵有寶貝。於是報告了上麵。於是上麵派人來順走了你的行李箱。然後發現裏麵是空的……”
“等等！”
張庸忽然覺得自己思維有點炸裂。
之前一直都想不通的事情，忽然間就被楚楚解開了？啊，自己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啊。
突然間就解密了？
這樣好沒成就感。一點都不懸疑。
顧小如？
空箱子？
哦，完全搞明白了。
原來顧小如真的是有隱藏身份的。
“你們是……”
“細節我不能說。總之，我告訴你，顧小如沒有那麽單純。”
“你希望我去對付她？”
“不。是她恨你。是你害慘了她。她可能來對付你。”
“呃……”
張庸無語。
什麽叫我害慘了她？
是她自己居心不良好吧？打我的主意。
沒想到，表麵如此清純的她，背後還有一副隱藏的麵孔。
果然，張無忌媽媽說得對。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歡騙人。越是漂亮的女孩子，越是不能信。
“你今晚要進去打珠寶的主意？”
“你隻需要帶我進去就可以了。”
“我預先告訴你，我的身份是假的。我還是日本人的仇敵。他們可能會對我動手。這些，你都知道的。我可沒有騙你。”
“不會。”
“為什麽？”
張庸詫異了。
開玩笑。日本人又不是菩薩。
如果有滅殺自己的機會，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還真是天真。
“因為何部長、宋部長也在。”
“什麽？”
“今晚的舞會，國府有兩位重量級的部長參加，還有英國、法國、荷蘭、意大利等四位領事。所以，日本人不會動用武力的。”
“什麽？”
“大事我不清楚。反正，在領事館裏麵，不會有人動手。”
“你不早說！”
張庸頓時鬆了一口氣。
瑪德。剛才還擔心的要命。還以為要大開殺戒，血濺當場。
結果你忽然說，今晚的舞會，是和平的舞會，是善良的舞會。好像有點不習慣？那行。既然沒有危險。自己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去參加了。
“日本人方麵都有誰？”
“除了川島芳子，還有磯穀廉介……”
“誰？”
“磯穀廉介。他是日方全權代表。”
“哦……”
張庸暗暗皺眉。
磯穀廉介，也是一個老牌特務。
這個家夥也是中國通。對中國的情況非常熟悉。
他和阪垣征四郎、土肥原賢二，還是同班同學。
後來中日戰爭全麵爆發，他擔任日寇第10師團師團長，在台兒莊和國軍血戰。吃了點虧。
不過，戰鬥結束以後，這個家夥依然官運亨通，被調去了關東軍。
直到後來野心暴漲，在諾門罕招惹蘇聯人，被揍的生活不能自理。然後被解職。後來又擔任港島總督。甲級戰犯。
“你還知道什麽？”
張庸忽然發現。這個楚楚，知道的真不少。
她在六國飯店上班，接觸的人員非常多。如果有心，完全可以收納很多情報。
楚楚伸手。
張庸爽快的遞給她10美元。
“日本人非常反對這次的貨幣改革。反對法幣發行。”
“為什麽？”
“因為法幣發行，是英美主導，日本人沒有得到好處。當然要從中破壞。”
“川島芳子跑來又是要做什麽？”
“那位皇帝想要吞並華北。但是日本人不同意。”
“那她來做什麽？”
“爭取國府同意。”
“這不是扯淡嗎？”
張庸眨巴眨巴眼睛。
日本人要割裂華北。老蔣不同意。
然後川島芳子跑來，說你不如割讓給我們滿洲國吧……
你說老蔣會不會扇她大嘴巴？
得寸進尺。
還騎臉上。
老蔣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好吧。
別太過分……
“反正我知道的就是這些……”
“謝謝！”
張庸點點頭。
幸好自己不用搞情報分析。
否則，光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情報，就足夠自己腦大。
心思一動。
“要不，你跟我幹算了。”
“什麽？”
“我說，你以後跟著我。”
“跟著你？你是說複興社，還是劉海柱？”
“劉海柱。”
“那我可高攀不起。你隨時都會被日本人幹掉的。無論是複興社，還是劉海柱，都是日本人的仇敵。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
“你……”
張庸無語。
你要不要說的這麽直白。
好像我馬上就要死了似的。真是。我未必會死那麽快好吧。
“你找顧小如吧！”
“什麽？”
“你要是想要找個人長期伺候你，我建議你去找顧小如。”
“她不是恨我嗎？”
“因為愛，所以恨啊！反正你夠渣，難道還搞不定她？”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誇我呢？”
“當然是誇……”
忽然感覺不對。
已經被張庸粗暴的強行抱過去。
她腦海裏冒出一個念頭：混蛋，又要洗澡，又要刷牙……
……
完事。
休息。
然後下去吃晚飯。
什麽？
舞會有豪華大餐？
沒錯。的確是有。但是如果不吃飽再去，絕對會後悔的。
等稀裏嘩啦的各種程序忙完，估計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聰明人都會提前吃點東西。以免到時候挨餓。
野穀金太郎估計今天是沒動靜了。所以，放心去參加舞會。
開車。出發。到日領事館。
遞上邀請函。果然順利的進去。日寇衛兵沒有攔截。
甚至都沒有檢查。顯得氣氛非常的寬鬆。日寇似乎是在故意顯示，他們是非常友善的。
嗬嗬。侵略者的偽裝。確實騙過了不少人。
“我帶你進來了。”
“好。我們從此扯平。”
“再會！”
張庸微微一笑。
楚楚神秘消失。
果然，她是衝著珠寶展覽來的。
為了完成業績，這女的也是夠拚的。唉，說起來也是感慨。連做她們這行，都有業績考核。慘。內卷到這樣。
看看四周，發現裏麵人來人往。好多美女。花枝招展。盛裝打扮。可惜，全部都不認識。隻能默默欣賞養眼。
“張庸！”
旁邊忽然有人叫。
張庸側頭一看。得，命犯桃花。
宋子瑜出現了。
沒想到，她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人都見到了，再跑就沒意思了。
隻好微微一笑，換上一副虛偽的嘴臉，“宋小姐，好巧……”
宋子瑜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肯定是宋部長帶來的。又或者是日本人單獨邀請。
日本人很會演戲。明明是侵略中國。但是在國際上，卻故意偽造成是在“幫中國”、“救中國”的假象。
偏偏還有一些中國的上層人物居然還相信。覺得日本人的確是在幫中國。
所有的假象，都是在一次次的偽善中形成的。
比如說今天的舞會。
歌舞升平。
紙醉金迷。
“少龍，我真的沒想到你會來呢！”宋子瑜笑語嫣然。
張庸內心不由自主的打個突。
完蛋了。
老天爺可能又開始喂飯。
哪怕是自己不想吃，它也追著不放。直接強灌。
但是，這個真的不用啊！
要命。宋子瑜都叫自己少龍了。真是越來越親熱了。
自己咋辦？
叫她子瑜？
那就完蛋鳥。
別的女人他都可以渣。眼前這個是真的不敢。
他如果敢渣宋子瑜的話，備忘錄那一萬美元獎勵，想都別想了。以後可能還得倒貼。
那位夫人的算盤，打的比他要精一百倍。他肯定不是對手。
“其實，我就是碰巧路過……”
“沒有邀請函是進不來的。怎麽可能是碰巧呢？”
“哦，我有點事……”
“那你過來是辦什麽事呢？”
“我意外的中了一個獎。來領獎品的……”
“哦？你中了什麽獎？”
“好像是一個留聲機……”
“真的嗎？”
宋子瑜十分高興。
然後伸手拉著張庸。動作十分自然。
張庸：……
得，老天爺真的直接灌飯了。
自己不想吃都不行。別人會自動的送上門來。伱無法拒絕。
“真的……”
無奈的將邀請函拿出來。
裏麵有抽獎券。
“真的呢？”宋子瑜笑語盈盈，“你運氣真的太好了。”
“其實也沒有什麽……”張庸委婉掙紮。
可惜，宋子瑜始終拉著他的手。他隻好裝作不知道。
總不能給她一個過肩摔，然後放倒吧！
這邊摔完，那邊就去老虎橋監獄了。不對。沒機會去老虎橋監獄。直接處座斃了自己。
“走！我帶你去領獎。”
“好……”
張庸被她拖著走。
進入旁邊的一個大廳。裏麵有不少人。
浮光掠影。富麗堂皇。衣袂飄飄。西裝革履。花枝招展。空氣中彌漫著香水的味道。
看到很多漂亮的貴夫人。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佬的眷屬。
四周看看，忽然眼神一沉。
要命啊！
今天這個舞會，真是上刀山，下火海啊！
自己不想見到的人都在。
林小妍！
他看到林小妍（上川鏡子）了！
可惡！
她居然在這裏！
唔，她是日本人，出現在這裏很奇怪嗎？
倒是自己。似乎和這裏的風格格格不入。
自己一個複興社的特務，專門抓日諜的，跑到這裏來，完全就是羊入虎口啊！
轉頭。
覺得還是低調一點好。
留聲機什麽的，不要也罷。免得浪費手雷。
然而……
林小妍的目光已經鎖定他。
從張庸進入大廳的那一刻開始，她立刻就注意到他了。
可惡！
奇恥大辱！
就是這個混蛋！
“你好……”
張庸隻好悻悻的挺直身軀。禮貌的和對方打個招唿。
沒錯，是我。我來了。你想要打我？來吧！來啊……
林小妍悻悻的走過來。
“鏡子小姐，我帶他來領獎。”
“宋小姐，請出示抽獎券。”
“你看。頭等獎呢！”
“好的。”
林小妍（上川鏡子）將抽獎券接過來。
她的背後，的確有一個很大的留聲機。金色外表，奢侈豪華。
客觀的來說，這個留聲機確實很吸引人。鬼子的產品，質量還是過硬的。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拿出來的獎品，肯定不會差。
“這位是……”
“他叫張庸。字少龍。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看起來一表人才，英俊瀟灑，氣宇不凡。不知道是做什麽工作的？”
“他……”
宋子瑜略微猶豫。
她知道張庸是負責抓日諜的。
“我在複興社特務處上班。”張庸輕描淡寫的迴答。
“久仰。久仰。”林小妍冷笑。
張庸微微一笑。
伸手。和她握手。倒也沒有劍拔弩張。
楚楚說了，今天，日寇是不會使用暴力的。以免破壞偽善的氣氛。
換言之，就是有天大的事，他們都得先忍著。
既然如此，那就打嘴炮了。
“鏡子小姐，我們能坐下來聊聊嗎？”
“好啊。不知道張桑要聊什麽？”
“當然是我們的專業問題。”
“好。那我們就聊專業的。”
上川鏡子從後麵走出來。請兩人坐下。
宋子瑜就坐在兩人中間。
“你是客人。你先說。”
“那行。我就不客氣了。我好奇啊，這個槐機關，要中山陵的陵寢圖紙做什麽？迴去給你們天皇也蓋一個？“
“你！”
上川鏡子霍然站起來。柳眉倒豎。
張庸裝作沒看到。
生氣什麽呢？
今天的舞會，是和平的舞會，是善良的舞會。
不要動手哦！
我會亂扔手雷的哦。
雖然隻有四個手雷。也能炸一片……
“unit——”
“ready——”
忽然，腦海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
隨即，發現自己的隨身空間，又多了五個美製mk-2手雷。
一時間，張庸神色古怪。
係統這是在大小便失禁？
時不時的擠出五個手雷？
好吧，總比沒有好。
“張桑，希望你不要激怒我們。”
“我沒有啊。我的確是不懂。所以才要請教。真的。你們要陵寢圖紙做什麽？”
“槐機關的事情，我不知道，無可奉告。”
“其實，這個槐機關還是蠻厲害的。他們居然請到了早稻田大學的考古學教授……”
“你說什麽？”
林小妍秀眉輕蹙。神情似乎有些敏感。
張庸看看四周。故意湊近她。
裝作十分貼心的樣子，在她耳邊推心置腹的說道：“我剛剛抓了一個叫野口博隆的。是槐機關的成員。他是早稻田大學的考古學教授。非常厲害。我讓野穀金太郎拿三萬大洋來贖迴去。結果他不肯。搞得我很為難……”
“你，你，你別亂來。”林小妍著急了。
早稻田大學的考古學教授。
被抓了。
還被證明了身份。
那還得了？
很容易引發日本國內抗議的。
槐機關真是亂來啊！
“放心，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會撕票的。”張庸說道，“最多也就是交給申報的記者……”
“別，別，別……”林小妍就更加著急了。
交給申報記者？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這種事，絕對不能曝光。否則，槐機關就完了。
唇亡齒寒，同命相憐，她不想看到槐機關被軍部就地取消。然後所有證據都被全部湮滅。
可惡！
槐機關也太無能!
怎麽會被張庸抓住了最要害的成員。
“好，我們不說槐機關。說說桐機關吧。我離開上海一個月了，那邊情況如何……”
“這個問題。我來迴答你！”
忽然間，背後有人陰森森的迴應。
張庸迴頭一看。看到一個日軍大佐。穿著軍裝。
得，正主兒來了。
對方肯定就是桐機關的機關長，岩作又二了。
二了一次還不夠，還要再二一次，簡稱又二。
空氣突然安靜。
連宋子瑜都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
她緊緊的抓著張庸的手。
張庸：……
暈哦，你害怕了？
你害怕什麽呢？他們不敢動你的。
伱是宋家的人。
要動，也是動我這樣的小角色好吧。
淡定。
真的。
這種時候，他反而能豁出去。
大不了就是拉手雷。大家一起上路。炸死岩作大佐，再拉上林小妍，夠本。
當然，前提是將宋子瑜給送走。
“你先去其他地方玩玩。我和他們談點專業問題。”
“好的。”
宋子瑜聽話的走了。
她知道自己留下來，隻會拖後腿。
“你膽子很大嘛！居然敢闖到我們的地盤上麵來！”岩作又二冷笑。
“我是來領獎的。”張庸神色平靜，“你們應該不會賴賬吧。當然，你們賴賬也無所謂。你們是什麽貨色，我也知道的……”
“八嘎！”岩作又二勃然大怒，“我要弄死你！”
“來啊。”張庸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勢。
你想要弄死我？
當然可以。但是你也肯定得死。
“大作閣下，冷靜。”林小妍蹙眉。顯然是相當的忌憚。
今天有幾個國家的領事在，如果鬧出什麽糾紛來，肯定會對日本名聲不利。上麵饒恕不了他們的。
岩作又二當然知道後果。臉色陰沉，緩緩的坐下來。
“吳元甫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沒有抓他。”
“八嘎！如果不是你抓他，他怎麽會失蹤？”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張庸淡然自若的迴答。剛好看到服務生經過，於是招招手。
很快，他的麵前，就多了一杯雞尾酒。
岩作又二眼神冒火。
林小妍暗暗蹙眉。
吳元甫沒有被抓？那他去哪裏了？
她完全能理解岩作又二的心情。吳元甫的失蹤，非常詭異。
現在，他們有充足的理由判斷，這個吳元甫（阪田一夫）很有可能調轉了槍口，迴頭對付他們。並且開始屠殺自己人。
沒有人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除非是張庸。
但是張庸肯定不會說。
“八嘎！你敢做不敢當！你不算好漢！”
“我真的沒有抓吳元甫。”
張庸神色平淡。
我有抓吳元甫嗎？當然沒有。
是卓雲桂和黃尚抓的。關我張庸什麽事？我隻負責審訊。
“八嘎！”
岩作又二又急又怒。
他急切的想要知道一些信息。可惜，張庸油水不進。
“其實……”
林小妍忽然意味深長的插口。
張庸端起雞尾酒。淺嚐輒止。
不錯。味道挺好。
“你是人才。可惜明珠暗投……
“怎麽說？”
“如果你能投靠我們大日本帝國……”
“你在策反我？”
“我隻是闡明一個事實。難道不是嗎？”
“算了吧。我要是投靠你們，岩作大佐第一個將我撕碎。你們當我豬腦子啊！”
“八嘎！”
岩作又二暴怒。
他的怒氣是衝著林小妍去的。
特高課懂個屁！
想要拉攏張庸？
去死！
他絕對不答應！
他隻想將張庸挫骨揚灰！
“你看……”
張庸無奈的攤攤手。
林小妍咬著嘴唇。閉嘴不語。隨即也要了一杯雞尾酒。
“純金佛首呢？還迴來！”岩作又二繼續惱怒的吆喝。
“什麽東西？”張庸裝傻。
笑話。還給你。那是我們中國人的東西！
你們盜竊我們的國寶，被我們收繳迴來。現在居然威脅我交出來？
囂張。
愚蠢！
“純金佛首！”
“哦。那個啊。簡單。一百萬大洋。”
“什麽？”
“你給我一百萬大洋。我給你純金佛首。”
“八嘎！”
岩作又二咬牙切齒。
一百萬大洋！你以為你是誰？
一個大洋都沒有！
“還有，隻要十萬大洋，我就告訴有關吳元甫的信息……”
“八嘎！”
“岩作先生，我的價格是很公道的。你如果有誠意，可以認真的考慮考慮……”
“八嘎！你閉嘴！”
岩作大佐暴躁。恨不得將張庸當場掐死。
這個家夥不提大洋還好。一提大洋，他就差點原地爆炸。
桐機關的搖錢樹，都是被張庸禍害的啊！
從孟超偉開始，到婁慶成，到王德發，到邱樹青，到王德嶺，哪一個不是被張庸給揪出來的？
這些人，全部都是桐機關的金雞啊！桐機關的經費，都是來自他們。
沒想到，被張庸給一鍋端了。連一個銅板都沒留。
以前的桐機關，經費是非常充裕的，隨便就能調動幾十萬大洋。
但是現在，想要拿出幾千大洋都困難！
因為如此慘烈的結果，他被土肥原賢二叫到奉天，狠狠的批評了。好不容易才脫身迴來的。
奇恥大辱！
他發誓，一定要報複！
他一定要將眼前這個王八蛋，挫骨揚灰一萬次！
如果是活捉對方，一定要淩遲十萬八千刀！哪怕是少一刀，都無法發泄他的滔天恨意。
“八嘎！我會殺死你一萬次！”
“我很害怕。真的。”
“和我們大日本帝國作對，你絕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我知道。”
“除非你乖乖的合作。”
“岩作大佐，你的說話，暴露了你的智商……”
“八嘎！”
岩作大佐霍然站起來。
他伸手就要掐死張庸。
忽然看到黑洞洞的槍口。卻是張庸拔槍了。
有那麽一瞬間，岩作大佐又驚又怒。腦海一片空白。身體下意識的向後躲。結果撞到了別人。
“嘭！”
“嘩啦啦……”
有玻璃杯落地。粉碎。發出清脆的響聲。
跟著有人驚叫。被撞倒的一個女眷。嚇的花容失色。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岩作大佐身上。
“你！”
“八嘎！”
“你有槍！”
岩作又二歇斯底裏的吼叫。
林小妍也是臉色一變。霍然站起。主打一個敏捷。
“你看錯了。”
張庸神色平靜的說道。
有槍？
在哪裏？
誰看到了？
“你來搜我吧！”他對林小妍說道。
林小妍半信半疑的上來，熟練的搜遍他全身。當然是沒有任何發現。
情不自禁的看了岩作又二一眼。覺得他失態了。
如果張庸身上有槍，她不可能搜不到。她可是專業的特工啊！
“有嗎？”
“沒有！”
“所以，他是不是有點神經病？”
“八嘎！”
岩作又二再次暴怒。
本來他的怒氣值就有999，現在直奔9999……
八嘎！
他居然敢說自己是神經病！
“大作閣下，你冷靜點。我們是主人！”林小妍非常不滿。還有點鄙視。
張庸身上明明沒槍。你居然被嚇得這個樣子。
如果傳出去，是要被人笑死的。
好歹你也是桐機關的機關長，是大佐軍銜。怎麽能如此膽小？
氣勢洶洶的，隻能代表你外強中幹。
從專業水平角度來說，她覺得張庸完全勝過岩作又二。
“八嘎！”
岩作又二直接罵林小妍。
對方是特高課的。不是桐機關的。兩者互不統屬。
在桐機關看來，特高課的女人，純粹就是礙事的。
林小妍轉頭看著張庸。
“張桑，請你認真考慮我的建議。”
“岩作大佐不會放過我的。”
“我保證，隻要你願意，他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
“我不相信。”
“你要知道，在大日本帝國，大佐，並不是最高軍銜。”
“什麽意思？”
張庸明知故問。
其實就是故意刺激岩作又二。
看看，你們的同夥鄙視你了。說你的大佐軍銜也不值錢。
確實，在中將、大將閣下的麵前，大佐軍銜的確不咋地。
同時，林小妍也是在警告岩作又二。
你不要亂來。
不要以為自己是大佐就了不起。
如果你影響了帝國的利益，你這個大佐，是隨時可以被抹殺的。
“八嘎！”
然而，此時此刻的岩作又二，依然是憤怒萬分。
那個讓他一敗塗地的男人，就在他的麵前，他偏偏是奈何不了對方。可想而知，他的內心是多麽的難受。
更過分的是，對方居然還在優哉遊哉的喝雞尾酒！
可惡！
更可惡的是，他喝完了，還續杯！
啊啊啊！
啊啊啊！
你還續杯！續杯！續杯……
岩作又二感覺自己要爆炸了。
“嘭……”
“嘩啦啦！”
忽然間，旁邊傳來一聲巨響。
林小妍臉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麽。立刻站起來，快步走到隔壁。
岩作又二也是迅速的衝過去。現場有點混亂。
不過，並沒有荷槍實彈的日寇士兵出現。而是多了一些黑衣人。
