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鞋匠產生了錯覺。
他以為自己是被其他同夥招供出來的。
否則，怎麽會有那麽多人來抓自己？目標如此明確，肯定是被人招供了。
於是，被抓以後，他也沒有過多的抵賴。
因為沒有意義。
其他人招供了。
繼續抵賴的話，隻會讓自己吃更多的苦頭。
何必呢？
“叫什麽名字？”
“三浦界人。”
“你的同夥是誰？上線是誰？下線是誰？”
“是……”
三浦界人忽然閉嘴。
這是故意的。也是下意識的反應。
他不能說出同夥的名字。否則，他就是叛徒。他不想做叛徒。
“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我們知道是我們的事。你必須說出來。”
“我不說。”
三浦界人很嘴硬。
然後真的堅持不說。無論別人怎麽誘供。
相反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的反應過來了。對方並沒有抓獲到自己的同伴。
因為沒有說出哪怕是一個同夥的名字。沒有任何信息。
糟糕。三浦界人意識到自己上當了。自己並不是被同夥招供出來的。自己的被抓，完全是意外。
眼前這些中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到底是誰。
可惡。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
問題是，他相信自己之前的判斷絕對不會錯。
那個朝自己衝上來的中國人，絕對是洞悉了自己的身份。絕對是識穿了自己。
咦？他人呢？怎麽不見了？
那個家夥呢？他是怎麽識穿自己的身份的？
可惡……
八嘎……
“我要見他！”三浦界人忽然吼叫起來。
“你要見誰？”楊善夫將人攔住。
“他，他……”三浦界人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記憶猶新。
他確信，自己肯定是暴露了。
對方直接衝上來，就是要抓他。問題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暴露的。
忽然間，他瞅見了遠處人群最後麵的王雲肖。
他的臉頰頓時扭曲起來。
是他，是他，就是他……
八嘎！
他到底是怎麽識穿自己的？
“是他！”
“誰？”
“是他！”
三浦界人暴躁的吼叫起來。
結果自然是遭受到一頓暴揍。當場就被打的鼻青臉腫的。
然而，他依然非常嘴硬。就是不肯繼續招供。而且，反複的吼叫著，要見王雲肖。而且，隻願意和王雲肖說話。
“噗！”
劉道武將對方打暈過去。
王雲肖裝作沒看到。他隻負責辨別日諜。抓人和審訊，不歸他管。
“別打死！”
“我立刻報告處座！”
“看好點！要活的！打死了找你們是問！”
周偉龍急忙叫道。
急急忙忙的迴去亞新飯店，打電話給處座。
王雲肖斜眼看了幾下。
從周偉龍的神態動作可以判斷出，電話那頭的處座應該是很滿意的。
畢竟，抓了一個日諜。算是有了一點頭緒。
“你又立功了。”楊善夫有意無意靠上來。
“襲擊雞鵝巷的日諜，應該沒有他的份。”王雲肖搖搖頭，“我們抓到的最多是外圍成員。”
“無論是外圍還是核心，抓到就是功勞。”楊善夫毫不掩飾自己的巴結拉攏，“之前那麽多人忙乎大半天，一點頭緒都沒有。伱一來就抓到一個。任誰也不能不服氣。我估計，你短時間不能迴去上海了。”
“為什麽？”王雲肖一愣。
“處座愛才。”
“還請明示。”
“我估計處座會要求你將南京的日諜都全部清掃一遍，然後才能迴去上海。否則，下次日寇又來襲擊雞鵝巷，那就成笑話了。”
“呃……”
“這件事，估係那邊也知道了。多半會做點文章。可能委座也會知道。”
“哦……”
王雲肖差點脫口而出，這是好事啊！
日諜那麽囂張，必須狠狠打擊。大家都轉移工作重點，齊心協力抓日諜。多和諧。
“會有人笑話我們複興社辦事能力不行。”
“黨務調查處？”
“肯定的。徐恩增和我們處座是死對頭啊！”
“明白了。”
王雲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不能迴去就不能迴去吧。無所謂的。在哪裏抓日諜都是抓。
從理論上來說，隱藏在金陵的日諜，可能比淞滬還多。金陵畢竟是國都。是政治中心。黨國所有的高層都在這裏。
想要得到第一手的情報資料，必須是從金陵入手。
換了自己是日諜頭子，也會在金陵安插更多的日諜。滲透到金陵的方方麵麵。
“科長迴來了。”
說話間，周偉龍打完電話出來了。
滿麵紅光，精神煥發。
和剛才在飯桌上完全兩個樣。像打了雞血似的。
朝王雲肖一個勁兒的招手。
“王雲肖！”
“到！”
“處座讓我對你進行嘉獎！你立功了！”
“謝謝長官栽培！”
“處座說了，能者多勞，請你多多努力，繼續多抓日諜！”
“是。”
“如果可以將襲擊雞鵝巷的日諜抓到，處座會授予你第二枚六等雲麾勳章。”
“謝謝長官栽培！”
王雲肖機械的迴應。心想，不獎勵一點大洋嗎？
勳章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
我要的是大洋啊！
銀票也行。
金條也行。
摳搜的……
當然，隻能暗暗的腹誹。
金陵的日諜可能是以刺探情報為主，可能沒有那麽多肥羊。
“小夥子，前途無量啊！”
“報告長官，我隻懂得抓日諜，別的都不會……”
“你會抓日諜就好。”
“是。”
王雲肖規規矩矩的立正。
我已經明牌了啊，我隻懂抓日諜。其他都不會。
所以，不要派我去抓紅黨什麽的。做不來那個。
“科長，這個日諜應該是望風的。他背後肯定還有其他成員。”這時候，楊善夫緩緩的說道。
“帶迴去。審訊。”周偉龍揮揮手，“今晚一定要審出來。”
“我去吧！”楊善夫親自去押人。
其他人也紛紛收隊。
都準備迴去雞鵝巷。
那邊才是複興社的總部。今晚所有人都必須加班。
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個日諜，如果今晚沒有審出來，估計周偉龍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沒臉見人。
當然，不包括王雲肖。
王雲肖繼續住亞新飯店。他以後都住這裏。
說到底，王雲肖是“客”。他帶來的隊員也都是“客”。住在亞新飯店比較合適。
“廣坤！”
“到！”
“你留下駐守亞新飯店。協助王雲肖的行動。並且保護他的安全。“
“是。”
閻廣坤答應著。
很快，其他人就帶著日諜離開了。
亞新飯店外麵，重新恢複了平靜。
閻廣坤悄悄歎息一聲。
沒自己的份。
嗬嗬……
“閻組長！”
王雲肖忽然開口叫。
閻廣坤急忙迴頭。
“什麽事？”
“天還早，咱們出去逛逛。”
“逛逛？”
“隨便走走。說不定運氣好，還能發現幾個日諜……”
“行，行，行！”
閻廣坤頓時就來勁了。
深夜的金陵街頭，沒有上海灘熱鬧。
這邊經常實施宵禁。街道上有軍警。
如果是不相幹的人在晚上亂逛，很容易被抓進去坐牢。
沒有一兩個大洋，是贖不出來的。
否則，就會被抓去做苦力。比如修路什麽的。直到交錢為止。
據說憲兵司令穀正倫最擅長這樣的事。
轉一圈，迴到亞新飯店附近。發現所有人都已經走光。
到宵禁時間了。
晚上十點開始。
“嗬嗬……”
還逛個毛線。
啥都沒有。連麻辣燙都沒有。
真的是瞎逛。
在加入複興社之前，王雲肖算是上海灘土生土長的人。但是很少出去。
他老爹管的緊。覺得外麵的世界很亂。擔心他跟著那些混混學壞了。
好不容易熬到年齡，想辦法給他補缺。
結果老爹自己積勞成疾去世了。王雲肖才補了協警的缺。幹了一個月。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被穿越了。
加入了複興社。
又來到了金陵。
說沒有感慨是不可能的。隻是他一向都不多愁善感。
發牢騷有毛用。有時間，不如多貪……
不對。是多賺幾個大洋。自己的隨身空間裏麵還寬敞得很。可以放很多銀票。
必須弄幾個肥羊日諜……
沒有油水就沒有動力……
沒有開車。步行。繞著亞新飯店轉圈圈。
這邊的建築物沒有什麽特殊的。半新不舊。中規中矩。最高也不過五層。
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座漂亮的小洋房。距離有點遠。大約五十丈左右。外觀是純白色的。屋頂是一個圓圓的穹頂。有點西洋建築風格。
逐漸走近了，又發現這座白色的房子，麵積可不小。基底至少五百平起。
“那是什麽人住的？”王雲肖疑惑問道。
“你說那個小白宮啊，那是吳元甫家。他是有名的大富商。和很多權貴都有交情。和咱們戴老板也是朋友。”閻廣坤豔羨的迴答。
“哦……”王雲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沒有再說什麽。
地圖顯示，裏麵有三個小紅點。
也就是說，這個吳元甫的家裏，有三個日本人。不知道什麽來路。
“他是做什麽生意的？”
“什麽生意都做一點。主要是糧食生意。是金陵本地最大的糧商之一。”
“糧商……”
王雲肖不置可否。
慢悠悠的往前。
確實是有門路的人啊！糧食生意，一般人可做不來。
小打小鬧的，賺不到什麽錢。如果是上規模的話，必須有人罩著。否則，那麽多的糧食，隨時都會出現意外。
和平年代，糧食生意沒有多少人在乎。
但是戰爭一起，多少的金銀首飾，都不如實實在在的糧食。金銀首飾又不能吃。
尤其是對於軍隊而言。糧食比武器彈藥還重要。
想想後來42年的災荒……
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轎車靜悄悄的出現，停在小白宮的門前。
王雲肖眼神悄悄閃亮。
“吳老板迴來了。”閻廣坤提醒。
“我上去和他打個招唿。”王雲肖點點頭。大踏步向前。
閻廣坤：？？？
什麽？
和吳老板打招唿？
哎哎哎，別亂來啊！你還沒有那樣的資格。
然而……
王雲肖已經上前去。
地圖顯示，這個吳元甫居然也是日本人。
顯而易見，對方也是日諜。
今晚果然是歐皇附體。發現這麽多日諜。中間還有一條大魚。
吳元甫是大富商。正好。是掠奪的目標。
來到金陵的第一筆收入，就得從這個吳元甫的身上想辦法。
直接抓人？
不著急。那樣就無法貪墨了。
“吳老板！”
熱情的打招唿。聲音洪亮。
吳元甫正好從轎車上麵下來。疑惑的看著王雲肖。
他不認識王雲肖。也不認識閻廣坤。閻廣坤也還沒有資格和吳元甫認識。
“你是……”
“我們是複興社戴老板的手下。”
“哦，原來是戴老板的兄弟啊！”
“吳老板從哪裏迴來？”
“剛剛到穀司令家裏坐了坐。所以迴來晚了。幾位是有什麽事嗎？”
“沒有。例行巡邏。打擾了。吳老板，請。”
“你們也辛苦了。再會。”
吳元甫點點頭，轉身進入了小白宮。
王雲肖斜眼看了看。沒有看到傭人。大門都是吳元甫自己關的。
嗬嗬。大人物啊。家裏居然沒有傭人。
是有什麽秘密嗎？
“吳老板能量大得很。”閻廣坤提醒。
“他說的穀司令，是憲兵司令部的那位穀司令嗎？”王雲肖慢悠悠的向前走。
小白宮裏麵現在有四個紅點了。
四個日本人。
吳元甫是其中之一。其他三個會是什麽人呢？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日諜？
四個日諜同時聚集，絕對是大忌。日寇會這麽傻嗎？
除非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
比如說，臨時躲避。或許，襲擊雞鵝巷的日寇，就躲藏在吳元甫的小白宮裏麵？
腦洞大開……
但是，要怎麽才能搞到吳元甫的資財呢？
這個家夥的錢財，是收藏在什麽地方呢？
人要抓。
錢也要拿。
魚與熊掌，都要兼得。
有點難度……
“對。就是他。所有憲兵部隊都歸他管。”
“這麽厲害。”
“所以，在金陵，咱們必須小心。說不定哪天就得罪人了。”
“我們鬥不過憲兵司令部？”
“都是委座麵前的紅人。鬧翻了不好。大家都要挨板子。”
“謝謝提醒。”
王雲肖加快腳步。
可以斷定，這個小白宮有鬼。
但是，直接闖進去搜查，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因為會打很多人的臉。
戴老板會被打臉。穀司令也會被打臉。
他們的朋友，居然是日諜。這怎麽行？會讓他們下不了台。然後遷怒自己。
最重要的是，硬闖的話，裏麵的資財輪不到自己。
什麽？自己一個人闖進去？
說笑。
裏麵可能有三個日寇殺手。
對方是敢襲擊雞鵝巷的。肯定身手不凡。隨便一個都能吊打他王雲肖一萬八千次。
難啊……
搜索枯腸，絞盡腦汁，居然沒有想到什麽有用的辦法。
幸好，自己還有時間。
現在風頭火勢的，吳元甫肯定不敢將人挪走。所以，這三個日諜，肯定得在小白宮裏麵呆好多天。
繼續兜圈。
沒有新的發現。於是迴去睡覺。
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楊善夫又來了。眼睛裏麵充滿血絲。
“怎麽樣？審出來了？”
“人死了。”
“啊？”
“太著急了。將人打沒了。”
“呃……”
王雲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不是周偉龍親自看著的嗎？怎麽就打死了？
“誰的手藝這麽糙？”
“周科長不小心……”
“哦。”
原來是周偉龍自己啊！那沒事了。
他是情報科的科長。自己打死了日諜。怨不得別人。好像昨晚叫抓活的，叫的最大聲的就是他。
“日諜透露什麽沒有？”
“就透露了一點。說他是檀機關的。上司叫做和知鷹二。”
“檀機關？”
王雲肖皺皺眉。
這是新名詞。以前沒聽說。
桐機關之外，還有檀機關？
“有檀機關的資料嗎？”
“我們也是第一次聽說。倒是有和知鷹二的資料。”
“說說。”
“和知鷹二目前在天津。”
“不在金陵？”
“應該是要遙控指揮。和知鷹二是老牌特務。是土肥原賢二的徒弟……”
“等等。”
“什麽？”
“土肥原賢二、岩作又二、和知鷹二……怎麽那麽多二？”
“可能是巧合吧。”
“也有可能是土肥原賢二要求的？”
“說不準。”
楊善夫搖頭。覺得名字應該沒什麽問題。
日本人的名字本來就是古古怪怪的。外人根本研究不透。就算是叫蠢豬一頭，也不稀奇。
日本人的特務機關也是比較淩亂的。一個人就能扯出一個特務機關。
好像土肥原賢二這樣的中國通，就搞了很多特務機關。分布大江南北。哪裏都有。其中，又以華北尤甚。
眼下，華北的局勢非常糜爛。兩年前，複興社派王天木刺殺了張敬堯，但是華北的情況並沒有絲毫改善。
“何部長去天津了。”
“做什麽？”
“和梅津美治郎談判。”
“呃？”
王雲肖似乎想起了什麽。但是又沒有明確的內容。
感覺這兩個名字都很熟悉。何應欽。梅津美治郎。兩人商談的結果，肯定是沒什麽好事。估計華北是完蛋了。
“現在是什麽章程？”
“從頭開始。”
“哦，好的。”
人死了。的確是隻能從頭開始了。
忽然感覺很奇怪。楊善夫來找自己，就沒有給自己安排什麽任務嗎？
處座……
沒有想到自己？
人是自己抓的。再抓幾個似乎也可以……
“處座！”
“處座！”
忽然間不斷有人叫道。
王雲肖微微愕然。
處座來了？
“給你一個驚喜。”楊善夫揭開謎底。
王雲肖：……
好像沒必要。
將我叫去雞鵝巷也是可以的。
隻要獎勵一點大洋。我不介意跑一趟。何必勞動戴老板的大駕？
可惜，戴老板已經來了。沒得迴旋餘地了。
隻好整理衣裝。肅然站立。
隨後，戴老板就在眾人的簇擁下出現了。
說戴老板是美男子，絕對是諂媚之詞。他的麵相可以說是一般。
如果沒有複興社特務處處長這個職務，估計都沒有人會在乎他。
事實上，單純是論軍銜的話，他才是上校。
銓敘軍銜是非常嚴格的。想要晉升很困難。
沒辦法，軍統後來幹脆自己搞了一套職務軍銜。地方軍統站長，一律少將。
事實上，戴老板自己，直到死，也僅僅是少將。死了以後才艱難追封中將。
“處座，他就是王雲肖。”
“王雲肖，處座親自來看望你了。”
“長官好！”
王雲肖規規矩矩的立正敬禮。
戴老板上下打量他一眼。點點頭，表示滿意。小夥子，挺精神。
關鍵是這個辨別日諜的本領，的確很玄乎。
其他所有人都學不來。
甚至都搞不明白原理。
“很遺憾，昨晚抓到的日諜，意外死了。王雲肖，你還得多多努力。”
“是。”
“你有什麽要求，可以跟我提。我全力協助。”
“有大洋獎勵嗎？”
