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諜在哪裏？
申報記者黃彥飛，百分百日諜。
德生麵粉廠的老板王德嶺，很有可能也是日諜。見麵就知道。
還有租界裏麵那個柳曦……
“集合！”
“是！”
很快，全小隊集合。
王雲肖準備帶著他們去抓黃彥飛。不管了。先抓迴來再說。
“你過來！”
結果又被李伯齊給叫過去了。
王雲肖現在不想見他。心煩。但是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進入李伯齊的辦公室。
“你有什麽行動？”
“準備去抓黃彥飛。”
“然後呢？”
“抓迴來審問啊！”
“如果審不出呢？”
“反正我不去做臥底！打死也不去！”
王雲肖賭氣。
我抓人呢！
抓到人迴來，總有辦法的。
既然之前的刑罰沒有用，我就發明一些新的刑罰……
“任務取消。”
“什麽？”
“抓捕黃彥飛的任務取消。”
“是。”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帶著你的全部人馬，去租界一趟。”
“做什麽？”
“從提籃橋監獄裏麵帶一個人出來。”
“啊？”
王雲肖茫然。
提籃橋監獄？帶一個人？什麽人？
囚犯？
“我已經和租界工部局協調好，從提籃橋監獄保釋一個人出來，加入你的隊伍。”
“給我的？”
“對。”
李伯齊點點頭。
王雲肖：？？？
啥情況啊？
給我加人？從監獄裏麵提人？
其他地方沒有人了？
一定要從監獄裏麵提出來？什麽特殊人員？
“這是他的資料。”
“哦。”
王雲肖將文件袋接過來。
發現裏麵有一份文件。都是空白的。包括名字。
疑惑。
這又是怎麽迴事？
怎麽什麽都沒有？那給我做什麽？猜謎？
“他的過去，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現在是什麽身份。”
“你將人提到以後，自己琢磨著，給他安排一個掩護身份。”
李伯齊有條不紊的說道。
王雲肖還是不懂。
“不是加入行動隊嗎？”
“沒錯。他是你們行動隊的一員。但是，他會在暗處協助。不在明處。他也不會公開身份。”
“那……”
“他可以執行一些秘密任務。他的隱藏身份，隻有伱知道。其他人都不用告知。包括我。包括戴老板。”
“是。”
王雲肖緩緩的迴答。
暗暗怨念。搞特工果然複雜。這算是暗樁嗎？
傷腦筋……
“工部局那些外國佬也都是滑頭得很。”李伯齊示意他坐下來。結果王雲肖依然是站的筆直的。
“之前允諾你的五千美元獎勵，現在他們又不舍得了。”李伯齊繼續說道，“作為交換條件，他們允許我們從提籃橋監獄挑選十個人充數。“
“十個人？”
“對。除了政治犯和死刑犯。其他人都行。”
“什麽是政治犯？”
“就是查明身份的紅黨分子。”
“哦。”
“那怎麽隻提一個？”
“因為名額很寶貴啊！五百美元一個！你舍得隨便動用？”
“也對。”
王雲肖點點頭。
這年頭，五百美元，非常厲害了。
真的，一輛汽車的價格，也就是兩三百美元。不是特殊人才，怎麽舍得。
狗日的美國人、英國人，確實是狡猾的要死。
居然想出這樣的辦法。估計那五千美元，肯定是落入他們的私人口袋了。
五千美元啊！好心痛……
“其他九個名額，你自己斟酌著辦。不用告訴我。也不用告訴任何人。”
“什麽？”
“那五千美元，本來是你掙迴來的。現在外國佬耍賴，用人湊數。這十個名額，自然歸你決定。”
“可是，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自己想辦法了解。監獄裏麵個個都是人才。用好了，你就有自己的班底了。”
“呃……”
王雲肖欲言又止。
好像是這個道理。但是，其他人不香嗎？
為什麽一定要從監獄裏麵提人？還五百美元一個！須知道，這年代的五百美元，至少相當於後世一萬美元！
“另外，王德嶺不見了。”
“懷疑他是跑到了租界裏。你正好去查一查。”
“找到王德嶺以後，不要驚動他。”
李伯齊繼續說道。
王雲肖：？？？
又放長線釣大魚？不怕又跑了？
感覺幾次放長線釣大魚都風險很大啊。還是直接打爆膝蓋，然後拉迴去比較安全。
當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肯定不會當麵反對。
聽上頭的話就是了。
就算出錯，也是上頭的錯。和他無關。
此外，也是有些擔心。萬一人抓到了，結果又是死不開口，確實不好搞。
“我明天就去提籃橋監獄。”
“注意安全。”
“我帶上鍾陽和吳六棋。再帶三個人。開兩輛車……”
“我之前怎麽吩咐來著？”
“帶上全部人馬。”
王雲肖急忙改口。
既然李伯齊重複強調，他當然愉快的接受。
就帶整個小隊過去。
還得帶足湯姆遜衝鋒槍。以免被人偷襲。
之前的教訓曆曆在目。
第一，人要多。
第二，槍要多。
如果還有加第三個，就是錢要多！
這樣才安全。
不過，要將湯姆森衝鋒槍帶入租界。有點難度。畢竟是長武器。沒有手槍那麽容易藏匿。
想起朱原。
好吧。先給這個家夥打個電話。
如果朱原願意配合的話，在租界裏麵做點事，還是比較容易的。
迴到自己辦公室。電話找朱原。
電話轉接有點麻煩。中間用了足足一分多鍾。才打通朱原的電話。
“朱隊長，是我，王雲肖。”
“原來是張隊長啊，有何貴幹？什麽時候過來租界玩玩？柳醫生說她想你了。”
“我明天要去提籃橋監獄。你知道這件事嗎？”
“你去監獄做什麽？”
“辦點事。既然你沒有資格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我……”
朱原沉默。
大哥，你說話能委婉一點嗎？
什麽叫做我沒有資格知道？提籃橋監獄又不歸我管。我怎麽可能知道？
鬱悶……
“我明天要帶幾把湯姆遜衝鋒槍進去……”
“不行。”
“你開個條件。”
“這不是條件不條件的問題……”
“那就拉倒！”
“等等！”
朱原苦笑。
一聽王雲肖就是準備來硬的。
其實，租界那麽大，邊緣地區那麽多，帶幾把槍進來，完全不是什麽難事。
多半是因為王雲肖菜鳥出更，還沒有摸索到其中的門路。才會主動電話自己。
一旦這個家夥和幫派混熟了，就沒巡捕房什麽事了。
青幫、洪門、小刀會那些人，帶幾把衝鋒槍進來算什麽？輕機槍都能夠給你搞到！
最過分的是，栗元青上次破獲一樁軍火案，連迫擊炮都有！
還是口徑81毫米的美製迫擊炮。
還有一百發炮彈！
簡直就是要翻天！
“明天早上九點。我在閘北路口巡邏。”朱原悻悻的說道，“你欠我一個人情啊！”
“明白。”王雲肖硬邦邦的迴答。
他的確是被情報科的借刀殺人計劃搞的內心煩躁。
萬一上麵真的有命令下來，李伯齊也沒辦法抗拒。
到時候，他怎麽辦？
是執行命令呢？還是跑路呢？
如果跑路，怎麽跑？跑哪裏？
越想越煩躁。
“明天晚上，我和柳醫生約你。老地方。康樂西餐廳。你一定要到場啊！”
“她找我什麽事？”
“可能是看上你了。想要招你做上門女婿吧！”
“行。我一定到場。”
“好！”
朱原掛掉電話。
王雲肖慢慢的放下話筒。若有所思的敲著桌麵玻璃。