這些黑衣人，都穿著寬大的黑色長袍。長袍中間的裂縫，露出短短的刀柄。一看就是日本浪人。
他們不動聲色的就將所有的大廳都全部隔離起來。
顯然是早有準備。
張庸安安靜靜的坐著。時不時看看四周。仿佛也有點好奇。
有人搞事了。
可能是楚楚。
這個女的為了業績，還真是不要命。
就這樣公然搶奪珠寶。當真不怕死。
坐著不動。
他估計，楚楚還會迴來的。
自己是她的掩護。她必須借助自己這個工具人脫身。
果然，很快，楚楚就迴來了。
迅速的坐在他的身邊。將一包東西塞到他身上。
“你到底是什麽人？”
“孟德會。”
“哦！”
張庸點點頭。將東西接過來。
眼睛沒有看到。判斷是一串項鏈。可能是翡翠之類的。
除了項鏈，好像還有手鐲？還不止一個？
這個女人，真是貪心。想死。你以為這樣能帶出去領事館？
真以為日本人都是傻子啊！不要命！
全部放入隨身空間。
“不許動！”
“不許動！”
就在這時候，林小妍迴來了。
她帶著一群黑衣浪人，將張庸團團包圍起來。
張庸平靜的看著對方。
楚楚則是有點驚恐的舉起了雙手。
“別動！”
林小妍上來。搜查兩人。
搜查的非常仔細。連最隱私的部位都沒有放過。
沒有。
她情不自禁的皺眉。
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居然不是張庸動手？
“怎麽啦？”
張庸還好奇的低聲問道。
主打的就是一個純潔寶寶。表示自己什麽壞事都沒幹。
“沒事。”
林小妍當然不會告訴他真相。
張庸也就沒有追問。
那你們慢慢查吧！我慢慢喝雞尾酒。
今晚的精彩節目，可能才剛開始啊！
下一更明天早上
現場很快平靜下來。
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似乎所有人該做什麽都做什麽。美麗的女眷們依然在談笑風生。
多了一些黑衣浪人。
還有一些日本人悄悄的走來走去。
係統地圖顯示，某些小紅點被剛才活躍了很多，顯然有事。
隻是日本人做得很隱晦。並沒有公開。
楚楚坐在張庸的身邊，殷勤的伺候著。大半個身體都依靠在他懷裏。
林小妍也坐在張庸旁邊。
張庸心知肚明。自己正在享齊人之福。
但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楚楚是擔心自己將珠寶拿走，不給她。這樣她之前的功夫就白費了。
所以，必須時時刻刻的膩著他，以免他跑了。
林小妍則是出於某種直覺，認定他有嫌疑。雖然沒有證據，但就是要粘著他。不給他單獨離開的機會。
“鏡子小姐，是珠寶被盜了？”張庸裝作琢磨出了真相。
“是的。不見了一條翡翠項鏈。還有兩個手鐲。”這次林小妍沒有隱瞞。
沒用。
對方遲早會知道的。
何況，她也想看看，張庸知道後會是什麽反應。
“值錢嗎？”
“當然。”
“能賣多少錢？”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很值錢。”
“到底多少？”
“你關心這個做什麽？”
“萬一我拿到了，拿去賣掉，看能賺多少。”
“那條項鏈，是以前慈安太後獨有的。是緬甸進貢的。據說是從康熙朝傳下來的。價值連城……”
“我就問問，準確的數字是多少。”
“三百萬。”
“大洋嗎？”
“對！”
“啊……”
張庸頓時兩眼發亮。
三百萬大洋啊！我的乖乖。老值錢了。
好想賣掉。
但是不行。
這是國寶啊！怎麽能賣？
也不可能給迴楚楚。否則，肯定會被孟德會處理掉。
如果楚楚沒有將東西塞給他，他或許不會貪墨。但是，是她主動塞過來的。他就卻之不恭了。
等她問起來的時候……
什麽？
項鏈？
什麽項鏈？
哪裏有什麽項鏈？
嘿嘿。
他就是這麽無恥。
現在的他，正在快速的向某個方向墮落。
從剛開始，被人用槍指著，當場尿尿，到現在，他都敢私底下賣電台。這膽子膨脹的比水缸還大。
複興社的東西他都敢貪墨。何況是孟德會的？
“手鐲又是什麽來曆？”
“明朝懿安皇後傳下來的。也非常珍貴。”
“懿安皇後是誰？”
“天啟皇帝的老婆，張嫣。”
“天啟坦克？”
“什麽？”
“天啟皇帝是誰？”
“明朝皇帝之一。”
“哦……”
張庸識趣的閉嘴。
其實他知道天啟皇帝。喜歡做木匠那個。
但是故意裝作不知道。因為他應該不懂。
何況，他對天啟皇帝沒什麽興趣。天啟坦克才過癮。雙炮管的哦。能打飛機，能打坦克。賊爽。
每次隻要能湊夠十五輛天啟坦克，基本上就能橫掃。
想想就激動。可惜，係統還要兩年後才激活。還得慢慢的等。唉，來幾艘基洛夫飛艇也好啊……
“你在想什麽？”
林小妍注意到了張庸的神色變化。
以她的專業技能判斷，張庸肯定是在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什麽。
這個該死的混蛋！
她非常痛恨這個家夥。很想殺了他。
他羞辱過她。
還鞭打過她。
然而，她更希望將對方策反到自己這邊來。幫大日本帝國做事。
以這個家夥抓間諜的能力，如果願意投靠大日本帝國，特高課肯定可以在抓紅色分子方麵，取得長足的進步。
她當然不會知道，張庸隻會抓日諜。其他都不會。
她還以為這個家夥的專業技能，是抓一切的間諜。其中，就包括來自紅色北極熊的間諜。
現在，特高課最大的任務，就是反紅色。
滿洲國境內，幾乎所有的抗日分子，都和紅色有關。背後就是紅色北極熊。
日本有特高課。有憲兵司令部。紅色北極熊有內務委員會，有安全保衛總局。紅色間諜的滲透能力，也是無以倫比的。讓日方高層非常頭痛。
關東軍司令部曾經發生好幾次機密情報泄露，但是始終找不到真兇。
大本營也有詭異的情報泄露。
而且，泄露的幾乎都是戰略級的情報。說明這個間諜的地位很高。
很有可能是大本營的某個成員。
或者是大本營外圍的某個組成。
這就很痛苦。
如果不將這個間諜挖出來，會更加痛苦。
但是，話說迴來，如果能夠將這個間諜挖出來，那就是特高課無上的戰績。榮耀無比。
他林小妍（上川鏡子）目標遠大，希望為此而努力。
“能帶我去現場看看嗎？”
“好啊！”
林小妍站起來。做出請的手勢。
她隻邀請張庸一個。
毫不掩飾無視楚楚。
張庸跟在她的後麵。進入旁邊的展覽廳。
這裏，有好幾個玻璃展櫃。布置的非常華麗。裏麵陳列的，都是各種華麗的珠寶。
數量不多。卻非常名貴。
最中間，也是最顯眼的一個展櫃，被打碎了。
還有角落的一個展櫃。也被打碎了。
這年頭，還沒有防彈玻璃的說法。玻璃還是比較容易砸碎的。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分工合作。
孟德會還有其他人在場。
或許就是其中的某個貴夫人。她和楚楚是有配合的。
楚楚的任務，是負責轉移。
嗬嗬。這就有意思了。如果他不肯交出項鏈，孟德會的美女們，會怎麽處置他呢？
殺了他？
將他碎屍萬段？
“現場至少有三個人作案。”張庸隨口說道。
“是嗎？”林小妍不置可否。
她判斷是兩個人。
張庸判斷三個人。他有什麽根據？
“有一個是內奸。”
“什麽？”
“有一個是你們自己人。”
“不可能！”
林小妍斷然否認。
張庸於是閉嘴。沒有再說話。
嗬嗬。他就是隨口胡謅。故意給對方製造混亂的。
什麽三個人，什麽自己人，他知道個鬼。
但是，隻要能夠讓日寇內部生疑，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難道真的有內奸？”
“可惡……”
林小妍半信半疑。
越想越覺得可能真的是有內奸。
畢竟，這是張庸的專業判斷。他的專業水平毋庸置疑。
如何證明？
桐機關都要被抓光了，還需要什麽證明？
檀機關也是損失慘重，還需要什麽證明？
現在連槐機關都暴露了……
混蛋！
這個家夥到底是什麽怪胎？
想起自己被抓的過程，更是詭異的無法解釋。
她隻能說，這樣的人才，如果能夠招攬過來，她願意付出一切的代價！
張庸迴到自己的座位。繼續坐下。
默默的對照地圖研究。
當然不是研究人。
此時此刻的地圖，到處都是小紅點，沒得研究。
但是可以研究整個領事館的結構。一點一點的尋找撤退的道路。萬一真的爆發火拚，要怎麽撤退呢？
還可以判斷每個房間，到底是做什麽的。
有些房間，裏麵有紅點走動，說明是辦公室。有人駐守。
有些房間，一直沒有紅點進入。說明可能是密室。或者是封閉區域。屬於保密區。
在領事館的東南角，有一片區域，一直沒有紅點進入。但是外麵又始終有四個紅點呆著不動，說明這塊區域有問題。
可能是重點保護區域。裏麵可能有什麽機密。所以，始終有四個士兵駐守。
還能看到若幹個日寇小隊在有規律的來迴巡邏。
每個小隊都是七個人。一共有五個這樣的小隊。來迴交叉巡邏。非常嚴密。
想要避開所有的巡邏小隊，不可能。
在盜竊事件發生以後，領事館外麵的紅點增加了很多。說明日寇調來了援兵。
不好搞。
使用武力，無法突圍。
一個人絕對不行。
哪怕是王天木或者陳恭澍都很難。
除非是有一個突擊小隊。並且裝備精良武器。攜帶足夠的彈藥。
即使如此，也要承受相當大的代價。
這個時期的日寇，戰鬥素質都是極高的。槍法很準。技能很強。
普通國軍遇到，十個打一個，都未必能打贏。
後來的淞滬戰場，證明了這一點。
忽然感應到一大群紅點移動。悄悄的睜眼。
看到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中年日本人，帶著大群日本人路過。
林小妍站起來。彎腰。行禮。
“磯穀廉介？”
張庸若有所思。
他判斷對方可能就是磯穀廉介。
嗬嗬。這個老特務。終於是出現了。來實地查看現場嗎？
其實，丟失一條項鏈，兩個手鐲，損失不算大。但是日本人肯定感覺很丟臉。居然在領事館裏麵被人當場盜竊。
這不是打臉是什麽？
以日本人的狂傲，絕對是受不了的。
所以，接下來，還會有精彩的節目。
張庸繼續和楚楚膩歪。
他想要知道另外一個孟德會美女的下落。
主要是想和對方深入交流一下。
別誤會，就是字麵意思。
對方肯定是美女。
而且，應該有一定的身份。
她很聰明。能夠製造機會，能夠砸開玻璃。
還能全身而退。這就厲害了。
張庸很好奇，對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是真正的高手啊。
學學。
以後肯定有用。
“楚楚，你剛才在哪裏？”林小妍忽然側頭問道。
“我就在展覽廳啊！”楚楚乖巧的迴答。
“你在展覽廳的什麽位置？”
“就在那串翡翠項鏈旁邊。”
“哦？你很有嫌疑呢！”
“我……”
楚楚很委屈。
一個勁兒的往張庸懷裏鑽。
張庸不動聲色。
林小妍是在故意試探。目標不是楚楚。
事實上，張庸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林小妍的目標是自己。似乎盯上自己了。
真是的。自己坐下來以後，根本就沒有離開過。
所以，這個女人是公報私仇。
不就是扒了伱衣服，抽了你兩鞭嗎？需要這樣。
你是特高課的女間諜，被人看看身體又怎麽啦？
那兩鞭又沒有打死你……
“當時發生了什麽事？”
“我就是感覺眼前一黑……”
“什麽眼前一黑？”
“我不知道。像是斷電了。”
“持續了多久？”
“我不知道。當時周圍傳來很多雜亂的聲音。我很害怕。站著一動不動。”
“然後呢？”
“然後又重新來電了。我看到玻璃櫃被砸開了。急忙跑迴來了。”
“你看到翡翠項鏈不見了？”
“我沒看到。我，我當時很慌。沒仔細看。就急忙跑了。”
“然後呢？”
“然後我看到他在這裏。就急忙來到他身邊了。”
“當時附近還有什麽人？”
“我不認識啊！”
“張桑，你為什麽帶她進來？”
林小妍轉頭問張庸。
張庸欲言又止。
“說。”
林小妍皺眉。
張庸故意湊過去，貼著她耳朵。
“她用身體換的。”
“你……”
“我和她是公平交易。你情我願的。”
“她進來的目的是什麽？”
“我不知道。你問她吧！”
“你……”
林小妍悻悻的閉嘴。
這個混蛋。真是渣渣。連她都鄙視對方。
可是，也就是這樣的渣渣。不容易對付。因為他完全沒有底線。你抓不到他的把柄。
不對。
他有軟肋。金錢、美色，都是他的軟肋。
問題是，這個軟肋，日方不好抓。因為不可能給的更多。這個家夥在金陵政府那邊，簡直是如魚得水。
可惡。
怎麽才能臣服他？
沉思。
認真的。
她的確想臣服張庸。
如果能夠將這個怪胎引入特高課，絕對是大功一件。
之前的一切仇怨，都可以一筆勾銷。
她還願意給他打下手。
隻要是這個家夥能夠挖出隱藏在日方高層裏麵的紅色間諜。
“張桑……”
“什麽？”
“你對紅色分子怎麽看？”
“我趴著看。”
“認真迴答。”
“林小姐，你沒有資格命令我。你不是我的上司。我們是敵對關係。”
“那我請你迴答。”
“五十個大洋。”
“張桑，你真是鑽到錢眼裏麵去了。”
“那你陪我一次？”
“八嘎！”
林小妍生氣了。
但是慢慢的氣又消了。覺得自己試探有效。
她現在可以斷定，這個家夥絕對不是紅色分子。因為，他是真的爛。而紅色分子是不可能要這樣的爛人的。
紅色分子可以偽裝。但是絕對不可以真正的墮落。否則，他們的信仰就會被腐蝕。
眼前的這個家夥有信仰嗎？或許有吧。金錢就是他最大的信仰。
可惜，大日本帝國不可能拿出那麽多的金錢。
那，她隻有犧牲自己了。
“如果你願意投靠，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拉倒吧！我不可能為了你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我們華夏有四萬萬人口，裏麵有多少美女？”
“你真是一個混蛋！”
林小妍不得不深唿吸。以免自己再次生氣。
雖然她是特高課的間諜。但是，她也是女性。對於張庸這樣的爛人，內心絕對鄙視。
遲早要教訓這個混蛋一頓。
讓他走投無路，然後投降。
正要說話，忽然看到岩作又二怒氣衝衝的過來。
張庸神色平靜。視若無睹。
岩作又二是衝著林小妍來的。他一把將林小妍抓起來。
很粗暴。
很驚人。
林小妍又驚又怒，尖聲叫道：“你做什麽？”
“八嘎！你個奸細！”岩作又二怒吼一聲，“我現在逮捕你！”
“我？”林小妍頓時愣住。臉色煞白。
腦海裏麵一片迷糊。
奸細？
自己？
八嘎！這個岩作又二，真是神經病啊！張庸說的沒錯！這個人就是豬腦子！
張庸：？？？
楚楚：？？？
驚呆了。
兩人爆發衝突了？
活久見……
張庸一直以為日寇陸軍馬鹿和海軍馬鹿之間掐的厲害。沒想到，特高課和桐機關，也會當著外人的麵吵起來。
這個好像有點過分了。估計岩作又二要糟糕了。
低頭。
裝作沒看到。
這一幕好戲，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隻怕林小妍暫時要吃虧。
日本人極度的重男輕女，男尊女卑，女人是永遠沒有機會出人頭地的。
哪怕是在特高課，女人也隻是很小的一部分。畢竟，戰爭是男人之間的事。以岩作又二的個性，肯定會想要掐死對方。
果然，岩作又二上來，直接掐著林小妍的脖子，將她帶走。
無論林小妍怎麽掙紮，在粗暴的男人麵前，都是徒勞無功。
張庸還是低著頭。裝作沒看到。
日本人內部的事，他才不會參與。最好是他們同歸於盡。
現場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張庸目光忽然落在一個門口附近的女人身上。
這個女人是從隔壁大廳過來的。端著一杯雞尾酒。穿著晚禮服。容顏絕美，優雅高貴。
楚楚似乎也注意到了。看了一眼，悄悄的蜷縮在他懷裏。
“她是你們孟德會的人？”
“是小刀會的。”
“什麽？”
“我們趕緊走吧。我估計要出事。小刀會的人在這裏，肯定沒好事。”
“走不了。”
“晚了就來不及了。”
“你出去看看。保證走不了。”
“那怎麽辦？”
“你們的後備計劃呢？”
“我……”
楚楚欲言又止。
顯然，後備計劃是機密。不能透露。
張庸也沒有追問。
他在默默的研究地圖裏麵的逃生路線。
正常走出去是不行的。
必須製造混亂。
這是從諜戰劇裏麵看來的。
主角隻要能製造混亂，就能順利脫身。這是定律。
否則，他就不是主角。
問題是，想要製造混亂，也沒那麽容易。
現在日本人已經派黑衣浪人封鎖了各個主要路口。一般人想要跨區域移動，很難。
但是，事在人為。
張庸想到了聲東擊西的辦法。依然是從諜戰劇裏麵學來的。
等一下磯穀廉介再次出現，立刻朝他扔手雷。如果能炸死他最好。如果炸不死，也會引發混亂。日本人可能會產生誤判，以為敵人要襲擊的是磯穀廉介。這樣一來，主要的注意力，就會集中在磯穀廉介身上。
事實上，就算日本人沒有誤判，也不敢冒險。
保護磯穀廉介才是最重要的。何況還有其他國家的領事？所以，他們不可能再次封鎖。隻能是快速疏散。
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輕輕鬆鬆的混在人群裏麵出去了。
嗯，理論上是這樣的。
就看自己是否能夠執行到位了。
諜戰劇裏麵的主角，都是英明神武的，但是他……
好吧。
不要妄自菲薄。
扔手雷總會吧？
正在琢磨著怎麽動手時，磯穀廉介出現了。
不過，他沒有走這邊的大廳。而是從旁邊的大廳過去。身邊帶著很多人。
顯然，他可能要去解決岩作又二和上川鏡子的紛爭。估計兩人都要被批。
該！
看看四周。
沒有人注意到自己。
正要拿出手雷偷襲。忽然，感覺背後有人監控自己。
迴頭一看。赫然是小刀會那個女的。
她就站在他背後。
驚。
冒冷汗。
這個女人，像個鬼魅。
立刻按兵不動。
不料，對方卻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同時將一包沉甸甸的東西塞到他懷裏。
“你做什麽？”
“幫我脫身。”
“休想！”
“你打開看看！”
“什麽？”
張庸打開一看。
頓時虎軀一震。
裏麵是一份文件。赫然就是空籌部丟失的備忘錄。
暈！
怎麽會……
“送你！”
“成交！”
張庸立刻答應。
備忘錄啊！哈哈！五千美元到手！
看那位夫人還怎麽耍賴！
兩本備忘錄，我都找迴來了哦！
一本都沒差哦！
美元必須給哦！
再看，除了備忘錄，還有一個小布口袋。
伸手摸了摸。感覺好像是石頭？寶石？正想要打開看看，立刻又收入隨身空間。
有很多小紅點向他這邊包抄上來。要出事。
“嗒嗒嗒……”
“嗒嗒嗒……”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隨即，十幾個黑衣浪人湧上來。將穿晚禮服的女人圍住。
“拿出來！”
一個日寇低聲吆喝。
晚禮服美女明智的舉起雙手。表示自己什麽都沒有。
楚楚也是舉起雙手。
“麻煩請岩作又二來。還有上川鏡子小姐。”張庸沉聲說道。
“伱沒有這個資格。”那個日寇冷笑。
“如果我有呢？”
“八嘎……”
那個日寇暴躁的吆喝著。
同時衝上來，將張庸抓住。然後開始搜身。
當然是什麽都沒有。
然後搜晚禮服美女，同樣沒有找到。
然後搜楚楚。也沒找到。
“八嘎！”
他臉色陰沉。
沒有？
張庸很想拔槍殺了對方。
直接一槍打對方腦門上。直接將對方爆頭。那個痛快。
可惜，不行。
周圍很多日寇。都有刀。
雖然沒有槍。但是人多。距離又近。
他沒有足夠的把握，可以迅速殺死十幾個日寇。水平太爛。
如果是有燕雙鷹的本事就好了。
可惜沒有……
“你過來！”
忽然，岩作又二出現了。
他上來，抓著張庸。將他推搡著朝前走。
“你做什麽？”
“你說我要做什麽？”
岩作又二獰笑。
這邊人多，他不能對張庸動手。
他準備將張庸帶到一個偏僻的角落，然後整死這個家夥！
這裏是哪裏？是日本領事館！
這裏是日本人的地盤！他想怎麽搞就怎麽搞。
他恨透張庸了。
他發誓，一定要將張庸折磨一萬次！
“岩作閣下……”
“閉嘴！”
“你這樣做，真的不好……”
“閉嘴！”
岩作又二粗暴的將張庸推向前。
張庸踉踉蹌蹌的向前走。
周圍有很多日本浪人。都是隻有刀，沒有槍。
也不知道是他們的武士道精神過於狂熱，還是怎麽的。居然都沒有配槍。
看到岩作又二驅逐張庸向前，他們都目不斜視。
很快，張庸被推到了偏僻處。
忽然眼角一閃。看到了三個字：配電房。
咦？
配電房？在這裏？
默默的對照地圖，發現門口有四個日寇駐守。
哦，原來就是這裏啊！
真是……
謝謝了！
轉頭看著岩作又二。
“八嘎！”
“去死！”
岩作又二暴躁的伸手。想要揍他。
忽然感覺不對。看到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頓時渾身一陣激靈。
槍？
怎麽迴事？
他怎麽會有槍？藏在哪裏的？
八嘎……
“大佐閣下，你這樣做，真的不好……”
張庸含笑說道。
同時扣動扳機。
“砰！”
槍響了。
子彈打中岩作又二的腦袋。
距離太近了。不到兩米。哪怕張庸槍法再爛，都能準確命中。
“砰！”
“砰！”
連續開槍。
對不起。一顆子彈可能打不死。
為了確保對方死透，隻好多浪費幾顆子彈了。幸好，子彈還買得起。
“八嘎……”
岩作又二冒出最後的意識。
然後，他的腦袋被華麗麗的打爆。鮮血飛濺。仰麵倒下。
代表他的紅點消失。
張庸迅速拿出一枚手雷，單手掰掉保險，壓下開關。等三秒。然後扔到配電房的前麵。然後躲在牆壁後麵。
岩作又二選擇的路線真是太巧妙了。正好將他送到配電房。
他的計劃輕而易舉完成。
“轟……”
手雷爆炸了。
配電房門口的四個紅點消失兩個。