“什麽？”
戴老板一愣。
聽明白了。但又沒完全明白。
大洋？
獎勵？
周圍的人：？？？
這家夥！
“沒有要求。”王雲肖急忙改口。
“你等等。”戴老板反應過來了，“將你剛才的話複述一遍。”
“我……”
“複述。”
“處座，抓日諜有沒有大洋獎勵啊？”
“伱……”
戴老板神情古怪。
小夥子，你有問題啊！別的你都不關心，就關心大洋？
在淞滬那邊，給你發的大洋還不夠多？
到了這邊，還直接問我要？
真是，真是，真是……
哭笑不得。
“胡鬧！”戴老板沉聲說道。
“是。我錯了。”王雲肖急忙低頭。心想，摳門的要死。一個大洋都不給。
還抓個毛線。
裝作不知道。
“抓住襲擊雞鵝巷的日諜，我獎勵你一萬大洋……”
“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難道我還會騙你？”
戴老板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我說出的話，這麽沒品嗎？
其他人：……
都是暗暗的捏把汗。
這個王雲肖。還真是貪財到喪心病狂了。
敢跟戴老板談條件！
信不信戴老板一生氣，就將你扔長江裏喂魚！
無法無天了都……
“但是，我也是有要求的。”
“處座，你說。”
“我隻給你48小時的時間，後天早上……”
“成交！”
“很好。”
戴老板沉聲說道。
沒想到王雲肖還真的接招了。居然都不講價。
他本來是準備給王雲肖72小時的。現在看來，這個小家夥，過於狂傲。一身毛病。還傲的要命。
這個李伯齊，也不知道是怎麽調教的。好端端一個人，都教壞了。
不如將他調迴來總部，自己親自教。糾正過來。
想到這裏，戴老板不由得心動。
“毛秘書！”
“到！”
“給李伯齊打個電話，就說王雲肖要在金陵接受培訓三個月。我親自教他。”
“是。”
毛秘書轉身去打電話。
其他人都是麵麵相覷。
又是驚訝。
又是豔羨。
戴老板說什麽來著？親自教？
那是什麽意思？
要收王雲肖做關門弟子？
老天！
王雲肖這個福氣……
嘿嘿，真是沒誰了。複興社上下，有誰如此受寵？
眼紅。
嫉妒。
“什麽？親自教我？”王雲肖自己也是愣住了。
哎哎哎，戴老板，你別不按常理出牌啊！我不要你教。我不要做你的弟子。我不要刻上你的名號……
完蛋。自己要是成了戴老板的親傳弟子，以後不得被槍斃五百次啊！
真是要命。戴老板到底是看上自己哪裏了？
我改。我改。立刻改……
“你之前學過特工沒有？”戴老板真的動了教導的念頭。
“沒有……”王雲肖無奈迴答。
“既然沒有。那就從頭開始。三個月先打基礎。”
“是。”
“基礎打紮實了，再進行高階項目。”
“是。”
“如果王天木、陳恭澍他們迴來，我讓他們教你刺殺技巧。”
“是。”
王雲肖硬著頭皮迴答。
完蛋了……
完蛋了……
自己真的成了戴老板的親傳弟子了。
他不但自己要教，還要讓王天木、陳恭澍來教。這兩個都是軍統四大殺手啊！
難道要將自己教導成第五殺手不成？
要命……
以後怎麽辦？
怎麽辦？
在線等，好著急……
心一橫，豁出去了。
“可是，處座，我隻懂抓日諜啊！”
“中日必有一戰。你會有大作用。”
“呃……”
王雲肖無語了。
戴老板都這麽說了，他還能拒絕嗎？
再拒絕，就是不識抬舉。要被狠狠收拾的。迴去以後，李伯齊也要狠狠的修理他。
奇怪，戴老板居然也知道中日必有一戰？
還以為……
“日本人提出的要求越來越過分，委座不能接受。我們和日本人，早晚要決一雌雄。”戴老板緩緩的說道，“我們複興社，自然不能落於人後。一旦委座決定和日本人開戰，務必人人爭先。誰要是畏縮不前，家法處置！”
“是！”眾人都是響亮迴答。
“現在，所有人都卯足勁，將日本人的間諜都挖出來！斬斷他們的耳目！”
“是！”
“王雲肖！”
“到！”
“出發！你隻有48小時！我等你凱旋！”
“是！”
“恭喜！”
“恭喜！”
從亞新飯店出來，眾人紛紛向王雲肖道喜。
其中，又以閻廣坤最能巴結。
李伯齊得到的好處，閻廣坤可以說是全部看在眼裏。
有李伯齊在，肯定沒有他閻廣坤的份。但是現在，李伯齊不是不在嗎？那他就有機會捷足先登了。
隻要抱著王雲肖的大腿，還用擔心什麽？
鍾陽、吳六棋等人就更加的高興了。這明擺著是抱緊了處座的大腿啊！
試問還有誰，能得處座如此恩寵。
但是王雲肖很清醒。
這都不是真的。都是逢場作戲。
包括李伯齊對自己的縱容、包庇，都是建立在特殊情況之上。
什麽特殊情況？
就是會抓日諜。
所以，其他都是假的。隻有抓日諜才是真的。
打手勢。讓所有人安靜。
處座還在亞新飯店。如果看到了，還以為自己已經得意忘形了呢。
“拿資料來。”
“好！”
所有人立刻進入狀態。
處座僅僅給王雲肖48小時。其實也是給所有人48小時。
如果48小時以後，還沒有抓到襲擊雞鵝巷的日諜，最倒黴的肯定不會是王雲肖。而是其他人。包括情報科長周偉龍。
對三浦界人的調查，非常的紮實。
包括他的居住地，往來關係，日常行為軌跡，都已經調查完畢。
可是沒有什麽有價值的資料。
至少，從資料上是看不出來。
“沒頭緒。”
楊善夫搖頭。
其他人也是將資料琢磨了無數次。沒有收獲。
所有人都很正常。
所有事都很正常。
他們至今也想不明白，王雲肖是怎麽識穿三浦界人的。
嗅到日本人的味道？
日本人有特殊味道？
騙鬼呢！
都是搞情報的好手，才不會相信這麽荒唐的理由。
可是，王雲肖不願意說出來。他們也沒有辦法。現在王雲肖成了處座的親傳弟子，他們就更加沒有理由打聽了。
這是別人的吃飯本事，不願意說，也是理所當然的。
“算了。”
王雲肖也沒看出什麽端倪來。
怎麽辦？
有辦法。
沿著三浦界人的日常活動軌跡，來迴兜圈。
如果在他的活動範圍內，有其他日諜存在，肯定會被發現。如果沒有，那就繼續擴大範圍。直到有發現為止。
辦法很笨。
但是有效。
當即帶隊出發。依然是和閻廣坤一起。
三浦界人的活動範圍很小。因為他是擦鞋匠。不可能跑到太遠的地方。這樣容易引人懷疑。
何況，他的主要任務，應該是盯著亞新飯店。所以，行蹤也僅僅局限亞新飯店周圍。複興社的人將周圍都搜了好多遍，沒有任何發現。但是王雲肖相信，這個搜查，肯定不包括小白宮。王雲肖也沒有特別提醒。
小白宮是用來兜底的。
等差不多48小時，就果斷的出擊。將其掃除幹淨。
但是在此之前，還可以做一點其他的事情。要懂得藏拙。李伯齊教的。好東西不能一下子全部擺出來。
有意無意的開車經過小白宮。
很巧。居然又碰到吳元甫出門。依然是一個人。
停車。
下車。
“吳老板。”
“又是你？”
“對。是我。剛好巡邏路過。吳老板好忙啊！不知道要去哪裏？”
“我去拜會一下財政部的孔部長。”
“哦。請。請。”
王雲肖含笑打手勢。
財政部的孔部長？好厲害。手眼通天啊！
昨天才去穀司令的府上做客，今天又去拜會孔部長。這位吳老板真的好忙。
但是為什麽這麽忙呢？
是要掩飾什麽？還是故意製造假象？
比如說，如果複興社的人出現，想要搜查他家，他這麽一說……
估計帶隊的人，多半就不會仔細搜查了。
即使進屋，也是做做樣子。
畢竟，對方能量巨大，犯不著得罪對方。
又是穀司令，又是孔部長的，誰惹得起？
倒是好算計……
他也沒有揭穿。
現在距離48小時還遠。不著急。
“你們……”
“吳老板，你有什麽事，請說。”
“你們現在經常在附近巡邏嗎？”
“對。我們在附近一直安排有人。以防敵人破壞。”
“你們真是辛苦了。我如果見到戴老板的話，一定會向他表示慰問和感謝。”
“為黨國效勞。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王雲肖滿臉笑容的揮手告辭。
他的目的達到了。讓小白宮裏麵的日寇不敢出來。
附近一直都安排有人巡邏哦。一旦你們出現，立刻就會被發現。所以，乖乖的躲在裏麵不要動。
想跑？
沒門。
可惜，還是沒有想到，要怎麽才能敲詐勒索吳元甫的錢財。
“閻組長……”
“你說。”
“悄悄問你個事。你說，吳老板這樣的，會有多少身家？”
“不好說。但是一兩百萬大洋肯定是有的。他的糧食生意，遍布長江兩岸。在漢口也有收購站。兩湖的糧食，直接水路運輸到金陵。又從金陵運輸到淞滬地區。就是在淞滬，也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
“哦……”
王雲肖的內心就更加火熱了。
一兩百萬的身家啊。厲害。都是白花花的大洋啊。眼紅。
難怪可以見到孔部長、穀司令。確實是有這樣的實力。這個日諜埋得深。估計潛伏在中國也有好多年了。
“他最早是什麽時候開始做糧食生意的？”
“好像是民國十五年左右吧。他當時是歸國華僑。是從南洋迴來的。”
“那就是有七八年的時間了。”
“差不多。”
“他沒有家人嗎？他的老婆孩子呢？”
“據說都在南洋。不願意迴來。他每年也會迴去南洋一兩趟。大概是這樣。”
“偌大的房子，沒有女主人什麽的？傭人呢？”
“女主人沒有。傭人很多。但是都放假了。迴去鄉下幫忙去了。現在是農忙季節。”
“也對。”
王雲肖沒有再說什麽。
繼續問下去，閻廣坤肯定要疑惑了。
不過，吳元甫找的借口，的確合情合理。眼下的確是農忙季節。
沒有傭人在家，就可以隱藏很多秘密。
沒有老婆孩子，有危險的時候，就可以一走了之。
“他有沒有相好的女人？”
“當然有。”
“誰？”
“這個……”
閻廣坤看看四周。
王雲肖疑惑看著他。
怎麽？這個也不能說？
新生活運動？
“他啊，據說是在追求穀司令的妹妹……”
“真的？”
“當然。穀司令有個妹妹，孀居不久，無兒無女，年齡也剛好，三十出頭。和他挺般配的。”
“然後呢？”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也是道聽途說。你可別說出去。穀司令總管所有憲兵。金陵城就是他的地盤。他還有兩個兄弟，也都位高權重。在背後亂說穀家的事，很容易給自己帶來麻煩的。”
“明白了。謝謝！”
王雲肖點點頭。表示受教。然後閉嘴。
內心暗暗的怨念。這個狗日的日諜，給自己疊了那麽多層保護甲啊！
難怪敢在小白宮裏麵藏人。
估計戴老板也預料不到吧。
幸好自己來了。
嗬嗬。
時間一到，立刻挖人！
管你是誰，統統收拾！
繼續兜圈。
繼續苦惱。
特娘的，自己身邊缺乏臥龍鳳雛啊！
放著這麽大一隻肥羊，居然沒辦法啃到幾口肥肉。實在是不甘心。
保家衛國肯定要。但是自己也不能虧啊。
關鍵是，落入別人口袋，自己肯定眼紅。
憑什麽便宜別人？
鄙視自己的劣根性……
怎麽就那麽貪財呢？
“吱嘎！”
忽然急刹車。
卻是橫刺裏殺出一輛黑色轎車。
對方是從側麵的街道衝出來的。差點撞到王雲肖的車。距離不到三米。
“瑪德！”
閻廣坤頓時大怒。
這幫瞎了眼的。不想活了嗎？敢撞複興社……
咦？
好像是憲兵司令部的車？
那沒事了……
悻悻的坐迴來。
王雲肖驚魂未定。
開車的是他，被嚇到的也是他。
王八蛋。開車不要命是吧？你自己不要命，不要拉上我！狗日的……
“是憲兵司令部的車。”
“什麽？”
“是憲兵司令部的牌照。”
“哦……”
王雲肖深唿吸。
將怒氣壓下。
難怪對方如此囂張。揚長而去。
對方甚至都沒有刹車。
直接無視他人。
幸好沒有撞到。但是撞到又如何？估計對方也會揚長而去吧。
瑪德……
這麽囂張……
憲兵司令部了不起啊……
但是看閻廣坤的模樣，就知道憲兵司令部確實惹不起。
主要是眼下的戴老板，羽翼還沒豐滿。人不多，槍不多。地位也不高。想要壓過憲兵司令部，至少要等到1938年以後。
換言之，就是還有三年的時間，是需要裝孫子的。
後世都說軍統無法無天。其實說的是1938年以後的軍統。而現在是1935年……
鬱悶。
悻悻的重新啟動，繼續兜圈。
沒有發現……
沒有發現……
很想抓一個日諜來發泄。
不為別的，就是揍一頓。往死裏揍。將怨氣、怒氣都發泄出去。
然而……
轉一圈，沒發現……
轉兩圈，沒發現……
怨念。
金陵沒日諜的嗎？
不科學啊！
兜著兜著，豔陽高照，已經是接近中午十二點。
終於……
天可憐見。出現一個小紅點。
緩緩的降低車速。發現是一個十字路口。目標就在十字路口的旁邊。
東西走向的是天平路。南北走向的是天成路。
王雲肖將轎車停在路中間。
下車。
準備揍人。
揍完再抓。
“有情況？”
“對。”
“行動！”
閻廣坤立刻招唿人下來。
忽然間，旁邊一輛黑色轎車衝過來。速度極快。眾人下意識的攔車。
“不是他。”
王雲肖擺擺手。
黑色轎車緩緩的停住。
“張隊長！”
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傳來。
王雲肖低頭。朝車裏看了一眼。哦。原來是熟人。孔凡鬆。孔家人。
“張隊長！”
孔凡鬆對王雲肖記憶猶新。
他一邊叫著，一邊下車。
“孔先生。”
王雲肖確實是有些意外。
沒想到隨便攔車。攔住的居然是孔凡鬆。
意外之喜。
總算遇到一個熟人。
“張隊長，你是什麽時候來金陵的？怎麽不跟我打個招唿？”
孔凡鬆上來，熱情的和王雲肖握手。
他是自來熟性格。對王雲肖印象也很好。很想結交一番。
王雲肖含笑和對方握手。
想起了五千美元。唉。狗日的外國佬。五千美元都不舍得……
“我昨天剛到。”
“太好了。你在金陵準備呆多久？我又有一件事，想要請你幫忙。”
“孔先生，你說。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絕不推辭。”
“痛快。今天說話不方便。我另外找時間和你細說。”
“好。隨時恭候。”
“我會和你們戴老板打招唿的。不會妨礙你們的公務。“
“謝謝！”
“那我先走。迴頭聯係。”
“好。再會。”
王雲肖揮手致意。
孔凡鬆如釋重負的上車去了。
忽然又搖下車窗，鄭重吩咐，“你如果提前離開南京，一定要和我打聲招唿。直接打電話到財政部找我。”
“明白。”王雲肖點點頭，“我短期內不會離開金陵。”
“那我就放心了。”孔凡鬆放下心頭大石。這才讓司機開車迅速的遠去。
又是一個飛車高手。
後來速度那個飛起。
和憲兵司令部不遑多讓。
都是牛人。
都橫著走！
閻廣坤豔羨的說道：“看來，孔先生對你印象很好啊！”
“可能是吧。”王雲肖也沒有虛偽的客套，“但咱們都是勞碌命。你也聽到了。是要找我去幫忙辦事。”
“那也是很好的機會。”閻廣坤笑著說道，“我們求之不得。”
他舉起手指，熟練的搓了搓，“別人可是管這個的。財大氣粗。手指縫裏麵漏出一點，我們都受用無窮。”
“多抓幾個孟超偉不是更好？”王雲肖不以為然。
“也對。”閻廣坤立刻改口，“就是不知道金陵有沒有孟超偉這樣的日諜。如果有，那就發達了。”
“肯定有。”王雲肖肯定的迴答，“說不定比孟超偉還有錢。”
孟超偉才多少身家？幾十萬大洋。
吳元甫多少身家？至少上百萬。兩者相差很大。
孟超偉認識的權貴不多。重量級的沒有。但是吳元甫認識好多重量級大人物……
“唉……”
閻廣坤搖頭歎息。
想是這麽想。實際上根本不可能。
哪裏有那麽多孟超偉……
忽然看到王雲肖往旁邊走。
“你去哪裏？”
“買點東西。”
王雲肖隨口迴答。
閻廣坤也就沒有在意。遠遠的看著。
王雲肖進入的是一家雜貨店。叫做八方雜貨。半新半舊，毫不起眼。
中午時分，天氣炎熱，沒有什麽生意。老板趴在櫃台上麵打瞌睡。
王雲肖故意放重腳步。
雜貨店老板立刻驚醒。急忙站起來打招唿。
“老板。”
“客官，想要買些什麽？”
“有肉蓯蓉嗎？”
“客官，那是藥材。得到藥材鋪去買。”
“鹿茸呢？”
“沒有。”
“海馬呢？”
“沒有。”
老板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這些都是藥材啊。你不去藥材鋪，跑來雜貨鋪？來挑事的吧？
“淫羊藿呢？”
“麻煩你去藥材鋪。我這裏沒有。”
“什麽都沒有，你開什麽店。”
“哎，我開的是雜貨店，你是來挑事的是吧？”
“嘿，我說你這個日本人，說話這麽大聲做什麽？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複興社的，專抓你們這些日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乖乖的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否則，要你好看。”
“你們……”
“給你十分鍾時間。”
“你們……”
雜貨店老板憤怒的咬咬牙。
結果被王雲肖一瞪眼。隻好轉身到裏間去收拾東西。
“快點啊……”