看李伯齊的辦公桌上麵鋪了一塊玻璃。他也學著鋪了一塊。感覺還不錯。仿佛有點老幹部的模樣了。嗬嗬。
朱原……
是個滑頭。
欠這個家夥一個人情，以後肯定不容易還。
不過，人情往來，就是這樣的。你幫我，我幫你。利益交換，長長久久。到41年12月7日以後，說不定還能聯手戰鬥。
其實也不用那麽長遠。單純是兩年後，淞滬淪陷，租界就是很好的庇護所。
日寇不敢派遣軍隊占領租界，隻能派遣特高課和76號的人進入，人數不多，他王雲肖就沒什麽可怕的。
唯獨來自背後的暗箭難防啊！
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早，王雲肖帶人出發。
帶足人手，帶足武器彈藥。從閘北路口進入租界。朱原果然在這裏。
“謝謝！”
“晚上不見不散啊！”
“好！”
打個招唿，直接前往提籃橋監獄。
拿出自己的力行社證件。被告知在外麵等。半小時以後，幾個安南（越南）巡捕帶著一個中年人出來。
相貌很普通，看過就忘那種。
想要描述什麽特征。沒有……
這就是自己要提的人嗎？王雲肖表示，自己完全沒有任何資料。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為什麽會坐牢。又為什麽會被首先選中。
他的任務，是將對方帶走。然後給對方一個新的身份。理論上，這個人，應該算是他的部下。
嗯，理論上……
“我叫王雲肖。”
“我奉命將你帶出來。”
“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你想要什麽掩飾身份？”
王雲肖直言不諱。
感覺中年人很穩重的樣子。似乎不是一般人。
其實都是廢話。
能夠被李伯齊優先選中的人，會是一般人嗎？
中年人也是疑惑的看著他。
兩人都沉默。
“我要配一副眼鏡。我視力不太好……”
“當然沒問題。”
王雲肖立刻帶著對方來到眼鏡店。
這個時代配眼鏡還是比較貴重的。足足花了十五個大洋。
“謝謝！”
中年人戴上眼鏡。
終於是看清楚了王雲肖的模樣。也看清了他的證件。
“自己填！”
王雲肖將空白的身份資料遞給對方。
這種傷腦筋的事情，他確實不在行。對方將資料填好，他迴頭就去警察署做證件。就算完事。
以後可能都沒有什麽聯係了。這個中年人也不像是能殺日寇的樣子。
中年人默默的將表格拿過來。發現沒有筆。
王雲肖也沒有帶筆。
嗬嗬，隻帶槍了。帶什麽筆。
但是沒關係。直接拿出一把大洋。遞給中年人。讓他去買。
“你自己安排身份。”
“你自己安排住處。”
“你自己安排工作。”
“我什麽都不管。”
“要錢的話，你找我。”
王雲肖言簡意賅。
李伯齊的意思，他琢磨不準。
既然琢磨不準，就不想深入插手。以免好心辦壞事。
給錢就行了。他剛好不差錢。
如果沒錢了，就去抓日諜。多抓日諜，多發橫財。美哉。
但是想到情報科背後坑害自己，美美的心情又大打折扣。
惱火。
瑪德，想要老子去做臥底？
想坑老子？
嗬嗬？做夢！
“謝謝！”
中年人拿著大洋去了。
不久以後買筆迴來，開始填寫身份資料。
名字：石秉道
年齡：45
住址：江漢路，十三弄，芍藥裏，24號
職業：報商
王雲肖掃了一眼。疑惑的看著對方。
報商？這是做什麽的？
“我自己辦了個報紙，叫《社會申聞》，發行量很小，每天隻能賣幾百份……”
“不虧本嗎？”
王雲肖暗暗皺眉。同時提高警惕。
可別想著從我這裏拿錢填補虧空啊！搞實業都是無底洞。填不滿的。
我寧願伱去打螺絲……
“勉強保本吧！”石秉道迴答，“我們在很多十字路口都有報攤，倒也能賣出去一些。不會全部虧沒了。“
“十字路口？都是你的人？”王雲肖捕捉到了一些什麽。
“對。我們自己人。”
“好。我知道了。”
王雲肖點點頭。這是不錯的監控網絡。
十字路口賣報人。在很多諜戰劇裏麵，都是負責望風的。或者傳遞消息。
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用得上。
“還差一個相片……”
“我能到新時代照相館去嗎？”
“什麽新時代照相館？”
“就在四馬路上。”
“四馬路……”
王雲肖想起來了。
就是淮州書店隔壁那個照相館。
有印象。當時沒留意名字。隻記得門簾後麵有個小姑娘。
心思一動……
“我帶你去吧！”
“謝謝！”
“上車！”
王雲肖招招手。
帶著石秉道上車。然後出租界。
朱原還在閘北路口。將他放行。
“柳醫生剛才給我打電話了，讓我轉告，她晚上很想見到你。”
“知道了。”
“她說有事求你。希望你務必賞光。”
“有事求我？”
“對。她是這麽說的。”
“好！”
王雲肖點點頭。
柳曦居然有事求自己？什麽情況？
不會是想要拉攏自己吧？
她可能是日諜啊！
嗬嗬，那樣就有好戲看了。
苦惱……
萬一她施展美人計……
自己到底是接呢？還是接呢？還是接呢？
“必須到啊！”
“知道了。一定到！”
王雲肖滿口答應。
隻要沒有其他要緊事，他肯定會到。
既然柳曦有事相求，買單的肯定是她。美女請吃飯，他當然不可能缺席。
哪怕對方是日諜。
日寇男人都該死。但是漂亮的日本女人嘛……
開車。
帶著石秉道來到新時代照相館。
發現旁邊的淮州書店依然是一片狼藉，還沒有人來收拾。估計方老板是不會迴來了。
“這裏是……”
“據說是紅黨分子，下落不明。”
“被逮捕了？”
“沒有。應該也沒死。單純下落不明。”
“哦……”
石秉道似乎是隨口一問。
王雲肖也沒有在意。帶著他來到旁邊的照相館。讓他獨自進去照相。
不久，拿到相片，派人前往警察署辦證。
有力行社特務處的名頭，自然是立辦即取。當場就將證件辦好了。
從此以後，石秉道就是石秉道了。
王雲肖帶著石秉道來到淮州書店的廢墟，就在裏麵談事情。
“石先生……”
“東家請說。”
“你叫我東家？”
“對。我幫你做事，自然是叫你東家。”
“也行。”
王雲肖沒有拘泥這個。
他需要的是石秉道能夠真正做事。
“現在，你要做兩件事。第一，發展線人。第二，建立安全屋。”
“需要錢。”
“錢沒問題。”
王雲肖拿出一百大洋給對方。
就是之前擊斃王德發獲得的獎勵。他都沒有動過。
其實，他的隨身空間裏麵，還有美元、英鎊、金條、銀票什麽的。但是暫時不能給石秉道。
石秉道是李伯齊挑選出來的。萬一他報告李伯齊呢？
無論李伯齊對自己多好。這個秘密，都是絕對不可能告訴對方的。任何人都不能告訴。
“知道了。給我三天時間，我都能辦妥。”
“好！”
王雲肖點點頭。
帶著其他人離開。繼續前往租界。
還得去找王德嶺。晚上還得約飯。
以前，是前者比後者重要。忙著抓日諜，他可以不吃飯。但是現在，後者比前者重要。
再也不會那麽傻。
自己抓了那麽多日諜，繳獲了那麽多財富，上貢那麽多，背後還有人想坑自己。特娘的，老子還那麽積極做什麽？抓到日諜，繳獲到的資產，也懶得上繳了。找個辦法，全部私吞了。最多給李伯齊留一點。其他人，毛線都沒有。
尤其是情報科的人，讓他們喝西北風。
一邊拿著老子的錢，一邊背後坑老子。真的以為老子是泥捏的啊！
繼續從閘北進入租界。
發現朱原不在了。換人了。栗元青在。
內心咕嘟一下。
得，可能沒那麽順利了。
這個栗元青，臉色不太好，估計沒那麽容易溝通。