張庸握著手槍轉過牆角。看到剩下兩個日寇迷迷糊糊，搖搖晃晃的，還沒死。
“砰！”
“砰！”
舉槍射擊。
子彈全部命中要害。
短短幾米的距離。白癡都能打中。
兩個紅點消失。
四個日寇全部喪命。
張庸快步來到配電房的前麵。
糟糕……
有上鎖。
外麵是鐵門。
感覺不好搞。
能炸開嗎？似乎沒有著力的地方。
手雷也不知道放在哪裏。
單純的扔門前，肯定是炸不開的。威力沒那麽大。
除非是有火箭筒……
想多了。
同時注意到，附近的紅點在快速移動，正在朝這邊撲過來。最多十秒就能趕到。
無意識的觀察四周。忽然發現，天花板被炸開了一些破洞。裏麵似乎有電線？仔細一看。還真是。天花板裏麵，都是密密麻麻的電線。
明白了。從配電房裏麵出來的電線，是從天花板裏麵通到各個區域的。
這就有辦法了。迅速拿出手雷。引爆。然後計算時間，直接朝破洞裏麵扔。然後躲過拐角。
“轟……”
背後傳來炸響。
張庸來不及查看效果。又拿手雷引爆。
這一次，扔向撲上來的日寇。
係統地圖最大的用處，就是準確的顯示日寇的位置。不受任何外來因素的影響。
“轟……”
手雷爆炸了。
有三個紅點消失。兩個不動了。
來不及理會日寇。轉身。繼續來到配電房的前麵。抬頭。天花板被炸開多個大洞。
裏麵的電線有一部分被炸開了。裸露著。但是沒有徹底損壞。立刻補充一個手雷。
“轟……”
手雷爆炸了。
然後，聽到嗤嗤嗤的聲音。
隨後，周圍的所有電燈，劇烈的閃爍幾下，全部熄滅了。
鬆了一口氣。
搞定了。電線被炸斷了。
因為短路，大部分的區域，都已經斷電。
好像沒看到應急燈？
估計沒有這麽先進。
應急電源什麽的，估計日本領事館也沒有。
雖然外麵的燈光可以照射進來。提供一些微弱的亮度。可是，大部分的區域，都是迷迷糊糊的。
機會來了！
周圍光線微弱，幾米外看不到人。
可是，係統地圖不受影響。依然能夠準確的顯示每個活著的日寇的位置。
天助我也！
所有的日寇，都好像黑暗中的螢火蟲一樣醒目。
距離最近的，隻有大約十米。就在拐角後麵。有兩個。他們鬼鬼祟祟的轉過拐角，試圖向前摸索。
“砰！”
“砰！”
槍響了。
張庸躲在他們背後開槍。
子彈正中要害。
兩個日寇撲地。
地圖紅點消失。
張庸摸索著轉過拐角。附近二三十米內，暫時沒有日寇。
附近的日寇，被炸死了幾個，打死幾個。暫時被清空了。
因為斷電，一片黑暗，遠處的日寇即使聽到槍響，也沒有辦法迅速增援上來。當然，有很多紅點朝這邊移動。
張庸趴在地上，悄悄的向前爬。又躲在一個門口背後。
兩個日寇摸索著進來。
手裏握著刀。
“砰！”
“砰！”
背後槍響。兩個日寇喪命。
不用說，又是張庸在背後偷襲。正麵可能打不過，隻能背後暗算。
還別說，這背後暗算敵人的感覺真好。
比打靶容易多了。
靶子至少在20米之外。但是現在敵人隻有幾米。
再爛的槍法，都能打中。
又有好幾個紅點朝這邊移動。相互間比較密集。
張庸拿出一顆手雷，引爆，然後悄悄從地上滾過去。正好滾到日寇的腳下。日寇沒察覺。
“轟……”
手雷爆炸了。
所有日寇全部被翻倒在地上。
張庸顧不得檢查他們有沒有死光光，迅速從旁邊摸索過去，迴到外麵大廳。
這時候的大廳，因為斷電的原因，亂糟糟的。
沒看到晚禮服美女。
也沒看到楚楚。
她們應該是朝大門口的方向去了。
現在裏麵亂糟糟的，何部長、宋部長，還有英法荷蘭意大利領事，肯定會從正門疏散。
日寇不可能將他們關起來。
如果他們出事，磯穀廉介肯定得切腹謝罪。
果然，當張庸夾雜在混亂的人群中朝門口移動的時候，並沒有遭遇攔截。
領事館外圍的日寇衛兵，也沒有阻攔。
不是不想阻攔。是沒法阻攔。不敢阻攔。否則，絕對會引發國際糾紛。
在國際上，日寇也就是欺負欺負中國人。在英法麵前，肯定是要裝文明人的。哪怕是在荷蘭、意大利人麵前，也得裝正人君子。
十幾分鍾以後，張庸順利的離開日寇領事館。
找到自己的車。
上車。
啟動。
然後迅速遠去。
深夜。碼頭。江邊。
張庸停好車。下車。吹著江風。讓自己冷靜。
在短暫的熱血沸騰過後，他現在又有點害怕了。
他在想，如果剛才被打死了，現在會怎麽樣呢？
是迴到原來的世界？迴到21世紀？
還是從此就徹底墜入黑暗？永遠再也沒有意識？
那麽，永遠到底是多遠？
幸好日寇沒有槍。否則，他肯定死了。
今晚之所以能夠趁著混亂殺一波日寇，然後逃出生天，完全是巧合。
是岩作又二將自己帶到配電房附近。
是隨身空間有武器。
是係統地圖超給力。
啊，這個地圖，確實是太神奇。每個日寇都標記的那麽清楚。
隨即啞然失笑。
這個地圖，是對戰地圖啊！
別人是專門用來指引打仗的。殺幾個日寇算什麽？
就算日寇有千軍萬馬，都能顯示出來。
就是目前範圍小了一點……
得好好琢磨。
可能從現在開始，戰鬥會逐漸增加。
日寇肯定知道是自己殺了岩作又二。他們肯定會瘋狂報複的。
哪怕是現在不成，兩年後也會拚命。
兩年後才是考驗。
麵對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日寇，自己想要安全活下去，還真得有點本事。
槍法要練……
格鬥要練……
偽裝要練……
好慘。感覺什麽都要練。
忽然想去找顧默齋聊聊。
打擾打擾。
今晚發生了很多事，需要找個人諮詢一下。
“老板！”
“來兩條烤魚。打包。”
“好咧！”
張庸帶了兩條烤魚。一人一條。
路上又買了一瓶燒酒。自釀的。
大模大樣的來到顧默齋。發現已經關門了。古玩街也已經沒有人。
看看時間。晚上十二點。
顧默齋應該沒有睡多久。嗬嗬，幹革命工作，怎麽能這麽早睡？
起來！
“嘭！”
“嘭！”
大力錘門。
同時大喊。
“顧默齋，是我！”
“是我張庸！開門！開門！開門！”
終於，店門打開了。
顧默齋也是服了。這個家夥，又來。
也罷。他已經切斷和其他人的聯係。即使出事也不會波及組織。
看看這個家夥又要折騰什麽。
“你又有什麽事？”
“我給你帶了烤魚，燒酒，咱們進去說。”
“我晚上不吃東西。”
“那你坐著，聽我說。我一邊吃一邊說。”
“伱……”
顧默齋無語。
這個家夥還真是。跟自己很熟嗎？
話說，他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明白，張庸是為什麽會纏上自己。
想加入組織？
那肯定不行。
他不符合條件。組織不會招收他這樣的人。
哪怕是特別黨員都不行。
“裏麵有其他人？”
“沒有。”
“那將我一直擋在門口是做什麽？”
“進來！”
顧默齋隻好讓開。
帶著他來到後院。
後院不大。但是也有一百來平方。這個時候的地價和後世無法比。
顧默齋端來一個小桌子。又拿來幾個修長的碟子。張庸將烤魚倒出來。裝在碟子裏。剛剛好。不錯。色香味俱全。
坐下來。
拿筷子。
倒酒。
嚐一塊。味道不錯。
今晚舞會都沒有吃到什麽東西。早就餓壞了。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失算了。留聲機沒有帶出來。
那是自己的獎品啊！光明正大的獎品！
“你真的不來？”
“我過時不食。”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裏麵沒有這一條吧。”
“我個人的原因。腸胃不太好。”
“哦。那就太遺憾了。”
張庸埋頭開吃。
他酒量不行。淺嚐輒止。
主要是今晚有點小激動。需要喝點酒冷靜冷靜。
但是不能真的喝醉了。
顧默齋緩緩說道：“你來找我，到底是有什麽事？”
“我有很多事情要向你請教。”
“為什麽選我？”
“因為你是紅黨的人啊。”
“然後呢？”
“以後，華夏是你們的天下。我不找你，找誰？”
“你說什麽？”
“我說，十多年以後，你們就贏了。你們會打敗日本人，會打敗反動派，會建立新中國……”
“你喝醉了？”
“我沒有喝醉。但是你也可以當做是我喝醉了。當我是說胡話。”
“你確實是在說胡話。”
顧默齋搖搖頭。
眼下，革命事業正處於最低潮。
雖然大家意誌都很堅定。沒有喪失鬥誌。覺得我們最終是可以取得勝利。
可是，到底革命什麽時候才能勝利。沒有誰敢預言。
或許是五十年。或許是一百年。或許是更長的時間。
路漫漫而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隻要革命火種不滅，戰鬥依然繼續。
“你們會贏的。”
“你換個話題。”
“行。我剛從日本領事館裏麵出來。”
“你去哪裏做什麽？”
“我殺了日寇一個大佐。還殺了十幾個日本人。”
“什麽？”
顧默齋汗顏。
這個家夥。還真是膽子長毛啊！
敢闖到日本領事館裏麵去大開殺戒？簡直是瘋狂。
但是。等等。日本人也不是死人啊！站著讓你殺？他們沒有還手？
眼前這個家夥的單兵戰鬥力，似乎也沒多強。
“裏麵發生了很多事。一連串的巧合。然後我撿漏。拿到了很多東西。”
“什麽？”
“你看！”
張庸將翡翠項鏈和手鐲拿出來。
顧默齋仔細看了看。臉色凝重。
他本身就是做古董生意的，自然看得出來，這些是什麽年代的貨色。
“怎麽，看出來啦？”
“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你怎麽弄來的？”
“這是孟德會的。不是我的。但是我可以吞掉。你有沒有轉手的渠道？我將它賣了。”
“孟德會？”
“再看這個！”
張庸沒有詳細展開。
將另外一個小布口袋拿出來。
裏麵似乎是寶石？
但是倒出來以後，才發現不是。
是兩顆很大的珍珠？又不太像。
疑惑。
“這是什麽？”
“我也沒見過。好像是夜明珠？”
“不可能吧？”
“你吹了燈看看。”
“好！”
張庸立刻將油燈吹滅。
果然，周圍的光線暗淡下來以後，兩顆大珍珠都發出幽藍幽藍的光芒。
有點弱。但確實是光。偏白。帶綠。
疑惑。
這就是夜明珠？
好像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哪裏有傳說中的那麽名貴。
如果是讓他出價的話，最多價值一個大洋。能用來做什麽啊？
“哪裏來的？”
“一個可能是小刀會的女人給我的。”
“你和小刀會也扯上關係了？”
“是她主動來找我的。”
“謹慎啊！”
“怎麽？她們很難纏嗎？”
“小刀會有點偏激。討厭所有的洋人。攻擊所有的洋人。”
“你說，這些東西現在怎麽辦？”
“你自己決定啊！”
“坦白說，還給她們，我不舍得。我自己吞了，又覺得不厚道。”
“你還有覺得不厚道的時候？”
“我……”
張庸悻悻閉嘴。
好吧，你說對了。我確實厚顏無恥。
這麽多寶貝經過自己的手，如果不收一點利息，怎麽都感覺有點吃虧了……
不賺就是虧。
忽然，張庸轉頭看著外麵。
得，來不及私藏了。那個穿著晚禮服的女人已經來了。
這時候，油燈尚未亮起。隻有夜明珠的光芒。幽幽的。
有那麽一刹那，張庸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挺美的。美麗中又帶著一點點的霸氣。
她很厲害啊！
居然這麽快就追到了這裏。
服氣。
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
說到雁過拔毛這一手，所有人都得跟他學學。主打一個厚臉皮。
“貴客登門，請坐。”
“張隊長，我已經給你備忘錄，你還想怎麽樣？”
“請教一下你的芳名總可以吧？”
“顏如姿。”
“怎麽寫？”
“顏色的顏，如果的如，姿態的姿。”
“謝謝。夜明珠還給你。”
“就當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否則，張隊長的收費，我們小刀會真承受不起。”
“過獎了。請！”
張庸臉皮比城牆還厚。毫無反應。
切，鄙視我的人那麽多，你算老幾？也就是顧默齋在這裏，否則，嗬嗬……
你要能順利拿到夜明珠，我和你的兒子跟你姓顏！
“顏小姐，請坐。”
“對不起。恕不奉陪。”
“顏小姐，我知道你討厭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
“但是你們需要我。”
“伱誤會了。”
“沒有我，今天你能將夜明珠帶出來？”
“……”
顏如姿保持沉默。
她不喜歡張庸。但是，必須承認這是事實。
如果沒有張庸，她當場就會被搜出贓物。想要將夜明珠帶出來。絕對不可能。
甚至，有可能被當場抓捕。或者是擊斃。
她不能否認這一切。
“你為什麽找我？”
“因為我當時看到你出槍了。”
“哦？”
“但是我又沒發現你的槍藏在哪裏。”
“是嗎？”
“所以，我決定冒險。”
“我還以為你在坑我。”
“在這個世界上，能坑你張隊長的人，似乎很少吧？”
“行，算你有良心。走吧！”
張庸含笑說道。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被美女這麽直白的恭維，張庸頓時感覺飄飄然。心情十分舒坦。
人生在世，酒色財氣。他做到幾個了？
“後會無期。”
“美女，以後有合作機會，還可以找我！”
“不……”
顏如姿小小聲的拒絕。
她想要否認。但是又不敢讓張庸知道。
或許，以後真的還有合作機會。
畢竟，這個張庸，真的有一些特殊的本事。關鍵時刻用得上。
“等等！”
張庸忽然叫道。
顏如姿迴頭。嘴角微微冷笑。
仿佛是在說，你又要玩什麽花樣？別當老娘是傻瓜。
“顏小姐，我真的有問題請教。”
“你說。能迴答的，我會迴答。”
言下之意，就是你別問那些九不搭八的問題。我拒絕迴答。
張庸搬來一張椅子。請她坐下。
顏如姿搖頭。
張庸於是誠心誠意的請教：“你知道劉黑仔嗎？”
“哪個劉黑仔？”顏如姿蹙眉。
“上海灘的劉黑仔。似乎有些名氣。”
“他已經死了。”
“啊？”
“他已經被張嘯林殺死了。”
“真的？”
“當然。這還有假？”
“糟糕……”
張庸自言自語。
劉黑仔居然死了？那自己豈不是穿煲？
沒想到，自己隨口胡謅一下，居然撈出來一個真正存在的人物。
但是現在，這個人物還死了。
搞笑了。
這還怎麽假冒下去？
幸好，自己也就是隨便假冒一下。
既然這個身份不行，那就換一個。
“你問劉黑仔做什麽？”
“因為我假冒了他的身份。本來是隨口胡謅一下的。沒想到，居然有日本人相信了。以為我真的就是劉黑仔。”
“劉黑仔是被張嘯林殺死了。但是，屍體在什麽地方，沒有人知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如果要假冒，完全沒問題。除非張嘯林親自和你對質。但是張嘯林估計不敢。因為他不敢公開此事。”
“為什麽？”
“他秘密殺死劉黑仔的事，見不得光。”
“這……”
張庸忽然感覺峰迴路轉。
好像老天爺強行將扭曲的劇情，又硬生生的搬迴來了。
你看，劉黑仔死了。但是，除了張嘯林，沒有人能確認他的屍體在什麽地方。也就是沒有屍體。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既然沒看到屍體，那就無法實錘是死了。
所以，他現在假冒劉黑仔，沒有真正的劉黑仔來揭穿。其他人也無法證明他就是假的。
除非是張嘯林親自出麵。但是，張嘯林又不可能親自出麵。
結果就是，他這個假冒身份，坐實了。
“好荒誕……”
張庸自言自語。
難怪日本人以為自己是真的。
這裏麵的彎彎繞繞，兜兜轉轉，日本人怎麽可能知道？
“你好自為之。”
“等等！”
“你還有什麽事？”
“劉黑仔和你們小刀會，有什麽過節嗎？”
“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張庸鬆了一口氣。
如果劉黑仔和小刀會有過節，以後就不好處理了。
隻要沒有過節，就有深入交流的機會。
“但是劉黑仔和張嘯林是死敵。你既然假冒他的身份，張嘯林肯定會派人來幹掉你。”
“這個無所謂。”
張庸沒有放心上。
那是下一波應該考慮的事。
送走顏如姿。跟著告辭顧默齋，迴來空籌部。
這時候，已經是差不多淩晨兩點了。整個空籌部十分安靜，隻有警衛巡邏。
在這個時候，將別人從睡夢中叫起來，絕對是一件殘忍的事。
但是張庸偏偏是決定這麽幹。
這樣才能印象深刻。才能顯得自己勞苦功高。
你看，我淩晨兩點，將另外一本備忘錄拿迴來了。這是多辛苦的事！
哈哈。
今天是第幾天了？
好像是第五天了？
差不多了。
功勞有了。苦勞也有了。
到空籌部，讓值班的警衛叫醒章平和楊麗初。
你們兩個，別睡了。起來嗨。
同時，又打電話到憲兵司令部。找穀八峰。值班員略微猶豫。
“叫他起來！”
“有要緊事！”
張庸在電話裏麵大聲嚷嚷。
我還沒睡呢。你們都別想睡。趕緊起來。有喜訊。
一會兒閔部長都得叫起來。
“什麽？”
“備忘錄拿到了？”
“這個張庸！”
“真是……”
穀八峰急急忙忙的起床。
這件事非常重要，哪怕是正在馬上風，也得趕緊起來。
“什麽？”
“備忘錄找到了？”
章平也不敢怠慢。迷迷糊糊的爬起來。
那邊，楊麗初也被吵醒。無奈的起來。
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住在空籌部裏麵。倒是不用從外麵趕迴來。
十幾分鍾以後，章平首先來到。
“張……”
“看！”
張庸將備忘錄往他麵前一送。
章平急忙接過來。忙不迭的翻動。最終確認這是真的。
上麵還有一點血跡。已經幹涸。
不久以後，楊麗初也來到了。她簡單綁了頭發，素顏朝天。反正她對張庸觀感不好，懶得裝扮了。
看過備忘錄以後，楊麗初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沒錯。這是真的備忘錄。
這個張庸，真的將它找迴來了。好厲害。
無論是對這個家夥的人品有多麽的鄙視。但是必須承認，他業務能力一流。
“我去報告閔部長！”
章平急急忙忙的去了。
這種好事。當然要趕緊報告閔部長。
為什麽不報告部長周至柔？因為周至柔還在國外考察，不管事。
現在是閔部長當家。
“會有人現在報告夫人嗎？”張庸忽然轉頭問楊麗初。
“你就那麽著急？”楊麗初給他一個白眼。
張庸話一出口，她就明白對方的意思。惦記著一萬美元呢。
也太著急了。淩晨三四點，誰敢報複夫人？
萬一夫人和委座在睡夢中……
也不知道想到什麽，她忽然臉頰一紅。
急忙調轉臉。
幸好張庸沒看到。
張庸在沉思。
備忘錄已經拿到了，上交了。
剩下的兩個法幣金屬母版，要怎麽樣交出去，才能達到最佳效果呢？
之前準備坑人的。
坑的就是淳於遲。
有機會要上。沒有機會也要上。
問題是……
怎麽才有機會呢？
下一更，明早
日領事館。
一片狼藉。
到處都是爆炸的痕跡。
被手雷炸毀炸斷的電線，發生短路，還起火燃燒。
等到火焰被撲滅的時候，配電房附近的天花板都已經遭殃了。領事館的整個東南角都是一片漆黑。
林小妍（上川鏡子）茫然的走出來。
怎麽迴事？
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有連續爆炸？
攔住一個日本浪人。
“山野君，到底怎麽迴事？”
“鏡子小姐，岩作大佐閣下不幸遇難了。”
“啊？他是被誰殺死的？”
“是那個張庸。”
“怎麽殺死的？”
“岩作大佐閣下將張庸帶到了配電房……”
“納尼？”
上川鏡子忽然腦海靈光一閃。
內奸！
該死！
岩作大佐就是內奸！
是他將張庸帶到了配電房！然後張庸炸毀了線路！
八嘎！
原來都是他的錯！
這個蠢貨。不但愚蠢，而且，還背叛了帝國。
（是這樣的嗎？）
是的。
上川鏡子反複對自己強調。
哪怕不是這樣，也必須這樣。她的目的，就是要讓岩作又二得到懲罰。
以為死了就可以逃脫了？做夢！
死了也要背上內奸的罪名！這就是得罪特高課的代價！
“我要去見磯穀將軍閣下！”
她急急忙忙的來到後麵的小客廳。
還好。這邊沒有損毀。
磯穀廉介和其他人都在。剛好商量完事情。其他人紛紛告辭。
上川鏡子快步走上來。彎腰。行禮。
“將軍閣下！”
“是你。你來做什麽？”
“將軍閣下，我指控岩作大佐是內奸！”
“八嘎！”
磯穀廉介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岩作又二是內奸？你說的？伱憑什麽？你胡說八道！
你們特高課多管閑事！
“將軍閣下，我願意承擔指控錯誤的後果。”
上川鏡子露出倔強的一麵。
她是特高課的人。
眼下，特高課不屬於軍隊。
日本的軍隊和警察，向來是兩個係統。互不統屬。
警察雖然權力沒有軍部大。經常被軍隊欺負。但是，它所屬的內務部，也是可以直接覲見天皇陛下的。
天皇也不會讓軍部獨攬大權。給了內務部一部分權力。
雖然不多。但是足以自保。
如果軍部想要消滅內務部，天皇絕對不會同意。
無論是誰組閣，內務部大臣，都是閣臣之一。如果內務部大臣不同意出任內閣，內閣隻有辭職。
“你……”
磯穀廉介緩緩的坐下來。
他知道這個實名指控的嚴重性。也知道其後果。
如果拒絕指控，後果同樣嚴重。
作為一個老牌特務，他在瞬間就設想了很多。
“好，你說說理由！”
“將軍閣下，我懷疑，岩作大佐是喪失了進取心，想要為個人謀取私利了。”
“胡說！”
“我指控岩作大佐和張庸合作，故意將張庸帶到配電房附近。然後給張庸提供了手雷。”
“胡說！”
“我的理由很充分。第一，如果他要逮捕張庸，或者刑訊張庸，都應該帶到刑訊室。刑訊室在西北方。和東南方的配電房是完全相反的。但是岩作大佐選擇了東南方。這是極其反常的。”