“晚了打死你！”
王雲肖在外麵叫著。
然後默默的開始數數。你說目標多久會跑？
“一，”
“二，”
“三，”
忽然間，雜貨店老板拔腿就跑。
他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衝入了裏間。卻是他潛意識的感覺不妙。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作為日諜，他當然知道複興社的酷刑厲害。肯定不願意承受。
如果是當場被抓了，那是沒得選擇。
偏偏是王雲肖給了他選擇的機會。於是，他果斷選擇逃跑。
“他是日諜！”
“追！”
王雲肖朝門外招招手。
閻廣坤立刻衝進來。
“你，左邊！”
“我，右邊！”
鍾陽和吳六棋也默契的分工。從兩側包抄。
其他特工也是迅速各就各位。
都是抓人的高手。熟行熟路。
除非是雜貨店老板自殺。否則，肯定跑不掉的。
王雲肖自己做什麽？
他沒有追上去。他忙著收拾浮財，中飽私囊。
心情不好。隻有大洋可以解悶。
當然，金條也行……
搜刮……
沒發現。
雜貨店裏麵都沒什麽值錢的東西。
連一個大洋都沒有。
隻有一些零散的紙幣。最多也就是十幾元。
這時候，法幣還沒有正式發行。民間流通的紙幣種類很多。都不值錢。王雲肖根本看不上。
可惡……
居然是一個窮嗖嗖的日諜。
必須狠狠的拷打。
“嘭！”
隨便亂踢。
雜貨店裏麵有很多陶罐。
搜刮不到錢財的王雲肖，拿那些陶罐出氣，見一個碎一個。
忽然間眼前一亮。
咦？
什麽東西？
一個被踢碎的陶罐裏，掉出一個玉佩。
翡翠？
王雲肖彎腰撿起來。
感覺不太值錢的樣子。樣式也相當古老。
隨手扔掉。
不值錢的絕對不要。
繼續踢罐。
“嘭！”
“嘭！”
又踢碎一個……
又又踢碎一個……
又又又……
終於，找到兩封大洋。
已經開封。各自拿掉了幾個。每封都不夠五十個。
算了。聊勝於無。納入囊中再說。
“抓到了！”
“抓到了！”
忽然有人叫。
不久以後，雜貨店老板就被押著迴來了。
已經搜過身。沒有武器。
牙齒也都檢查過了。裏麵沒有毒藥。
其實，當時的化學毒藥還是非常珍稀的。一般間諜不配擁有。
“你們做什麽？”
“你們做什麽？”
雜貨店老板一邊掙紮，一邊大叫。
王雲肖豎起手指。示意他噓聲。然後慢條斯理的說道：“三浦界人已經招了……”
“誰是三浦界人？誰？”雜貨店老板一臉迷糊。
但是掙紮的力道明顯削弱了。
他知道大事不妙了。對方是衝著他來的。他的身份暴露了。
剛才選擇逃跑。其實是選對了。隻可惜，他沒有跑掉。複興社來了那麽多人，他一個人怎麽可能跑得掉？
“你和三浦界人不是一個組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知道。隻是你不想說而已。你大概是想要嚐嚐刑罰的滋味。”
“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是……”
“拿出你的武士道精神來。你這麽貪生怕死的嗎？”
“我……”
雜貨店老板頓時愣住。
一時間沒有拐過彎來。
對方居然跟自己說武士道精神？
八嘎！
不是……
你是什麽意思？
“搜！”
王雲肖擺擺手。
鍾陽、吳六棋等人早就忙碌開了。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隱藏的地下室。在裏麵找到一部電台，還有密碼本。
“所以，這也是你的？”
“這是商業電台……商業……”
雜貨店老板最終閉嘴。
無法自圓其說。
“你的錢呢？”
“……”
“我問你的錢呢？”
“……”
雜貨店老板保持沉默。
王雲肖努努嘴。
吳六棋上來，就是一頓暴揍。
不迴答是吧？
打到你迴答。
“嘭！”
‘噗！”
拳腳交加。專打人體最痛的地方。
不致命。但是非常痛。還有可能粉碎性骨折。比如說小腿什麽的。絕對痛不欲生。
對於日諜，無論怎麽兇殘，都不為過。
“我說！”
“我說！”
雜貨店老板終於扛不住了。
他的牙齒都被打掉了幾個。說話漏風。含糊不清。
關鍵是，抗拒沒異議。
對方要的是錢。坦白似乎也沒什麽。
又不是組織秘密。
“下麵……”
“什麽下麵？”
“醃菜缸的下麵……”
雜貨店老板悻悻迴答。
幾個人合力，將一個裝滿了醃菜的大水缸挪開。下麵有一個隱藏的夾層。裏麵有一個木箱。
將木箱掏出來。打開。裏麵是幾張銀票。都是一百、二百什麽的。全部加起來，總共七百。都是豐匯銀行開出的。因為密封的不是很好。已經被水潤濕。有些發黃。最終能不能兌現出來。不好說。洋鬼子經常不認賬的。
“就這些？”
“真的沒有了，沒有了……”
“打！”
“是！”
吳六棋上來又是一頓暴打。
雜貨店老板拚命的求饒。最終被打的奄奄一息的。
“算了。”
王雲肖這才擺擺手。
看來是真的沒有了。窮嗖嗖的。
丟日諜的臉！
才七百個大洋！做什麽日諜！
“科長來了！”
“好，好，好！”
聞訊趕來的周偉龍喜不自勝。
這個王雲肖就是厲害。出手就有收獲。
誰能想得到，這個毫不起眼的雜貨店老板，居然是日諜！
關鍵是，還有電台和密碼本。
有了這個，處座肯定很高興。
“說，襲擊雞鵝巷的人在哪裏？”王雲肖繼續問道。
“不是我們，不是我們……”雜貨店老板哭著說。
“到底是誰？”
“是桐機關的人。是他們跑這邊來做的。”
“你是檀機關的？”
“是……”
“叫什麽名字？”
“岡山次郎。”
“好。你很合作。你放心。我們要找的是襲擊雞鵝巷的人。和你無關。我也不問你檀機關的事。你跟我說說桐機關就行。”
“他們，他們……”
“你又不是桐機關的人，說說也無妨。”
“他們，他們踩過界了……”
“什麽意思？”
“他們桐機關的人，跑到金陵來搞事，也不跟我們打聲招唿……”
“所以，金陵其實是你們檀機關的地盤。桐機關是不應該來的。”
“是啊。他們隻負責上海……”
“明白了。那你有電台，應該立刻向上報告啊！”
“我報告了……”
“但是你的上司沒有迴應？”
“迴答說靜觀其變……”
“但是，受苦受累的你們啊！你看，我們抓不到桐機關的人，隻好抓你們了。”
“我，我，我……”
岡山次郎無語凝噎。
是啊，桐機關的人來搞事，被抓的卻是我們檀機關的人。
可惡。
可恨。
然而，他能說什麽呢？
被抓了就是被抓了。後果他很清楚。沒人救得了他。
如果負隅頑抗，就得接受無窮無盡的刑罰。
想要舒服一點，就得招供。說出所有的秘密。沒有第三條路。
越想越可怕……
“這樣，我不打你。隻要你說桐機關的事。”王雲肖循循善誘。
他一言九鼎。
說不問檀機關就是不問檀機關。
要問，也是其他人的事。和我無關。我已經信守諾言了。對不對？
“我……”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我……”
“十，九，八，七，六……”
“我說。”
岡山次郎選擇了招供。
反正招供的都是桐機關的秘密。又不是自己檀機關的。
他本來對桐機關就有很多的不滿。心理負擔削弱很多。
人隻要有借口，就會心安理得。
“最近兩三年，桐機關來了很多人，安插到金陵。”
“很多人是多少人？”
“我不知道。他們已經形成獨立的情報網。和我們檀機關完全不連通。我們不知道哪個是桐機關的人。連我們機關長都不知道。”
“你們機關長是和知鷹二？”
“是。”
岡山次郎語調低沉。
這一定是其他人招供的。可能就是三浦界人。
否則，外人是不可能知道機關長的名字的。機關長目前在天津，距離金陵十萬八千裏。
“和知鷹二不是主管蘭機關嗎？”
“是……”
岡山次郎內心再次震撼。
要命。
對方居然還知道蘭機關。
甚至知道和知鷹二之前是蘭機關的人。這就麻煩了。
看來，自己的敵人掌握了很多信息啊！
殊不知，王雲肖純粹是說漏嘴了。想起了一些後世的資料。
根據後世的資料，和知鷹二主導的，乃是蘭機關。主要的工作對象，是桂係的李、白兩人。
怎麽會跟檀機關扯上關係呢？
這個檀機關，又從哪裏冒出？
除了梅蘭竹菊，現在又冒出一個桐機關、檀機關，那還有幾個機關？
“桐機關的機關長是誰？”
“岩作大佐。”
“具體名字。”
“我真的不知道。我聽我們機關長提到過一次，稱作岩作大佐。”
“好。你很誠實。他叫岩作又二。”
“呃……”
岡山次郎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
看來，敵人掌握的信息，比他還多。他繼續負隅頑抗，拒絕招供，似乎沒有什麽用處。
他知道的。別人都知道。甚至知道的更多。
拒絕招供，換來的隻有刑罰。何必？何苦？
“上川鏡子……”
“她是特高課的人。”
“不。她說她是桐機關的。”
“不。她是特高課派來的。”
岡山次郎認真的糾正王雲肖的錯誤。潛意識裏，他覺得，隻有這樣，才能彰顯自己的價值。
雖然被抓了。他也要證明自己是有價值的。是有用處的。
而不是沒用的廢柴。可以亂扔。
“行，你繼續說。”
王雲肖表示自己錯了。
內心暗暗疑惑。原來林小妍不是桐機關的？
特高課……
桐機關……
這又是什麽關係？
日寇的間諜組織，其實也沒有那麽嚴密。
因為他們之前都沒有遭遇到對手。中國人也沒有專業的諜報機構。
即使有，針對的也不是他們。
所以，日諜的保密意識，也沒有那麽強。
比如說岡山次郎，他知道的東西就太多了。都是關於桐機關的。
日寇的各種特務機關，很容易鬼打鬼。
美其名曰，相互競爭。
其實就是互相挖坑。都想壓倒對方。
畢竟，職位就那麽多。誰不想上進？
尤其是對於幾個都是大佐級別的特務機關長來說，能否可以晉升，至關重要。
名義上，各種特務機關，隸屬於憲兵司令部。但是實際上，都想要相對獨立。
就好像後來的軍統。不想被其他部門管轄。
隻聽老蔣一個人的。
日寇所有特務機關，也有至高無上的理想，就是隻聽天皇的。
越過憲兵司令部。
越過軍部。
不要以為太瘋狂。
明年的二二六兵變更瘋狂。
“帶走吧！”
對岡山次郎的合作，王雲肖非常滿意。
整個複興社上下都非常滿意。處座接到報告以後，也豁免了對岡山次郎的刑罰。
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再用刑，就真的弄死了。
對方顯然還有利用價值。
得一點一點的掏出情報。
王雲肖也總結出了一點。日寇其實也不是鐵板一塊。
除了傳說中的海軍馬鹿、陸軍馬鹿你死我活。各個不同的特務機關之間，也有很深的矛盾。
讓岡山次郎招供檀機關的情報，估計很難。
可是，讓他招供桐機關的情報，他立刻就將桐機關賣得幹幹淨淨的。
甚至將特高課的林小妍也賣了。
顯然，這個檀機關，和特高課之間，關係也不太好。
所以……
想要知道檀機關的情報，就得抓一個桐機關的人迴來審問。
或者抓一個特高課的人迴來。
而想要知道桐機關的情報，當然是抓一個檀機關的人來審問。
特高課的也行。
那麽，問題來了。方慕雨，是哪邊的？吳元甫，又是哪邊的？
這是兩條大魚。感覺現在就抓，有點可惜。
但是必須再抓幾個其他日諜，才能獲得更多的情報。
所以……
繼續兜圈吧！
用最原始的辦法，一點一點拚圖。
每個被抓的日諜，都是拚圖的一小塊。抓的越多，圖案就越完整。抓齊了，整個圖案就出來了。
“閻組長，累不累？”
“不累。”
“那我們繼續。”
“繼續，繼續。”
閻廣坤渾身充滿動力。不吃飯也幹勁十足。
判斷抓誰。是王雲肖的事。
能不能抓住，則是他閻廣坤的事。
他暗暗的發誓，如果跑掉一個，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王雲肖啟動汽車。
繼續兜圈。
從太平路一直延伸到中山路。
這邊的權貴逐漸增加。逐漸的靠近國府統治的核心區域。
很多憲兵。
檢查很嚴。
“吱嘎！”
驀然間，王雲肖又是一個急刹車。
前麵又有一輛黑色小汽車竄出來。速度飛快。至少七十碼。他急忙躲開。
“這是誰的車？”王雲肖皺眉。
“可能是穀八峰的。”閻廣坤不太肯定的迴答。
“誰？”
“穀司令的侄子。他爹叫做穀正綱。也是大人物。實業部常務次長。”
“他自己是做什麽的？”
“憲兵司令部後勤處的少校副處長。”
“有油水？”
“當然。”
閻廣坤豔羨的點點頭。
穀正倫統轄五個團的憲兵。後勤處能沒有油水？
“這麽飛揚跋扈？”
“跟著二公子嘛。”
“明白了。”
王雲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閻廣坤說的二公子，當然是蔣家的二公子。
眼下，大公子一直都在蘇聯沒有迴來。別人想要投靠都沒有門路。隻能投靠二公子。
正好，二公子風華正茂，還不到三十歲，前途無量。
難怪開車的速度這麽快。
我要是有二公子撐腰，開飛機都行……
嗬嗬。
還是抓日諜吧……
“嘭！”
“嘩啦啦……”
驀然間，一聲巨響傳來。
王雲肖和閻廣坤等人都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好像是車禍了？
撞擊十分猛烈？
“去看看！”
王雲肖不由自主的加速。
看熱鬧，是刻在骨子裏的天性。不用經腦子的。
抓什麽日諜。
先去看熱鬧。
結果，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老天爺。現場十分慘烈啊！撞擊的就是穀八峰的黑色轎車。都粉碎了。
單方麵事故。
直接撞到街道旁邊的牆壁上麵去了。
而這個牆壁，剛好屬於交通銀行所有。是用花崗岩砌成的。非常堅固。
交通銀行的背後，好像是宋家？
有意思……
當然，這是穀八峰自己找死。
自己開車速度過快，撞到交通銀行的牆壁上，能怪誰？
不過……
“沒有穀八峰。”
“什麽？”
“死的是兩個女人和司機。”
“哦……”
王雲肖表示收到。
同時悄悄的將撿到的一捆美元藏好。
不多。都是10元麵值的。可能隻有五百。但蚊子肉也是肉。焉能不要？
車子碎了。人也碎了。都無所謂。美元不會碎。
就是可惜了兩個美女啊。
估計應該都是非常年輕漂亮的。可惜都撞沒了。
司機也是找死。穀八峰不在車上，你飛那麽快做什麽？現在好了吧，自己到閻王爺那裏去報到了。
“是媚香樓的。”
“什麽？”
“我說，這兩個姑娘，都是媚香樓的。”
“做什麽的？”
“秦淮河邊的青樓。古代的李香君就是媚香樓的。沒聽說？”
“沒。”
王雲肖搖頭。
這個是真的不知道。
李香君，那是什麽時代的人了？明朝？
擦，幾百年時間過去了，媚香樓還在？
“送外賣的？”
“什麽？”
“哦，隨便說說。”
王雲肖及時收住話頭。
也不知道這年頭有沒有外賣。而且是特殊的外賣……
“吱嘎……”
驀然間，背後有汽車急刹。
同時傳來拉槍栓的聲音。是鍾陽等人在外圍警戒。
“別開槍！”
“別開槍！”
閻廣坤急忙叫道。
原來，後麵趕來的就是穀八峰。
這位穀家的大少爺，長的虎背熊腰，主打的就是一個彪悍。
很壯。很結實。比魏勇還強壯。
感覺手槍子彈打不死。至少得上一顆7.92毫米毛瑟步槍彈。
沒有穿軍裝。穿著一身花布稠衣，敞開肚皮，像後世的二流子。如果染個殺馬特的話，絕對會被正道人士鄙視到死。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誰叫你們來的？滾開！”穀八峰暴躁的吼叫著。
聲音很大。就好像是傳說中的魔獸。
能生出這麽極品的人來，也是厲害。
“穀少，我們是複興社的……”閻廣坤低頭哈腰的介紹。
“關你們複興社什麽事？滾！”穀八峰一點麵子都不給。
“我們是路過……”
“我說了。不關你們的事。你們沒聽到嗎？”
“聽到了。那我們走了。”
王雲肖接話。
朝閻廣坤招招手，轉身走人。
對方好囂張。又還不能直接撕破臉。這麽多人，也不能打悶棍。
等穀八峰落單的時候再說。嗬嗬。
“瑪德……”
閻廣坤低聲罵娘。
穀八峰的囂張跋扈，他也非常不爽。
可是沒辦法，實力不如人。現在的複興社，還惹不起憲兵司令部。
穀正倫不但是憲兵司令，還兼任金陵衛戍司令。手裏掌握的部隊比複興社多得多。而且，在委座那裏的恩寵，還在處座之上。
“走吧！”
“好！”
悻悻的上車。繼續去抓日諜。
這些大人物的公子，他們全部招惹不起。隻能是去拿日諜出氣了。
希望再抓住一個……
“等等！”
王雲肖忽然急刹車。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
“有情況？”
閻廣坤立刻拔槍下車。
他現在的動作非常快。
“對！”
王雲肖跟著跳下車。
一頭紮入旁邊的小巷。裏麵有一個紅點。
小巷很窄，車子沒辦法進去。隻能步行。
“快！”
“快！”