果然，栗元青朝他擺手，示意他下車。
王雲肖隻好下車。拍拍身上的衣服，挺直身軀，向栗元青走過去。
暗暗疑惑，這個家夥想做什麽？
“栗隊長！”
“張隊長！”
“請！”
“請！”
栗元青請王雲肖喝冰紅茶。
英國人的紅茶。加上冰塊。在這個炎熱的夏天。口感一流。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張隊長，你說，柳醫生是日本人？”
“是的。”
“可是，據我所知，柳醫生從來都沒有去過日本。她是杭城人。從小就在杭城長大。後來去美國留學。學成歸國。她現在的國籍是美國人。有美國護照。”
“她是日本人。”
王雲肖平靜的迴應。
沒有解釋。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
反正，在他這裏，柳曦就是日本人。她的身上有秘密。
栗元青沉默。
默默的喝茶。
良久……
“聽說，張隊長手裏有十個提人名額？”
“還有九個。”
“幫我提個人出來。我欠你一個人情。”
“說。”
王雲肖點點頭。
他欠朱原一個人情。栗元青欠他一個人情。
很好。三角債。以後不用還。
栗元青拿出一個信封。推到王雲肖的麵前。顯然是早有準備。
“資料在裏麵。”
“好！”
王雲肖伸手接過。
將信封打開。將裏麵的資料抽出來。
資料看起來很普通。就是一個規規矩矩的老百姓。相片上的人也沒什麽特殊。有些顯老。
當然，白癡都知道，這份資料，絕對不是真的。
或者說，這僅僅是表麵上的資料。是偽裝身份。
在租界，有太多人的人有多重身份。而且，每個身份都是真的。證件都是合法的。
所以，無論是巡捕房還是提籃橋監獄，裏麵的囚犯，可能根本無人知道真實身份。
“我有點好奇……”
“我不能親自出麵。否則，就會驚動其他人。”
“什麽時候要？”
“盡快吧！”
“我現在就去提人。”
“謝謝！”
栗元青站起來。
親自將王雲肖送到提籃橋監獄外麵。然後在附近等候。
王雲肖向監獄的安南巡捕說明自己的來意。不久以後，一個印度高級巡捕出現了。傲慢的召喚王雲肖單獨進入監獄。說監獄長有請。
“謝謝！”
王雲肖進入提籃橋監獄。
裏麵很大。也比較荒涼。暫時關押的人不算多。
這個時候的租界，還沒有大量的外來人口湧入。所以，人口不是特別多。兩年以後，淞滬戰爭爆發，情況就會大變樣。
到時候，幾十萬人口湧入租界。租界將會變得混亂不堪。
甚至還有猶太人逃難到這邊來。
好擔心自己的英文水平太爛。可能無法溝通。最後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監獄裏麵有專門的翻譯。各種語言都有。
王雲肖找個機會，給每個翻譯都塞了兩枚大洋，翻譯們立刻友善多了。
典獄長叫做鮑勃，是英國人。
在中國人的麵前，英國人的傲慢，是毫不掩飾的。大英帝國的美夢，還沒完全破碎。
“鮑勃先生，這是我要提的人……”
“還有八個。你一起拿來。我今天就將他們全部放出去。”
“其他的我還沒想好……”
“不行。我隻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就決定。否則，我會改變主意的。”
“法克……”
王雲肖忍不住暗暗罵人。
這些外國佬，當真是不要臉。為了五千美元，遮羞布都不要了。
自己什麽都不懂，怎麽決定其他八個？
隨便挑八個？那肯定不行。五百美元一個啊。豈能輕易浪費？
瑪德……
“伱隻有一次機會！”鮑勃咄咄逼人，“你必須在離開監獄之前決定好。否則，我會取消你的所有名額。”
“那我到監獄裏麵去轉一圈，總可以吧？”王雲肖緩緩的說道，“我總得想看看，有什麽人是值得我提的。”
“這當然沒有問題。”鮑勃點點頭，“但是你不能進入牢房。”
“好。”王雲肖不動聲色的答應。
鮑勃於是安排人員帶著王雲肖“巡視”整個監獄。
王雲肖的後麵，跟著一堆的安南巡捕，還有印度巡捕。但是沒有中國人。
整個提籃橋監獄，除了翻譯，所有的巡捕，都是外來的。要麽是安南人。要麽是印度人。或者西洋人。
鄙視鏈，在這裏，是毫不掩飾的存在的。
“哐啷！”
第一道鐵門被打開。
“哐啷！”
第二道鐵門被打開。
王雲肖看到了牢房裏麵的人。都是陌生人。
這是必然的。他從來都沒有和裏麵的人有過接觸。怎麽可能有認識的人？
一直沿著走廊向前走。
眼光時不時的瞅一下兩側。結果當然是毫無收獲。
皺眉。
這樣大海撈針不是辦法。
政治犯和死刑犯不能提。自己胡亂指幾個，絕對是浪費。
最終決定轉迴來。
不看了。直接找人。找誰？石秉道。
石秉道是剛剛從提籃橋監獄裏麵放出來的。他應該對裏麵有所了解。
至少，和他同一個牢房的人，他應該是了解的。
一個電話打到社會申聞報社。
這個報社，不在四馬路。而是在四馬路的背後。
“喂……”
“我是王雲肖。讓石秉道聽電話。”
“你是……”
“你跟他說，我是王雲肖！”
“好的！”
不久以後，石秉道來接電話了。
他剛剛召集了一些人，通報了一些很重要的情況。正好迴到報社。
“東家……”
“我現在在提籃橋監獄。我需要八個人的名字。”
“什麽？”
“我還可以從提籃橋監獄裏麵提八個人。但是我不知道應該提什麽人。你有什麽建議？”
“建議……”
石秉道內心湧起一陣激動。
王雲肖居然還可以從裏麵提八個人？這個家夥能量這麽大？
那……
努力按下內心的激動。
他不能在王雲肖的麵前暴露身份。否則，一切將會前功盡棄。
可是，八個人的名額，確實非常誘人。因為，之前陸陸續續被捕的同誌，暫時還沒有被查明身份，如果列入名單，應該都可以保釋出來。
問題是……
王雲肖會覺察到嗎？
這個家夥，可是力行社特務處的人啊！
何況還有李伯齊。
石秉道和李伯齊有私交。但是，他的真正身份，也是不可能讓李伯齊知道的。
想了想，石秉道緩緩迴答：“我隻有一些了解……”
“那就足夠了。將名單給我。我今天全部提出來。否則，就沒有機會了。”
“好的。我想想。”
石秉道深唿吸。斷斷續續的提供名單。最終湊夠八個。
不是政治犯。也不是死刑犯。全部都是被捕的尚未暴露身份的同誌。無論王雲肖是否察覺，都必須先將他們救出來再說。
“李組長那裏……”
“沒事。他已經讓我全權處理。我不用報告他。也不用報告其他任何人。”
“明白了。”
石秉道稍稍放心。
如果隻有王雲肖一個人知道，還是可行的。
“給他們安排新身份。”
“什麽？”
“我要他們都給我做事。”
“明白。”
石秉道答應著。
給王雲肖做事？給力行社特務處辦事？
其實是好事。至少可以多加一重保護傘。萬一有危險，也可以搬出力行社特務處的名頭。
何況，給王雲肖做事，王雲肖也是給錢的。
“將資料準備好。”王雲肖繼續說道，“我一會兒將人帶出去。到新時代照相館匯合。照相。然後辦理新的證件。”
“知道了。”石秉道沉穩的迴答，“我在照相館等你。”
“對了。你和新時代照相館的老板商量商量，看他是否願意替力行社特務處做事。”
“做什麽事？”
“就是掛一個我們力行社特務處的名義，以後需要照相都找他。”
“我想他肯定願意的。”
“那就行了。掛了。你去忙吧！”
“好……”
王雲肖掛掉電話。
想起門簾背後那個小姑娘。