“你……”
磯穀廉介的臉色越發難看。
確實，這個指控，非常致命。完全無法正常解釋。
是啊，你將張庸帶到配電房做什麽？
隻有給張庸襲擊的機會。
“我的第二個理由，就是手雷是怎麽來的？張庸不可能攜帶手雷進來。隻有岩作大佐能夠提供……”
“不可能。”
“我希望立刻調查領事館所有的彈藥存儲情況。但是我估計，應該有部分彈藥沒有準確數字。而這部分沒有準確數字的彈藥，足夠岩作大佐做很多事。”
“這都是推斷。”
“當時在場的，隻有兩個人。既然手雷不可能是張庸帶進來的。那它是怎麽進來的？”
“你……”
磯穀廉介臉色陰沉。
這個指控，也很致命。在軍隊，沒有疑罪從無的說法。
針對你的懷疑，如果你無法解釋，結果將是災難性的。
恰好，岩作大佐這個舉動無法解釋。
手雷是怎麽來的？
隻能是提前準備好的。不可能從外麵帶進來。
現場有多次爆炸，說明有多個手雷。那麽多的手雷從外麵帶進來，警衛部隊絕對不會認同這個說法。
“還有，最關鍵的第三個理由。請將軍閣下贖罪。”
“你可以直說。”
“岩作大佐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即將被轉入預備役？”
“他不知道。”
“不。我相信他已經知道。所以，他才會冒險一搏。”
“你……”
磯穀廉介緩緩的坐下來。
岩作大佐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即將被轉入預備役？
八嘎！
誰泄露的秘密？
可惡！
這個秘密，足夠讓岩作又二背叛。
他本來就是一個瘋狂的人。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一旦思想走入死胡同，就無法拐彎了。
因為桐機關的慘痛損失，必須有人負責。作為桐機關的機關長，岩作大佐在劫難逃。
作為特務機關的總負責人之一，土肥原賢二已經秘密安排，會將他轉入預備役。從此脫離軍隊。但是沒有告訴他本人。擔心引起本人的情緒波動。
然而，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岩作又二真的知道這一點，他會怎麽做？
會乖乖的被安排去預備役嗎？去預備役，就什麽都沒有了。
轉入預備役，其實就是強行退伍。
對於一個大佐來說，是非常不光彩的行為。他可能無法接受。
如果他心生恨意……
“其實，我還有第四個理由。”
“什麽？”
“阪田一夫可能是被岩作大佐出賣的。”
“八嘎！你胡說！”
“將軍閣下，請你細想。有關阪田一夫的信息，除了岩作大佐之外，還有幾個人知道？”
“八……”
磯穀廉介眉頭緊皺。
這個指控也很致命。
在所有知道阪田一夫的人員裏麵，最有可能出賣的，就是岩作大佐。
“他想要得到什麽？”
“錢！”
“八嘎！不可能！”
“珠寶被盜，第一個趕到現場的，就是岩作大佐。”
“這是他的榮耀。”
“如果他隱瞞了部分信息呢？”
“八嘎！這些都是你的推測！”
“是的，這些都是我的推測。將軍閣下。我的話說完了。請允許我告辭！”
“你……”
磯穀廉介神色陰沉不定。
岩作大佐真的有問題嗎？
這個家夥，真的已經背叛了帝國？可惡！
其實，這已經不重要。
那麽多的疑點，沒有人能夠解釋。
或者說，沒有人願意幫助一個死人解釋。以免惹禍上身。
如果這一切，都是岩作大佐臨死前的瘋狂。未必不是真的。岩作又二性格乖張暴躁，一切都有可能。
這些疑點，到了土肥原賢二那裏，可能土肥原賢二都會相信。
但是，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疑點——
“張庸為什麽殺他？”
“因為在最後關頭，他們內訌了。這種臨時的利益結合，黑吃黑，是很正常的事。”
“你……”
“閣下，我告辭了。”
上川鏡子禮貌的退走。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岩作又二的內奸罪名，坐定了。
因為沒有人會幫一個死人辯解。
這個王八蛋，居然敢抓她。真的以為她是泥捏的嗎？
內奸的罪名，必須落在岩作又二的身上。哪怕是他死了，也得背負一個罵名。這就是得罪她上川鏡子的代價！
不對。
是得罪特高課的代價。
特高課想要踩著眾多的特務機關上位，必須拿幾個人開刀。
岩作又二隻是開胃菜。後麵還有。
“八嘎……”
背後，磯穀廉介眉頭緊皺。
那麽多的疑點，無法解釋。那就不解釋了。免得自己被牽連。
各種證據顯示，岩作又二就是內奸。
對。他就是內奸。就是領事館事件的幕後兇手。
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岩作又二的責任。和他磯穀廉介無關。
當然，這件事，需要和土肥原賢二打個招唿。將影響降到最低。以免軍部派人下來追查。
思考片刻，拿起話筒。
“給我接奉天。”
“係！”
看看時間，淩晨五點
差不多了。可以將毛人鳳叫起來嗨了。
不對。
他肯定已經起來了。
這個毛人鳳，是典型的工作狂。內卷的厲害。整個特務處無人能及。
如果叫他六點鍾去吃喝玩樂，他可能說自己沒空。但是如果叫他六點鍾迴來加班，他肯定五點鍾就已經在崗位上了。
能得處座垂青的，都不是一般人。
內卷到這個程度的，非常人不能。
打電話。
“我是張庸。”
“找毛秘書。”
電話很快被轉接過去。
張庸默默的計算時間。
“喂……”
果然，毛人鳳很快就聽電話了。
就在秘書處。就在自己崗位。加上電話轉接的時間，還不到三十秒。
厲害！
服氣。
跟機器人似的。完全沒有個人生活。
特務處就是這個家夥的家。這個家夥的家就是特務處。旁人不服都不行。
“毛秘書，是我。張庸。”
“哦？少龍，這麽早，有什麽急事？說。需要什麽支援，我馬上安排。”
“毛秘書，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
“你慢慢說。”
“我昨晚將岩作又二殺了。”
“日寇桐機關的機關長？岩作又二？大佐軍銜？”
“對。就是他。”
“你殺了他？怎麽殺的？”
“就在日寇領事館裏麵。”
“哦？你詳細說說。”
毛人鳳本來有點困的。一聽這個就不困了。
張庸居然殺了岩作又二？
天才啊！
殺了日寇一個大佐！
那是一個大佐啊！還是特務機關長！
這還了得！
這是什麽錯誤！
這是大功勞啊！
還是在日寇領事館裏麵殺的！
殺得好！
這種特務，殺的太好了。
如果是殺其他的日本人，可能還有點外交糾紛。
殺岩作又二絕對沒有。
因為岩作又二本身就是特務。身份不敢公開的。
事實上，日方根本不會公開這件事。因為，這種事情，非常丟臉。他們隻有藏著捂著。
“就是日寇領事館裏麵當時一片混亂……”
“我也是機緣巧合，沒想到居然是他……”
“正好，地上有槍……”
“我給了他五槍。然後都打中了。”
“他腦袋被打爆了……”
張庸說得有點語無倫次，前言不搭後語。
這完全是他虛構的故事。隱瞞了小刀會、孟德會等一大串的信息。
反正當時的情況，就是這麽混亂。然後他趁亂殺人。就這麽簡單。
“少龍，伱運氣真好。”
“什麽？”
“你立功了。”
“啊？”
“你立功了。殺了日寇一個大佐。但是，這件事，暫時不能聲張。以免過度刺激日本人。對你的安全不利。你也不要告訴任何人。”
“是。”
“這件事，先低調處理。我會報告處座的。”
“我明白了！”
張庸表示領教。
這就更好。低調處理最好。
低調處理，就意味著沒有人去琢磨裏麵的細節。
確實，毛人鳳也沒什麽懷疑。
張庸說的淩亂，是正常的。這小家夥畢竟不擅長行動。
之前抓捕日諜什麽的，都是別人衝鋒陷陣的。他在後麵看著就行。現在突然殺人，記憶能有條理就怪了。
如果張庸說得滴水不漏，有條不紊的，他反而懷疑是作假。
顯然，張庸還沒有這樣的水平。
這是立功嗎？
當然是。還是很大的功勞。
因為，在毛人鳳看來，隻要稍微操作一下，喜報就來了。
桐機關被徹底摧毀！
桐機關的特務被抓的差不多了，現在，連他們的特務機關長也被殺了，這豈不是說，桐機關已經被連根挖起？
這就是成就啊！
複興社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大手筆。
直接挖出一個日寇特務機關。將其一網打盡。還有誰，能做出這樣的功績？
隻要報告上去，委座那裏，絕對是龍顏大悅。
對處座自然會更信任。
第五科馬上就要成立，他毛人鳳也需要一個喜訊。
現在好了。完美無瑕！
……
天亮以後，張庸悄悄的迴到了六國飯店。
才剛剛靠近飯店，就發現一個小紅點。逐漸靠近。發現小紅點就在酒店內。
暗暗高興。
是日寇槐機關又派人送錢來了？
是之前那個家夥嗎？
停好車。進入酒店大堂。來到前台。發現楚楚居然已經在上班了。
這個女人。果然神奇。轉換自如。
昨晚還是神偷的一員。今天就是一個小小的前台服務員了。
如果不是和她深入交流過，他都無法相信，在這個溫順乖巧的女人背後，其實還隱藏著那麽多的故事。
來到前台。楚楚上來接待。秋波流轉。毫無破綻。
“劉先生，早上好！”
“楚楚小姐，早上好！402房是不是住人了？你認識那位客人嗎？”
“不認識。從來都沒見過。”
“確定？”
“當然。就是我負責接待的。他剛剛才住進去一個小時。”
“哦，謝謝。”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看來，槐機關是重新派人來了。這鬼子還真多。
不知道這次會帶多少大洋？
瑪德。如果還沒有三萬大洋，他迴頭就讓吳六棋撕票。
先剁一隻手……
楚楚忽然伸手。
“什麽？”張庸裝傻。
“東西。”楚楚咬唇。
“下班後到306找我。”
“僅此一次。”
“好！”
張庸點點頭。
一次就一次。一次何其多。
今天一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明早又一次。明晚……
哎，真舒坦！
“對了，有人留了一個信封給你。”
“哦？給我看看。”
“小心有毒。”
“謝謝！”
張庸將信封接過來。
小心翼翼的打開。發現裏麵是一張鈔票。
10美元麵額。
歪頭。思考。這是什麽意思？
是誰給自己的10美元？給自己10美元做什麽？有什麽暗語？
想來想去，不得要領。
也就懶得想了。先上去六樓。和鍾陽等人打個招唿。
“隊長！”
“你們都去休息吧。我負責。”
“好！”
鍾陽等人放心的去了。
張庸默默琢磨酒店地圖。研判著如何單獨行動。
昨晚的戰鬥，雖然心有餘悸。但是也給了他一些信心。覺得自己偷襲還是可以的。
正麵打不過，隻能偷襲。雖然不光彩，但是贏了就行。
不過，這個日寇，肯定不會繼續上當的。想繼續用磚頭暗算，應該是不可能了。
怎麽辦呢？
張庸決定下去一樓大堂。
他喜歡坐在酒店大堂，看著來來往往的客人。
說不定什麽時候，靈感就來了。
坐電梯下樓。
來到大堂。找個角落坐下。
翹著二郎腿，默默的監控402房日諜的動靜。
然而，這個日諜，隻是單純的在房間裏麵活動。並沒有離開房間。估計是吸取了教訓。
對方很有可能還攜帶有武器。比如槍。或者爆炸物。
如果偷襲不成，死的就是自己。他現在超級不想死。
下午和楚楚還有好事呢……
忽然間，遠處又有一個紅點到來。
張庸拿出望遠鏡，仔細一看。臉色變得非常古怪。
看到一個熟人。
誰？
李學義。或者叫馬東歸。日本名字北崗太郎。
這個家夥連續被自己兩次打悶棍。本來以為他會離開金陵了。沒想到，居然還在。而且，還再次出現在他張庸麵前。
一時間，張庸自己都無法形容是什麽感覺。
居然有點同情對方。
沒辦法，馬上就安排第三次悶棍……
前麵兩次沒有打死對方。可能第三次就打死了。有個說法，叫事不過三……
眼睜睜的看著北崗太郎從酒店門口進來。
沒有特殊打招唿。
靜靜的觀察北崗太郎的動靜。
然而，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北崗太郎忽然轉頭。
隨即看到張庸。
張庸：……
啊這！你轉頭做什麽？
我都不準備和你見麵的。你為什麽要轉頭呢？
完了。又見麵了。
自己應該怎麽和對方打招唿呢？
滿臉堆笑？上去和對方親熱擁抱？算了。實在做不到。畢竟打了別人兩次悶棍……
“劉桑！”
“劉桑！”
驀然間，聽到北崗太郎欣喜的叫起來。
喜悅的神情，溢於言表。
張庸：？？？
什麽情況？
北崗太郎這麽高興做什麽？
怎麽像是苦難之人遇到了救世主似的？
話說，這家夥不會是瘋了吧？
“劉桑……”
“劉桑……”
北崗太郎迫不及待的走過來。
感覺要給張庸一個大大的擁抱。幸好被張庸製止了。
他現在的角色是劉黑仔。是混道上的。是不苟言笑的。對方想要靠近他，會被他嚴懟的。
果然，北崗太郎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這才冷靜下來。
“不好意思，劉桑，我太高興了。真的。看到你真高興。真高興……”
“北崗君，我和你，似乎已經沒有見麵的必要。”
“有的。有的。你看！伱看！”
北崗太郎邀功的拿出一遝銀票。
張庸：……
腦子短暫呆滯。
這又是什麽情況？對方主動拿錢？
都不用自己打悶棍了？
看到自己就主動交出？
汗……
不會是真的被打傻了吧？
好像第二次用磚頭砸，確實是砸的比較狠。用的還是堅硬的青磚……
但是，就算是被砸傻了，也不可能朝自己掏錢啊！
“你這是……”
“劉桑，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劉桑，請你先收下我的定金。然後我們再談。”
“好！”
張庸伸手將銀票拿過來。
銀票共三張。每張的麵值都是1000銀元。總金額三千銀元。
內心暗暗狐疑。這個日諜想要做什麽？
花錢請自己辦什麽事？
看到張庸收錢，北崗太郎才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他，就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能不能活下去，就得看劉黑仔是否給力了。
“劉桑，我們到房間說話。”
“我住在306房。我們到上麵去吧！”
“好！”
北崗太郎滿口答應。
兩人坐電梯上樓。
楚楚在後麵看著，一臉的疑惑。
這又是哪一出？
還真的有人以為他是劉黑仔？
這眼睛得多瞎……
“請！”
“請！”
兩人上來三樓。進入306房間。
張庸擺擺手。請北崗太郎坐下。然後自己也坐在窗邊。
“北崗君，你有什麽事，直說吧！”
“劉桑，我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我想請你偽造一份信件。”
“什麽內容？”
“我們隻記得大體的內容……”
“對不起，我不擅長偽造。”
“劉桑，請你幫幫忙。這封信件，對我們來說，十分重要。”
“為什麽要偽造呢？”
“因為原來的信件被人搶走了。”
“搶？”
“是的。本來是攜帶在我朋友身上的，但是那天在秦淮河邊被搶走了。”
“秦淮河？”
“是的。”
“哦……”
張庸想起了田青元。
好像自己當時也順手拿走了一封信。
難道說，這封信很重要？
那真是巧了。
這封信還在自己身上。但是一直沒有看內容。
沒想到還有人找上門。
感覺自己這個特工做得也太容易了。日諜還主動的送錢上門。不收還不行。
荒謬……
“與其偽造，不如我幫你拿迴來。”
“真的可以嗎？”
北崗太郎頓時激動起來。
找迴來？
不用偽造？
那就更好了。
偽造的始終感覺有問題。上麵的印鑒什麽的，很難造假。
萬一被發現，可能會引發連串後果。
但是，如果是將原樣信件找迴來。那就萬無一失了。
問題是，劉黑仔有這樣的本事嗎？
“我試試看。”張庸不動聲色。“但是……”
“你說，你說。你說。”北崗太郎急忙說道。
“得加錢。”
“加多少？”
“兩千。”
“沒問題。沒問題。沒問題。”
北崗太郎滿口答應。
張庸：……
草率了。開價低了。
這個北崗太郎還真是有錢，連續搶兩次都還有錢。
好奇。這個家夥的錢是哪裏來的？田青元給的？但是搶田青元的時候，都沒有這麽多啊！
果然是仔賣爺田不心疼。田青元自己賺的錢，都不舍得大手大腳的。但是給了北崗太郎，這個家夥就毫不在乎。反正賺錢的是田青元。
事實上，北崗太郎的確是這麽想的。
他覺得田青元那裏，肯定還有錢。兩千大洋算什麽啊！
須知道，田青元的掩護身份，是通商銀行的董事長啊！
你說連兩千大洋都沒有？
誰信？
“給我五天時間。我盡量將信件找迴來。”
“好，好，好。”
“是在秦淮河邊被搶的對吧？”
“對，對，對。”
“我知道了。如果找到了，我再答複你們。如果沒找到，就找人偽造。”
“好，好，好！”
北崗太郎對劉黑仔非常滿意。
這才是拿錢辦事的態度。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最恨的就是國府裏麵那些拿了錢，又不辦事的。還故意找借口吞沒你的錢的。
“你留個聯係方式。”
“我會不定時的來這裏找你。”
“好！”
張庸點點頭。
這個家夥，真是棵搖錢樹啊！
本來以為連根都挖斷了。沒想到，它居然又長出來了。還結果了。
真是……
“北崗君，我請你吃飯吧！”
“謝謝！”
北崗太郎求之不得。
他非常想和對方拉近關係。以方便以後的行動。
兩人當即下來一樓餐廳。
張庸注意到，那個住在402房的紅點，也在向餐廳移動。很快，目標就出現在餐廳門口。
張庸看了目標一眼。禮貌的點點頭。
不用偽裝。
咱就是看到你了。
北崗太郎也看了對方一眼。但是沒反應。
目標進入餐廳。坐在距離他們大約十多米的位置。單獨一個人坐。張庸也沒在意。
反正隻要對方是在酒店裏麵，就跑不掉的。
愉快的用餐完畢。
北崗太郎告辭離開。張庸將他送到門口。
正好，那個402房的日諜也吃完出來。有意無意的路過張庸的身邊。
張庸依然是對他微微一笑。表示友善。
這裏人多，不好暗算。
另外找地方吧。
“劉先生。”日諜忽然開口。
“你是？”張庸疑惑的看著對方。內心狐疑不已。
這家夥，主動找自己說話？
認出自己了？
“我叫袁俊雄，是嶽陽來的。”日諜主動介紹。
“我認識你嗎？”張庸皺皺眉頭。
“劉先生，不要誤會。我是剛剛聽到你們說話，我才過來找你的。”
“你找我什麽事？”
“劉先生，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不好意思，我很忙。”
“請你看在十美元的份上……”
“十美元？”
張庸微微一愣。隨即想起來了。
之前楚楚交給自己一個信封，裏麵有十美元。但是，楚楚沒有說是這個日諜給的。
沒想到居然是眼前這個家夥。
但是，感覺哪裏不對。他明明不認識自己啊！
到底怎麽迴事？
“劉先生，你不要誤會。這十美元，是我的一個朋友留下來給你的。”
“你的朋友？”
“對。他不住在這裏。”
“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你是你。我……”
張庸聲音戛然而止。
卻是這個日諜拿出了十美元。
這……
好吧！
看在綠幣的份上……
“你說吧，需要我幫什麽忙？”
“你認識劉黑仔嗎？”
“啊？劉黑仔？”
張庸臉色古怪。
自己好像就是劉黑仔……
對方不知道？
等等。留下十美元的那個也不知道嗎？
古怪至極。
自己就站在日諜麵前，日諜居然不認識。
而且，他還知道自己姓劉。
不是……
你們日本鬼子接收到的到底是什麽情報啊？
怎麽一塌糊塗的？
難道你們沒有劉黑仔的照片嗎？
“就是這個人。”
“嗯？”
日諜拿出一張相片。
張庸接過來。臉色越發的古怪。
隻看到相片上，居然是非常威武帥氣的一個小夥。
這是活脫脫的彭於晏分宴啊！
得，原來如此。
日諜真的搞到了真正的劉黑仔的相片。
所以，當日諜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根本就不會以為自己就是劉黑仔。哪怕是假冒的。
稀奇古怪……
那之前的人又是怎麽看錯的？
北崗太郎又怎麽認定自己就是劉黑仔？難道他沒有相片？
真是一筆糊塗賬。
不過，這年頭，信息溝通很難。轉接過程也非常容易出錯。
如果是在後世，朋友圈隨便發一張相片，天下皆知。但是在這個年代，相片本身就很稀罕。想要人手一張更難。
槐機關搞到了真正的劉黑仔的相片。但是其他特務機關的人並不知道。
至少，北崗太郎就不清楚。他沒有相片。
而眼前這個日諜，也不可能將相片交給北崗太郎。兩人根本不是同一個機關的。
於是……
陰差陽錯，故事就來了。
張庸躺在床上，遙想今晚，啼笑皆非。
他一個複興社的特務，抓了那麽多日諜。然後還被邀請去參加領事館的舞會！
用的還是一個破綻百出的假身份！
如果沒有在入場的時候就被攆出來，那日寇真是瞎了。
所以，楚楚啊楚楚，你虧大了。
我說帶你去。但是不保證你一定能夠進去哦。我自己都未必能進去。
搞不好，剛剛靠近領事館，就是一番血戰。
但是，我沒有騙伱哦！
你知道我的全部信息。
我是張庸。假冒身份劉海柱。你都知道。然後還給我邀請卡。
準備戰鬥！
檢查裝備。
槍械什麽的都好說。估計也用不上。
就他的槍法，還有拔槍的速度，遇到高手，估計一個迴合都走不過。
最重要的是手雷。
這個東西可以隨處亂扔。炸到誰就是誰。