其他人立刻跟上。
一個個都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
他們的任務就是抓人。
如果王雲肖指出了目標，最後卻沒抓到，那就完蛋了。
處座肯定會要他們的好看。
“嗒嗒嗒……”
“嗒嗒嗒……”
腳步聲十分淩亂。
王雲肖一直衝到小巷的盡頭。
這邊的房屋非常破舊。像是棚戶區。
奇怪，這裏居然隱藏有日諜？
到底是什麽樣的日諜，會隱藏在這裏？
沒有頭緒。
但是沒關係，抓到人再說。
“嘭！”
一腳將木板門踢開。
驀然間看到裏麵有個乞丐。正在吃燒雞。
咦？又是他！
之前的一幕幕情景浮現……
他居然在金陵！
老乞丐居然也跑到了金陵！
“抓住他！”
不假思索的大吼。
後麵的閻廣坤、吳六棋等人立刻衝上去。
其他人也是奮勇爭先。
然而，那個老乞丐的動作也很快。將燒雞一扔。迅速跳起來。向後翻滾。跟著消失。
“砰！”
“砰！”
王雲肖果斷開槍。
但是沒有打中。
老乞丐的動作太快了。後麵也有藏身之處。
他剛好的落在了一個凹槽裏。避開了子彈。等吳六棋衝上去，發現對方已經不見。
後麵是棚戶區。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給目標提供了絕佳的防護。
幸好，大家都是有經驗的。立刻分散包抄。
“看到就開槍！”
“不用抓活的！”
王雲肖在後麵又急又怒的叫喊。
瑪德。這個狗日的日諜。居然這麽厲害？這麽能跑？
之前在租界外沒有抓住他，被他硬生生的逃入了租界。沒想到，會在這裏又意外遇到。
真是冤家路窄。
這次必須抓住。
如果還被對方逃掉，那就太丟臉了。
“砰！”
“砰！”
前麵傳來槍響。
王雲肖十分期待。
希望命中目標。
打死都無所謂。關鍵是打中。
“砰！”
“砰！”
又有槍響傳來。
王雲肖暗暗皺眉。
怎麽迴事？
還沒打中？
不要說又跑掉了哦！
瑪德……
丟大發了！
“砰！”
“砰！”
槍聲逐漸遠去。
王雲肖忽然發現，所有人都去追日諜了。自己的身邊，居然沒有其他人。
頓時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的看看四周。
糟糕。別被伏擊了。
如果是遇到葉萬生，那就完蛋。
急忙蹲下。
悄悄蟄伏。
反複告誡自己，在自己人迴來之前，千萬別輕舉妄動。
小心駛得萬年船……
幸好安然無恙。暫時沒有意外。
十分鍾……
三十分鍾……
還沒有人轉迴來。
王雲肖自己蹲在廢墟裏，反而受不了。
棚戶區，垃圾堆，味道當然不好聞。
短短幾分鍾還行。時間一長，就感覺要窒息。實在忍不住。隻好站起來，悻悻的朝外走。
也不知道那個老乞丐到底是什麽身份？喜歡自虐？
在淞滬，是乞丐裝扮。在金陵，也是乞丐裝扮。就那麽喜歡做乞丐？
有毛病……
搖搖頭。小心謹慎的往外走。
準備迴去車邊。外麵人來人往的。相對安全。大不了躲車上。
結果還沒有靠近汽車，就發現附近有紅點移動。急忙躲一邊。
然後發現是方慕雨來了。
就她一個人。穿著淺黃色的連衣裙。打著傘。優哉遊哉的過來。
心思一動。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是想要和什麽人接頭？
來找老乞丐？
不動聲色的走出來。裝作慢悠悠的向前。然後“偶遇”。然後打招唿。
“咦？方老師。”
“啊？是你啊！”
方慕雨有些吃驚。
她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王雲肖。
“你怎麽來了？”
“我抓日諜。順便路過。”
“抓到了嗎？”
“沒抓到。一個老乞丐。跑了。”
“啊？”
方慕雨神色很自然。
她不是來接頭的。純粹就是路過。自然沒有破綻。
“唉……”
王雲肖無奈歎息一聲。
這件事，的確是有些丟臉。第二次居然都沒抓到。
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還沒有結果。多半是找不到人了。該死的老乞丐。等下次抓到他，一定打爆他的膝蓋。
這麽能跑是吧？不要膝蓋也跑啊！看你能跑到什麽地方去！
“你自己一個人出來的？”
“對啊。”
“一個人逛街沒意思。”
“我不是出來逛街的。我是去郵局拿東西的。家裏人寄給我的。你看。”
方慕雨舉起一個藥包。隱約有藥味散發。
王雲肖疑惑的看著她。
寄藥材？
林黛玉？
金陵沒有地方買藥材嗎？需要寄？
當然，這沒有問題。
隻能說，日諜在一些細節上安排的很好。
有人給她寄藥材，說明她真的是有“家人”在杭州。調查不會有絲毫的破綻。
“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走。學校很近的。”
“很近嗎？”
“對啊。前麵就是。呶，你看，前麵路口。”
“哦……”
王雲肖迴頭看了看。
發現還真是呢。路邊就有金陵女子學校的指示牌。
真是巧了。自己居然追到這邊來了。
可惜沒什麽收獲。眼前這個女間諜，暫時又不能收網。
“我送你吧！”
王雲肖堅持。故意給對方套話的機會。
方慕雨想要拒絕。已經被王雲肖摟著腰。將她推到了汽車的後排。
“謝謝……”
她隻好靦腆的說道。
王雲肖笑了笑。上車。
雖然是隻有兩三百米的距離，也是獻殷勤的機會嘛！
不得不說，這個女日諜的身材就是好。那腰肢纖細的好像是黃蜂腰。明知道是日諜，也有一探究竟的強烈意願。
一邊啟動汽車，一邊開始套話。
“如果是換了其他人，我都懶得理她。抓日諜，累死我了。”
“你抓了很多日諜嗎？”
“也不算多。就五個。一個擦鞋匠，一個雜貨店老板。還有其他幾個亂七八糟的。”
“你好厲害。”
方慕雨表麵神色不動，內心卻是暗暗擔憂。
檀機關的那些蠢貨。一下子就損失這麽多？
被抓五個啊！
擦鞋匠？
雜貨店老板？
還有其他三個？
“有一個我們抓了，又放迴去了。”
“為什麽？”
“他答應幫我們做事……”
“哦！”
“不好意思。”
王雲肖忽然停車。
下車。走到後排。拉開車門。目光熠熠的盯著她。眼神陰沉而歹毒。
“你，你做什麽？”她緊張的問道。
“忘記剛才那句話。”王雲肖板著臉。
“什麽話？”
“忘記我和你說的所有話。”
“啊？”
“我剛才不小心泄密了。你是外人。會給我帶來極大的麻煩。我……”
王雲肖掏槍。
方慕雨頓時渾身顫抖。
不是裝的。是自然反應。她真的擔心會被殺人滅口。
因為，王雲肖確實是泄密了。
他不小心說漏了一句。就是有人叛變了。
被抓了以後，又被放迴來。成了臥底。繼續潛伏在檀機關。
“別殺我……”
“別殺我……”
“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什麽都不知道……”
方慕雨臉色煞白。斷斷續續的求饒。
她感覺到了殺氣。
對方可能真的會殺了她。真的。
好可怕……
下一更在明早八點左右。求點推薦票。
王雲肖站在車外，天人交戰。
他緊緊的握著手槍。閉上眼睛。好像是在做一個異常艱難的決定。
沉重的唿吸……
方慕雨就更加的緊張不安了。
她是特高課的人，意識到自己的小命，就在王雲肖一念之間。
泄密了……
情況非常嚴重。必須殺人滅口。否則，後患無窮。
這樣的道理，誰都懂。她也懂。換了是她，也會果斷的殺人滅口。也就是王雲肖貪戀自己的美色，才會決斷不下。
鄙視他。
好色的男人。活該。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非常希望此人好色如命。
否則……
她真的會死……
“你別殺我，我什麽都答應你，什麽都答應……”
她咬著嘴唇，可憐兮兮。
眼淚開始悄悄的湧出來。
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滴，就好像是斷線的珠子。
王雲肖：……
草丹哦。這個女諜，真會演戲。
眼淚說來就來。好像是真的一樣。搞的他都快要接不下去了。
無奈，隻好悻悻的將手槍收起來。
演不下去了。
又不可能真的殺了她。
剛才自己“泄密”的內容，還得她幫忙傳播出去。
嘿嘿，檀機關裏麵有臥底哦！
好戲即將開始。
隻要日諜內部開始清查，外人就有機會了。
伸手。
將她的旗袍扣子解開。
她沒有反抗。
也不敢反抗。
她說了，什麽都答應的。如果不答應……
伸手進去。
方慕雨低著頭。紅著臉。不敢吭聲。也不敢反抗。
王雲肖：……
草。自己臉皮還是不夠厚啊！
如果自己真的壞到家的話，絕對將她就地吃了。不吃白不吃。
唉，自己真的不是一個純粹的壞人。
悻悻的縮迴手。
方慕雨自己小心翼翼的扣好旗袍的扣子。依然低著頭，紅著臉，不敢說話。
主打的就是一個順從。
誰知道他會不會臨時改變主意呢？
“你走吧！”
“我……”
“剛才我說的話，你全部忘記了吧？”
“忘記了。忘記了。”
“好。”
王雲肖伸手將她拉出來。
然後自己上車。開車，走人。突出的就是一個快捷。
好像是生怕自己反悔似的。
“泄密？”
“臥底？”
目送王雲肖遠去，方慕雨臉色逐漸冷峻。
情況不太妙。檀機關裏麵已經被中國人策反了臥底。有人叛變了。這可是非常致命的。
無論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最恨的都是叛徒。
她必須幫助檀機關清除這個叛徒。否則，甚至有可能牽連到她。
對於王雲肖的泄密，她沒有絲毫懷疑。
這個好色如命的男人，遲早會死在美色上。忽然臉色一變……
好痛。
該死！
粗魯的男人。那麽大勁捏！
王八蛋！
急急忙忙的迴到學校。
打了一個電話。
“什麽事？”
“布穀鳥落到喜鵲窩了。”
“納尼？”
那邊略微有些驚訝。隨即冷靜下來。
這是一句暗語。代表著有臥底潛伏。
具體的內容，當然不可能在電話裏麵細說。但是有這句暗語就足夠了。
檀機關會開始內部清查。想辦法揪出內奸。
她要做的事做完了。
這個王雲肖，還是嫩了一點。居然放過了她。
好色害死人啊！
或許……
她可以針對這一點，強化和王雲肖的關係？
這個家夥似乎沒有太強的保密觀念。隻要下次再說漏嘴，自己又可以獲得非常有價值的情報。
對……
就這樣。
用自己的美色將他征服。
讓他為己所用！
意念及此，她的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
“阿嚏！”
“阿嚏！”
王雲肖又悄悄的開車迴到了原地。
結果，還沒下車，就連續打了幾個噴嚏。還是非常狠的那種。差點肺都打爆。
瑪德，到底是誰在背後詛咒自己？
是老乞丐？
也不知道抓到那家夥沒有。多半是沒有。因為，抓人的還沒迴來。
這都快要兩小時過去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抓到。應該是沒希望了。
果然，又半個小時過去……
閻廣坤、鍾陽、吳六棋他們都是陸陸續續的迴來了。
失望。
真的沒有抓到人。
跑了。
“瑪德……”
閻廣坤咬牙切齒。很不甘心。
居然讓目標在眼皮底下跑掉。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他肯定不是普通的日諜。”吳六棋也不服氣。
他將一個彈匣都打光了。結果一槍都沒有打中。
說真的，吳六棋非常懷疑自己。
覺得自己弱爆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
都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高手。
有人甚至推斷對方可能是傳說中的“忍者”什麽的。
可能會影遁術……
“都是我的責任。我向處座請罪。”閻廣坤開始沮喪。
“不用報告了。”王雲肖搖搖頭。
“什麽？”
“這件事，不用報告了。就當沒發生。”
“這……”
“去抓下一個。”
“是！”
閻廣坤等人麵麵相覷。
不用報告了？為什麽？
然而，王雲肖沒有解釋。
不是“說漏嘴”放迴去一個人做臥底嗎？嗬嗬。屎盆子正好扣老乞丐頭上。
我抓不到你。我就讓你們自己人弄死你。
日寇多疑。慢慢看吧。
搞建設，我王雲肖是不行。但是搞破壞似乎還行。
日諜嘴硬，不肯開口。嚴刑拷打都沒效果。那就在他們內部製造混亂。讓他們自己人懷疑自己人。起內訌。
隻要日寇特務機關內部產生矛盾，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最堅固的堡壘，都可以從內部擊破。
對。
就這樣。
“下一個目標是哪裏？”
“火車站。”
“好！”
閻廣坤抖擻精神。
一行人立刻趕去下關火車站。
王雲肖有自己的推斷。
日寇想要做什麽？想要侵略中國。
他們一直想要滅亡中國。想要吞並。所以，諜報肯定也是為此而努力。
想要贏得先機，就必須掌握車站、碼頭、飛機場等要害位置。這些都是軍事重地。日寇肯定想要了解這些地方的基本信息。
換言之，就是這些地方，肯定隱藏有日本人的間諜。
地位可能不高。但是肯定有。
這不，才剛剛到達下關火車站，就發現有紅點。
可惜不是日諜。是公開身份的日本人。他們都是通過各種渠道，到來金陵，從事或明或暗的活動。
之前，就有日寇《朝日新聞》的一個代表團到來。要求中國人用高規格迎接。被拒絕。但是公開往來金陵的日本人依然很多。
不過，王雲肖要查的，不是公開身份的日本人。是隱藏身份的。
默默的甄別地圖。仔細比對。
其他人都耐心的等候著。隻要王雲肖出聲，立刻抓人。
都是暗暗發誓。絕對不會再出錯。
之前跑了一個，如果再跑第二個，那就真的是沒臉見人了。
不久以後，王雲肖鎖定了第一個目標。
應該是火車調度員。
“閻組長。”
“找到了？”
“對。走！”
王雲肖點點頭。帶著人，迅速將調度室封鎖。
裏麵總共有七個人。都是驚恐的看著他們。
“你們是……”
良久，才有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王雲肖拿出證件晃了晃。然後來到目標的麵前。將他的工牌拿起來。
周朝安？很好。抓的就是你。
“你，跟我們走。”
“我？”
“對。跟我們走。”
“我犯什麽事了？”
“抓人！”
王雲肖不耐煩了。
立刻有人一擁而上，將周朝安捆綁起來。捆的好像是木乃伊一般。然後帶走。
將人帶到火車站後麵的貨場邊緣。這邊非常荒涼。
“知道我們為什麽抓你嗎？”
“我沒犯什麽事……”
“你是日本人。”
“誰說的？我不是。”
“你是日本人。”
“我不是……”
“你覺得我們是閑得無聊，跑來跟你開玩笑的？”
“我不是！”
“你不用這麽激動。我們馬上放你走。”
“什麽？”
周朝安愣住。
放他走？怎麽可能？
人都已經抓起來。怎麽可能放他走？
不對。
事若反常必為妖。
有蹊蹺。
肯定是有什麽陰謀。
“我放你迴去。”王雲肖重複強調。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周朝安終於決定不再隱瞞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
別人是專門衝著他來的。
否認沒用。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暴露。
但是，暴露就是暴露。
一個已經暴露的間諜，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他的間諜生涯，也從此結束。
他的生命也會結束。
“因為我們在檀機關裏麵安插了臥底。需要多放幾個人迴去打掩護。”王雲肖直白的說道，“你，就是其中一個。”
“八嘎……”周朝安不由自主的罵道。
果然是有陰謀。
這個陰謀還是非常致命的。
對方策反了自己的同伴。然後還讓自己迴去做犧牲品。
他不寒而栗。
對於臥底，可想而知是什麽結局。
絕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內部辨別臥底的過程，也是極其痛苦的過程。
一旦被懷疑上……
他都不敢往下想。
“你走吧！”王雲肖擺擺手。示意其他人將周朝安鬆開。
“不。我不走！”周朝安驀然間叫道。
然而，王雲肖懶得理會對方。
我說了放你走，就是放你走。你能有什麽價值？
又沒有錢……
浪費我時間！
“我有情報！”
驀然間，背後傳來周朝安的叫喊。
王雲肖不為所動。
你有什麽情報？
你一個調度員，在檀機關裏麵的地位肯定不高。你能掌握什麽機密信息？
“滾！”
“我，我，我知道是誰襲擊了你們雞鵝巷！”