嗯，單純是為了她吧。偶爾發發善心也是可以的。
有力行社特務處這個保護傘，以後就沒有人敢找新時代照相館的麻煩。除非是有人不長眼。
收拾心情，準備提人。
提供九個人的名單。
鮑勃看過名單，發現沒問題。於是下令放人。
很快，九個人就被帶出來。什麽樣的人都有。
王雲肖也沒有細看。
感覺都是很正常的人。不知道為什麽被抓。但是已經不重要了。
從現在開始，他們都將有一個新的身份。那就是力行社的外圍。
嗯，秘密那種。隱藏身份。
辦手續。
說是放人，其實是保釋。
隻不過，中間省略了一些步驟。不用保釋金。也沒有期限。
誰說洋人不懂得靈活變通的？
靈活的要命。
“你們去找社會申聞的石老板。是他將你們保釋出去的。”
“他會給你們安排新的身份。你們從現在開始，就要給力行社做事。我會跟你們的表現，給你們合適的報酬。”
王雲肖對八個人說道。
每個人都價值五百美元啊！這筆錢必須賺迴來。
希望石秉道能夠因人施教，給他們每個人都安排合適的身份吧。以後對付日諜肯定有用的。
“伱，跟我走！”
王雲肖指著第九個人。這是栗元青要的人。
看起來確實很老。可能有五十多歲了。瘦小。最大的特征，就是雙手都有六根手指。
六根手指都發育的很好。沒有發育不良的。也都很靈活。
“謝謝……”
“你叫什麽名字？”
“刁三……”
“我是問你的真實姓名。還有做什麽的。”
“刁三。外號空空兒。扒手。”
“難怪……”
王雲肖單純是八卦。也沒有怎麽在意。
雙手都是六指，確實有異常人。而且，這麽明顯的特征，白癡都記得住。
他這樣的人就不適合隱藏身份潛伏了。
忽然想起一件事，隨口問道：“前段時間，吳淞口，天字碼頭，有人盜竊了一箱法幣，你知道這個事情嗎？”
“是梁飛幹的。”刁三平靜的迴答。
“你知道？”
“我知道。”
“梁飛……”
王雲肖琢磨著這個名字。
沒想到，隨口一問，居然就將答案問出來了。
還真是……
意外之喜！
“梁飛是什麽人？”
“我徒弟。”
“呃……”
王雲肖欲言又止。
擦，好古怪的感覺。這算是師父出賣徒弟嗎？
看來，兩師徒之間的恩怨情仇可以寫一本書。
“梁飛幫日本人做事？”
“是的。”
“你怎麽知道？”
“他已經加入日本人的桐機關。”
“你還知道這個？”
王雲肖頓時來了興趣。
栗元青要提的這個人，渾身是寶啊！
這麽機密的信息，他居然也知道。嘿。撿到寶了。果然是人老成精啊！
“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不多。”
“說說。”
“你想要知道什麽？”
“桐機關的組織架構，人員設置……”
“我不知道這些。”
“那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英華小學有個女老師，叫做林小妍，和梁飛有關係。那個女老師是日本人，叫做上川鏡子，也是桐機關的……”
“你……”
王雲肖又驚又喜。
高興！真真是撿到寶啊！刁三居然知道林小妍的真實身份！
上川鏡子！
這是他知道的第二個日諜名字。
之前那個是大寶丸子。但是大寶丸子已經沒有什麽價值。唯獨這個上川鏡子，秘寶滿滿。
“你還知道林小妍什麽事？”
“其他不知。但是我知道杜小蝶是怎麽死的。她是被溫振平殺死的。”
“溫振平？”
“蘇南商會的副會長。海昌船運的老板。”
“他……”
王雲肖忽然想笑。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個刁三出現，立刻揭破了兩樁大案。這五百美元。值得。關鍵是，栗元青還欠自己一個人情。
收獲滿滿！
出乎意料。
杜小蝶是被溫振平殺死的。那這個溫振平肯定也是日諜無疑。
因為林小妍不小心說漏嘴了。她說是另外一組人幹的。從側麵證實，溫振平就是日諜。而且，應該是一直都沒有暴露的一個小組。
海昌船運。
有點意思。
日諜居然還搞船運。真是多方位全麵發展。
想想其實也非常合理。日寇既然要為侵略做準備。船運是必須的。當然需要安插自己人。
不得不說，日寇的謀略，真是長遠。處心積慮。煞費苦心。
若非日寇後期太狂妄，野心膨脹，去挑釁全世界。否則，華夏想要單獨戰勝日寇，還真是不容易……
單說這些日諜，隱藏得也是非常深。
因為他們並沒有像一般的間諜那樣去刺探什麽情報，根本沒有暴露的可能。
可是，一旦戰爭全麵爆發，他們帶來的破壞作用，將是無與倫比的。他們掌握著某個方麵的實業，隻要故意使壞，就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
不寒而栗。
“謝謝！”
王雲肖真心實意的道謝。
這個刁三。應該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否則，不可能知道這麽多事。還都是極其隱秘的事。
說完這件事以後，刁三就再也沒有開口。
顯然，他是覺得，這兩個秘密，已經足夠報答王雲肖的提人之恩了。
王雲肖也沒有繼續追問。
他也覺得知道這兩個秘密就足夠了。不能索求太多。
將刁三帶走。走到外麵，栗元青從角落裏麵冒出來。
“搞定了。”
“謝謝。我欠你一個人情。”
“好說。”
王雲肖點點頭。
栗元青彎腰，朝刁三規規矩矩的行禮。
刁三大模大樣的受禮。
王雲肖：？？？
哦，他們兩個還有私情？
莫非，栗元青是刁三的晚輩？甚至有可能是刁三的徒子徒孫？
轉頭。
裝作沒有看到。
刁三自顧自的走遠，王雲肖也沒有上前打擾。
倒是栗元青主動的靠上來。
“你們認識？”
“我是他的不記名弟子。”
“他很厲害？”
“古時候，他們那行，有南北十三省的說法，每個省都有一個賊王，他就是其中一個。”
“厲害！”
“可惜，老了，有人不服他了。”
“哦……”
王雲肖想到了梁飛。
或許那個不服氣的人，就是他的徒弟吧！
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現在梁飛投靠了日本人，估計是沒有將這個師父放在眼裏了。
告辭栗元青。找電話打給李伯齊。報告情況。
“可惜了……”
“什麽？”
“林小妍已經被釋放了。情報科的人在半路上就將她放走了。”
“啊？”
王雲肖愕然。
就這樣放了？草！那是我抓迴來的啊！
也不跟我打個招唿……
哦，自己就是個小嘍囉，誰會在乎他……
狗日的情報科！
怒。
本來想要報告溫振平的事，決定先瞞著。
萬一李伯齊上報了，然後情報科的人又知道了，又橫插一腳，最後又雞飛蛋打的。那就白忙活了。
而且，在潛意識裏，王雲肖已經不自覺的有了獨吞的心思。
抓溫振平。挖掘他的財產。但是不上報。自己吞了。直接交給石秉道處理。
哼，既然是要發展線人，每個月兩塊大洋，喝水都不夠。
自己肯定得另外想辦法掙外塊。
劫掠私吞，就是最快捷的手段。
對。
就這樣。
自己吃幹抹淨，誰也不告訴。最多給李伯齊漏一點點。
掛掉電話。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去約飯。
來到康樂西餐廳。意外的發現，柳曦居然已經來了。