如果日寇想要誘敵深入，將自己放到裏麵去搞死，自己正好亂扔手雷，亂炸一波。
會不會剛剛進去，就被一槍打死了？
會。
所以，還得做一些準備。他不怕死。隻要不被活捉就行。
“你要不要洗？”
楚楚出來了。披著浴袍。
人還是很清秀的。也新鮮。挺劃算的。
“不要。”
張庸搖頭。
今晚說不定發生什麽事呢，洗澡幹啥？
洗的幹幹淨淨的好上路？
“你認識顧小如？”楚楚主動挑起話題。
“認識。我去花旗銀行拿保險箱的時候，就是她負責接待的。”張庸隨口迴應。
“你害慘她了。”
“什麽？”
“你拿了一個空箱子出來。她判斷錯誤。以為裏麵有寶貝。於是報告了上麵。於是上麵派人來順走了你的行李箱。然後發現裏麵是空的……”
“等等！”
張庸忽然覺得自己思維有點炸裂。
之前一直都想不通的事情，忽然間就被楚楚解開了？啊，自己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啊。
突然間就解密了？
這樣好沒成就感。一點都不懸疑。
顧小如？
空箱子？
哦，完全搞明白了。
原來顧小如真的是有隱藏身份的。
“你們是……”
“細節我不能說。總之，我告訴你，顧小如沒有那麽單純。”
“你希望我去對付她？”
“不。是她恨你。是你害慘了她。她可能來對付你。”
“呃……”
張庸無語。
什麽叫我害慘了她？
是她自己居心不良好吧？打我的主意。
沒想到，表麵如此清純的她，背後還有一副隱藏的麵孔。
果然，張無忌媽媽說得對。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歡騙人。越是漂亮的女孩子，越是不能信。
“你今晚要進去打珠寶的主意？”
“你隻需要帶我進去就可以了。”
“我預先告訴你，我的身份是假的。我還是日本人的仇敵。他們可能會對我動手。這些，你都知道的。我可沒有騙你。”
“不會。”
“為什麽？”
張庸詫異了。
開玩笑。日本人又不是菩薩。
如果有滅殺自己的機會，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還真是天真。
“因為何部長、宋部長也在。”
“什麽？”
“今晚的舞會，國府有兩位重量級的部長參加，還有英國、法國、荷蘭、意大利等四位領事。所以，日本人不會動用武力的。”
“什麽？”
“大事我不清楚。反正，在領事館裏麵，不會有人動手。”
“你不早說！”
張庸頓時鬆了一口氣。
瑪德。剛才還擔心的要命。還以為要大開殺戒，血濺當場。
結果你忽然說，今晚的舞會，是和平的舞會，是善良的舞會。好像有點不習慣？那行。既然沒有危險。自己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去參加了。
“日本人方麵都有誰？”
“除了川島芳子，還有磯穀廉介……”
“誰？”
“磯穀廉介。他是日方全權代表。”
“哦……”
張庸暗暗皺眉。
磯穀廉介，也是一個老牌特務。
這個家夥也是中國通。對中國的情況非常熟悉。
他和阪垣征四郎、土肥原賢二，還是同班同學。
後來中日戰爭全麵爆發，他擔任日寇第10師團師團長，在台兒莊和國軍血戰。吃了點虧。
不過，戰鬥結束以後，這個家夥依然官運亨通，被調去了關東軍。
直到後來野心暴漲，在諾門罕招惹蘇聯人，被揍的生活不能自理。然後被解職。後來又擔任港島總督。甲級戰犯。
“你還知道什麽？”
張庸忽然發現。這個楚楚，知道的真不少。
她在六國飯店上班，接觸的人員非常多。如果有心，完全可以收納很多情報。
楚楚伸手。
張庸爽快的遞給她10美元。
“日本人非常反對這次的貨幣改革。反對法幣發行。”
“為什麽？”
“因為法幣發行，是英美主導，日本人沒有得到好處。當然要從中破壞。”
“川島芳子跑來又是要做什麽？”
“那位皇帝想要吞並華北。但是日本人不同意。”
“那她來做什麽？”
“爭取國府同意。”
“這不是扯淡嗎？”
張庸眨巴眨巴眼睛。
日本人要割裂華北。老蔣不同意。
然後川島芳子跑來，說你不如割讓給我們滿洲國吧……
你說老蔣會不會扇她大嘴巴？
得寸進尺。
還騎臉上。
老蔣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好吧。
別太過分……
“反正我知道的就是這些……”
“謝謝！”
張庸點點頭。
幸好自己不用搞情報分析。
否則，光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情報，就足夠自己腦大。
心思一動。
“要不，你跟我幹算了。”
“什麽？”
“我說，你以後跟著我。”
“跟著你？你是說複興社，還是劉海柱？”
“劉海柱。”
“那我可高攀不起。你隨時都會被日本人幹掉的。無論是複興社，還是劉海柱，都是日本人的仇敵。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
“你……”
張庸無語。
你要不要說的這麽直白。
好像我馬上就要死了似的。真是。我未必會死那麽快好吧。
“你找顧小如吧！”
“什麽？”
“你要是想要找個人長期伺候你，我建議你去找顧小如。”
“她不是恨我嗎？”
“因為愛，所以恨啊！反正你夠渣，難道還搞不定她？”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誇我呢？”
“當然是誇……”
忽然感覺不對。
已經被張庸粗暴的強行抱過去。
她腦海裏冒出一個念頭：混蛋，又要洗澡，又要刷牙……
……
完事。
休息。
然後下去吃晚飯。
什麽？
舞會有豪華大餐？
沒錯。的確是有。但是如果不吃飽再去，絕對會後悔的。
等稀裏嘩啦的各種程序忙完，估計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聰明人都會提前吃點東西。以免到時候挨餓。
野穀金太郎估計今天是沒動靜了。所以，放心去參加舞會。
開車。出發。到日領事館。
遞上邀請函。果然順利的進去。日寇衛兵沒有攔截。
甚至都沒有檢查。顯得氣氛非常的寬鬆。日寇似乎是在故意顯示，他們是非常友善的。
嗬嗬。侵略者的偽裝。確實騙過了不少人。
“我帶你進來了。”
“好。我們從此扯平。”
“再會！”
張庸微微一笑。
楚楚神秘消失。
果然，她是衝著珠寶展覽來的。
為了完成業績，這女的也是夠拚的。唉，說起來也是感慨。連做她們這行，都有業績考核。慘。內卷到這樣。
看看四周，發現裏麵人來人往。好多美女。花枝招展。盛裝打扮。可惜，全部都不認識。隻能默默欣賞養眼。
“張庸！”
旁邊忽然有人叫。
張庸側頭一看。得，命犯桃花。
宋子瑜出現了。
沒想到，她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人都見到了，再跑就沒意思了。
隻好微微一笑，換上一副虛偽的嘴臉，“宋小姐，好巧……”
宋子瑜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肯定是宋部長帶來的。又或者是日本人單獨邀請。
日本人很會演戲。明明是侵略中國。但是在國際上，卻故意偽造成是在“幫中國”、“救中國”的假象。
偏偏還有一些中國的上層人物居然還相信。覺得日本人的確是在幫中國。
所有的假象，都是在一次次的偽善中形成的。
比如說今天的舞會。
歌舞升平。
紙醉金迷。
“少龍，我真的沒想到你會來呢！”宋子瑜笑語嫣然。
張庸內心不由自主的打個突。
完蛋了。
老天爺可能又開始喂飯。
哪怕是自己不想吃，它也追著不放。直接強灌。
但是，這個真的不用啊！
要命。宋子瑜都叫自己少龍了。真是越來越親熱了。
自己咋辦？
叫她子瑜？
那就完蛋鳥。
別的女人他都可以渣。眼前這個是真的不敢。
他如果敢渣宋子瑜的話，備忘錄那一萬美元獎勵，想都別想了。以後可能還得倒貼。
那位夫人的算盤，打的比他要精一百倍。他肯定不是對手。
“其實，我就是碰巧路過……”
“沒有邀請函是進不來的。怎麽可能是碰巧呢？”
“哦，我有點事……”
“那你過來是辦什麽事呢？”
“我意外的中了一個獎。來領獎品的……”
“哦？你中了什麽獎？”
“好像是一個留聲機……”
“真的嗎？”
宋子瑜十分高興。
然後伸手拉著張庸。動作十分自然。
張庸：……
得，老天爺真的直接灌飯了。
自己不想吃都不行。別人會自動的送上門來。伱無法拒絕。
“真的……”
無奈的將邀請函拿出來。
裏麵有抽獎券。
“真的呢？”宋子瑜笑語盈盈，“你運氣真的太好了。”
“其實也沒有什麽……”張庸委婉掙紮。
可惜，宋子瑜始終拉著他的手。他隻好裝作不知道。
總不能給她一個過肩摔，然後放倒吧！
這邊摔完，那邊就去老虎橋監獄了。不對。沒機會去老虎橋監獄。直接處座斃了自己。
“走！我帶你去領獎。”
“好……”
張庸被她拖著走。
進入旁邊的一個大廳。裏麵有不少人。
浮光掠影。富麗堂皇。衣袂飄飄。西裝革履。花枝招展。空氣中彌漫著香水的味道。
看到很多漂亮的貴夫人。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佬的眷屬。
四周看看，忽然眼神一沉。
要命啊！
今天這個舞會，真是上刀山，下火海啊！
自己不想見到的人都在。
林小妍！
他看到林小妍（上川鏡子）了！
可惡！
她居然在這裏！
唔，她是日本人，出現在這裏很奇怪嗎？
倒是自己。似乎和這裏的風格格格不入。
自己一個複興社的特務，專門抓日諜的，跑到這裏來，完全就是羊入虎口啊！
轉頭。
覺得還是低調一點好。
留聲機什麽的，不要也罷。免得浪費手雷。
然而……
林小妍的目光已經鎖定他。
從張庸進入大廳的那一刻開始，她立刻就注意到他了。
可惡！
奇恥大辱！
就是這個混蛋！
“你好……”
張庸隻好悻悻的挺直身軀。禮貌的和對方打個招唿。
沒錯，是我。我來了。你想要打我？來吧！來啊……
林小妍悻悻的走過來。
“鏡子小姐，我帶他來領獎。”
“宋小姐，請出示抽獎券。”
“你看。頭等獎呢！”
“好的。”
林小妍（上川鏡子）將抽獎券接過來。
她的背後，的確有一個很大的留聲機。金色外表，奢侈豪華。
客觀的來說，這個留聲機確實很吸引人。鬼子的產品，質量還是過硬的。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拿出來的獎品，肯定不會差。
“這位是……”
“他叫張庸。字少龍。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看起來一表人才，英俊瀟灑，氣宇不凡。不知道是做什麽工作的？”
“他……”
宋子瑜略微猶豫。
她知道張庸是負責抓日諜的。
“我在複興社特務處上班。”張庸輕描淡寫的迴答。
“久仰。久仰。”林小妍冷笑。
張庸微微一笑。
伸手。和她握手。倒也沒有劍拔弩張。
楚楚說了，今天，日寇是不會使用暴力的。以免破壞偽善的氣氛。
換言之，就是有天大的事，他們都得先忍著。
既然如此，那就打嘴炮了。
“鏡子小姐，我們能坐下來聊聊嗎？”
“好啊。不知道張桑要聊什麽？”
“當然是我們的專業問題。”
“好。那我們就聊專業的。”
上川鏡子從後麵走出來。請兩人坐下。
宋子瑜就坐在兩人中間。
“你是客人。你先說。”
“那行。我就不客氣了。我好奇啊，這個槐機關，要中山陵的陵寢圖紙做什麽？迴去給你們天皇也蓋一個？“
“你！”
上川鏡子霍然站起來。柳眉倒豎。
張庸裝作沒看到。
生氣什麽呢？
今天的舞會，是和平的舞會，是善良的舞會。
不要動手哦！
我會亂扔手雷的哦。
雖然隻有四個手雷。也能炸一片……
“unit——”
“ready——”
忽然，腦海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
隨即，發現自己的隨身空間，又多了五個美製mk-2手雷。
一時間，張庸神色古怪。
係統這是在大小便失禁？
時不時的擠出五個手雷？
好吧，總比沒有好。
“張桑，希望你不要激怒我們。”
“我沒有啊。我的確是不懂。所以才要請教。真的。你們要陵寢圖紙做什麽？”
“槐機關的事情，我不知道，無可奉告。”
“其實，這個槐機關還是蠻厲害的。他們居然請到了早稻田大學的考古學教授……”
“你說什麽？”
林小妍秀眉輕蹙。神情似乎有些敏感。
張庸看看四周。故意湊近她。
裝作十分貼心的樣子，在她耳邊推心置腹的說道：“我剛剛抓了一個叫野口博隆的。是槐機關的成員。他是早稻田大學的考古學教授。非常厲害。我讓野穀金太郎拿三萬大洋來贖迴去。結果他不肯。搞得我很為難……”
“你，你，你別亂來。”林小妍著急了。
早稻田大學的考古學教授。
被抓了。
還被證明了身份。
那還得了？
很容易引發日本國內抗議的。
槐機關真是亂來啊！
“放心，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會撕票的。”張庸說道，“最多也就是交給申報的記者……”
“別，別，別……”林小妍就更加著急了。
交給申報記者？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這種事，絕對不能曝光。否則，槐機關就完了。
唇亡齒寒，同命相憐，她不想看到槐機關被軍部就地取消。然後所有證據都被全部湮滅。
可惡！
槐機關也太無能!
怎麽會被張庸抓住了最要害的成員。
“好，我們不說槐機關。說說桐機關吧。我離開上海一個月了，那邊情況如何……”
“這個問題。我來迴答你！”
忽然間，背後有人陰森森的迴應。
張庸迴頭一看。看到一個日軍大佐。穿著軍裝。
得，正主兒來了。
對方肯定就是桐機關的機關長，岩作又二了。
二了一次還不夠，還要再二一次，簡稱又二。
空氣突然安靜。
連宋子瑜都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
她緊緊的抓著張庸的手。
張庸：……
暈哦，你害怕了？
你害怕什麽呢？他們不敢動你的。
伱是宋家的人。
要動，也是動我這樣的小角色好吧。
淡定。
真的。
這種時候，他反而能豁出去。
大不了就是拉手雷。大家一起上路。炸死岩作大佐，再拉上林小妍，夠本。
當然，前提是將宋子瑜給送走。
“你先去其他地方玩玩。我和他們談點專業問題。”
“好的。”
宋子瑜聽話的走了。
她知道自己留下來，隻會拖後腿。
“你膽子很大嘛！居然敢闖到我們的地盤上麵來！”岩作又二冷笑。
“我是來領獎的。”張庸神色平靜，“你們應該不會賴賬吧。當然，你們賴賬也無所謂。你們是什麽貨色，我也知道的……”
“八嘎！”岩作又二勃然大怒，“我要弄死你！”
“來啊。”張庸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勢。
你想要弄死我？
當然可以。但是你也肯定得死。
“大作閣下，冷靜。”林小妍蹙眉。顯然是相當的忌憚。
今天有幾個國家的領事在，如果鬧出什麽糾紛來，肯定會對日本名聲不利。上麵饒恕不了他們的。
岩作又二當然知道後果。臉色陰沉，緩緩的坐下來。
“吳元甫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沒有抓他。”
“八嘎！如果不是你抓他，他怎麽會失蹤？”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張庸淡然自若的迴答。剛好看到服務生經過，於是招招手。
很快，他的麵前，就多了一杯雞尾酒。
岩作又二眼神冒火。
林小妍暗暗蹙眉。
吳元甫沒有被抓？那他去哪裏了？
她完全能理解岩作又二的心情。吳元甫的失蹤，非常詭異。
現在，他們有充足的理由判斷，這個吳元甫（阪田一夫）很有可能調轉了槍口，迴頭對付他們。並且開始屠殺自己人。
沒有人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除非是張庸。
但是張庸肯定不會說。
“八嘎！你敢做不敢當！你不算好漢！”
“我真的沒有抓吳元甫。”
張庸神色平淡。
我有抓吳元甫嗎？當然沒有。
是卓雲桂和黃尚抓的。關我張庸什麽事？我隻負責審訊。
“八嘎！”
岩作又二又急又怒。
他急切的想要知道一些信息。可惜，張庸油水不進。
“其實……”
林小妍忽然意味深長的插口。
張庸端起雞尾酒。淺嚐輒止。
不錯。味道挺好。
“你是人才。可惜明珠暗投……
“怎麽說？”
“如果你能投靠我們大日本帝國……”
“你在策反我？”
“我隻是闡明一個事實。難道不是嗎？”
“算了吧。我要是投靠你們，岩作大佐第一個將我撕碎。你們當我豬腦子啊！”
“八嘎！”
岩作又二暴怒。
他的怒氣是衝著林小妍去的。
特高課懂個屁！
想要拉攏張庸？
去死！
他絕對不答應！
他隻想將張庸挫骨揚灰！
“你看……”
張庸無奈的攤攤手。
林小妍咬著嘴唇。閉嘴不語。隨即也要了一杯雞尾酒。
“純金佛首呢？還迴來！”岩作又二繼續惱怒的吆喝。
“什麽東西？”張庸裝傻。
笑話。還給你。那是我們中國人的東西！
你們盜竊我們的國寶，被我們收繳迴來。現在居然威脅我交出來？
囂張。
愚蠢！
“純金佛首！”
“哦。那個啊。簡單。一百萬大洋。”
“什麽？”
“你給我一百萬大洋。我給你純金佛首。”
“八嘎！”
岩作又二咬牙切齒。
一百萬大洋！你以為你是誰？
一個大洋都沒有！
“還有，隻要十萬大洋，我就告訴有關吳元甫的信息……”
“八嘎！”
“岩作先生，我的價格是很公道的。你如果有誠意，可以認真的考慮考慮……”
“八嘎！你閉嘴！”
岩作大佐暴躁。恨不得將張庸當場掐死。
這個家夥不提大洋還好。一提大洋，他就差點原地爆炸。
桐機關的搖錢樹，都是被張庸禍害的啊！
從孟超偉開始，到婁慶成，到王德發，到邱樹青，到王德嶺，哪一個不是被張庸給揪出來的？
這些人，全部都是桐機關的金雞啊！桐機關的經費，都是來自他們。
沒想到，被張庸給一鍋端了。連一個銅板都沒留。
以前的桐機關，經費是非常充裕的，隨便就能調動幾十萬大洋。
但是現在，想要拿出幾千大洋都困難！
因為如此慘烈的結果，他被土肥原賢二叫到奉天，狠狠的批評了。好不容易才脫身迴來的。
奇恥大辱！
他發誓，一定要報複！
他一定要將眼前這個王八蛋，挫骨揚灰一萬次！
如果是活捉對方，一定要淩遲十萬八千刀！哪怕是少一刀，都無法發泄他的滔天恨意。
“八嘎！我會殺死你一萬次！”
“我很害怕。真的。”
“和我們大日本帝國作對，你絕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我知道。”
“除非你乖乖的合作。”
“岩作大佐，你的說話，暴露了你的智商……”
“八嘎！”
岩作大佐霍然站起來。
他伸手就要掐死張庸。
忽然看到黑洞洞的槍口。卻是張庸拔槍了。
有那麽一瞬間，岩作大佐又驚又怒。腦海一片空白。身體下意識的向後躲。結果撞到了別人。
“嘭！”
“嘩啦啦……”
有玻璃杯落地。粉碎。發出清脆的響聲。
跟著有人驚叫。被撞倒的一個女眷。嚇的花容失色。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岩作大佐身上。
“你！”
“八嘎！”
“你有槍！”
岩作又二歇斯底裏的吼叫。
林小妍也是臉色一變。霍然站起。主打一個敏捷。
“你看錯了。”
張庸神色平靜的說道。
有槍？
在哪裏？
誰看到了？
“你來搜我吧！”他對林小妍說道。
林小妍半信半疑的上來，熟練的搜遍他全身。當然是沒有任何發現。
情不自禁的看了岩作又二一眼。覺得他失態了。
如果張庸身上有槍，她不可能搜不到。她可是專業的特工啊！
“有嗎？”
“沒有！”
“所以，他是不是有點神經病？”
“八嘎！”
岩作又二再次暴怒。
本來他的怒氣值就有999，現在直奔9999……
八嘎！
他居然敢說自己是神經病！
“大作閣下，你冷靜點。我們是主人！”林小妍非常不滿。還有點鄙視。
張庸身上明明沒槍。你居然被嚇得這個樣子。
如果傳出去，是要被人笑死的。
好歹你也是桐機關的機關長，是大佐軍銜。怎麽能如此膽小？
氣勢洶洶的，隻能代表你外強中幹。
從專業水平角度來說，她覺得張庸完全勝過岩作又二。
“八嘎！”
岩作又二直接罵林小妍。
對方是特高課的。不是桐機關的。兩者互不統屬。
在桐機關看來，特高課的女人，純粹就是礙事的。
林小妍轉頭看著張庸。
“張桑，請你認真考慮我的建議。”
“岩作大佐不會放過我的。”
“我保證，隻要你願意，他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
“我不相信。”
“你要知道，在大日本帝國，大佐，並不是最高軍銜。”
“什麽意思？”
張庸明知故問。
其實就是故意刺激岩作又二。
看看，你們的同夥鄙視你了。說你的大佐軍銜也不值錢。
確實，在中將、大將閣下的麵前，大佐軍銜的確不咋地。
同時，林小妍也是在警告岩作又二。
你不要亂來。
不要以為自己是大佐就了不起。
如果你影響了帝國的利益，你這個大佐，是隨時可以被抹殺的。
“八嘎！”
然而，此時此刻的岩作又二，依然是憤怒萬分。
那個讓他一敗塗地的男人，就在他的麵前，他偏偏是奈何不了對方。可想而知，他的內心是多麽的難受。