他以為自己是被其他同夥招供出來的。
否則，怎麽會有那麽多人來抓自己？目標如此明確，肯定是被人招供了。
於是，被抓以後，他也沒有過多的抵賴。
因為沒有意義。
其他人招供了。
繼續抵賴的話，隻會讓自己吃更多的苦頭。
何必呢？
“叫什麽名字？”
“三浦界人。”
“你的同夥是誰？上線是誰？下線是誰？”
“是……”
三浦界人忽然閉嘴。
這是故意的。也是下意識的反應。
他不能說出同夥的名字。否則，他就是叛徒。他不想做叛徒。
“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我們知道是我們的事。你必須說出來。”
“我不說。”
三浦界人很嘴硬。
然後真的堅持不說。無論別人怎麽誘供。
相反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的反應過來了。對方並沒有抓獲到自己的同伴。
因為沒有說出哪怕是一個同夥的名字。沒有任何信息。
糟糕。三浦界人意識到自己上當了。自己並不是被同夥招供出來的。自己的被抓，完全是意外。
眼前這些中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到底是誰。
可惡。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
問題是，他相信自己之前的判斷絕對不會錯。
那個朝自己衝上來的中國人，絕對是洞悉了自己的身份。絕對是識穿了自己。
咦？他人呢？怎麽不見了？
那個家夥呢？他是怎麽識穿自己的身份的？
可惡……
八嘎……
“我要見他！”三浦界人忽然吼叫起來。
“你要見誰？”楊善夫將人攔住。
“他，他……”三浦界人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記憶猶新。
他確信，自己肯定是暴露了。
對方直接衝上來，就是要抓他。問題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暴露的。
忽然間，他瞅見了遠處人群最後麵的王雲肖。
他的臉頰頓時扭曲起來。
是他，是他，就是他……
八嘎！
他到底是怎麽識穿自己的？
“是他！”
“誰？”
“是他！”
三浦界人暴躁的吼叫起來。
結果自然是遭受到一頓暴揍。當場就被打的鼻青臉腫的。
然而，他依然非常嘴硬。就是不肯繼續招供。而且，反複的吼叫著，要見王雲肖。而且，隻願意和王雲肖說話。
“噗！”
劉道武將對方打暈過去。
王雲肖裝作沒看到。他隻負責辨別日諜。抓人和審訊，不歸他管。
“別打死！”
“我立刻報告處座！”
“看好點！要活的！打死了找你們是問！”
周偉龍急忙叫道。
急急忙忙的迴去亞新飯店，打電話給處座。
王雲肖斜眼看了幾下。
從周偉龍的神態動作可以判斷出，電話那頭的處座應該是很滿意的。
畢竟，抓了一個日諜。算是有了一點頭緒。
“你又立功了。”楊善夫有意無意靠上來。
“襲擊雞鵝巷的日諜，應該沒有他的份。”王雲肖搖搖頭，“我們抓到的最多是外圍成員。”
“無論是外圍還是核心，抓到就是功勞。”楊善夫毫不掩飾自己的巴結拉攏，“之前那麽多人忙乎大半天，一點頭緒都沒有。伱一來就抓到一個。任誰也不能不服氣。我估計，你短時間不能迴去上海了。”
“為什麽？”王雲肖一愣。
“處座愛才。”
“還請明示。”
“我估計處座會要求你將南京的日諜都全部清掃一遍，然後才能迴去上海。否則，下次日寇又來襲擊雞鵝巷，那就成笑話了。”
“呃……”
“這件事，估係那邊也知道了。多半會做點文章。可能委座也會知道。”
“哦……”
王雲肖差點脫口而出，這是好事啊！
日諜那麽囂張，必須狠狠打擊。大家都轉移工作重點，齊心協力抓日諜。多和諧。
“會有人笑話我們複興社辦事能力不行。”
“黨務調查處？”
“肯定的。徐恩增和我們處座是死對頭啊！”
“明白了。”
王雲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不能迴去就不能迴去吧。無所謂的。在哪裏抓日諜都是抓。
從理論上來說，隱藏在金陵的日諜，可能比淞滬還多。金陵畢竟是國都。是政治中心。黨國所有的高層都在這裏。
想要得到第一手的情報資料，必須是從金陵入手。
換了自己是日諜頭子，也會在金陵安插更多的日諜。滲透到金陵的方方麵麵。
“科長迴來了。”
說話間，周偉龍打完電話出來了。
滿麵紅光，精神煥發。
和剛才在飯桌上完全兩個樣。像打了雞血似的。
朝王雲肖一個勁兒的招手。
“王雲肖！”
“到！”
“處座讓我對你進行嘉獎！你立功了！”
“謝謝長官栽培！”
“處座說了，能者多勞，請你多多努力，繼續多抓日諜！”
“是。”
“如果可以將襲擊雞鵝巷的日諜抓到，處座會授予你第二枚六等雲麾勳章。”
“謝謝長官栽培！”
王雲肖機械的迴應。心想，不獎勵一點大洋嗎？
勳章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
我要的是大洋啊！
銀票也行。
金條也行。
摳搜的……
當然，隻能暗暗的腹誹。
金陵的日諜可能是以刺探情報為主，可能沒有那麽多肥羊。
“小夥子，前途無量啊！”
“報告長官，我隻懂得抓日諜，別的都不會……”
“你會抓日諜就好。”
“是。”
王雲肖規規矩矩的立正。
我已經明牌了啊，我隻懂抓日諜。其他都不會。
所以，不要派我去抓紅黨什麽的。做不來那個。
“科長，這個日諜應該是望風的。他背後肯定還有其他成員。”這時候，楊善夫緩緩的說道。
“帶迴去。審訊。”周偉龍揮揮手，“今晚一定要審出來。”
“我去吧！”楊善夫親自去押人。
其他人也紛紛收隊。
都準備迴去雞鵝巷。
那邊才是複興社的總部。今晚所有人都必須加班。
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個日諜，如果今晚沒有審出來，估計周偉龍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沒臉見人。
當然，不包括王雲肖。
王雲肖繼續住亞新飯店。他以後都住這裏。
說到底，王雲肖是“客”。他帶來的隊員也都是“客”。住在亞新飯店比較合適。
“廣坤！”
“到！”
“你留下駐守亞新飯店。協助王雲肖的行動。並且保護他的安全。“
“是。”
閻廣坤答應著。
很快，其他人就帶著日諜離開了。
亞新飯店外麵，重新恢複了平靜。
閻廣坤悄悄歎息一聲。
沒自己的份。
嗬嗬……
“閻組長！”
王雲肖忽然開口叫。
閻廣坤急忙迴頭。
“什麽事？”
“天還早，咱們出去逛逛。”
“逛逛？”
“隨便走走。說不定運氣好，還能發現幾個日諜……”
“行，行，行！”
閻廣坤頓時就來勁了。
深夜的金陵街頭，沒有上海灘熱鬧。
這邊經常實施宵禁。街道上有軍警。
如果是不相幹的人在晚上亂逛，很容易被抓進去坐牢。
沒有一兩個大洋，是贖不出來的。
否則，就會被抓去做苦力。比如修路什麽的。直到交錢為止。
據說憲兵司令穀正倫最擅長這樣的事。
轉一圈，迴到亞新飯店附近。發現所有人都已經走光。
到宵禁時間了。
晚上十點開始。
“嗬嗬……”
還逛個毛線。
啥都沒有。連麻辣燙都沒有。
真的是瞎逛。
在加入複興社之前，王雲肖算是上海灘土生土長的人。但是很少出去。
他老爹管的緊。覺得外麵的世界很亂。擔心他跟著那些混混學壞了。
好不容易熬到年齡，想辦法給他補缺。
結果老爹自己積勞成疾去世了。王雲肖才補了協警的缺。幹了一個月。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被穿越了。
加入了複興社。
又來到了金陵。
說沒有感慨是不可能的。隻是他一向都不多愁善感。
發牢騷有毛用。有時間，不如多貪……
不對。是多賺幾個大洋。自己的隨身空間裏麵還寬敞得很。可以放很多銀票。
必須弄幾個肥羊日諜……
沒有油水就沒有動力……
沒有開車。步行。繞著亞新飯店轉圈圈。
這邊的建築物沒有什麽特殊的。半新不舊。中規中矩。最高也不過五層。
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座漂亮的小洋房。距離有點遠。大約五十丈左右。外觀是純白色的。屋頂是一個圓圓的穹頂。有點西洋建築風格。
逐漸走近了，又發現這座白色的房子，麵積可不小。基底至少五百平起。
“那是什麽人住的？”王雲肖疑惑問道。
“你說那個小白宮啊，那是吳元甫家。他是有名的大富商。和很多權貴都有交情。和咱們戴老板也是朋友。”閻廣坤豔羨的迴答。
“哦……”王雲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沒有再說什麽。
地圖顯示，裏麵有三個小紅點。
也就是說，這個吳元甫的家裏，有三個日本人。不知道什麽來路。
“他是做什麽生意的？”
“什麽生意都做一點。主要是糧食生意。是金陵本地最大的糧商之一。”
“糧商……”
王雲肖不置可否。
慢悠悠的往前。
確實是有門路的人啊！糧食生意，一般人可做不來。
小打小鬧的，賺不到什麽錢。如果是上規模的話，必須有人罩著。否則，那麽多的糧食，隨時都會出現意外。
和平年代，糧食生意沒有多少人在乎。
但是戰爭一起，多少的金銀首飾，都不如實實在在的糧食。金銀首飾又不能吃。
尤其是對於軍隊而言。糧食比武器彈藥還重要。
想想後來42年的災荒……
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轎車靜悄悄的出現，停在小白宮的門前。
王雲肖眼神悄悄閃亮。
“吳老板迴來了。”閻廣坤提醒。
“我上去和他打個招唿。”王雲肖點點頭。大踏步向前。
閻廣坤：？？？
什麽？
和吳老板打招唿？
哎哎哎，別亂來啊！你還沒有那樣的資格。
然而……
王雲肖已經上前去。
地圖顯示，這個吳元甫居然也是日本人。
顯而易見，對方也是日諜。
今晚果然是歐皇附體。發現這麽多日諜。中間還有一條大魚。
吳元甫是大富商。正好。是掠奪的目標。
來到金陵的第一筆收入，就得從這個吳元甫的身上想辦法。
直接抓人？
不著急。那樣就無法貪墨了。
“吳老板！”
熱情的打招唿。聲音洪亮。
吳元甫正好從轎車上麵下來。疑惑的看著王雲肖。
他不認識王雲肖。也不認識閻廣坤。閻廣坤也還沒有資格和吳元甫認識。
“你是……”
“我們是複興社戴老板的手下。”
“哦，原來是戴老板的兄弟啊！”
“吳老板從哪裏迴來？”
“剛剛到穀司令家裏坐了坐。所以迴來晚了。幾位是有什麽事嗎？”
“沒有。例行巡邏。打擾了。吳老板，請。”
“你們也辛苦了。再會。”
吳元甫點點頭，轉身進入了小白宮。
王雲肖斜眼看了看。沒有看到傭人。大門都是吳元甫自己關的。
嗬嗬。大人物啊。家裏居然沒有傭人。
是有什麽秘密嗎？
“吳老板能量大得很。”閻廣坤提醒。
“他說的穀司令，是憲兵司令部的那位穀司令嗎？”王雲肖慢悠悠的向前走。
小白宮裏麵現在有四個紅點了。
四個日本人。
吳元甫是其中之一。其他三個會是什麽人呢？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日諜？
四個日諜同時聚集，絕對是大忌。日寇會這麽傻嗎？
除非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
比如說，臨時躲避。或許，襲擊雞鵝巷的日寇，就躲藏在吳元甫的小白宮裏麵？
腦洞大開……
但是，要怎麽才能搞到吳元甫的資財呢？
這個家夥的錢財，是收藏在什麽地方呢？
人要抓。
錢也要拿。
魚與熊掌，都要兼得。
有點難度……
“對。就是他。所有憲兵部隊都歸他管。”
“這麽厲害。”
“所以，在金陵，咱們必須小心。說不定哪天就得罪人了。”
“我們鬥不過憲兵司令部？”
“都是委座麵前的紅人。鬧翻了不好。大家都要挨板子。”
“謝謝提醒。”
王雲肖加快腳步。
可以斷定，這個小白宮有鬼。
但是，直接闖進去搜查，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因為會打很多人的臉。
戴老板會被打臉。穀司令也會被打臉。
他們的朋友，居然是日諜。這怎麽行？會讓他們下不了台。然後遷怒自己。
最重要的是，硬闖的話，裏麵的資財輪不到自己。
什麽？自己一個人闖進去？
說笑。
裏麵可能有三個日寇殺手。
對方是敢襲擊雞鵝巷的。肯定身手不凡。隨便一個都能吊打他王雲肖一萬八千次。
難啊……
搜索枯腸，絞盡腦汁，居然沒有想到什麽有用的辦法。
幸好，自己還有時間。
現在風頭火勢的，吳元甫肯定不敢將人挪走。所以，這三個日諜，肯定得在小白宮裏麵呆好多天。
繼續兜圈。
沒有新的發現。於是迴去睡覺。
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楊善夫又來了。眼睛裏麵充滿血絲。
“怎麽樣？審出來了？”
“人死了。”
“啊？”
“太著急了。將人打沒了。”
“呃……”
王雲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不是周偉龍親自看著的嗎？怎麽就打死了？
“誰的手藝這麽糙？”
“周科長不小心……”
“哦。”
原來是周偉龍自己啊！那沒事了。
他是情報科的科長。自己打死了日諜。怨不得別人。好像昨晚叫抓活的，叫的最大聲的就是他。
“日諜透露什麽沒有？”
“就透露了一點。說他是檀機關的。上司叫做和知鷹二。”
“檀機關？”
王雲肖皺皺眉。
這是新名詞。以前沒聽說。
桐機關之外，還有檀機關？
“有檀機關的資料嗎？”
“我們也是第一次聽說。倒是有和知鷹二的資料。”
“說說。”
“和知鷹二目前在天津。”
“不在金陵？”
“應該是要遙控指揮。和知鷹二是老牌特務。是土肥原賢二的徒弟……”
“等等。”
“什麽？”
“土肥原賢二、岩作又二、和知鷹二……怎麽那麽多二？”
“可能是巧合吧。”
“也有可能是土肥原賢二要求的？”
“說不準。”
楊善夫搖頭。覺得名字應該沒什麽問題。
日本人的名字本來就是古古怪怪的。外人根本研究不透。就算是叫蠢豬一頭，也不稀奇。
日本人的特務機關也是比較淩亂的。一個人就能扯出一個特務機關。
好像土肥原賢二這樣的中國通，就搞了很多特務機關。分布大江南北。哪裏都有。其中，又以華北尤甚。
眼下，華北的局勢非常糜爛。兩年前，複興社派王天木刺殺了張敬堯，但是華北的情況並沒有絲毫改善。
“何部長去天津了。”
“做什麽？”
“和梅津美治郎談判。”
“呃？”
王雲肖似乎想起了什麽。但是又沒有明確的內容。
感覺這兩個名字都很熟悉。何應欽。梅津美治郎。兩人商談的結果，肯定是沒什麽好事。估計華北是完蛋了。
“現在是什麽章程？”
“從頭開始。”
“哦，好的。”
人死了。的確是隻能從頭開始了。
忽然感覺很奇怪。楊善夫來找自己，就沒有給自己安排什麽任務嗎？
處座……
沒有想到自己？
人是自己抓的。再抓幾個似乎也可以……
“處座！”
“處座！”
忽然間不斷有人叫道。
王雲肖微微愕然。
處座來了？
“給你一個驚喜。”楊善夫揭開謎底。
王雲肖：……
好像沒必要。
將我叫去雞鵝巷也是可以的。
隻要獎勵一點大洋。我不介意跑一趟。何必勞動戴老板的大駕？
可惜，戴老板已經來了。沒得迴旋餘地了。
隻好整理衣裝。肅然站立。
隨後，戴老板就在眾人的簇擁下出現了。
說戴老板是美男子，絕對是諂媚之詞。他的麵相可以說是一般。
如果沒有複興社特務處處長這個職務，估計都沒有人會在乎他。
事實上，單純是論軍銜的話，他才是上校。
銓敘軍銜是非常嚴格的。想要晉升很困難。
沒辦法，軍統後來幹脆自己搞了一套職務軍銜。地方軍統站長，一律少將。
事實上，戴老板自己，直到死，也僅僅是少將。死了以後才艱難追封中將。
“處座，他就是王雲肖。”
“王雲肖，處座親自來看望你了。”
“長官好！”
王雲肖規規矩矩的立正敬禮。
戴老板上下打量他一眼。點點頭，表示滿意。小夥子，挺精神。
關鍵是這個辨別日諜的本領，的確很玄乎。
其他所有人都學不來。
甚至都搞不明白原理。
“很遺憾，昨晚抓到的日諜，意外死了。王雲肖，你還得多多努力。”
“是。”
“你有什麽要求，可以跟我提。我全力協助。”
“有大洋獎勵嗎？”
“什麽？”
戴老板一愣。
聽明白了。但又沒完全明白。
大洋？
獎勵？
周圍的人：？？？
這家夥！