這個隱藏真實身份的日本女人，穿著黑色的連衣裙，露出黑天鵝一樣修長的雪白細嫩的脖子。胸前的峰巒十分吸引眼球。
不得不說，女間諜就是漂亮。
哦，大寶丸子那樣的除外……
“柳醫生！”
王雲肖落落大方的坐下來。
外麵都是自己人。他也不怕對方有什麽企圖。
他現在也看開了。
該吃吃，該喝喝。
幹活也不用那麽積極。成績太耀眼，別人還眼紅。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以，還是做個普通人吧。
“張隊長似乎公務很忙的樣子。居然都跑到提籃橋監獄裏麵去了。”柳曦淡淡的笑著。
“確實。”王雲肖點點頭，“日本人現在想要我的命，我不得不努力啊！多抓幾個日諜，為國家做貢獻。”
“那你要不要將我也抓迴去？”
“如果有證據的話，我會的。”
“那我就隨時恭候了。”
“對了。你知道王德嶺在哪裏嗎？”
“誰是王德嶺？”
“你真的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夥的。”
“我不認識叫王德嶺的人。”
“哦，那就是我多疑了。不好意思。職業病。”
“理解。”
柳曦笑語盈盈。
王雲肖也不以為意。心想，這個女人，嗬嗬。
肯定是訓練有素的間諜，想要在言語之間試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還是盡快抓迴去，上刑……
老虎凳什麽的都弱爆了。
天天灌她豬油拌飯。半個月胖五十斤。
然後再來個好孕套餐。十年生十個娃。
無論是什麽樣的女間諜，都會被十個娃折磨的要崩潰吧……
“吃點什麽？”
“我來安排！”
“說好的，我請客。”
“當然是你請客。但是我負責點餐啊！”
“好吧……”
柳曦平靜的看著對方。
王雲肖拿起菜譜，有的沒的，點了十幾個。
粗略結算一下，需要差不多二十個大洋。
坑她？
當然不是。單純是心情不好。
如果他是一個訓練有素的特工，肯定不會輕易的被情緒左右。問題是，他不是。
“你這樣點，我可請不起。”柳曦秀眉輕蹙。
“我請。”王雲肖點點頭。
拿出一張10美元的鈔票。
哪裏來的？管他呢！誰愛尋根究底就來查好了。
老子就是有10美元的鈔票。
還不止一張！
侍者很快到來，將菜單拿走，同時也將10美元拿走。
王雲肖坐直了，伸伸懶腰。
看看外麵，鍾陽、吳六棋他們正在虎視眈眈。
感覺很好。
沒有危險。兜裏有錢。手裏有槍。又有美女相伴。外麵還有保鏢。
歲月靜好……
“張隊長，求伱一件事唄。”
“說。”
“幫我送一批藥品進來。”
“藥品？”
“對。兩個行李箱。”
“這種事，你求朱原不更好？”
“他沒有權限。”
“難道我有？我又不是租界巡捕……”
“我的藥品，是要送到吳淞口碼頭的。會在天字碼頭上岸。”
“天字碼頭？”
王雲肖狐疑的看著對方。
那就是外麵送來的藥品了。舶來品。來曆不明。
不過，兩箱藥品，也不是什麽大事吧。隻要不是違禁的藥品。給一點大洋，就能疏通關係。就能通關。
“對。”
“什麽藥？”
“都是違禁藥。”
“名字？”
“一箱阿司匹林。一箱奎寧。”
“你……”
王雲肖愕然。
好驚訝。這個柳曦，不要命了？
一箱阿司匹林！
一箱奎寧！
這都是名列前茅的禁藥！禁止私底下流通的。
“要不，你弄點盤尼西林？”
“什麽盤尼西林？”
“磺胺粉也行。”
“什麽磺胺粉？”
柳曦露出疑惑的神情。
王雲肖：……
好吧，時間搞錯了。這個時候，磺胺粉還是小荷才露尖尖角，還沒廣泛引用。盤尼西林則是根本還沒有出現。
阿司匹林和奎寧，幾乎就是治療傷口感染的最有效藥品。
阿司匹林的消炎效果一般。但是在當時，幾乎是唯一的消炎藥。治療外傷，少不了它。
傷口感染，很容易導致發燒。阿司匹林可以解熱、鎮痛、消炎。
首先將發燒控製住，然後再用中藥，或者其他藥品，控製感染。
同樣的，奎寧也是治療病人打擺子的最有效藥品。好像李雲龍那樣的，忽冷忽熱，渾身無力的，隻要打一針奎寧，就能迅速好轉。但是如果沒有奎寧，就會很危險。死亡的幾率相當高。李雲龍最後沒事，肯定是有主角光環罩著。
忽然想到青黴素……
這個東西的消炎殺菌效果一流啊。對細菌感染是特效。可惜還沒有麵世。
不對。是無法大批量的生產……
等等。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柳曦居然在走私藥品？
為什麽？
“美女，這種事，抓到了是要殺頭的。”
“所以，我找你啊！”
“找我和你一起殺頭？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你不用那麽緊張。對你來說，小事一樁。”
“那可不見得。”
“張隊長，我們互惠互利。我想，你們的行動，少不了傷亡。你們肯定需要很多阿司匹林，或者奎寧。或者其他藥品……”
“我們有正規醫院。不用你操心。”
“難道，張隊長就不想私底下珍藏一些嗎？現在藥品很搶手的哦！”
“你……”
王雲肖欲言又止。
他當然知道藥品搶手。還是非常搶手。
眼下這個年代，最賺錢的三種生意，就是軍火、煙土和西藥。能搞到的都是厲害人物。
西藥，尤其是阿司匹林和奎寧這樣的西藥。市場上是根本沒得公開出售的。都是秘密的掌握在私人的手裏。醫院使用也是要請示報告的。絕對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使用的。大多數時候可能根本就沒貨。
心動嗎？當然。好東西誰不想要？
藥品可是能救命的。
無論是自己受傷，還是其他人受傷，都能用上。
很多時候，就算是你手裏有錢，也找不到救命的藥。考慮到日後的戰爭需要，囤積藥品，必不可少。
“我有什麽好處？”
“給你一成。”
“具體說說。”
“一箱阿司匹林，有大約三百盒。我給你三十盒。一箱奎寧大約有兩百盒。我給你二十盒。”
“我要做什麽？”
“就是從碼頭裏麵將貨提取出來。”
“就這麽簡單？”
“對。就這麽簡單。”
“後續的事情，不需要我出麵？”
“如果可以的話……”
“嗬嗬。”
王雲肖忽然伸手將她摟過來。
他要試試這個女日諜的反應。也是光明正大的占她便宜。
這種事，哪有她說的那麽簡單？
後續很麻煩的。
一旦被人發現，肯定會有人追查。
果黨有很多稽查隊的。清查禁藥，也是他們的主要內容之一。
如果有人追查，他王雲肖必須出麵處理。
說白了，他拿一成，就得做柳曦的保護傘。在關鍵時刻，能扛得住稽查隊。
如果扛不住……
就要被打靶……
“張隊長，請自重。”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柳小姐應該大方一些。”
“對不起，我不習慣。”
“慢慢的就習慣了……”
王雲肖沒有放手。占日諜的便宜，有問題嗎？
如果不是周圍有那麽多人看著，他都敢公開的上下其手。反正在不當人方麵，他進展速度很快。
除了紅黨的人不能動。其他的，動了就動了。沒啥大不了。
反正日寇十年後就完蛋……
“放手！”
柳曦蹙眉。
王雲肖就是不放手。還抱緊了。
在一個沒有法律約束，特權橫行的社會，又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力，他不墮落就怪了。