更過分的是，對方居然還在優哉遊哉的喝雞尾酒！
可惡！
更可惡的是，他喝完了，還續杯！
啊啊啊！
啊啊啊！
你還續杯！續杯！續杯……
岩作又二感覺自己要爆炸了。
“嘭……”
“嘩啦啦！”
忽然間，旁邊傳來一聲巨響。
林小妍臉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麽。立刻站起來，快步走到隔壁。
岩作又二也是迅速的衝過去。現場有點混亂。
不過，並沒有荷槍實彈的日寇士兵出現。而是多了一些黑衣人。
這些黑衣人，都穿著寬大的黑色長袍。長袍中間的裂縫，露出短短的刀柄。一看就是日本浪人。
他們不動聲色的就將所有的大廳都全部隔離起來。
顯然是早有準備。
張庸安安靜靜的坐著。時不時看看四周。仿佛也有點好奇。
有人搞事了。
可能是楚楚。
這個女的為了業績，還真是不要命。
就這樣公然搶奪珠寶。當真不怕死。
坐著不動。
他估計，楚楚還會迴來的。
自己是她的掩護。她必須借助自己這個工具人脫身。
果然，很快，楚楚就迴來了。
迅速的坐在他的身邊。將一包東西塞到他身上。
“你到底是什麽人？”
“孟德會。”
“哦！”
張庸點點頭。將東西接過來。
眼睛沒有看到。判斷是一串項鏈。可能是翡翠之類的。
除了項鏈，好像還有手鐲？還不止一個？
這個女人，真是貪心。想死。你以為這樣能帶出去領事館？
真以為日本人都是傻子啊！不要命！
全部放入隨身空間。
“不許動！”
“不許動！”
就在這時候，林小妍迴來了。
她帶著一群黑衣浪人，將張庸團團包圍起來。
張庸平靜的看著對方。
楚楚則是有點驚恐的舉起了雙手。
“別動！”
林小妍上來。搜查兩人。
搜查的非常仔細。連最隱私的部位都沒有放過。
沒有。
她情不自禁的皺眉。
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居然不是張庸動手？
“怎麽啦？”
張庸還好奇的低聲問道。
主打的就是一個純潔寶寶。表示自己什麽壞事都沒幹。
“沒事。”
林小妍當然不會告訴他真相。
張庸也就沒有追問。
那你們慢慢查吧！我慢慢喝雞尾酒。
今晚的精彩節目，可能才剛開始啊！
下一更明天早上
現場很快平靜下來。
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似乎所有人該做什麽都做什麽。美麗的女眷們依然在談笑風生。
多了一些黑衣浪人。
還有一些日本人悄悄的走來走去。
係統地圖顯示，某些小紅點被剛才活躍了很多，顯然有事。
隻是日本人做得很隱晦。並沒有公開。
楚楚坐在張庸的身邊，殷勤的伺候著。大半個身體都依靠在他懷裏。
林小妍也坐在張庸旁邊。
張庸心知肚明。自己正在享齊人之福。
但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楚楚是擔心自己將珠寶拿走，不給她。這樣她之前的功夫就白費了。
所以，必須時時刻刻的膩著他，以免他跑了。
林小妍則是出於某種直覺，認定他有嫌疑。雖然沒有證據，但就是要粘著他。不給他單獨離開的機會。
“鏡子小姐，是珠寶被盜了？”張庸裝作琢磨出了真相。
“是的。不見了一條翡翠項鏈。還有兩個手鐲。”這次林小妍沒有隱瞞。
沒用。
對方遲早會知道的。
何況，她也想看看，張庸知道後會是什麽反應。
“值錢嗎？”
“當然。”
“能賣多少錢？”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很值錢。”
“到底多少？”
“你關心這個做什麽？”
“萬一我拿到了，拿去賣掉，看能賺多少。”
“那條項鏈，是以前慈安太後獨有的。是緬甸進貢的。據說是從康熙朝傳下來的。價值連城……”
“我就問問，準確的數字是多少。”
“三百萬。”
“大洋嗎？”
“對！”
“啊……”
張庸頓時兩眼發亮。
三百萬大洋啊！我的乖乖。老值錢了。
好想賣掉。
但是不行。
這是國寶啊！怎麽能賣？
也不可能給迴楚楚。否則，肯定會被孟德會處理掉。
如果楚楚沒有將東西塞給他，他或許不會貪墨。但是，是她主動塞過來的。他就卻之不恭了。
等她問起來的時候……
什麽？
項鏈？
什麽項鏈？
哪裏有什麽項鏈？
嘿嘿。
他就是這麽無恥。
現在的他，正在快速的向某個方向墮落。
從剛開始，被人用槍指著，當場尿尿，到現在，他都敢私底下賣電台。這膽子膨脹的比水缸還大。
複興社的東西他都敢貪墨。何況是孟德會的？
“手鐲又是什麽來曆？”
“明朝懿安皇後傳下來的。也非常珍貴。”
“懿安皇後是誰？”
“天啟皇帝的老婆，張嫣。”
“天啟坦克？”
“什麽？”
“天啟皇帝是誰？”
“明朝皇帝之一。”
“哦……”
張庸識趣的閉嘴。
其實他知道天啟皇帝。喜歡做木匠那個。
但是故意裝作不知道。因為他應該不懂。
何況，他對天啟皇帝沒什麽興趣。天啟坦克才過癮。雙炮管的哦。能打飛機，能打坦克。賊爽。
每次隻要能湊夠十五輛天啟坦克，基本上就能橫掃。
想想就激動。可惜，係統還要兩年後才激活。還得慢慢的等。唉，來幾艘基洛夫飛艇也好啊……
“你在想什麽？”
林小妍注意到了張庸的神色變化。
以她的專業技能判斷，張庸肯定是在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什麽。
這個該死的混蛋！
她非常痛恨這個家夥。很想殺了他。
他羞辱過她。
還鞭打過她。
然而，她更希望將對方策反到自己這邊來。幫大日本帝國做事。
以這個家夥抓間諜的能力，如果願意投靠大日本帝國，特高課肯定可以在抓紅色分子方麵，取得長足的進步。
她當然不會知道，張庸隻會抓日諜。其他都不會。
她還以為這個家夥的專業技能，是抓一切的間諜。其中，就包括來自紅色北極熊的間諜。
現在，特高課最大的任務，就是反紅色。
滿洲國境內，幾乎所有的抗日分子，都和紅色有關。背後就是紅色北極熊。
日本有特高課。有憲兵司令部。紅色北極熊有內務委員會，有安全保衛總局。紅色間諜的滲透能力，也是無以倫比的。讓日方高層非常頭痛。
關東軍司令部曾經發生好幾次機密情報泄露，但是始終找不到真兇。
大本營也有詭異的情報泄露。
而且，泄露的幾乎都是戰略級的情報。說明這個間諜的地位很高。
很有可能是大本營的某個成員。
或者是大本營外圍的某個組成。
這就很痛苦。
如果不將這個間諜挖出來，會更加痛苦。
但是，話說迴來，如果能夠將這個間諜挖出來，那就是特高課無上的戰績。榮耀無比。
他林小妍（上川鏡子）目標遠大，希望為此而努力。
“能帶我去現場看看嗎？”
“好啊！”
林小妍站起來。做出請的手勢。
她隻邀請張庸一個。
毫不掩飾無視楚楚。
張庸跟在她的後麵。進入旁邊的展覽廳。
這裏，有好幾個玻璃展櫃。布置的非常華麗。裏麵陳列的，都是各種華麗的珠寶。
數量不多。卻非常名貴。
最中間，也是最顯眼的一個展櫃，被打碎了。
還有角落的一個展櫃。也被打碎了。
這年頭，還沒有防彈玻璃的說法。玻璃還是比較容易砸碎的。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分工合作。
孟德會還有其他人在場。
或許就是其中的某個貴夫人。她和楚楚是有配合的。
楚楚的任務，是負責轉移。
嗬嗬。這就有意思了。如果他不肯交出項鏈，孟德會的美女們，會怎麽處置他呢？
殺了他？
將他碎屍萬段？
“現場至少有三個人作案。”張庸隨口說道。
“是嗎？”林小妍不置可否。
她判斷是兩個人。
張庸判斷三個人。他有什麽根據？
“有一個是內奸。”
“什麽？”
“有一個是你們自己人。”
“不可能！”
林小妍斷然否認。
張庸於是閉嘴。沒有再說話。
嗬嗬。他就是隨口胡謅。故意給對方製造混亂的。
什麽三個人，什麽自己人，他知道個鬼。
但是，隻要能夠讓日寇內部生疑，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難道真的有內奸？”
“可惡……”
林小妍半信半疑。
越想越覺得可能真的是有內奸。
畢竟，這是張庸的專業判斷。他的專業水平毋庸置疑。
如何證明？
桐機關都要被抓光了，還需要什麽證明？
檀機關也是損失慘重，還需要什麽證明？
現在連槐機關都暴露了……
混蛋！
這個家夥到底是什麽怪胎？
想起自己被抓的過程，更是詭異的無法解釋。
她隻能說，這樣的人才，如果能夠招攬過來，她願意付出一切的代價！
張庸迴到自己的座位。繼續坐下。
默默的對照地圖研究。
當然不是研究人。
此時此刻的地圖，到處都是小紅點，沒得研究。
但是可以研究整個領事館的結構。一點一點的尋找撤退的道路。萬一真的爆發火拚，要怎麽撤退呢？
還可以判斷每個房間，到底是做什麽的。
有些房間，裏麵有紅點走動，說明是辦公室。有人駐守。
有些房間，一直沒有紅點進入。說明可能是密室。或者是封閉區域。屬於保密區。
在領事館的東南角，有一片區域，一直沒有紅點進入。但是外麵又始終有四個紅點呆著不動，說明這塊區域有問題。
可能是重點保護區域。裏麵可能有什麽機密。所以，始終有四個士兵駐守。
還能看到若幹個日寇小隊在有規律的來迴巡邏。
每個小隊都是七個人。一共有五個這樣的小隊。來迴交叉巡邏。非常嚴密。
想要避開所有的巡邏小隊，不可能。
在盜竊事件發生以後，領事館外麵的紅點增加了很多。說明日寇調來了援兵。
不好搞。
使用武力，無法突圍。
一個人絕對不行。
哪怕是王天木或者陳恭澍都很難。
除非是有一個突擊小隊。並且裝備精良武器。攜帶足夠的彈藥。
即使如此，也要承受相當大的代價。
這個時期的日寇，戰鬥素質都是極高的。槍法很準。技能很強。
普通國軍遇到，十個打一個，都未必能打贏。
後來的淞滬戰場，證明了這一點。
忽然感應到一大群紅點移動。悄悄的睜眼。
看到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中年日本人，帶著大群日本人路過。
林小妍站起來。彎腰。行禮。
“磯穀廉介？”
張庸若有所思。
他判斷對方可能就是磯穀廉介。
嗬嗬。這個老特務。終於是出現了。來實地查看現場嗎？
其實，丟失一條項鏈，兩個手鐲，損失不算大。但是日本人肯定感覺很丟臉。居然在領事館裏麵被人當場盜竊。
這不是打臉是什麽？
以日本人的狂傲，絕對是受不了的。
所以，接下來，還會有精彩的節目。
張庸繼續和楚楚膩歪。
他想要知道另外一個孟德會美女的下落。
主要是想和對方深入交流一下。
別誤會，就是字麵意思。
對方肯定是美女。
而且，應該有一定的身份。
她很聰明。能夠製造機會，能夠砸開玻璃。
還能全身而退。這就厲害了。
張庸很好奇，對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是真正的高手啊。
學學。
以後肯定有用。
“楚楚，你剛才在哪裏？”林小妍忽然側頭問道。
“我就在展覽廳啊！”楚楚乖巧的迴答。
“你在展覽廳的什麽位置？”
“就在那串翡翠項鏈旁邊。”
“哦？你很有嫌疑呢！”
“我……”
楚楚很委屈。
一個勁兒的往張庸懷裏鑽。
張庸不動聲色。
林小妍是在故意試探。目標不是楚楚。
事實上，張庸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林小妍的目標是自己。似乎盯上自己了。
真是的。自己坐下來以後，根本就沒有離開過。
所以，這個女人是公報私仇。
不就是扒了伱衣服，抽了你兩鞭嗎？需要這樣。
你是特高課的女間諜，被人看看身體又怎麽啦？
那兩鞭又沒有打死你……
“當時發生了什麽事？”
“我就是感覺眼前一黑……”
“什麽眼前一黑？”
“我不知道。像是斷電了。”
“持續了多久？”
“我不知道。當時周圍傳來很多雜亂的聲音。我很害怕。站著一動不動。”
“然後呢？”
“然後又重新來電了。我看到玻璃櫃被砸開了。急忙跑迴來了。”
“你看到翡翠項鏈不見了？”
“我沒看到。我，我當時很慌。沒仔細看。就急忙跑了。”
“然後呢？”
“然後我看到他在這裏。就急忙來到他身邊了。”
“當時附近還有什麽人？”
“我不認識啊！”
“張桑，你為什麽帶她進來？”
林小妍轉頭問張庸。
張庸欲言又止。
“說。”
林小妍皺眉。
張庸故意湊過去，貼著她耳朵。
“她用身體換的。”
“你……”
“我和她是公平交易。你情我願的。”
“她進來的目的是什麽？”
“我不知道。你問她吧！”
“你……”
林小妍悻悻的閉嘴。
這個混蛋。真是渣渣。連她都鄙視對方。
可是，也就是這樣的渣渣。不容易對付。因為他完全沒有底線。你抓不到他的把柄。
不對。
他有軟肋。金錢、美色，都是他的軟肋。
問題是，這個軟肋，日方不好抓。因為不可能給的更多。這個家夥在金陵政府那邊，簡直是如魚得水。
可惡。
怎麽才能臣服他？
沉思。
認真的。
她的確想臣服張庸。
如果能夠將這個怪胎引入特高課，絕對是大功一件。
之前的一切仇怨，都可以一筆勾銷。
她還願意給他打下手。
隻要是這個家夥能夠挖出隱藏在日方高層裏麵的紅色間諜。
“張桑……”
“什麽？”
“你對紅色分子怎麽看？”
“我趴著看。”
“認真迴答。”
“林小姐，你沒有資格命令我。你不是我的上司。我們是敵對關係。”
“那我請你迴答。”
“五十個大洋。”
“張桑，你真是鑽到錢眼裏麵去了。”
“那你陪我一次？”
“八嘎！”
林小妍生氣了。
但是慢慢的氣又消了。覺得自己試探有效。
她現在可以斷定，這個家夥絕對不是紅色分子。因為，他是真的爛。而紅色分子是不可能要這樣的爛人的。
紅色分子可以偽裝。但是絕對不可以真正的墮落。否則，他們的信仰就會被腐蝕。
眼前的這個家夥有信仰嗎？或許有吧。金錢就是他最大的信仰。
可惜，大日本帝國不可能拿出那麽多的金錢。
那，她隻有犧牲自己了。
“如果你願意投靠，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拉倒吧！我不可能為了你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我們華夏有四萬萬人口，裏麵有多少美女？”
“你真是一個混蛋！”
林小妍不得不深唿吸。以免自己再次生氣。
雖然她是特高課的間諜。但是，她也是女性。對於張庸這樣的爛人，內心絕對鄙視。
遲早要教訓這個混蛋一頓。
讓他走投無路，然後投降。
正要說話，忽然看到岩作又二怒氣衝衝的過來。
張庸神色平靜。視若無睹。
岩作又二是衝著林小妍來的。他一把將林小妍抓起來。
很粗暴。
很驚人。
林小妍又驚又怒，尖聲叫道：“你做什麽？”
“八嘎！你個奸細！”岩作又二怒吼一聲，“我現在逮捕你！”
“我？”林小妍頓時愣住。臉色煞白。
腦海裏麵一片迷糊。
奸細？
自己？
八嘎！這個岩作又二，真是神經病啊！張庸說的沒錯！這個人就是豬腦子！
張庸：？？？
楚楚：？？？
驚呆了。
兩人爆發衝突了？
活久見……
張庸一直以為日寇陸軍馬鹿和海軍馬鹿之間掐的厲害。沒想到，特高課和桐機關，也會當著外人的麵吵起來。
這個好像有點過分了。估計岩作又二要糟糕了。
低頭。
裝作沒看到。
這一幕好戲，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隻怕林小妍暫時要吃虧。
日本人極度的重男輕女，男尊女卑，女人是永遠沒有機會出人頭地的。
哪怕是在特高課，女人也隻是很小的一部分。畢竟，戰爭是男人之間的事。以岩作又二的個性，肯定會想要掐死對方。
果然，岩作又二上來，直接掐著林小妍的脖子，將她帶走。
無論林小妍怎麽掙紮，在粗暴的男人麵前，都是徒勞無功。
張庸還是低著頭。裝作沒看到。
日本人內部的事，他才不會參與。最好是他們同歸於盡。
現場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張庸目光忽然落在一個門口附近的女人身上。
這個女人是從隔壁大廳過來的。端著一杯雞尾酒。穿著晚禮服。容顏絕美，優雅高貴。
楚楚似乎也注意到了。看了一眼，悄悄的蜷縮在他懷裏。
“她是你們孟德會的人？”
“是小刀會的。”
“什麽？”
“我們趕緊走吧。我估計要出事。小刀會的人在這裏，肯定沒好事。”
“走不了。”
“晚了就來不及了。”
“你出去看看。保證走不了。”
“那怎麽辦？”
“你們的後備計劃呢？”
“我……”
楚楚欲言又止。
顯然，後備計劃是機密。不能透露。
張庸也沒有追問。
他在默默的研究地圖裏麵的逃生路線。
正常走出去是不行的。
必須製造混亂。
這是從諜戰劇裏麵看來的。
主角隻要能製造混亂，就能順利脫身。這是定律。
否則，他就不是主角。
問題是，想要製造混亂，也沒那麽容易。
現在日本人已經派黑衣浪人封鎖了各個主要路口。一般人想要跨區域移動，很難。
但是，事在人為。
張庸想到了聲東擊西的辦法。依然是從諜戰劇裏麵學來的。
等一下磯穀廉介再次出現，立刻朝他扔手雷。如果能炸死他最好。如果炸不死，也會引發混亂。日本人可能會產生誤判，以為敵人要襲擊的是磯穀廉介。這樣一來，主要的注意力，就會集中在磯穀廉介身上。
事實上，就算日本人沒有誤判，也不敢冒險。
保護磯穀廉介才是最重要的。何況還有其他國家的領事？所以，他們不可能再次封鎖。隻能是快速疏散。
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輕輕鬆鬆的混在人群裏麵出去了。
嗯，理論上是這樣的。
就看自己是否能夠執行到位了。
諜戰劇裏麵的主角，都是英明神武的，但是他……
好吧。
不要妄自菲薄。
扔手雷總會吧？
正在琢磨著怎麽動手時，磯穀廉介出現了。
不過，他沒有走這邊的大廳。而是從旁邊的大廳過去。身邊帶著很多人。
顯然，他可能要去解決岩作又二和上川鏡子的紛爭。估計兩人都要被批。
該！
看看四周。
沒有人注意到自己。
正要拿出手雷偷襲。忽然，感覺背後有人監控自己。
迴頭一看。赫然是小刀會那個女的。
她就站在他背後。
驚。
冒冷汗。
這個女人，像個鬼魅。
立刻按兵不動。
不料，對方卻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同時將一包沉甸甸的東西塞到他懷裏。
“你做什麽？”
“幫我脫身。”
“休想！”
“你打開看看！”
“什麽？”
張庸打開一看。
頓時虎軀一震。
裏麵是一份文件。赫然就是空籌部丟失的備忘錄。
暈！
怎麽會……
“送你！”
“成交！”
張庸立刻答應。
備忘錄啊！哈哈！五千美元到手！
看那位夫人還怎麽耍賴！
兩本備忘錄，我都找迴來了哦！
一本都沒差哦！
美元必須給哦！
再看，除了備忘錄，還有一個小布口袋。
伸手摸了摸。感覺好像是石頭？寶石？正想要打開看看，立刻又收入隨身空間。
有很多小紅點向他這邊包抄上來。要出事。
“嗒嗒嗒……”
“嗒嗒嗒……”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隨即，十幾個黑衣浪人湧上來。將穿晚禮服的女人圍住。
“拿出來！”
一個日寇低聲吆喝。
晚禮服美女明智的舉起雙手。表示自己什麽都沒有。
楚楚也是舉起雙手。
“麻煩請岩作又二來。還有上川鏡子小姐。”張庸沉聲說道。
“伱沒有這個資格。”那個日寇冷笑。
“如果我有呢？”
“八嘎……”
那個日寇暴躁的吆喝著。
同時衝上來，將張庸抓住。然後開始搜身。
當然是什麽都沒有。
然後搜晚禮服美女，同樣沒有找到。
然後搜楚楚。也沒找到。
“八嘎！”
他臉色陰沉。
沒有？
張庸很想拔槍殺了對方。
直接一槍打對方腦門上。直接將對方爆頭。那個痛快。
可惜，不行。
周圍很多日寇。都有刀。
雖然沒有槍。但是人多。距離又近。
他沒有足夠的把握，可以迅速殺死十幾個日寇。水平太爛。
如果是有燕雙鷹的本事就好了。
可惜沒有……
“你過來！”
忽然，岩作又二出現了。
他上來，抓著張庸。將他推搡著朝前走。
“你做什麽？”
“你說我要做什麽？”
岩作又二獰笑。
這邊人多，他不能對張庸動手。
他準備將張庸帶到一個偏僻的角落，然後整死這個家夥！
這裏是哪裏？是日本領事館！
這裏是日本人的地盤！他想怎麽搞就怎麽搞。
他恨透張庸了。
他發誓，一定要將張庸折磨一萬次！
“岩作閣下……”
“閉嘴！”
“你這樣做，真的不好……”
“閉嘴！”
岩作又二粗暴的將張庸推向前。
張庸踉踉蹌蹌的向前走。
周圍有很多日本浪人。都是隻有刀，沒有槍。
也不知道是他們的武士道精神過於狂熱，還是怎麽的。居然都沒有配槍。
看到岩作又二驅逐張庸向前，他們都目不斜視。
很快，張庸被推到了偏僻處。
忽然眼角一閃。看到了三個字：配電房。
咦？
配電房？在這裏？
默默的對照地圖，發現門口有四個日寇駐守。
哦，原來就是這裏啊！
真是……
謝謝了！
轉頭看著岩作又二。
“八嘎！”
“去死！”
岩作又二暴躁的伸手。想要揍他。
忽然感覺不對。看到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頓時渾身一陣激靈。
槍？
怎麽迴事？
他怎麽會有槍？藏在哪裏的？
八嘎……
“大佐閣下，你這樣做，真的不好……”
張庸含笑說道。
同時扣動扳機。
“砰！”
槍響了。
子彈打中岩作又二的腦袋。