“沒有要求。”王雲肖急忙改口。
“你等等。”戴老板反應過來了，“將你剛才的話複述一遍。”
“我……”
“複述。”
“處座，抓日諜有沒有大洋獎勵啊？”
“伱……”
戴老板神情古怪。
小夥子，你有問題啊！別的你都不關心，就關心大洋？
在淞滬那邊，給你發的大洋還不夠多？
到了這邊，還直接問我要？
真是，真是，真是……
哭笑不得。
“胡鬧！”戴老板沉聲說道。
“是。我錯了。”王雲肖急忙低頭。心想，摳門的要死。一個大洋都不給。
還抓個毛線。
裝作不知道。
“抓住襲擊雞鵝巷的日諜，我獎勵你一萬大洋……”
“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難道我還會騙你？”
戴老板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我說出的話，這麽沒品嗎？
其他人：……
都是暗暗的捏把汗。
這個王雲肖。還真是貪財到喪心病狂了。
敢跟戴老板談條件！
信不信戴老板一生氣，就將你扔長江裏喂魚！
無法無天了都……
“但是，我也是有要求的。”
“處座，你說。”
“我隻給你48小時的時間，後天早上……”
“成交！”
“很好。”
戴老板沉聲說道。
沒想到王雲肖還真的接招了。居然都不講價。
他本來是準備給王雲肖72小時的。現在看來，這個小家夥，過於狂傲。一身毛病。還傲的要命。
這個李伯齊，也不知道是怎麽調教的。好端端一個人，都教壞了。
不如將他調迴來總部，自己親自教。糾正過來。
想到這裏，戴老板不由得心動。
“毛秘書！”
“到！”
“給李伯齊打個電話，就說王雲肖要在金陵接受培訓三個月。我親自教他。”
“是。”
毛秘書轉身去打電話。
其他人都是麵麵相覷。
又是驚訝。
又是豔羨。
戴老板說什麽來著？親自教？
那是什麽意思？
要收王雲肖做關門弟子？
老天！
王雲肖這個福氣……
嘿嘿，真是沒誰了。複興社上下，有誰如此受寵？
眼紅。
嫉妒。
“什麽？親自教我？”王雲肖自己也是愣住了。
哎哎哎，戴老板，你別不按常理出牌啊！我不要你教。我不要做你的弟子。我不要刻上你的名號……
完蛋。自己要是成了戴老板的親傳弟子，以後不得被槍斃五百次啊！
真是要命。戴老板到底是看上自己哪裏了？
我改。我改。立刻改……
“你之前學過特工沒有？”戴老板真的動了教導的念頭。
“沒有……”王雲肖無奈迴答。
“既然沒有。那就從頭開始。三個月先打基礎。”
“是。”
“基礎打紮實了，再進行高階項目。”
“是。”
“如果王天木、陳恭澍他們迴來，我讓他們教你刺殺技巧。”
“是。”
王雲肖硬著頭皮迴答。
完蛋了……
完蛋了……
自己真的成了戴老板的親傳弟子了。
他不但自己要教，還要讓王天木、陳恭澍來教。這兩個都是軍統四大殺手啊！
難道要將自己教導成第五殺手不成？
要命……
以後怎麽辦？
怎麽辦？
在線等，好著急……
心一橫，豁出去了。
“可是，處座，我隻懂抓日諜啊！”
“中日必有一戰。你會有大作用。”
“呃……”
王雲肖無語了。
戴老板都這麽說了，他還能拒絕嗎？
再拒絕，就是不識抬舉。要被狠狠收拾的。迴去以後，李伯齊也要狠狠的修理他。
奇怪，戴老板居然也知道中日必有一戰？
還以為……
“日本人提出的要求越來越過分，委座不能接受。我們和日本人，早晚要決一雌雄。”戴老板緩緩的說道，“我們複興社，自然不能落於人後。一旦委座決定和日本人開戰，務必人人爭先。誰要是畏縮不前，家法處置！”
“是！”眾人都是響亮迴答。
“現在，所有人都卯足勁，將日本人的間諜都挖出來！斬斷他們的耳目！”
“是！”
“王雲肖！”
“到！”
“出發！你隻有48小時！我等你凱旋！”
“是！”
“恭喜！”
“恭喜！”
從亞新飯店出來，眾人紛紛向王雲肖道喜。
其中，又以閻廣坤最能巴結。
李伯齊得到的好處，閻廣坤可以說是全部看在眼裏。
有李伯齊在，肯定沒有他閻廣坤的份。但是現在，李伯齊不是不在嗎？那他就有機會捷足先登了。
隻要抱著王雲肖的大腿，還用擔心什麽？
鍾陽、吳六棋等人就更加的高興了。這明擺著是抱緊了處座的大腿啊！
試問還有誰，能得處座如此恩寵。
但是王雲肖很清醒。
這都不是真的。都是逢場作戲。
包括李伯齊對自己的縱容、包庇，都是建立在特殊情況之上。
什麽特殊情況？
就是會抓日諜。
所以，其他都是假的。隻有抓日諜才是真的。
打手勢。讓所有人安靜。
處座還在亞新飯店。如果看到了，還以為自己已經得意忘形了呢。
“拿資料來。”
“好！”
所有人立刻進入狀態。
處座僅僅給王雲肖48小時。其實也是給所有人48小時。
如果48小時以後，還沒有抓到襲擊雞鵝巷的日諜，最倒黴的肯定不會是王雲肖。而是其他人。包括情報科長周偉龍。
對三浦界人的調查，非常的紮實。
包括他的居住地，往來關係，日常行為軌跡，都已經調查完畢。
可是沒有什麽有價值的資料。
至少，從資料上是看不出來。
“沒頭緒。”
楊善夫搖頭。
其他人也是將資料琢磨了無數次。沒有收獲。
所有人都很正常。
所有事都很正常。
他們至今也想不明白，王雲肖是怎麽識穿三浦界人的。
嗅到日本人的味道？
日本人有特殊味道？
騙鬼呢！
都是搞情報的好手，才不會相信這麽荒唐的理由。
可是，王雲肖不願意說出來。他們也沒有辦法。現在王雲肖成了處座的親傳弟子，他們就更加沒有理由打聽了。
這是別人的吃飯本事，不願意說，也是理所當然的。
“算了。”
王雲肖也沒看出什麽端倪來。
怎麽辦？
有辦法。
沿著三浦界人的日常活動軌跡，來迴兜圈。
如果在他的活動範圍內，有其他日諜存在，肯定會被發現。如果沒有，那就繼續擴大範圍。直到有發現為止。
辦法很笨。
但是有效。
當即帶隊出發。依然是和閻廣坤一起。
三浦界人的活動範圍很小。因為他是擦鞋匠。不可能跑到太遠的地方。這樣容易引人懷疑。
何況，他的主要任務，應該是盯著亞新飯店。所以，行蹤也僅僅局限亞新飯店周圍。複興社的人將周圍都搜了好多遍，沒有任何發現。但是王雲肖相信，這個搜查，肯定不包括小白宮。王雲肖也沒有特別提醒。
小白宮是用來兜底的。
等差不多48小時，就果斷的出擊。將其掃除幹淨。
但是在此之前，還可以做一點其他的事情。要懂得藏拙。李伯齊教的。好東西不能一下子全部擺出來。
有意無意的開車經過小白宮。
很巧。居然又碰到吳元甫出門。依然是一個人。
停車。
下車。
“吳老板。”
“又是你？”
“對。是我。剛好巡邏路過。吳老板好忙啊！不知道要去哪裏？”
“我去拜會一下財政部的孔部長。”
“哦。請。請。”
王雲肖含笑打手勢。
財政部的孔部長？好厲害。手眼通天啊！
昨天才去穀司令的府上做客，今天又去拜會孔部長。這位吳老板真的好忙。
但是為什麽這麽忙呢？
是要掩飾什麽？還是故意製造假象？
比如說，如果複興社的人出現，想要搜查他家，他這麽一說……
估計帶隊的人，多半就不會仔細搜查了。
即使進屋，也是做做樣子。
畢竟，對方能量巨大，犯不著得罪對方。
又是穀司令，又是孔部長的，誰惹得起？
倒是好算計……
他也沒有揭穿。
現在距離48小時還遠。不著急。
“你們……”
“吳老板，你有什麽事，請說。”
“你們現在經常在附近巡邏嗎？”
“對。我們在附近一直安排有人。以防敵人破壞。”
“你們真是辛苦了。我如果見到戴老板的話，一定會向他表示慰問和感謝。”
“為黨國效勞。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王雲肖滿臉笑容的揮手告辭。
他的目的達到了。讓小白宮裏麵的日寇不敢出來。
附近一直都安排有人巡邏哦。一旦你們出現，立刻就會被發現。所以，乖乖的躲在裏麵不要動。
想跑？
沒門。
可惜，還是沒有想到，要怎麽才能敲詐勒索吳元甫的錢財。
“閻組長……”
“你說。”
“悄悄問你個事。你說，吳老板這樣的，會有多少身家？”
“不好說。但是一兩百萬大洋肯定是有的。他的糧食生意，遍布長江兩岸。在漢口也有收購站。兩湖的糧食，直接水路運輸到金陵。又從金陵運輸到淞滬地區。就是在淞滬，也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
“哦……”
王雲肖的內心就更加火熱了。
一兩百萬的身家啊。厲害。都是白花花的大洋啊。眼紅。
難怪可以見到孔部長、穀司令。確實是有這樣的實力。這個日諜埋得深。估計潛伏在中國也有好多年了。
“他最早是什麽時候開始做糧食生意的？”
“好像是民國十五年左右吧。他當時是歸國華僑。是從南洋迴來的。”
“那就是有七八年的時間了。”
“差不多。”
“他沒有家人嗎？他的老婆孩子呢？”
“據說都在南洋。不願意迴來。他每年也會迴去南洋一兩趟。大概是這樣。”
“偌大的房子，沒有女主人什麽的？傭人呢？”
“女主人沒有。傭人很多。但是都放假了。迴去鄉下幫忙去了。現在是農忙季節。”
“也對。”
王雲肖沒有再說什麽。
繼續問下去，閻廣坤肯定要疑惑了。
不過，吳元甫找的借口，的確合情合理。眼下的確是農忙季節。
沒有傭人在家，就可以隱藏很多秘密。
沒有老婆孩子，有危險的時候，就可以一走了之。
“他有沒有相好的女人？”
“當然有。”
“誰？”
“這個……”
閻廣坤看看四周。
王雲肖疑惑看著他。
怎麽？這個也不能說？
新生活運動？
“他啊，據說是在追求穀司令的妹妹……”
“真的？”
“當然。穀司令有個妹妹，孀居不久，無兒無女，年齡也剛好，三十出頭。和他挺般配的。”
“然後呢？”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也是道聽途說。你可別說出去。穀司令總管所有憲兵。金陵城就是他的地盤。他還有兩個兄弟，也都位高權重。在背後亂說穀家的事，很容易給自己帶來麻煩的。”
“明白了。謝謝！”
王雲肖點點頭。表示受教。然後閉嘴。
內心暗暗的怨念。這個狗日的日諜，給自己疊了那麽多層保護甲啊！
難怪敢在小白宮裏麵藏人。
估計戴老板也預料不到吧。
幸好自己來了。
嗬嗬。
時間一到，立刻挖人！
管你是誰，統統收拾！
繼續兜圈。
繼續苦惱。
特娘的，自己身邊缺乏臥龍鳳雛啊！
放著這麽大一隻肥羊，居然沒辦法啃到幾口肥肉。實在是不甘心。
保家衛國肯定要。但是自己也不能虧啊。
關鍵是，落入別人口袋，自己肯定眼紅。
憑什麽便宜別人？
鄙視自己的劣根性……
怎麽就那麽貪財呢？
“吱嘎！”
忽然急刹車。
卻是橫刺裏殺出一輛黑色轎車。
對方是從側麵的街道衝出來的。差點撞到王雲肖的車。距離不到三米。
“瑪德！”
閻廣坤頓時大怒。
這幫瞎了眼的。不想活了嗎？敢撞複興社……
咦？
好像是憲兵司令部的車？
那沒事了……
悻悻的坐迴來。
王雲肖驚魂未定。
開車的是他，被嚇到的也是他。
王八蛋。開車不要命是吧？你自己不要命，不要拉上我！狗日的……
“是憲兵司令部的車。”
“什麽？”
“是憲兵司令部的牌照。”
“哦……”
王雲肖深唿吸。
將怒氣壓下。
難怪對方如此囂張。揚長而去。
對方甚至都沒有刹車。
直接無視他人。
幸好沒有撞到。但是撞到又如何？估計對方也會揚長而去吧。
瑪德……
這麽囂張……
憲兵司令部了不起啊……
但是看閻廣坤的模樣，就知道憲兵司令部確實惹不起。
主要是眼下的戴老板，羽翼還沒豐滿。人不多，槍不多。地位也不高。想要壓過憲兵司令部，至少要等到1938年以後。
換言之，就是還有三年的時間，是需要裝孫子的。
後世都說軍統無法無天。其實說的是1938年以後的軍統。而現在是1935年……
鬱悶。
悻悻的重新啟動，繼續兜圈。
沒有發現……
沒有發現……
很想抓一個日諜來發泄。
不為別的，就是揍一頓。往死裏揍。將怨氣、怒氣都發泄出去。
然而……
轉一圈，沒發現……
轉兩圈，沒發現……
怨念。
金陵沒日諜的嗎？
不科學啊！
兜著兜著，豔陽高照，已經是接近中午十二點。
終於……
天可憐見。出現一個小紅點。
緩緩的降低車速。發現是一個十字路口。目標就在十字路口的旁邊。
東西走向的是天平路。南北走向的是天成路。
王雲肖將轎車停在路中間。
下車。
準備揍人。
揍完再抓。
“有情況？”
“對。”
“行動！”
閻廣坤立刻招唿人下來。
忽然間，旁邊一輛黑色轎車衝過來。速度極快。眾人下意識的攔車。
“不是他。”
王雲肖擺擺手。
黑色轎車緩緩的停住。
“張隊長！”
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傳來。
王雲肖低頭。朝車裏看了一眼。哦。原來是熟人。孔凡鬆。孔家人。
“張隊長！”
孔凡鬆對王雲肖記憶猶新。
他一邊叫著，一邊下車。
“孔先生。”
王雲肖確實是有些意外。
沒想到隨便攔車。攔住的居然是孔凡鬆。
意外之喜。
總算遇到一個熟人。
“張隊長，你是什麽時候來金陵的？怎麽不跟我打個招唿？”
孔凡鬆上來，熱情的和王雲肖握手。
他是自來熟性格。對王雲肖印象也很好。很想結交一番。
王雲肖含笑和對方握手。
想起了五千美元。唉。狗日的外國佬。五千美元都不舍得……
“我昨天剛到。”
“太好了。你在金陵準備呆多久？我又有一件事，想要請你幫忙。”
“孔先生，你說。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絕不推辭。”
“痛快。今天說話不方便。我另外找時間和你細說。”
“好。隨時恭候。”
“我會和你們戴老板打招唿的。不會妨礙你們的公務。“
“謝謝！”
“那我先走。迴頭聯係。”
“好。再會。”
王雲肖揮手致意。
孔凡鬆如釋重負的上車去了。
忽然又搖下車窗，鄭重吩咐，“你如果提前離開南京，一定要和我打聲招唿。直接打電話到財政部找我。”
“明白。”王雲肖點點頭，“我短期內不會離開金陵。”
“那我就放心了。”孔凡鬆放下心頭大石。這才讓司機開車迅速的遠去。
又是一個飛車高手。
後來速度那個飛起。
和憲兵司令部不遑多讓。
都是牛人。
都橫著走！
閻廣坤豔羨的說道：“看來，孔先生對你印象很好啊！”
“可能是吧。”王雲肖也沒有虛偽的客套，“但咱們都是勞碌命。你也聽到了。是要找我去幫忙辦事。”
“那也是很好的機會。”閻廣坤笑著說道，“我們求之不得。”
他舉起手指，熟練的搓了搓，“別人可是管這個的。財大氣粗。手指縫裏麵漏出一點，我們都受用無窮。”
“多抓幾個孟超偉不是更好？”王雲肖不以為然。
“也對。”閻廣坤立刻改口，“就是不知道金陵有沒有孟超偉這樣的日諜。如果有，那就發達了。”
“肯定有。”王雲肖肯定的迴答，“說不定比孟超偉還有錢。”
孟超偉才多少身家？幾十萬大洋。
吳元甫多少身家？至少上百萬。兩者相差很大。
孟超偉認識的權貴不多。重量級的沒有。但是吳元甫認識好多重量級大人物……
“唉……”
閻廣坤搖頭歎息。
想是這麽想。實際上根本不可能。
哪裏有那麽多孟超偉……
忽然看到王雲肖往旁邊走。
“你去哪裏？”
“買點東西。”
王雲肖隨口迴答。
閻廣坤也就沒有在意。遠遠的看著。
王雲肖進入的是一家雜貨店。叫做八方雜貨。半新半舊，毫不起眼。
中午時分，天氣炎熱，沒有什麽生意。老板趴在櫃台上麵打瞌睡。
王雲肖故意放重腳步。
雜貨店老板立刻驚醒。急忙站起來打招唿。
“老板。”
“客官，想要買些什麽？”
“有肉蓯蓉嗎？”
“客官，那是藥材。得到藥材鋪去買。”
“鹿茸呢？”
“沒有。”
“海馬呢？”
“沒有。”
老板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這些都是藥材啊。你不去藥材鋪，跑來雜貨鋪？來挑事的吧？
“淫羊藿呢？”
“麻煩你去藥材鋪。我這裏沒有。”
“什麽都沒有，你開什麽店。”
“哎，我開的是雜貨店，你是來挑事的是吧？”
“嘿，我說你這個日本人，說話這麽大聲做什麽？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複興社的，專抓你們這些日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乖乖的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否則，要你好看。”
“你們……”
“給你十分鍾時間。”
“你們……”
雜貨店老板憤怒的咬咬牙。
結果被王雲肖一瞪眼。隻好轉身到裏間去收拾東西。
“快點啊……”
“晚了打死你！”
王雲肖在外麵叫著。
然後默默的開始數數。你說目標多久會跑？
“一，”
“二，”
“三，”