何況，他非常清楚，以後是紅黨的天下。所以，隻要抱緊紅黨的大腿。其他人嘛……
柳曦努力掙紮。可惜沒用。
她畢竟是一介女流，怎麽可能掙脫王雲肖的掌控。
好歹他也是力行社特務處的人。經過幾天苦練。
“流氓！”
“無恥！”
“卑鄙！”
柳曦悻悻的罵道。
王雲肖忽然鬆開手。
同時站起來。拔槍。朝外麵快步走去。
外麵的鍾陽、吳六棋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立刻全神戒備，所有武器保險全部打開。
柳曦：？？？
什麽情況？
生氣走了？
但是怎麽拔槍在手？
殊不知，王雲肖腦海地圖出現一個紅點。
紅點從西麵切入，快速到來。判斷行動軌跡，應該是剛好從康樂西餐廳旁邊路過。
王雲肖第一時間想到了王德嶺。
會是他嗎？
無論是不是，先將人攔截下來再說。
“隊長……”
“準備攔車！”
“是。”
鍾陽和吳六棋立刻準備。
吳六棋直接將湯姆森衝鋒槍提在手中。如果目標不肯停車，直接掃射。
片刻之後，目標出現了。
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不知道什麽牌子。
好像是雪鐵龍？法國車？
它剛好是從康樂西餐廳的左邊路過。看到前麵有人攔截，隻好減速。
附近沒有岔路。除非是向後退。
“下車！”
“下車！”
眾人持槍上前。
王雲肖則是持槍在後。前麵危險。不用他。
車門緩緩的打開。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舉起手下車。動作很慢。生怕會引起誤會。
吳六棋上前，迅速將對方的雙手翻轉到背後。
中年人很順從的樣子。
王雲肖這才提槍走上去。
“你叫王德嶺？”
“不是。我叫徐盛。是萬豐貨運的。”
“萬豐貨運？”
王雲肖不動聲色。
日寇居然滲透到貨運公司了？
一個溫振平，滲透到海運。現在又來一個貨運。
牛皮啊！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日諜？
正好。
不愁沒活幹。也不愁沒收入。
這個徐盛，他是不準備向上報告了。自己私底下解決。零敲碎打，為己所用。
抓迴去就是便宜其他人。然後別人還放冷箭暗算自己。
嗬嗬。想得美！
從現在開始，情報科休想得到一分錢！
“你們……”
“徐老板，我們是力行社特務處的。”
“什麽？”
“不好意思。誤會了。我們認錯人了。對不起。你可以走了。”
“嗯，嗯……”
徐盛心有餘悸的重新上車。
王雲肖擺擺手。眾人將道路讓開。黑色的小轎車這才緩緩的離開。
鍾陽：？？？
吳六棋：？？？
王雲肖無所謂的說道：“沒事了。我還以為他是王德嶺呢！”
說罷，王雲肖就轉身迴去餐廳。坐下來。
飯菜還沒有上來。因為朱原還沒來到。
這個家夥，忙啥呢？
約好是晚上六點，現在都快七點了啊……
徐盛……
嘴角不經意的露出一絲絲冷笑。
萬豐貨運的老板，應該很有油水吧。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將他的財產私吞呢？
這種日諜，其實抓不抓都無所謂。抓了反而斷了財路。
如果不抓，就是搖錢樹。
隻要盯上對方，就能不斷的抽取他的錢財。
如蛆附骨。
如影隨形。
這才是對付日諜的最好方式。
柳曦忽然說道：“我認識這個徐盛。還和他一起吃過飯。”
王雲肖無動於衷：“說說。”
“萬豐貨運的規模不小，業務延伸到杭城和金陵。和鐵路方麵有非常良好的合作。自己也有一些長途貨車。”
“然後呢？”
“這個徐盛，平時為人挺低調的。樂善好施。救濟了很多窮人。”
“還有嗎？”
“他和萬花樓的頭牌關係極好。”
“是嗎？”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謝謝！”
王雲肖點點頭。
好一個樂善好施。救濟窮人。偽裝的真好。
如果他不插手去搞情報的話，估計誰也發現不了吧。哪怕是日寇以後戰敗，他也有可能繼續潛伏。
需要深入調查。
但是不能用鍾陽、吳六棋等人。他們都是力行社特務處的人。可能會向上麵報告的。
一旦上麵知道了，王雲肖自己想要私吞就不行了。
需要用什麽人？
不相幹的人。最好是“自己”的人——隻有自己才知道的人。
比如說……
石秉道。
等他將線人發展起來再說。
然後再暗中組織一個武裝小隊。配備武器彈藥。不公開的活動。
站起來。去打電話。就找石秉道。
“東家……”
“我需要三十個有戰鬥經驗的人。”
“什麽用？”
“短兵相接。跟蹤盯梢。潛入。武裝闖入。”
“十九路軍的人行嗎？”
“行！”
王雲肖肯定的迴答。
當然可以。十九路軍可是日寇的死對頭。
之前的一二八淞滬抗戰，十九路軍是打出了名頭的。名氣是相當的大。可惜後來被解散了。
有一部分的十九路軍士兵，流落在了淞滬地區。如果可以將他們組織起來，就是極好的戰鬥隊伍。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絕對是殺日寇的好手。
“東家，需要錢。”
“我一會兒給你一萬大洋。”
“什麽？”
石秉道嚇一跳。
一萬大洋？這麽多？王雲肖這麽有錢？
那就沒事了。
隻要有錢，有的是人。
十九路軍的很多士兵，巴不得有這麽一天。
掛掉電話。
迴到座位。
終於看到朱原神色匆匆的趕來了。滿頭大汗。
“不好意思，來晚了。”
“點菜沒？我來點……”
朱原滿臉堆笑，打著招唿坐下來。
王雲肖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點了。
“吃完飯跟我走。”朱原湊近王雲肖，神秘兮兮的說道。
“有好事？”王雲肖發現他笑的賤賤的。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好！”
王雲肖答應了。
估計這個家夥是要帶自己出去鬼混。
正好，自己也想鬼混一下。免得哪天被人暗算了，還沒有瀟灑墮落過。那就虧大了。
“你們倆是嘀咕著去青樓嗎？”柳曦忽然問道。
王雲肖：……
朱原：……
美女，說話不要這麽直白。
我們是那樣的人嗎？真是的。我們都是正人君子……
“那我告辭了。”
“別……”
“哼，以後再也不跟伱們兩個吃飯。無恥！”
“誤會……”
朱原站起來。
然而，柳曦已經走了。頭也不迴。
王雲肖無動於衷。
她是在找借口離開。她有要事。
但是沒關係。他也不著急。日諜嘛，也不能全抓了，為己所用才是最好的。
吃幹抹淨。
滴水不漏。
那才叫完美。
當然，王德嶺得交出去。他已經暴露了。
轉頭看著朱原。
“到底是什麽好玩的？”
“萬花樓萬國選美……”
“選美？”
“向往吧！等一下帶你去見識見識。”
“好！”
“上海灘十裏洋場，不知道有多少花魁，包你大飽眼福……”
“好！”
王雲肖十分向往。
這個時代的選美，應該沒有科技和狠活吧。
應該都是原裝吧。沒有明顯的加工和修改吧。倒是看看這個時代的美女，到底是有多美麗。
可惜……
飯沒吃完，電話就來了。
是李伯齊打來的。他知道王雲肖在康樂西餐廳吃飯。