距離太近了。不到兩米。哪怕張庸槍法再爛，都能準確命中。
“砰！”
“砰！”
連續開槍。
對不起。一顆子彈可能打不死。
為了確保對方死透，隻好多浪費幾顆子彈了。幸好，子彈還買得起。
“八嘎……”
岩作又二冒出最後的意識。
然後，他的腦袋被華麗麗的打爆。鮮血飛濺。仰麵倒下。
代表他的紅點消失。
張庸迅速拿出一枚手雷，單手掰掉保險，壓下開關。等三秒。然後扔到配電房的前麵。然後躲在牆壁後麵。
岩作又二選擇的路線真是太巧妙了。正好將他送到配電房。
他的計劃輕而易舉完成。
“轟……”
手雷爆炸了。
配電房門口的四個紅點消失兩個。
張庸握著手槍轉過牆角。看到剩下兩個日寇迷迷糊糊，搖搖晃晃的，還沒死。
“砰！”
“砰！”
舉槍射擊。
子彈全部命中要害。
短短幾米的距離。白癡都能打中。
兩個紅點消失。
四個日寇全部喪命。
張庸快步來到配電房的前麵。
糟糕……
有上鎖。
外麵是鐵門。
感覺不好搞。
能炸開嗎？似乎沒有著力的地方。
手雷也不知道放在哪裏。
單純的扔門前，肯定是炸不開的。威力沒那麽大。
除非是有火箭筒……
想多了。
同時注意到，附近的紅點在快速移動，正在朝這邊撲過來。最多十秒就能趕到。
無意識的觀察四周。忽然發現，天花板被炸開了一些破洞。裏麵似乎有電線？仔細一看。還真是。天花板裏麵，都是密密麻麻的電線。
明白了。從配電房裏麵出來的電線，是從天花板裏麵通到各個區域的。
這就有辦法了。迅速拿出手雷。引爆。然後計算時間，直接朝破洞裏麵扔。然後躲過拐角。
“轟……”
背後傳來炸響。
張庸來不及查看效果。又拿手雷引爆。
這一次，扔向撲上來的日寇。
係統地圖最大的用處，就是準確的顯示日寇的位置。不受任何外來因素的影響。
“轟……”
手雷爆炸了。
有三個紅點消失。兩個不動了。
來不及理會日寇。轉身。繼續來到配電房的前麵。抬頭。天花板被炸開多個大洞。
裏麵的電線有一部分被炸開了。裸露著。但是沒有徹底損壞。立刻補充一個手雷。
“轟……”
手雷爆炸了。
然後，聽到嗤嗤嗤的聲音。
隨後，周圍的所有電燈，劇烈的閃爍幾下，全部熄滅了。
鬆了一口氣。
搞定了。電線被炸斷了。
因為短路，大部分的區域，都已經斷電。
好像沒看到應急燈？
估計沒有這麽先進。
應急電源什麽的，估計日本領事館也沒有。
雖然外麵的燈光可以照射進來。提供一些微弱的亮度。可是，大部分的區域，都是迷迷糊糊的。
機會來了！
周圍光線微弱，幾米外看不到人。
可是，係統地圖不受影響。依然能夠準確的顯示每個活著的日寇的位置。
天助我也！
所有的日寇，都好像黑暗中的螢火蟲一樣醒目。
距離最近的，隻有大約十米。就在拐角後麵。有兩個。他們鬼鬼祟祟的轉過拐角，試圖向前摸索。
“砰！”
“砰！”
槍響了。
張庸躲在他們背後開槍。
子彈正中要害。
兩個日寇撲地。
地圖紅點消失。
張庸摸索著轉過拐角。附近二三十米內，暫時沒有日寇。
附近的日寇，被炸死了幾個，打死幾個。暫時被清空了。
因為斷電，一片黑暗，遠處的日寇即使聽到槍響，也沒有辦法迅速增援上來。當然，有很多紅點朝這邊移動。
張庸趴在地上，悄悄的向前爬。又躲在一個門口背後。
兩個日寇摸索著進來。
手裏握著刀。
“砰！”
“砰！”
背後槍響。兩個日寇喪命。
不用說，又是張庸在背後偷襲。正麵可能打不過，隻能背後暗算。
還別說，這背後暗算敵人的感覺真好。
比打靶容易多了。
靶子至少在20米之外。但是現在敵人隻有幾米。
再爛的槍法，都能打中。
又有好幾個紅點朝這邊移動。相互間比較密集。
張庸拿出一顆手雷，引爆，然後悄悄從地上滾過去。正好滾到日寇的腳下。日寇沒察覺。
“轟……”
手雷爆炸了。
所有日寇全部被翻倒在地上。
張庸顧不得檢查他們有沒有死光光，迅速從旁邊摸索過去，迴到外麵大廳。
這時候的大廳，因為斷電的原因，亂糟糟的。
沒看到晚禮服美女。
也沒看到楚楚。
她們應該是朝大門口的方向去了。
現在裏麵亂糟糟的，何部長、宋部長，還有英法荷蘭意大利領事，肯定會從正門疏散。
日寇不可能將他們關起來。
如果他們出事，磯穀廉介肯定得切腹謝罪。
果然，當張庸夾雜在混亂的人群中朝門口移動的時候，並沒有遭遇攔截。
領事館外圍的日寇衛兵，也沒有阻攔。
不是不想阻攔。是沒法阻攔。不敢阻攔。否則，絕對會引發國際糾紛。
在國際上，日寇也就是欺負欺負中國人。在英法麵前，肯定是要裝文明人的。哪怕是在荷蘭、意大利人麵前，也得裝正人君子。
十幾分鍾以後，張庸順利的離開日寇領事館。
找到自己的車。
上車。
啟動。
然後迅速遠去。
深夜。碼頭。江邊。
張庸停好車。下車。吹著江風。讓自己冷靜。
在短暫的熱血沸騰過後，他現在又有點害怕了。
他在想，如果剛才被打死了，現在會怎麽樣呢？
是迴到原來的世界？迴到21世紀？
還是從此就徹底墜入黑暗？永遠再也沒有意識？
那麽，永遠到底是多遠？
幸好日寇沒有槍。否則，他肯定死了。
今晚之所以能夠趁著混亂殺一波日寇，然後逃出生天，完全是巧合。
是岩作又二將自己帶到配電房附近。
是隨身空間有武器。
是係統地圖超給力。
啊，這個地圖，確實是太神奇。每個日寇都標記的那麽清楚。
隨即啞然失笑。
這個地圖，是對戰地圖啊！
別人是專門用來指引打仗的。殺幾個日寇算什麽？
就算日寇有千軍萬馬，都能顯示出來。
就是目前範圍小了一點……
得好好琢磨。
可能從現在開始，戰鬥會逐漸增加。
日寇肯定知道是自己殺了岩作又二。他們肯定會瘋狂報複的。
哪怕是現在不成，兩年後也會拚命。
兩年後才是考驗。
麵對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日寇，自己想要安全活下去，還真得有點本事。
槍法要練……
格鬥要練……
偽裝要練……
好慘。感覺什麽都要練。
忽然想去找顧默齋聊聊。
打擾打擾。
今晚發生了很多事，需要找個人諮詢一下。
“老板！”
“來兩條烤魚。打包。”
“好咧！”
張庸帶了兩條烤魚。一人一條。
路上又買了一瓶燒酒。自釀的。
大模大樣的來到顧默齋。發現已經關門了。古玩街也已經沒有人。
看看時間。晚上十二點。
顧默齋應該沒有睡多久。嗬嗬，幹革命工作，怎麽能這麽早睡？
起來！
“嘭！”
“嘭！”
大力錘門。
同時大喊。
“顧默齋，是我！”
“是我張庸！開門！開門！開門！”
終於，店門打開了。
顧默齋也是服了。這個家夥，又來。
也罷。他已經切斷和其他人的聯係。即使出事也不會波及組織。
看看這個家夥又要折騰什麽。
“你又有什麽事？”
“我給你帶了烤魚，燒酒，咱們進去說。”
“我晚上不吃東西。”
“那你坐著，聽我說。我一邊吃一邊說。”
“伱……”
顧默齋無語。
這個家夥還真是。跟自己很熟嗎？
話說，他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明白，張庸是為什麽會纏上自己。
想加入組織？
那肯定不行。
他不符合條件。組織不會招收他這樣的人。
哪怕是特別黨員都不行。
“裏麵有其他人？”
“沒有。”
“那將我一直擋在門口是做什麽？”
“進來！”
顧默齋隻好讓開。
帶著他來到後院。
後院不大。但是也有一百來平方。這個時候的地價和後世無法比。
顧默齋端來一個小桌子。又拿來幾個修長的碟子。張庸將烤魚倒出來。裝在碟子裏。剛剛好。不錯。色香味俱全。
坐下來。
拿筷子。
倒酒。
嚐一塊。味道不錯。
今晚舞會都沒有吃到什麽東西。早就餓壞了。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失算了。留聲機沒有帶出來。
那是自己的獎品啊！光明正大的獎品！
“你真的不來？”
“我過時不食。”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裏麵沒有這一條吧。”
“我個人的原因。腸胃不太好。”
“哦。那就太遺憾了。”
張庸埋頭開吃。
他酒量不行。淺嚐輒止。
主要是今晚有點小激動。需要喝點酒冷靜冷靜。
但是不能真的喝醉了。
顧默齋緩緩說道：“你來找我，到底是有什麽事？”
“我有很多事情要向你請教。”
“為什麽選我？”
“因為你是紅黨的人啊。”
“然後呢？”
“以後，華夏是你們的天下。我不找你，找誰？”
“你說什麽？”
“我說，十多年以後，你們就贏了。你們會打敗日本人，會打敗反動派，會建立新中國……”
“你喝醉了？”
“我沒有喝醉。但是你也可以當做是我喝醉了。當我是說胡話。”
“你確實是在說胡話。”
顧默齋搖搖頭。
眼下，革命事業正處於最低潮。
雖然大家意誌都很堅定。沒有喪失鬥誌。覺得我們最終是可以取得勝利。
可是，到底革命什麽時候才能勝利。沒有誰敢預言。
或許是五十年。或許是一百年。或許是更長的時間。
路漫漫而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隻要革命火種不滅，戰鬥依然繼續。
“你們會贏的。”
“你換個話題。”
“行。我剛從日本領事館裏麵出來。”
“你去哪裏做什麽？”
“我殺了日寇一個大佐。還殺了十幾個日本人。”
“什麽？”
顧默齋汗顏。
這個家夥。還真是膽子長毛啊！
敢闖到日本領事館裏麵去大開殺戒？簡直是瘋狂。
但是。等等。日本人也不是死人啊！站著讓你殺？他們沒有還手？
眼前這個家夥的單兵戰鬥力，似乎也沒多強。
“裏麵發生了很多事。一連串的巧合。然後我撿漏。拿到了很多東西。”
“什麽？”
“你看！”
張庸將翡翠項鏈和手鐲拿出來。
顧默齋仔細看了看。臉色凝重。
他本身就是做古董生意的，自然看得出來，這些是什麽年代的貨色。
“怎麽，看出來啦？”
“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你怎麽弄來的？”
“這是孟德會的。不是我的。但是我可以吞掉。你有沒有轉手的渠道？我將它賣了。”
“孟德會？”
“再看這個！”
張庸沒有詳細展開。
將另外一個小布口袋拿出來。
裏麵似乎是寶石？
但是倒出來以後，才發現不是。
是兩顆很大的珍珠？又不太像。
疑惑。
“這是什麽？”
“我也沒見過。好像是夜明珠？”
“不可能吧？”
“你吹了燈看看。”
“好！”
張庸立刻將油燈吹滅。
果然，周圍的光線暗淡下來以後，兩顆大珍珠都發出幽藍幽藍的光芒。
有點弱。但確實是光。偏白。帶綠。
疑惑。
這就是夜明珠？
好像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哪裏有傳說中的那麽名貴。
如果是讓他出價的話，最多價值一個大洋。能用來做什麽啊？
“哪裏來的？”
“一個可能是小刀會的女人給我的。”
“你和小刀會也扯上關係了？”
“是她主動來找我的。”
“謹慎啊！”
“怎麽？她們很難纏嗎？”
“小刀會有點偏激。討厭所有的洋人。攻擊所有的洋人。”
“你說，這些東西現在怎麽辦？”
“你自己決定啊！”
“坦白說，還給她們，我不舍得。我自己吞了，又覺得不厚道。”
“你還有覺得不厚道的時候？”
“我……”
張庸悻悻閉嘴。
好吧，你說對了。我確實厚顏無恥。
這麽多寶貝經過自己的手，如果不收一點利息，怎麽都感覺有點吃虧了……
不賺就是虧。
忽然，張庸轉頭看著外麵。
得，來不及私藏了。那個穿著晚禮服的女人已經來了。
這時候，油燈尚未亮起。隻有夜明珠的光芒。幽幽的。
有那麽一刹那，張庸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挺美的。美麗中又帶著一點點的霸氣。
她很厲害啊！
居然這麽快就追到了這裏。
服氣。
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
說到雁過拔毛這一手，所有人都得跟他學學。主打一個厚臉皮。
“貴客登門，請坐。”
“張隊長，我已經給你備忘錄，你還想怎麽樣？”
“請教一下你的芳名總可以吧？”
“顏如姿。”
“怎麽寫？”
“顏色的顏，如果的如，姿態的姿。”
“謝謝。夜明珠還給你。”
“就當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否則，張隊長的收費，我們小刀會真承受不起。”
“過獎了。請！”
張庸臉皮比城牆還厚。毫無反應。
切，鄙視我的人那麽多，你算老幾？也就是顧默齋在這裏，否則，嗬嗬……
你要能順利拿到夜明珠，我和你的兒子跟你姓顏！
“顏小姐，請坐。”
“對不起。恕不奉陪。”
“顏小姐，我知道你討厭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
“但是你們需要我。”
“伱誤會了。”
“沒有我，今天你能將夜明珠帶出來？”
“……”
顏如姿保持沉默。
她不喜歡張庸。但是，必須承認這是事實。
如果沒有張庸，她當場就會被搜出贓物。想要將夜明珠帶出來。絕對不可能。
甚至，有可能被當場抓捕。或者是擊斃。
她不能否認這一切。
“你為什麽找我？”
“因為我當時看到你出槍了。”
“哦？”
“但是我又沒發現你的槍藏在哪裏。”
“是嗎？”
“所以，我決定冒險。”
“我還以為你在坑我。”
“在這個世界上，能坑你張隊長的人，似乎很少吧？”
“行，算你有良心。走吧！”
張庸含笑說道。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被美女這麽直白的恭維，張庸頓時感覺飄飄然。心情十分舒坦。
人生在世，酒色財氣。他做到幾個了？
“後會無期。”
“美女，以後有合作機會，還可以找我！”
“不……”
顏如姿小小聲的拒絕。
她想要否認。但是又不敢讓張庸知道。
或許，以後真的還有合作機會。
畢竟，這個張庸，真的有一些特殊的本事。關鍵時刻用得上。
“等等！”
張庸忽然叫道。
顏如姿迴頭。嘴角微微冷笑。
仿佛是在說，你又要玩什麽花樣？別當老娘是傻瓜。
“顏小姐，我真的有問題請教。”
“你說。能迴答的，我會迴答。”
言下之意，就是你別問那些九不搭八的問題。我拒絕迴答。
張庸搬來一張椅子。請她坐下。
顏如姿搖頭。
張庸於是誠心誠意的請教：“你知道劉黑仔嗎？”
“哪個劉黑仔？”顏如姿蹙眉。
“上海灘的劉黑仔。似乎有些名氣。”
“他已經死了。”
“啊？”
“他已經被張嘯林殺死了。”
“真的？”
“當然。這還有假？”
“糟糕……”
張庸自言自語。
劉黑仔居然死了？那自己豈不是穿煲？
沒想到，自己隨口胡謅一下，居然撈出來一個真正存在的人物。
但是現在，這個人物還死了。
搞笑了。
這還怎麽假冒下去？
幸好，自己也就是隨便假冒一下。
既然這個身份不行，那就換一個。
“你問劉黑仔做什麽？”
“因為我假冒了他的身份。本來是隨口胡謅一下的。沒想到，居然有日本人相信了。以為我真的就是劉黑仔。”
“劉黑仔是被張嘯林殺死了。但是，屍體在什麽地方，沒有人知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如果要假冒，完全沒問題。除非張嘯林親自和你對質。但是張嘯林估計不敢。因為他不敢公開此事。”
“為什麽？”
“他秘密殺死劉黑仔的事，見不得光。”
“這……”
張庸忽然感覺峰迴路轉。
好像老天爺強行將扭曲的劇情，又硬生生的搬迴來了。
你看，劉黑仔死了。但是，除了張嘯林，沒有人能確認他的屍體在什麽地方。也就是沒有屍體。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既然沒看到屍體，那就無法實錘是死了。
所以，他現在假冒劉黑仔，沒有真正的劉黑仔來揭穿。其他人也無法證明他就是假的。
除非是張嘯林親自出麵。但是，張嘯林又不可能親自出麵。
結果就是，他這個假冒身份，坐實了。
“好荒誕……”
張庸自言自語。
難怪日本人以為自己是真的。
這裏麵的彎彎繞繞，兜兜轉轉，日本人怎麽可能知道？
“你好自為之。”
“等等！”
“你還有什麽事？”
“劉黑仔和你們小刀會，有什麽過節嗎？”
“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張庸鬆了一口氣。
如果劉黑仔和小刀會有過節，以後就不好處理了。
隻要沒有過節，就有深入交流的機會。
“但是劉黑仔和張嘯林是死敵。你既然假冒他的身份，張嘯林肯定會派人來幹掉你。”
“這個無所謂。”
張庸沒有放心上。
那是下一波應該考慮的事。
送走顏如姿。跟著告辭顧默齋，迴來空籌部。
這時候，已經是差不多淩晨兩點了。整個空籌部十分安靜，隻有警衛巡邏。
在這個時候，將別人從睡夢中叫起來，絕對是一件殘忍的事。
但是張庸偏偏是決定這麽幹。
這樣才能印象深刻。才能顯得自己勞苦功高。
你看，我淩晨兩點，將另外一本備忘錄拿迴來了。這是多辛苦的事！
哈哈。
今天是第幾天了？
好像是第五天了？
差不多了。
功勞有了。苦勞也有了。
到空籌部，讓值班的警衛叫醒章平和楊麗初。
你們兩個，別睡了。起來嗨。
同時，又打電話到憲兵司令部。找穀八峰。值班員略微猶豫。
“叫他起來！”
“有要緊事！”
張庸在電話裏麵大聲嚷嚷。
我還沒睡呢。你們都別想睡。趕緊起來。有喜訊。
一會兒閔部長都得叫起來。
“什麽？”
“備忘錄拿到了？”
“這個張庸！”
“真是……”
穀八峰急急忙忙的起床。
這件事非常重要，哪怕是正在馬上風，也得趕緊起來。
“什麽？”
“備忘錄找到了？”
章平也不敢怠慢。迷迷糊糊的爬起來。
那邊，楊麗初也被吵醒。無奈的起來。
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住在空籌部裏麵。倒是不用從外麵趕迴來。
十幾分鍾以後，章平首先來到。
“張……”
“看！”
張庸將備忘錄往他麵前一送。
章平急忙接過來。忙不迭的翻動。最終確認這是真的。
上麵還有一點血跡。已經幹涸。
不久以後，楊麗初也來到了。她簡單綁了頭發，素顏朝天。反正她對張庸觀感不好，懶得裝扮了。
看過備忘錄以後，楊麗初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沒錯。這是真的備忘錄。
這個張庸，真的將它找迴來了。好厲害。
無論是對這個家夥的人品有多麽的鄙視。但是必須承認，他業務能力一流。
“我去報告閔部長！”
章平急急忙忙的去了。
這種好事。當然要趕緊報告閔部長。
為什麽不報告部長周至柔？因為周至柔還在國外考察，不管事。
現在是閔部長當家。
“會有人現在報告夫人嗎？”張庸忽然轉頭問楊麗初。
“你就那麽著急？”楊麗初給他一個白眼。
張庸話一出口，她就明白對方的意思。惦記著一萬美元呢。
也太著急了。淩晨三四點，誰敢報複夫人？
萬一夫人和委座在睡夢中……
也不知道想到什麽，她忽然臉頰一紅。
急忙調轉臉。
幸好張庸沒看到。
張庸在沉思。
備忘錄已經拿到了，上交了。
剩下的兩個法幣金屬母版，要怎麽樣交出去，才能達到最佳效果呢？
之前準備坑人的。
坑的就是淳於遲。
有機會要上。沒有機會也要上。
問題是……
怎麽才有機會呢？
下一更，明早
日領事館。
一片狼藉。
到處都是爆炸的痕跡。
被手雷炸毀炸斷的電線，發生短路，還起火燃燒。
等到火焰被撲滅的時候，配電房附近的天花板都已經遭殃了。領事館的整個東南角都是一片漆黑。
林小妍（上川鏡子）茫然的走出來。
怎麽迴事？
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有連續爆炸？
攔住一個日本浪人。
“山野君，到底怎麽迴事？”
“鏡子小姐，岩作大佐閣下不幸遇難了。”
“啊？他是被誰殺死的？”
“是那個張庸。”
“怎麽殺死的？”
“岩作大佐閣下將張庸帶到了配電房……”
“納尼？”
上川鏡子忽然腦海靈光一閃。
內奸！
該死！
岩作大佐就是內奸！
是他將張庸帶到了配電房！然後張庸炸毀了線路！
八嘎！
原來都是他的錯！
這個蠢貨。不但愚蠢，而且，還背叛了帝國。
（是這樣的嗎？）
是的。
上川鏡子反複對自己強調。
哪怕不是這樣，也必須這樣。她的目的，就是要讓岩作又二得到懲罰。
以為死了就可以逃脫了？做夢！
死了也要背上內奸的罪名！這就是得罪特高課的代價！
“我要去見磯穀將軍閣下！”
她急急忙忙的來到後麵的小客廳。
還好。這邊沒有損毀。
磯穀廉介和其他人都在。剛好商量完事情。其他人紛紛告辭。
上川鏡子快步走上來。彎腰。行禮。
“將軍閣下！”
“是你。你來做什麽？”
“將軍閣下，我指控岩作大佐是內奸！”
“八嘎！”
磯穀廉介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岩作又二是內奸？你說的？伱憑什麽？你胡說八道！
你們特高課多管閑事！
“將軍閣下，我願意承擔指控錯誤的後果。”
上川鏡子露出倔強的一麵。
她是特高課的人。
眼下，特高課不屬於軍隊。
日本的軍隊和警察，向來是兩個係統。互不統屬。
警察雖然權力沒有軍部大。經常被軍隊欺負。但是，它所屬的內務部，也是可以直接覲見天皇陛下的。
天皇也不會讓軍部獨攬大權。給了內務部一部分權力。
雖然不多。但是足以自保。
如果軍部想要消滅內務部，天皇絕對不會同意。
無論是誰組閣，內務部大臣，都是閣臣之一。如果內務部大臣不同意出任內閣，內閣隻有辭職。