忽然間，雜貨店老板拔腿就跑。
他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衝入了裏間。卻是他潛意識的感覺不妙。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作為日諜，他當然知道複興社的酷刑厲害。肯定不願意承受。
如果是當場被抓了，那是沒得選擇。
偏偏是王雲肖給了他選擇的機會。於是，他果斷選擇逃跑。
“他是日諜！”
“追！”
王雲肖朝門外招招手。
閻廣坤立刻衝進來。
“你，左邊！”
“我，右邊！”
鍾陽和吳六棋也默契的分工。從兩側包抄。
其他特工也是迅速各就各位。
都是抓人的高手。熟行熟路。
除非是雜貨店老板自殺。否則，肯定跑不掉的。
王雲肖自己做什麽？
他沒有追上去。他忙著收拾浮財，中飽私囊。
心情不好。隻有大洋可以解悶。
當然，金條也行……
搜刮……
沒發現。
雜貨店裏麵都沒什麽值錢的東西。
連一個大洋都沒有。
隻有一些零散的紙幣。最多也就是十幾元。
這時候，法幣還沒有正式發行。民間流通的紙幣種類很多。都不值錢。王雲肖根本看不上。
可惡……
居然是一個窮嗖嗖的日諜。
必須狠狠的拷打。
“嘭！”
隨便亂踢。
雜貨店裏麵有很多陶罐。
搜刮不到錢財的王雲肖，拿那些陶罐出氣，見一個碎一個。
忽然間眼前一亮。
咦？
什麽東西？
一個被踢碎的陶罐裏，掉出一個玉佩。
翡翠？
王雲肖彎腰撿起來。
感覺不太值錢的樣子。樣式也相當古老。
隨手扔掉。
不值錢的絕對不要。
繼續踢罐。
“嘭！”
“嘭！”
又踢碎一個……
又又踢碎一個……
又又又……
終於，找到兩封大洋。
已經開封。各自拿掉了幾個。每封都不夠五十個。
算了。聊勝於無。納入囊中再說。
“抓到了！”
“抓到了！”
忽然有人叫。
不久以後，雜貨店老板就被押著迴來了。
已經搜過身。沒有武器。
牙齒也都檢查過了。裏麵沒有毒藥。
其實，當時的化學毒藥還是非常珍稀的。一般間諜不配擁有。
“你們做什麽？”
“你們做什麽？”
雜貨店老板一邊掙紮，一邊大叫。
王雲肖豎起手指。示意他噓聲。然後慢條斯理的說道：“三浦界人已經招了……”
“誰是三浦界人？誰？”雜貨店老板一臉迷糊。
但是掙紮的力道明顯削弱了。
他知道大事不妙了。對方是衝著他來的。他的身份暴露了。
剛才選擇逃跑。其實是選對了。隻可惜，他沒有跑掉。複興社來了那麽多人，他一個人怎麽可能跑得掉？
“你和三浦界人不是一個組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知道。隻是你不想說而已。你大概是想要嚐嚐刑罰的滋味。”
“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是……”
“拿出你的武士道精神來。你這麽貪生怕死的嗎？”
“我……”
雜貨店老板頓時愣住。
一時間沒有拐過彎來。
對方居然跟自己說武士道精神？
八嘎！
不是……
你是什麽意思？
“搜！”
王雲肖擺擺手。
鍾陽、吳六棋等人早就忙碌開了。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隱藏的地下室。在裏麵找到一部電台，還有密碼本。
“所以，這也是你的？”
“這是商業電台……商業……”
雜貨店老板最終閉嘴。
無法自圓其說。
“你的錢呢？”
“……”
“我問你的錢呢？”
“……”
雜貨店老板保持沉默。
王雲肖努努嘴。
吳六棋上來，就是一頓暴揍。
不迴答是吧？
打到你迴答。
“嘭！”
‘噗！”
拳腳交加。專打人體最痛的地方。
不致命。但是非常痛。還有可能粉碎性骨折。比如說小腿什麽的。絕對痛不欲生。
對於日諜，無論怎麽兇殘，都不為過。
“我說！”
“我說！”
雜貨店老板終於扛不住了。
他的牙齒都被打掉了幾個。說話漏風。含糊不清。
關鍵是，抗拒沒異議。
對方要的是錢。坦白似乎也沒什麽。
又不是組織秘密。
“下麵……”
“什麽下麵？”
“醃菜缸的下麵……”
雜貨店老板悻悻迴答。
幾個人合力，將一個裝滿了醃菜的大水缸挪開。下麵有一個隱藏的夾層。裏麵有一個木箱。
將木箱掏出來。打開。裏麵是幾張銀票。都是一百、二百什麽的。全部加起來，總共七百。都是豐匯銀行開出的。因為密封的不是很好。已經被水潤濕。有些發黃。最終能不能兌現出來。不好說。洋鬼子經常不認賬的。
“就這些？”
“真的沒有了，沒有了……”
“打！”
“是！”
吳六棋上來又是一頓暴打。
雜貨店老板拚命的求饒。最終被打的奄奄一息的。
“算了。”
王雲肖這才擺擺手。
看來是真的沒有了。窮嗖嗖的。
丟日諜的臉！
才七百個大洋！做什麽日諜！
“科長來了！”
“好，好，好！”
聞訊趕來的周偉龍喜不自勝。
這個王雲肖就是厲害。出手就有收獲。
誰能想得到，這個毫不起眼的雜貨店老板，居然是日諜！
關鍵是，還有電台和密碼本。
有了這個，處座肯定很高興。
“說，襲擊雞鵝巷的人在哪裏？”王雲肖繼續問道。
“不是我們，不是我們……”雜貨店老板哭著說。
“到底是誰？”
“是桐機關的人。是他們跑這邊來做的。”
“你是檀機關的？”
“是……”
“叫什麽名字？”
“岡山次郎。”
“好。你很合作。你放心。我們要找的是襲擊雞鵝巷的人。和你無關。我也不問你檀機關的事。你跟我說說桐機關就行。”
“他們，他們……”
“你又不是桐機關的人，說說也無妨。”
“他們，他們踩過界了……”
“什麽意思？”
“他們桐機關的人，跑到金陵來搞事，也不跟我們打聲招唿……”
“所以，金陵其實是你們檀機關的地盤。桐機關是不應該來的。”
“是啊。他們隻負責上海……”
“明白了。那你有電台，應該立刻向上報告啊！”
“我報告了……”
“但是你的上司沒有迴應？”
“迴答說靜觀其變……”
“但是，受苦受累的你們啊！你看，我們抓不到桐機關的人，隻好抓你們了。”
“我，我，我……”
岡山次郎無語凝噎。
是啊，桐機關的人來搞事，被抓的卻是我們檀機關的人。
可惡。
可恨。
然而，他能說什麽呢？
被抓了就是被抓了。後果他很清楚。沒人救得了他。
如果負隅頑抗，就得接受無窮無盡的刑罰。
想要舒服一點，就得招供。說出所有的秘密。沒有第三條路。
越想越可怕……
“這樣，我不打你。隻要你說桐機關的事。”王雲肖循循善誘。
他一言九鼎。
說不問檀機關就是不問檀機關。
要問，也是其他人的事。和我無關。我已經信守諾言了。對不對？
“我……”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我……”
“十，九，八，七，六……”
“我說。”
岡山次郎選擇了招供。
反正招供的都是桐機關的秘密。又不是自己檀機關的。
他本來對桐機關就有很多的不滿。心理負擔削弱很多。
人隻要有借口，就會心安理得。
“最近兩三年，桐機關來了很多人，安插到金陵。”
“很多人是多少人？”
“我不知道。他們已經形成獨立的情報網。和我們檀機關完全不連通。我們不知道哪個是桐機關的人。連我們機關長都不知道。”
“你們機關長是和知鷹二？”
“是。”
岡山次郎語調低沉。
這一定是其他人招供的。可能就是三浦界人。
否則，外人是不可能知道機關長的名字的。機關長目前在天津，距離金陵十萬八千裏。
“和知鷹二不是主管蘭機關嗎？”
“是……”
岡山次郎內心再次震撼。
要命。
對方居然還知道蘭機關。
甚至知道和知鷹二之前是蘭機關的人。這就麻煩了。
看來，自己的敵人掌握了很多信息啊！
殊不知，王雲肖純粹是說漏嘴了。想起了一些後世的資料。
根據後世的資料，和知鷹二主導的，乃是蘭機關。主要的工作對象，是桂係的李、白兩人。
怎麽會跟檀機關扯上關係呢？
這個檀機關，又從哪裏冒出？
除了梅蘭竹菊，現在又冒出一個桐機關、檀機關，那還有幾個機關？
“桐機關的機關長是誰？”
“岩作大佐。”
“具體名字。”
“我真的不知道。我聽我們機關長提到過一次，稱作岩作大佐。”
“好。你很誠實。他叫岩作又二。”
“呃……”
岡山次郎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
看來，敵人掌握的信息，比他還多。他繼續負隅頑抗，拒絕招供，似乎沒有什麽用處。
他知道的。別人都知道。甚至知道的更多。
拒絕招供，換來的隻有刑罰。何必？何苦？
“上川鏡子……”
“她是特高課的人。”
“不。她說她是桐機關的。”
“不。她是特高課派來的。”
岡山次郎認真的糾正王雲肖的錯誤。潛意識裏，他覺得，隻有這樣，才能彰顯自己的價值。
雖然被抓了。他也要證明自己是有價值的。是有用處的。
而不是沒用的廢柴。可以亂扔。
“行，你繼續說。”
王雲肖表示自己錯了。
內心暗暗疑惑。原來林小妍不是桐機關的？
特高課……
桐機關……
這又是什麽關係？
日寇的間諜組織，其實也沒有那麽嚴密。
因為他們之前都沒有遭遇到對手。中國人也沒有專業的諜報機構。
即使有，針對的也不是他們。
所以，日諜的保密意識，也沒有那麽強。
比如說岡山次郎，他知道的東西就太多了。都是關於桐機關的。
日寇的各種特務機關，很容易鬼打鬼。
美其名曰，相互競爭。
其實就是互相挖坑。都想壓倒對方。
畢竟，職位就那麽多。誰不想上進？
尤其是對於幾個都是大佐級別的特務機關長來說，能否可以晉升，至關重要。
名義上，各種特務機關，隸屬於憲兵司令部。但是實際上，都想要相對獨立。
就好像後來的軍統。不想被其他部門管轄。
隻聽老蔣一個人的。
日寇所有特務機關，也有至高無上的理想，就是隻聽天皇的。
越過憲兵司令部。
越過軍部。
不要以為太瘋狂。
明年的二二六兵變更瘋狂。
“帶走吧！”
對岡山次郎的合作，王雲肖非常滿意。
整個複興社上下都非常滿意。處座接到報告以後，也豁免了對岡山次郎的刑罰。
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再用刑，就真的弄死了。
對方顯然還有利用價值。
得一點一點的掏出情報。
王雲肖也總結出了一點。日寇其實也不是鐵板一塊。
除了傳說中的海軍馬鹿、陸軍馬鹿你死我活。各個不同的特務機關之間，也有很深的矛盾。
讓岡山次郎招供檀機關的情報，估計很難。
可是，讓他招供桐機關的情報，他立刻就將桐機關賣得幹幹淨淨的。
甚至將特高課的林小妍也賣了。
顯然，這個檀機關，和特高課之間，關係也不太好。
所以……
想要知道檀機關的情報，就得抓一個桐機關的人迴來審問。
或者抓一個特高課的人迴來。
而想要知道桐機關的情報，當然是抓一個檀機關的人來審問。
特高課的也行。
那麽，問題來了。方慕雨，是哪邊的？吳元甫，又是哪邊的？
這是兩條大魚。感覺現在就抓，有點可惜。
但是必須再抓幾個其他日諜，才能獲得更多的情報。
所以……
繼續兜圈吧！
用最原始的辦法，一點一點拚圖。
每個被抓的日諜，都是拚圖的一小塊。抓的越多，圖案就越完整。抓齊了，整個圖案就出來了。
“閻組長，累不累？”
“不累。”
“那我們繼續。”
“繼續，繼續。”
閻廣坤渾身充滿動力。不吃飯也幹勁十足。
判斷抓誰。是王雲肖的事。
能不能抓住，則是他閻廣坤的事。
他暗暗的發誓，如果跑掉一個，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王雲肖啟動汽車。
繼續兜圈。
從太平路一直延伸到中山路。
這邊的權貴逐漸增加。逐漸的靠近國府統治的核心區域。
很多憲兵。
檢查很嚴。
“吱嘎！”
驀然間，王雲肖又是一個急刹車。
前麵又有一輛黑色小汽車竄出來。速度飛快。至少七十碼。他急忙躲開。
“這是誰的車？”王雲肖皺眉。
“可能是穀八峰的。”閻廣坤不太肯定的迴答。
“誰？”
“穀司令的侄子。他爹叫做穀正綱。也是大人物。實業部常務次長。”
“他自己是做什麽的？”
“憲兵司令部後勤處的少校副處長。”
“有油水？”
“當然。”
閻廣坤豔羨的點點頭。
穀正倫統轄五個團的憲兵。後勤處能沒有油水？
“這麽飛揚跋扈？”
“跟著二公子嘛。”
“明白了。”
王雲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閻廣坤說的二公子，當然是蔣家的二公子。
眼下，大公子一直都在蘇聯沒有迴來。別人想要投靠都沒有門路。隻能投靠二公子。
正好，二公子風華正茂，還不到三十歲，前途無量。
難怪開車的速度這麽快。
我要是有二公子撐腰，開飛機都行……
嗬嗬。
還是抓日諜吧……
“嘭！”
“嘩啦啦……”
驀然間，一聲巨響傳來。
王雲肖和閻廣坤等人都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好像是車禍了？
撞擊十分猛烈？
“去看看！”
王雲肖不由自主的加速。
看熱鬧，是刻在骨子裏的天性。不用經腦子的。
抓什麽日諜。
先去看熱鬧。
結果，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老天爺。現場十分慘烈啊！撞擊的就是穀八峰的黑色轎車。都粉碎了。
單方麵事故。
直接撞到街道旁邊的牆壁上麵去了。
而這個牆壁，剛好屬於交通銀行所有。是用花崗岩砌成的。非常堅固。
交通銀行的背後，好像是宋家？
有意思……
當然，這是穀八峰自己找死。
自己開車速度過快，撞到交通銀行的牆壁上，能怪誰？
不過……
“沒有穀八峰。”
“什麽？”
“死的是兩個女人和司機。”
“哦……”
王雲肖表示收到。
同時悄悄的將撿到的一捆美元藏好。
不多。都是10元麵值的。可能隻有五百。但蚊子肉也是肉。焉能不要？
車子碎了。人也碎了。都無所謂。美元不會碎。
就是可惜了兩個美女啊。
估計應該都是非常年輕漂亮的。可惜都撞沒了。
司機也是找死。穀八峰不在車上，你飛那麽快做什麽？現在好了吧，自己到閻王爺那裏去報到了。
“是媚香樓的。”
“什麽？”
“我說，這兩個姑娘，都是媚香樓的。”
“做什麽的？”
“秦淮河邊的青樓。古代的李香君就是媚香樓的。沒聽說？”
“沒。”
王雲肖搖頭。
這個是真的不知道。
李香君，那是什麽時代的人了？明朝？
擦，幾百年時間過去了，媚香樓還在？
“送外賣的？”
“什麽？”
“哦，隨便說說。”
王雲肖及時收住話頭。
也不知道這年頭有沒有外賣。而且是特殊的外賣……
“吱嘎……”
驀然間，背後有汽車急刹。
同時傳來拉槍栓的聲音。是鍾陽等人在外圍警戒。
“別開槍！”
“別開槍！”
閻廣坤急忙叫道。
原來，後麵趕來的就是穀八峰。
這位穀家的大少爺，長的虎背熊腰，主打的就是一個彪悍。
很壯。很結實。比魏勇還強壯。
感覺手槍子彈打不死。至少得上一顆7.92毫米毛瑟步槍彈。
沒有穿軍裝。穿著一身花布稠衣，敞開肚皮，像後世的二流子。如果染個殺馬特的話，絕對會被正道人士鄙視到死。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誰叫你們來的？滾開！”穀八峰暴躁的吼叫著。
聲音很大。就好像是傳說中的魔獸。
能生出這麽極品的人來，也是厲害。
“穀少，我們是複興社的……”閻廣坤低頭哈腰的介紹。
“關你們複興社什麽事？滾！”穀八峰一點麵子都不給。
“我們是路過……”
“我說了。不關你們的事。你們沒聽到嗎？”
“聽到了。那我們走了。”
王雲肖接話。
朝閻廣坤招招手，轉身走人。
對方好囂張。又還不能直接撕破臉。這麽多人，也不能打悶棍。
等穀八峰落單的時候再說。嗬嗬。
“瑪德……”
閻廣坤低聲罵娘。
穀八峰的囂張跋扈，他也非常不爽。
可是沒辦法，實力不如人。現在的複興社，還惹不起憲兵司令部。
穀正倫不但是憲兵司令，還兼任金陵衛戍司令。手裏掌握的部隊比複興社多得多。而且，在委座那裏的恩寵，還在處座之上。
“走吧！”
“好！”
悻悻的上車。繼續去抓日諜。
這些大人物的公子，他們全部招惹不起。隻能是去拿日諜出氣了。
希望再抓住一個……
“等等！”
王雲肖忽然急刹車。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
“有情況？”
閻廣坤立刻拔槍下車。
他現在的動作非常快。
“對！”
王雲肖跟著跳下車。
一頭紮入旁邊的小巷。裏麵有一個紅點。
小巷很窄，車子沒辦法進去。隻能步行。
“快！”
“快！”
其他人立刻跟上。
一個個都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