王雲肖急忙來接電話。
“組長……”
“吃飽沒有？”
“差不多……”
“迴來吧。出事了。”
“什麽事？”
“你迴來再說。”
“是！”
王雲肖答應著。
掛掉電話。和朱原說明情況。
這種事倒也常見。都是吃公家飯的。突發事件太多了。
“真是遺憾……”
“下次告訴我選美結果。”
“自己看報紙。”
“行！”
王雲肖告辭離開。
出門，看到柳曦。她就在旁邊等他。
疑惑。
有事？
剛才怎麽不說？
急匆匆的離開。中間又有什麽變故？
走過去。
“明天早上，你有空沒？”
“不一定。”
“我的貨已經到天字碼頭，明天必須提出來。下家等著要。”
“美女，你這樣是霸王硬上弓啊！”
“你就說做不做吧。”
“做。但是我要兩成。當場兌現。”
王雲肖迴應。
西藥，他肯定是要的。
無論是自己防身，還是轉手送給紅黨，都需要。
無論多少都要。
價格不是問題。
不斷抓日諜，不斷斂財，可以形成有效的閉環。
無論搜掠到多少錢財，最終都是要轉化為實物的。武器、藥品，就是最重要的兩樣。一個殺敵。一個救命。不可或缺。
“伱不如去搶！”
“那你去找其他人吧。我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行，給你兩成！”
“下次多進貨！兩箱太少了！”
“我都是從德國拜耳公司拿貨的。從歐洲來到這邊，很多手續的好吧。我也沒有那麽多錢。”
“一箱需要多少錢？”
“五百美金。”
“我找時間給你一萬美元。你弄二十箱過來。”
“那你要快點。路上需要三個月的時間。預約拿貨也需要時間。”
“你似乎很懂這一行？”
“不。我剛剛入行。所以，你是原始股。以後如果咱們發達了，你也是有功之臣。”
“奸商！”
“明天你一定要抽空去碼頭。我在醫院等你電話。”
“好！”
王雲肖點點頭。答應了。
柳曦就轉身走了。嫋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她會是女間諜嗎？
忽然感覺不像了。
如果她是日諜，想要用這樣的手段拉自己下水，似乎幼稚了一些。
眾所周知，這種事，在果黨內部，乃是公開的秘密。沒有誰在乎。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就是戴老板自己，也在拚命的利用權力中飽私囊好吧？
我身為力行社特務處的小隊長，利用職權搞點西藥怎麽啦？我不搞，其他人也搞。我不搞這個，也會搞那個。賺點私房錢有什麽不對……
孔家還販賣煙土呢！還是從印度進口的高純度洋土……
所以，這種事，不足為患。
相反的，如果她不是女間諜，那就耐人尋味了。
她要那麽多的禁藥做什麽？單純是為了盜賣賺錢嗎？還是為了某些無法公開拿藥的組織？
嗬嗬，有意思……
帶著人馬急匆匆的迴來辦事處。
李伯齊不在辦公室。一問。才知道是去了淞滬警備司令部。於是轉身到來警備司令部。
警備司令部在龍華。很大。戒備森嚴。
至少有一個團的士兵駐守。崗哨林立。
雖然是持有力行社特務處的證件，也被再三盤查。武器也被收繳。
此時此刻的力行社特務處，在警備司令部的麵前，名號還不好使。
那些軍方大佬，暫時還是不怕力行社的。
這也是戴老板非常鬱悶的原因。他還無法讓大部分軍頭產生畏懼。甚至部分警察頭目都不怕他。
比如說金陵警察署，對戴老板就是陽奉陰違的。警察總長叫李士珍。同樣是不賣戴老板的帳的。
歸根到底，還是力行社不夠強大。
等三年後，軍統勢力急促膨脹，就沒有多少軍方大佬不敢不聽軍統的了。
這種警備司令部，軍統隨便出入。誰敢攔截，上去就是一巴掌。誰攔誰倒黴。如果有誰不識相，想要阻撓軍統辦差的話，被一槍打死，那也是白死。
果然在這裏找到了李伯齊。他帶著曹孟奇先來了。
曹孟奇將王雲肖攔住。
“發生什麽事了？”王雲肖好奇問道。
“楊副司令被刺殺了。”曹孟奇迴答，“人沒死。但是傷勢很嚴重。”
“送哪個醫院了？”
“慈濟醫院。”
“誰負責保護？”
“警備司令部。錢司令親自安排。”
“哦。”
王雲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楊副司令遇刺。情況不小啊！難怪李伯齊會馬上叫自己迴來。
是日本人幹的？
王雲肖覺得不太像。日本人似乎沒必要搞刺殺。
這個楊副司令，是他們攻略的目標。將他刺殺了，能有什麽好處？除非是59軍軍長換人。換上日寇想要的人。
紅黨幹的？
肯定不會。
紅黨不玩刺殺，不玩綁架。周公禁止地下黨搞下三濫的一套。暴力隻針對黨內叛徒。楊副司令並不是紅黨叛徒。
幫派幹的？
政敵幹的？
不好說。估計李伯齊也無法判斷。
果然，不久以後，王雲肖和曹孟奇一起，見到了李伯齊。李伯齊陰沉著臉，眼神冷酷。
現在已經是深夜，被急急忙忙的叫來，同時警備司令部的人態度也不好，讓他很不爽。戴老板的名頭在這裏，確實不太好使。警備司令部完全是將他們當做工具人看待的。限期破案。直接吆三喝四的。李伯齊能高興才怪了。
“組長……”
“發現警備司令部有隱藏的日本人沒有？”
“沒有。”
“多多走動。”
“是。”
王雲肖帶著人，在警備司令部裏麵來迴的逡巡。
隻要是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方圓150米範圍內，並沒有發現日本人的蹤影。但是，這並不能排除日本人作案的嫌疑。
或許出手的並不是日本人。
或許兇手是被日寇收買的。
最後來到警備司令部的北側，這邊還有很廣袤的區域。
“對不起。請迴！”
“那邊是……”
“這邊是牢房。你們沒有權限進來這裏。”
“哦……”
王雲肖等人被攔住了。
攔住他們的，屬於警備司令部的憲兵。
帶隊的是一個憲兵少校。屬於獨立的憲兵係統。果黨憲兵首任司令叫做穀正倫。
“啪！”
“啪！”
忽然間，裏麵有槍聲傳來。
王雲肖眼神一沉。
怎麽迴事？
“不關你們的事。我們這是在槍斃紅黨分子。”
“什麽？”
王雲肖暗暗的皺皺眉頭。
槍斃紅黨？
龍華、警備司令部……
陸陸續續的想起一些事。
後世的龍華革命烈士紀念館，好像就是在這個遺址上建立的。
從412開始，在淞滬地區被抓捕到的紅黨，幾乎都是在這裏被殺害的。人數之多，可以說是觸目驚心。
羅亦農、澎湃……
陳喬年、陳延年……
淞滬警備司令部，其實就是魔窟啊！
戒備森嚴。
血腥殺戮。
而這個楊副司令，就是殺戮紅黨最多的兇手。
所以……
他死有餘辜！
哪怕是被日本人刺殺的。也是死不足惜。活該。
“啪！”
“啪！”
又陸陸續續的傳來槍響。
顯然，有更多的紅黨分子被殺害。每一聲槍響，都有紅黨犧牲。
默默的轉迴來。
背後槍響不斷。
一個小時的時間，估計就有至少五十個紅黨分子被殺害。
這幫人真是瘋了。
放著日寇不管，專門殺自己人。
抓到日諜分子還放掉。特娘的。怎麽不舍得放幾個紅黨出去？
光頭真是沒格局啊……
那邊，李伯齊正在和曹孟奇、魏勇等人分析現場。
王雲肖走過去。靜靜的聽著。但是早就打定主意什麽都不管。甚至背地裏，很想給抓捕紅黨的人添點堵。或者直接將他們幹掉。
“發現什麽沒有？”
“沒有。現場情況如何？”
“沒有人看到。”