“你……”
磯穀廉介緩緩的坐下來。
他知道這個實名指控的嚴重性。也知道其後果。
如果拒絕指控，後果同樣嚴重。
作為一個老牌特務，他在瞬間就設想了很多。
“好，你說說理由！”
“將軍閣下，我懷疑，岩作大佐是喪失了進取心，想要為個人謀取私利了。”
“胡說！”
“我指控岩作大佐和張庸合作，故意將張庸帶到配電房附近。然後給張庸提供了手雷。”
“胡說！”
“我的理由很充分。第一，如果他要逮捕張庸，或者刑訊張庸，都應該帶到刑訊室。刑訊室在西北方。和東南方的配電房是完全相反的。但是岩作大佐選擇了東南方。這是極其反常的。”
“你……”
磯穀廉介的臉色越發難看。
確實，這個指控，非常致命。完全無法正常解釋。
是啊，你將張庸帶到配電房做什麽？
隻有給張庸襲擊的機會。
“我的第二個理由，就是手雷是怎麽來的？張庸不可能攜帶手雷進來。隻有岩作大佐能夠提供……”
“不可能。”
“我希望立刻調查領事館所有的彈藥存儲情況。但是我估計，應該有部分彈藥沒有準確數字。而這部分沒有準確數字的彈藥，足夠岩作大佐做很多事。”
“這都是推斷。”
“當時在場的，隻有兩個人。既然手雷不可能是張庸帶進來的。那它是怎麽進來的？”
“你……”
磯穀廉介臉色陰沉。
這個指控，也很致命。在軍隊，沒有疑罪從無的說法。
針對你的懷疑，如果你無法解釋，結果將是災難性的。
恰好，岩作大佐這個舉動無法解釋。
手雷是怎麽來的？
隻能是提前準備好的。不可能從外麵帶進來。
現場有多次爆炸，說明有多個手雷。那麽多的手雷從外麵帶進來，警衛部隊絕對不會認同這個說法。
“還有，最關鍵的第三個理由。請將軍閣下贖罪。”
“你可以直說。”
“岩作大佐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即將被轉入預備役？”
“他不知道。”
“不。我相信他已經知道。所以，他才會冒險一搏。”
“你……”
磯穀廉介緩緩的坐下來。
岩作大佐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即將被轉入預備役？
八嘎！
誰泄露的秘密？
可惡！
這個秘密，足夠讓岩作又二背叛。
他本來就是一個瘋狂的人。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一旦思想走入死胡同，就無法拐彎了。
因為桐機關的慘痛損失，必須有人負責。作為桐機關的機關長，岩作大佐在劫難逃。
作為特務機關的總負責人之一，土肥原賢二已經秘密安排，會將他轉入預備役。從此脫離軍隊。但是沒有告訴他本人。擔心引起本人的情緒波動。
然而，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岩作又二真的知道這一點，他會怎麽做？
會乖乖的被安排去預備役嗎？去預備役，就什麽都沒有了。
轉入預備役，其實就是強行退伍。
對於一個大佐來說，是非常不光彩的行為。他可能無法接受。
如果他心生恨意……
“其實，我還有第四個理由。”
“什麽？”
“阪田一夫可能是被岩作大佐出賣的。”
“八嘎！你胡說！”
“將軍閣下，請你細想。有關阪田一夫的信息，除了岩作大佐之外，還有幾個人知道？”
“八……”
磯穀廉介眉頭緊皺。
這個指控也很致命。
在所有知道阪田一夫的人員裏麵，最有可能出賣的，就是岩作大佐。
“他想要得到什麽？”
“錢！”
“八嘎！不可能！”
“珠寶被盜，第一個趕到現場的，就是岩作大佐。”
“這是他的榮耀。”
“如果他隱瞞了部分信息呢？”
“八嘎！這些都是你的推測！”
“是的，這些都是我的推測。將軍閣下。我的話說完了。請允許我告辭！”
“你……”
磯穀廉介神色陰沉不定。
岩作大佐真的有問題嗎？
這個家夥，真的已經背叛了帝國？可惡！
其實，這已經不重要。
那麽多的疑點，沒有人能夠解釋。
或者說，沒有人願意幫助一個死人解釋。以免惹禍上身。
如果這一切，都是岩作大佐臨死前的瘋狂。未必不是真的。岩作又二性格乖張暴躁，一切都有可能。
這些疑點，到了土肥原賢二那裏，可能土肥原賢二都會相信。
但是，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疑點——
“張庸為什麽殺他？”
“因為在最後關頭，他們內訌了。這種臨時的利益結合，黑吃黑，是很正常的事。”
“你……”
“閣下，我告辭了。”
上川鏡子禮貌的退走。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岩作又二的內奸罪名，坐定了。
因為沒有人會幫一個死人辯解。
這個王八蛋，居然敢抓她。真的以為她是泥捏的嗎？
內奸的罪名，必須落在岩作又二的身上。哪怕是他死了，也得背負一個罵名。這就是得罪她上川鏡子的代價！
不對。
是得罪特高課的代價。
特高課想要踩著眾多的特務機關上位，必須拿幾個人開刀。
岩作又二隻是開胃菜。後麵還有。
“八嘎……”
背後，磯穀廉介眉頭緊皺。
那麽多的疑點，無法解釋。那就不解釋了。免得自己被牽連。
各種證據顯示，岩作又二就是內奸。
對。他就是內奸。就是領事館事件的幕後兇手。
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岩作又二的責任。和他磯穀廉介無關。
當然，這件事，需要和土肥原賢二打個招唿。將影響降到最低。以免軍部派人下來追查。
思考片刻，拿起話筒。
“給我接奉天。”
“係！”
看看時間，淩晨五點
差不多了。可以將毛人鳳叫起來嗨了。
不對。
他肯定已經起來了。
這個毛人鳳，是典型的工作狂。內卷的厲害。整個特務處無人能及。
如果叫他六點鍾去吃喝玩樂，他可能說自己沒空。但是如果叫他六點鍾迴來加班，他肯定五點鍾就已經在崗位上了。
能得處座垂青的，都不是一般人。
內卷到這個程度的，非常人不能。
打電話。
“我是張庸。”
“找毛秘書。”
電話很快被轉接過去。
張庸默默的計算時間。
“喂……”
果然，毛人鳳很快就聽電話了。
就在秘書處。就在自己崗位。加上電話轉接的時間，還不到三十秒。
厲害！
服氣。
跟機器人似的。完全沒有個人生活。
特務處就是這個家夥的家。這個家夥的家就是特務處。旁人不服都不行。
“毛秘書，是我。張庸。”
“哦？少龍，這麽早，有什麽急事？說。需要什麽支援，我馬上安排。”
“毛秘書，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
“你慢慢說。”
“我昨晚將岩作又二殺了。”
“日寇桐機關的機關長？岩作又二？大佐軍銜？”
“對。就是他。”
“你殺了他？怎麽殺的？”
“就在日寇領事館裏麵。”
“哦？你詳細說說。”
毛人鳳本來有點困的。一聽這個就不困了。
張庸居然殺了岩作又二？
天才啊！
殺了日寇一個大佐！
那是一個大佐啊！還是特務機關長！
這還了得！
這是什麽錯誤！
這是大功勞啊！
還是在日寇領事館裏麵殺的！
殺得好！
這種特務，殺的太好了。
如果是殺其他的日本人，可能還有點外交糾紛。
殺岩作又二絕對沒有。
因為岩作又二本身就是特務。身份不敢公開的。
事實上，日方根本不會公開這件事。因為，這種事情，非常丟臉。他們隻有藏著捂著。
“就是日寇領事館裏麵當時一片混亂……”
“我也是機緣巧合，沒想到居然是他……”
“正好，地上有槍……”
“我給了他五槍。然後都打中了。”
“他腦袋被打爆了……”
張庸說得有點語無倫次，前言不搭後語。
這完全是他虛構的故事。隱瞞了小刀會、孟德會等一大串的信息。
反正當時的情況，就是這麽混亂。然後他趁亂殺人。就這麽簡單。
“少龍，伱運氣真好。”
“什麽？”
“你立功了。”
“啊？”
“你立功了。殺了日寇一個大佐。但是，這件事，暫時不能聲張。以免過度刺激日本人。對你的安全不利。你也不要告訴任何人。”
“是。”
“這件事，先低調處理。我會報告處座的。”
“我明白了！”
張庸表示領教。
這就更好。低調處理最好。
低調處理，就意味著沒有人去琢磨裏麵的細節。
確實，毛人鳳也沒什麽懷疑。
張庸說的淩亂，是正常的。這小家夥畢竟不擅長行動。
之前抓捕日諜什麽的，都是別人衝鋒陷陣的。他在後麵看著就行。現在突然殺人，記憶能有條理就怪了。
如果張庸說得滴水不漏，有條不紊的，他反而懷疑是作假。
顯然，張庸還沒有這樣的水平。
這是立功嗎？
當然是。還是很大的功勞。
因為，在毛人鳳看來，隻要稍微操作一下，喜報就來了。
桐機關被徹底摧毀！
桐機關的特務被抓的差不多了，現在，連他們的特務機關長也被殺了，這豈不是說，桐機關已經被連根挖起？
這就是成就啊！
複興社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大手筆。
直接挖出一個日寇特務機關。將其一網打盡。還有誰，能做出這樣的功績？
隻要報告上去，委座那裏，絕對是龍顏大悅。
對處座自然會更信任。
第五科馬上就要成立，他毛人鳳也需要一個喜訊。
現在好了。完美無瑕！
……
天亮以後，張庸悄悄的迴到了六國飯店。
才剛剛靠近飯店，就發現一個小紅點。逐漸靠近。發現小紅點就在酒店內。
暗暗高興。
是日寇槐機關又派人送錢來了？
是之前那個家夥嗎？
停好車。進入酒店大堂。來到前台。發現楚楚居然已經在上班了。
這個女人。果然神奇。轉換自如。
昨晚還是神偷的一員。今天就是一個小小的前台服務員了。
如果不是和她深入交流過，他都無法相信，在這個溫順乖巧的女人背後，其實還隱藏著那麽多的故事。
來到前台。楚楚上來接待。秋波流轉。毫無破綻。
“劉先生，早上好！”
“楚楚小姐，早上好！402房是不是住人了？你認識那位客人嗎？”
“不認識。從來都沒見過。”
“確定？”
“當然。就是我負責接待的。他剛剛才住進去一個小時。”
“哦，謝謝。”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看來，槐機關是重新派人來了。這鬼子還真多。
不知道這次會帶多少大洋？
瑪德。如果還沒有三萬大洋，他迴頭就讓吳六棋撕票。
先剁一隻手……
楚楚忽然伸手。
“什麽？”張庸裝傻。
“東西。”楚楚咬唇。
“下班後到306找我。”
“僅此一次。”
“好！”
張庸點點頭。
一次就一次。一次何其多。
今天一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明早又一次。明晚……
哎，真舒坦！
“對了，有人留了一個信封給你。”
“哦？給我看看。”
“小心有毒。”
“謝謝！”
張庸將信封接過來。
小心翼翼的打開。發現裏麵是一張鈔票。
10美元麵額。
歪頭。思考。這是什麽意思？
是誰給自己的10美元？給自己10美元做什麽？有什麽暗語？
想來想去，不得要領。
也就懶得想了。先上去六樓。和鍾陽等人打個招唿。
“隊長！”
“你們都去休息吧。我負責。”
“好！”
鍾陽等人放心的去了。
張庸默默琢磨酒店地圖。研判著如何單獨行動。
昨晚的戰鬥，雖然心有餘悸。但是也給了他一些信心。覺得自己偷襲還是可以的。
正麵打不過，隻能偷襲。雖然不光彩，但是贏了就行。
不過，這個日寇，肯定不會繼續上當的。想繼續用磚頭暗算，應該是不可能了。
怎麽辦呢？
張庸決定下去一樓大堂。
他喜歡坐在酒店大堂，看著來來往往的客人。
說不定什麽時候，靈感就來了。
坐電梯下樓。
來到大堂。找個角落坐下。
翹著二郎腿，默默的監控402房日諜的動靜。
然而，這個日諜，隻是單純的在房間裏麵活動。並沒有離開房間。估計是吸取了教訓。
對方很有可能還攜帶有武器。比如槍。或者爆炸物。
如果偷襲不成，死的就是自己。他現在超級不想死。
下午和楚楚還有好事呢……
忽然間，遠處又有一個紅點到來。
張庸拿出望遠鏡，仔細一看。臉色變得非常古怪。
看到一個熟人。
誰？
李學義。或者叫馬東歸。日本名字北崗太郎。
這個家夥連續被自己兩次打悶棍。本來以為他會離開金陵了。沒想到，居然還在。而且，還再次出現在他張庸麵前。
一時間，張庸自己都無法形容是什麽感覺。
居然有點同情對方。
沒辦法，馬上就安排第三次悶棍……
前麵兩次沒有打死對方。可能第三次就打死了。有個說法，叫事不過三……
眼睜睜的看著北崗太郎從酒店門口進來。
沒有特殊打招唿。
靜靜的觀察北崗太郎的動靜。
然而，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北崗太郎忽然轉頭。
隨即看到張庸。
張庸：……
啊這！你轉頭做什麽？
我都不準備和你見麵的。你為什麽要轉頭呢？
完了。又見麵了。
自己應該怎麽和對方打招唿呢？
滿臉堆笑？上去和對方親熱擁抱？算了。實在做不到。畢竟打了別人兩次悶棍……
“劉桑！”
“劉桑！”
驀然間，聽到北崗太郎欣喜的叫起來。
喜悅的神情，溢於言表。
張庸：？？？
什麽情況？
北崗太郎這麽高興做什麽？
怎麽像是苦難之人遇到了救世主似的？
話說，這家夥不會是瘋了吧？
“劉桑……”
“劉桑……”
北崗太郎迫不及待的走過來。
感覺要給張庸一個大大的擁抱。幸好被張庸製止了。
他現在的角色是劉黑仔。是混道上的。是不苟言笑的。對方想要靠近他，會被他嚴懟的。
果然，北崗太郎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這才冷靜下來。
“不好意思，劉桑，我太高興了。真的。看到你真高興。真高興……”
“北崗君，我和你，似乎已經沒有見麵的必要。”
“有的。有的。你看！伱看！”
北崗太郎邀功的拿出一遝銀票。
張庸：……
腦子短暫呆滯。
這又是什麽情況？對方主動拿錢？
都不用自己打悶棍了？
看到自己就主動交出？
汗……
不會是真的被打傻了吧？
好像第二次用磚頭砸，確實是砸的比較狠。用的還是堅硬的青磚……
但是，就算是被砸傻了，也不可能朝自己掏錢啊！
“你這是……”
“劉桑，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劉桑，請你先收下我的定金。然後我們再談。”
“好！”
張庸伸手將銀票拿過來。
銀票共三張。每張的麵值都是1000銀元。總金額三千銀元。
內心暗暗狐疑。這個日諜想要做什麽？
花錢請自己辦什麽事？
看到張庸收錢，北崗太郎才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他，就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能不能活下去，就得看劉黑仔是否給力了。
“劉桑，我們到房間說話。”
“我住在306房。我們到上麵去吧！”
“好！”
北崗太郎滿口答應。
兩人坐電梯上樓。
楚楚在後麵看著，一臉的疑惑。
這又是哪一出？
還真的有人以為他是劉黑仔？
這眼睛得多瞎……
“請！”
“請！”
兩人上來三樓。進入306房間。
張庸擺擺手。請北崗太郎坐下。然後自己也坐在窗邊。
“北崗君，你有什麽事，直說吧！”
“劉桑，我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我想請你偽造一份信件。”
“什麽內容？”
“我們隻記得大體的內容……”
“對不起，我不擅長偽造。”
“劉桑，請你幫幫忙。這封信件，對我們來說，十分重要。”
“為什麽要偽造呢？”
“因為原來的信件被人搶走了。”
“搶？”
“是的。本來是攜帶在我朋友身上的，但是那天在秦淮河邊被搶走了。”
“秦淮河？”
“是的。”
“哦……”
張庸想起了田青元。
好像自己當時也順手拿走了一封信。
難道說，這封信很重要？
那真是巧了。
這封信還在自己身上。但是一直沒有看內容。
沒想到還有人找上門。
感覺自己這個特工做得也太容易了。日諜還主動的送錢上門。不收還不行。
荒謬……
“與其偽造，不如我幫你拿迴來。”
“真的可以嗎？”
北崗太郎頓時激動起來。
找迴來？
不用偽造？
那就更好了。
偽造的始終感覺有問題。上麵的印鑒什麽的，很難造假。
萬一被發現，可能會引發連串後果。
但是，如果是將原樣信件找迴來。那就萬無一失了。
問題是，劉黑仔有這樣的本事嗎？
“我試試看。”張庸不動聲色。“但是……”
“你說，你說。你說。”北崗太郎急忙說道。
“得加錢。”
“加多少？”
“兩千。”
“沒問題。沒問題。沒問題。”
北崗太郎滿口答應。
張庸：……
草率了。開價低了。
這個北崗太郎還真是有錢，連續搶兩次都還有錢。
好奇。這個家夥的錢是哪裏來的？田青元給的？但是搶田青元的時候，都沒有這麽多啊！
果然是仔賣爺田不心疼。田青元自己賺的錢，都不舍得大手大腳的。但是給了北崗太郎，這個家夥就毫不在乎。反正賺錢的是田青元。
事實上，北崗太郎的確是這麽想的。
他覺得田青元那裏，肯定還有錢。兩千大洋算什麽啊！
須知道，田青元的掩護身份，是通商銀行的董事長啊！
你說連兩千大洋都沒有？
誰信？
“給我五天時間。我盡量將信件找迴來。”
“好，好，好。”
“是在秦淮河邊被搶的對吧？”
“對，對，對。”
“我知道了。如果找到了，我再答複你們。如果沒找到，就找人偽造。”
“好，好，好！”
北崗太郎對劉黑仔非常滿意。
這才是拿錢辦事的態度。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最恨的就是國府裏麵那些拿了錢，又不辦事的。還故意找借口吞沒你的錢的。
“你留個聯係方式。”
“我會不定時的來這裏找你。”
“好！”
張庸點點頭。
這個家夥，真是棵搖錢樹啊！
本來以為連根都挖斷了。沒想到，它居然又長出來了。還結果了。
真是……
“北崗君，我請你吃飯吧！”
“謝謝！”
北崗太郎求之不得。
他非常想和對方拉近關係。以方便以後的行動。
兩人當即下來一樓餐廳。
張庸注意到，那個住在402房的紅點，也在向餐廳移動。很快，目標就出現在餐廳門口。
張庸看了目標一眼。禮貌的點點頭。
不用偽裝。
咱就是看到你了。
北崗太郎也看了對方一眼。但是沒反應。
目標進入餐廳。坐在距離他們大約十多米的位置。單獨一個人坐。張庸也沒在意。
反正隻要對方是在酒店裏麵，就跑不掉的。
愉快的用餐完畢。
北崗太郎告辭離開。張庸將他送到門口。
正好，那個402房的日諜也吃完出來。有意無意的路過張庸的身邊。
張庸依然是對他微微一笑。表示友善。
這裏人多，不好暗算。
另外找地方吧。
“劉先生。”日諜忽然開口。
“你是？”張庸疑惑的看著對方。內心狐疑不已。
這家夥，主動找自己說話？
認出自己了？
“我叫袁俊雄，是嶽陽來的。”日諜主動介紹。
“我認識你嗎？”張庸皺皺眉頭。
“劉先生，不要誤會。我是剛剛聽到你們說話，我才過來找你的。”
“你找我什麽事？”
“劉先生，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不好意思，我很忙。”
“請你看在十美元的份上……”
“十美元？”
張庸微微一愣。隨即想起來了。
之前楚楚交給自己一個信封，裏麵有十美元。但是，楚楚沒有說是這個日諜給的。
沒想到居然是眼前這個家夥。
但是，感覺哪裏不對。他明明不認識自己啊！
到底怎麽迴事？
“劉先生，你不要誤會。這十美元，是我的一個朋友留下來給你的。”
“你的朋友？”
“對。他不住在這裏。”
“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你是你。我……”
張庸聲音戛然而止。
卻是這個日諜拿出了十美元。
這……
好吧！
看在綠幣的份上……
“你說吧，需要我幫什麽忙？”
“你認識劉黑仔嗎？”
“啊？劉黑仔？”
張庸臉色古怪。
自己好像就是劉黑仔……
對方不知道？
等等。留下十美元的那個也不知道嗎？
古怪至極。
自己就站在日諜麵前，日諜居然不認識。
而且，他還知道自己姓劉。
不是……
你們日本鬼子接收到的到底是什麽情報啊？
怎麽一塌糊塗的？
難道你們沒有劉黑仔的照片嗎？
“就是這個人。”
“嗯？”
日諜拿出一張相片。
張庸接過來。臉色越發的古怪。
隻看到相片上，居然是非常威武帥氣的一個小夥。
這是活脫脫的彭於晏分宴啊！
得，原來如此。
日諜真的搞到了真正的劉黑仔的相片。
所以，當日諜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根本就不會以為自己就是劉黑仔。哪怕是假冒的。
稀奇古怪……
那之前的人又是怎麽看錯的？
北崗太郎又怎麽認定自己就是劉黑仔？難道他沒有相片？
真是一筆糊塗賬。
不過，這年頭，信息溝通很難。轉接過程也非常容易出錯。
如果是在後世，朋友圈隨便發一張相片，天下皆知。但是在這個年代，相片本身就很稀罕。想要人手一張更難。
槐機關搞到了真正的劉黑仔的相片。但是其他特務機關的人並不知道。
至少，北崗太郎就不清楚。他沒有相片。
而眼前這個日諜，也不可能將相片交給北崗太郎。兩人根本不是同一個機關的。
於是……
陰差陽錯，故事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