他們的任務就是抓人。
如果王雲肖指出了目標，最後卻沒抓到，那就完蛋了。
處座肯定會要他們的好看。
“嗒嗒嗒……”
“嗒嗒嗒……”
腳步聲十分淩亂。
王雲肖一直衝到小巷的盡頭。
這邊的房屋非常破舊。像是棚戶區。
奇怪，這裏居然隱藏有日諜？
到底是什麽樣的日諜，會隱藏在這裏？
沒有頭緒。
但是沒關係，抓到人再說。
“嘭！”
一腳將木板門踢開。
驀然間看到裏麵有個乞丐。正在吃燒雞。
咦？又是他！
之前的一幕幕情景浮現……
他居然在金陵！
老乞丐居然也跑到了金陵！
“抓住他！”
不假思索的大吼。
後麵的閻廣坤、吳六棋等人立刻衝上去。
其他人也是奮勇爭先。
然而，那個老乞丐的動作也很快。將燒雞一扔。迅速跳起來。向後翻滾。跟著消失。
“砰！”
“砰！”
王雲肖果斷開槍。
但是沒有打中。
老乞丐的動作太快了。後麵也有藏身之處。
他剛好的落在了一個凹槽裏。避開了子彈。等吳六棋衝上去，發現對方已經不見。
後麵是棚戶區。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給目標提供了絕佳的防護。
幸好，大家都是有經驗的。立刻分散包抄。
“看到就開槍！”
“不用抓活的！”
王雲肖在後麵又急又怒的叫喊。
瑪德。這個狗日的日諜。居然這麽厲害？這麽能跑？
之前在租界外沒有抓住他，被他硬生生的逃入了租界。沒想到，會在這裏又意外遇到。
真是冤家路窄。
這次必須抓住。
如果還被對方逃掉，那就太丟臉了。
“砰！”
“砰！”
前麵傳來槍響。
王雲肖十分期待。
希望命中目標。
打死都無所謂。關鍵是打中。
“砰！”
“砰！”
又有槍響傳來。
王雲肖暗暗皺眉。
怎麽迴事？
還沒打中？
不要說又跑掉了哦！
瑪德……
丟大發了！
“砰！”
“砰！”
槍聲逐漸遠去。
王雲肖忽然發現，所有人都去追日諜了。自己的身邊，居然沒有其他人。
頓時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的看看四周。
糟糕。別被伏擊了。
如果是遇到葉萬生，那就完蛋。
急忙蹲下。
悄悄蟄伏。
反複告誡自己，在自己人迴來之前，千萬別輕舉妄動。
小心駛得萬年船……
幸好安然無恙。暫時沒有意外。
十分鍾……
三十分鍾……
還沒有人轉迴來。
王雲肖自己蹲在廢墟裏，反而受不了。
棚戶區，垃圾堆，味道當然不好聞。
短短幾分鍾還行。時間一長，就感覺要窒息。實在忍不住。隻好站起來，悻悻的朝外走。
也不知道那個老乞丐到底是什麽身份？喜歡自虐？
在淞滬，是乞丐裝扮。在金陵，也是乞丐裝扮。就那麽喜歡做乞丐？
有毛病……
搖搖頭。小心謹慎的往外走。
準備迴去車邊。外麵人來人往的。相對安全。大不了躲車上。
結果還沒有靠近汽車，就發現附近有紅點移動。急忙躲一邊。
然後發現是方慕雨來了。
就她一個人。穿著淺黃色的連衣裙。打著傘。優哉遊哉的過來。
心思一動。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是想要和什麽人接頭？
來找老乞丐？
不動聲色的走出來。裝作慢悠悠的向前。然後“偶遇”。然後打招唿。
“咦？方老師。”
“啊？是你啊！”
方慕雨有些吃驚。
她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王雲肖。
“你怎麽來了？”
“我抓日諜。順便路過。”
“抓到了嗎？”
“沒抓到。一個老乞丐。跑了。”
“啊？”
方慕雨神色很自然。
她不是來接頭的。純粹就是路過。自然沒有破綻。
“唉……”
王雲肖無奈歎息一聲。
這件事，的確是有些丟臉。第二次居然都沒抓到。
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還沒有結果。多半是找不到人了。該死的老乞丐。等下次抓到他，一定打爆他的膝蓋。
這麽能跑是吧？不要膝蓋也跑啊！看你能跑到什麽地方去！
“你自己一個人出來的？”
“對啊。”
“一個人逛街沒意思。”
“我不是出來逛街的。我是去郵局拿東西的。家裏人寄給我的。你看。”
方慕雨舉起一個藥包。隱約有藥味散發。
王雲肖疑惑的看著她。
寄藥材？
林黛玉？
金陵沒有地方買藥材嗎？需要寄？
當然，這沒有問題。
隻能說，日諜在一些細節上安排的很好。
有人給她寄藥材，說明她真的是有“家人”在杭州。調查不會有絲毫的破綻。
“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走。學校很近的。”
“很近嗎？”
“對啊。前麵就是。呶，你看，前麵路口。”
“哦……”
王雲肖迴頭看了看。
發現還真是呢。路邊就有金陵女子學校的指示牌。
真是巧了。自己居然追到這邊來了。
可惜沒什麽收獲。眼前這個女間諜，暫時又不能收網。
“我送你吧！”
王雲肖堅持。故意給對方套話的機會。
方慕雨想要拒絕。已經被王雲肖摟著腰。將她推到了汽車的後排。
“謝謝……”
她隻好靦腆的說道。
王雲肖笑了笑。上車。
雖然是隻有兩三百米的距離，也是獻殷勤的機會嘛！
不得不說，這個女日諜的身材就是好。那腰肢纖細的好像是黃蜂腰。明知道是日諜，也有一探究竟的強烈意願。
一邊啟動汽車，一邊開始套話。
“如果是換了其他人，我都懶得理她。抓日諜，累死我了。”
“你抓了很多日諜嗎？”
“也不算多。就五個。一個擦鞋匠，一個雜貨店老板。還有其他幾個亂七八糟的。”
“你好厲害。”
方慕雨表麵神色不動，內心卻是暗暗擔憂。
檀機關的那些蠢貨。一下子就損失這麽多？
被抓五個啊！
擦鞋匠？
雜貨店老板？
還有其他三個？
“有一個我們抓了，又放迴去了。”
“為什麽？”
“他答應幫我們做事……”
“哦！”
“不好意思。”
王雲肖忽然停車。
下車。走到後排。拉開車門。目光熠熠的盯著她。眼神陰沉而歹毒。
“你，你做什麽？”她緊張的問道。
“忘記剛才那句話。”王雲肖板著臉。
“什麽話？”
“忘記我和你說的所有話。”
“啊？”
“我剛才不小心泄密了。你是外人。會給我帶來極大的麻煩。我……”
王雲肖掏槍。
方慕雨頓時渾身顫抖。
不是裝的。是自然反應。她真的擔心會被殺人滅口。
因為，王雲肖確實是泄密了。
他不小心說漏了一句。就是有人叛變了。
被抓了以後，又被放迴來。成了臥底。繼續潛伏在檀機關。
“別殺我……”
“別殺我……”
“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什麽都不知道……”
方慕雨臉色煞白。斷斷續續的求饒。
她感覺到了殺氣。
對方可能真的會殺了她。真的。
好可怕……
下一更在明早八點左右。求點推薦票。
王雲肖站在車外，天人交戰。
他緊緊的握著手槍。閉上眼睛。好像是在做一個異常艱難的決定。
沉重的唿吸……
方慕雨就更加的緊張不安了。
她是特高課的人，意識到自己的小命，就在王雲肖一念之間。
泄密了……
情況非常嚴重。必須殺人滅口。否則，後患無窮。
這樣的道理，誰都懂。她也懂。換了是她，也會果斷的殺人滅口。也就是王雲肖貪戀自己的美色，才會決斷不下。
鄙視他。
好色的男人。活該。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非常希望此人好色如命。
否則……
她真的會死……
“你別殺我，我什麽都答應你，什麽都答應……”
她咬著嘴唇，可憐兮兮。
眼淚開始悄悄的湧出來。
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滴，就好像是斷線的珠子。
王雲肖：……
草丹哦。這個女諜，真會演戲。
眼淚說來就來。好像是真的一樣。搞的他都快要接不下去了。
無奈，隻好悻悻的將手槍收起來。
演不下去了。
又不可能真的殺了她。
剛才自己“泄密”的內容，還得她幫忙傳播出去。
嘿嘿，檀機關裏麵有臥底哦！
好戲即將開始。
隻要日諜內部開始清查，外人就有機會了。
伸手。
將她的旗袍扣子解開。
她沒有反抗。
也不敢反抗。
她說了，什麽都答應的。如果不答應……
伸手進去。
方慕雨低著頭。紅著臉。不敢吭聲。也不敢反抗。
王雲肖：……
草。自己臉皮還是不夠厚啊！
如果自己真的壞到家的話，絕對將她就地吃了。不吃白不吃。
唉，自己真的不是一個純粹的壞人。
悻悻的縮迴手。
方慕雨自己小心翼翼的扣好旗袍的扣子。依然低著頭，紅著臉，不敢說話。
主打的就是一個順從。
誰知道他會不會臨時改變主意呢？
“你走吧！”
“我……”
“剛才我說的話，你全部忘記了吧？”
“忘記了。忘記了。”
“好。”
王雲肖伸手將她拉出來。
然後自己上車。開車，走人。突出的就是一個快捷。
好像是生怕自己反悔似的。
“泄密？”
“臥底？”
目送王雲肖遠去，方慕雨臉色逐漸冷峻。
情況不太妙。檀機關裏麵已經被中國人策反了臥底。有人叛變了。這可是非常致命的。
無論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最恨的都是叛徒。
她必須幫助檀機關清除這個叛徒。否則，甚至有可能牽連到她。
對於王雲肖的泄密，她沒有絲毫懷疑。
這個好色如命的男人，遲早會死在美色上。忽然臉色一變……
好痛。
該死！
粗魯的男人。那麽大勁捏！
王八蛋！
急急忙忙的迴到學校。
打了一個電話。
“什麽事？”
“布穀鳥落到喜鵲窩了。”
“納尼？”
那邊略微有些驚訝。隨即冷靜下來。
這是一句暗語。代表著有臥底潛伏。
具體的內容，當然不可能在電話裏麵細說。但是有這句暗語就足夠了。
檀機關會開始內部清查。想辦法揪出內奸。
她要做的事做完了。
這個王雲肖，還是嫩了一點。居然放過了她。
好色害死人啊！
或許……
她可以針對這一點，強化和王雲肖的關係？
這個家夥似乎沒有太強的保密觀念。隻要下次再說漏嘴，自己又可以獲得非常有價值的情報。
對……
就這樣。
用自己的美色將他征服。
讓他為己所用！
意念及此，她的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
“阿嚏！”
“阿嚏！”
王雲肖又悄悄的開車迴到了原地。
結果，還沒下車，就連續打了幾個噴嚏。還是非常狠的那種。差點肺都打爆。
瑪德，到底是誰在背後詛咒自己？
是老乞丐？
也不知道抓到那家夥沒有。多半是沒有。因為，抓人的還沒迴來。
這都快要兩小時過去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抓到。應該是沒希望了。
果然，又半個小時過去……
閻廣坤、鍾陽、吳六棋他們都是陸陸續續的迴來了。
失望。
真的沒有抓到人。
跑了。
“瑪德……”
閻廣坤咬牙切齒。很不甘心。
居然讓目標在眼皮底下跑掉。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他肯定不是普通的日諜。”吳六棋也不服氣。
他將一個彈匣都打光了。結果一槍都沒有打中。
說真的，吳六棋非常懷疑自己。
覺得自己弱爆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
都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高手。
有人甚至推斷對方可能是傳說中的“忍者”什麽的。
可能會影遁術……
“都是我的責任。我向處座請罪。”閻廣坤開始沮喪。
“不用報告了。”王雲肖搖搖頭。
“什麽？”
“這件事，不用報告了。就當沒發生。”
“這……”
“去抓下一個。”
“是！”
閻廣坤等人麵麵相覷。
不用報告了？為什麽？
然而，王雲肖沒有解釋。
不是“說漏嘴”放迴去一個人做臥底嗎？嗬嗬。屎盆子正好扣老乞丐頭上。
我抓不到你。我就讓你們自己人弄死你。
日寇多疑。慢慢看吧。
搞建設，我王雲肖是不行。但是搞破壞似乎還行。
日諜嘴硬，不肯開口。嚴刑拷打都沒效果。那就在他們內部製造混亂。讓他們自己人懷疑自己人。起內訌。
隻要日寇特務機關內部產生矛盾，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最堅固的堡壘，都可以從內部擊破。
對。
就這樣。
“下一個目標是哪裏？”
“火車站。”
“好！”
閻廣坤抖擻精神。
一行人立刻趕去下關火車站。
王雲肖有自己的推斷。
日寇想要做什麽？想要侵略中國。
他們一直想要滅亡中國。想要吞並。所以，諜報肯定也是為此而努力。
想要贏得先機，就必須掌握車站、碼頭、飛機場等要害位置。這些都是軍事重地。日寇肯定想要了解這些地方的基本信息。
換言之，就是這些地方，肯定隱藏有日本人的間諜。
地位可能不高。但是肯定有。
這不，才剛剛到達下關火車站，就發現有紅點。
可惜不是日諜。是公開身份的日本人。他們都是通過各種渠道，到來金陵，從事或明或暗的活動。
之前，就有日寇《朝日新聞》的一個代表團到來。要求中國人用高規格迎接。被拒絕。但是公開往來金陵的日本人依然很多。
不過，王雲肖要查的，不是公開身份的日本人。是隱藏身份的。
默默的甄別地圖。仔細比對。
其他人都耐心的等候著。隻要王雲肖出聲，立刻抓人。
都是暗暗發誓。絕對不會再出錯。
之前跑了一個，如果再跑第二個，那就真的是沒臉見人了。
不久以後，王雲肖鎖定了第一個目標。
應該是火車調度員。
“閻組長。”
“找到了？”
“對。走！”
王雲肖點點頭。帶著人，迅速將調度室封鎖。
裏麵總共有七個人。都是驚恐的看著他們。
“你們是……”
良久，才有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王雲肖拿出證件晃了晃。然後來到目標的麵前。將他的工牌拿起來。
周朝安？很好。抓的就是你。
“你，跟我們走。”
“我？”
“對。跟我們走。”
“我犯什麽事了？”
“抓人！”
王雲肖不耐煩了。
立刻有人一擁而上，將周朝安捆綁起來。捆的好像是木乃伊一般。然後帶走。
將人帶到火車站後麵的貨場邊緣。這邊非常荒涼。
“知道我們為什麽抓你嗎？”
“我沒犯什麽事……”
“你是日本人。”
“誰說的？我不是。”
“你是日本人。”
“我不是……”
“你覺得我們是閑得無聊，跑來跟你開玩笑的？”
“我不是！”
“你不用這麽激動。我們馬上放你走。”
“什麽？”
周朝安愣住。
放他走？怎麽可能？
人都已經抓起來。怎麽可能放他走？
不對。
事若反常必為妖。
有蹊蹺。
肯定是有什麽陰謀。
“我放你迴去。”王雲肖重複強調。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周朝安終於決定不再隱瞞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
別人是專門衝著他來的。
否認沒用。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暴露。
但是，暴露就是暴露。
一個已經暴露的間諜，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他的間諜生涯，也從此結束。
他的生命也會結束。
“因為我們在檀機關裏麵安插了臥底。需要多放幾個人迴去打掩護。”王雲肖直白的說道，“你，就是其中一個。”
“八嘎……”周朝安不由自主的罵道。
果然是有陰謀。
這個陰謀還是非常致命的。
對方策反了自己的同伴。然後還讓自己迴去做犧牲品。
他不寒而栗。
對於臥底，可想而知是什麽結局。
絕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內部辨別臥底的過程，也是極其痛苦的過程。
一旦被懷疑上……
他都不敢往下想。
“你走吧！”王雲肖擺擺手。示意其他人將周朝安鬆開。
“不。我不走！”周朝安驀然間叫道。
然而，王雲肖懶得理會對方。
我說了放你走，就是放你走。你能有什麽價值？
又沒有錢……
浪費我時間！
“我有情報！”
驀然間，背後傳來周朝安的叫喊。
王雲肖不為所動。
你有什麽情報？
你一個調度員，在檀機關裏麵的地位肯定不高。你能掌握什麽機密信息？
“滾！”
“我，我，我知道是誰襲擊了你們雞鵝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