“槍響沒反應？”
“詭異的地方就在這裏。槍，是近距離打的。正麵。用的是駁殼槍。槍也找到了。但是沒有指紋。顯然是被處理過。”
“就是說，有人近距離的朝目標開槍，然後抹掉指紋，然後輕鬆走人？”
“目前的判斷是這樣的。內部作案。”
“能夠正麵靠近目標，掏槍，殺人，然後還能抹除指紋，輕鬆離開現場。這會是一般人嗎？”
“當然不是。”
“可能還是高級軍官。至少也是少校以上。”
“難點就在這裏。”
李伯齊緩緩的點頭。
曹孟奇轉頭看著王雲肖。王雲肖攤攤手。表示自己什麽都沒看出來。
本來就是嘛。自己的特長，是分辨日本人。這裏又沒有日本人。
“啪！”
“啪！”
那邊繼續傳來槍響。
看來，警備司令部正在瘋狂報複。以為兇手是紅黨。
到底是哪個白癡會這麽想。
一個紅黨分子，正麵靠近目標，然後開槍射擊？
或許根本不需要理由。
單純是為了殺害紅黨。
“啪……”
“啪……”
槍聲平息了十幾分鍾，又再響起。
如果沒有補槍的話，估計又有十多個紅黨被殺害。也不知道裏麵到底是抓捕了多少的紅黨。
隱約間聽到女子的高叫聲。好像是在喊口號。
槍響過後。聲音戛然而止。
想起李靜芷……
如果她被抓……
“王雲肖！”李伯齊忽然叫道。
“到！”王雲肖急忙立正。
“你走什麽神呢？”
“報告組長，我在聽槍聲。說是正在槍斃紅黨。”
“那不關你的事。我們不抓紅黨。”
“是。我知道了。”
係的人差不多也該到了……”
曹孟奇眼前一亮。
王雲肖也眼神閃動。
係。那就是黨務調查處（特工總部）了。
不知道會不會是葉萬生……
如果是他，那就完美了。
“他們來了！”
“真的是他？”
王雲肖側頭。果然看到葉萬生。
嗬嗬。不錯嘛。這個葉萬生，做事比金霖積極多了。
來的挺快的。帶的人也多。
上次殺死十幾個，居然這麽快就補充迴來了？
不愧是葉秀峰的侄子啊！
有背景，有後台就是牛。
故意裝作沒看到。和曹孟奇走到一旁。
葉萬生卻朝他們徑直走過來。但是沒有和他們打招唿。而是直接路過。
眼高於頂。視若無睹。
“瑪德……”曹孟奇低聲罵道。
“有蹊蹺。”王雲肖低聲說道，“可能有人搞鬼。”
“哼！”曹孟奇滿臉鄙視。
果然，很快接到通知。說是召集他們開會。
一行人趕到會議室。發現並沒有警備司令部的人在場。隻有葉萬生在。
“姓葉的，你想做什麽？”曹孟奇直接暴怒。
“抓紅黨。”葉萬生冷笑。
“那你扯上我們做什麽？”
“抓紅黨，好像也是你們力行社特務處的主要職責……”
“你放……”
曹孟奇差點脫口而出。
幸好，王雲肖眼疾手快。將他嘴巴捂住。
有些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一旦說出去，那就是要惹來大麻煩的。
力行社特務處的主要職責，的確是抓紅黨。
直到目前為止都這樣。
“我們給紅黨挖了一個陷阱。”葉萬生得意的冷笑，“楊副司令其實並沒有遇刺。這是我們演的一出戲。我們要借楊副司令遇刺這個名義，開展全城大搜捕。將所有紅黨嫌疑人都全部抓起來。同時，加快速度，槍斃抓捕到的紅黨。”
“伱特麽……”曹孟奇又要暴怒。
結果又被王雲肖按住了。
別生氣啊。
動手也不能在這裏。
到了外麵，找個機會，將他做掉就是了。
隻要做得嚴密一些，人不知鬼不覺的，就算是葉秀峰出麵也不好使。
估計對方也有同樣的心思。
“葉隊長，抓紅黨是假，撈錢才是真的吧？”王雲肖平靜的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葉萬生麵無表情。
“楊副司令遇刺，多大的事！借這個名義，你們可以抓很多人！警備司令部也可以抓很多人！憲兵司令部也可以抓很多人！對吧？”王雲肖直接戳穿對方，“但是這些抓到的人裏麵，可能是紅黨的，根本沒幾個。你們的目標也不是紅黨。而是要家屬來贖人。對吧？平均一個人贖金兩三百大洋，至少也有幾萬、幾十萬大洋……”
“你胡說八道！”葉萬生神色不變。
“估計你們早就擬好了抓人的名單。應該都是一些比較有錢的人。泥腿子什麽的，你們根本不感興趣。”王雲肖可不會放過對方，“你們將屎盆子扣到紅黨的身上。然後自己中飽私囊。倒是一手好買賣。憲兵司令部、警備司令部如此配合，顯然也是早有目標。人人得利。”
“你想多了。”葉萬生嘴硬。
“我們的名單呢？”王雲肖伸手，“我們力行社特務處也必須分一份。”
“對不起。沒有你們的份。”葉萬生冷笑，也不偽裝了，“這是我們特工總部和憲兵司令部、警備司令部的聯合行動。和你們無關！”
“那你們將我們叫來做什麽？”曹孟奇再也按捺不住，上去揪著對方的衣領。
“打他！”王雲肖在後麵叫道。然後上去就是一腳。
瑪德。沒有我們的份？去死！
戴老板最恨這個！
聯合行動，沒有我們的份？
抓人，勒索贖金，這都是套路，也沒有我們的份？
嘿，當我們力行社不存在是吧？
打！往死裏打！
保證戴老板不會怪罪的。
上去又是兩腳。
啪！
啪！
曹孟奇直接往臉上招唿。
那個五彩斑斕……
“欺負我們力行社是吧？”
“欺負我們戴老板是吧？”
“吃幹抹淨，沒有我們力行社的份是吧？”
王雲肖一邊踢，一邊扣帽子。
不能提紅黨。但是可以提分贓。可以提名單。
因為戴老板最恨的其實不是紅黨。最恨的是有人擋他財路。有人看不起他。
他一個黃埔六期，如果不狠狠的弄死幾個人，那些大佬又怎麽可能畏懼他？
所以，先從葉秀峰開始。
先將葉秀峰整下來再說
葉萬生悔不當初。
他吃虧在人少。會議室裏麵隻有他一個人。
對方有四個。
雖然有兩個沒動手。但是動手的兩個，都是豺狼。
曹孟奇負責扇臉。那個王雲肖則是背後暗算。一不小心的，葉萬生就著了道。被狠狠的扇了幾巴掌，背後也挨了幾腳！
扇臉自然是熱辣辣的痛。可是來自背後的偷襲更加要命。都是往死裏踹的。有多大勁就用多大勁。尾椎骨幾乎斷了。
“來人！”
“來人！”
葉萬生聲嘶力竭的吼叫。
會議室外麵的衛兵氣勢洶洶的衝進來。將人分開。
都是些大頭兵。才不管你是誰。直接暴揍三個人。
幸好王雲肖早就退開了。沒有挨打。但是曹孟奇挨了兩槍托。葉萬生也挨了兩下。兩人才悻悻的分開。
現場一片狼藉。
“葉隊長，名單。”王雲肖繼續伸手，“否則，繼續揍你！”
“滾……”葉萬生滿嘴都是鮮血。
“啪！”
一個茶杯飛過來，砸他頭上。
是王雲肖砸過去的。砸個正著。
想起了帝林和羅明海開會的名場麵。現在幾乎是完美複製。
“你……”
葉萬生頓時暴躁了。
一杯滾燙的茶水，正好落在他的腦門上，可想而知是什麽感受。
怒氣衝衝的衝上來，要揍王雲肖。
旁邊幾個士兵也衝上來，也要抓捕王雲肖。然後又裝作沒事人。
卻是王雲肖早就掏出一把大洋，塞到士兵的手裏。頓時幹戈化玉帛。啥事都沒有。幾個士兵拿了大洋，迴頭去揍葉萬生。
“混蛋！”
“混蛋！”
葉萬生著急的大叫。
可惜，牙齒被打掉了兩個，說話漏風。也沒人聽他的。
這裏是警備司令部。是軍隊的地盤。
這個時候的軍隊，還不怎麽害怕力行社和特工總部。
“住手！”
“都住手！”
“成何體統！”
終於，一個上校軍官出現了。
帶著一排全副武裝的士兵進來。全部掛著花機關。
別開玩笑。不聽話真的會開槍。
或者是被抓起來。然後扔到門口外麵去。
王雲肖立刻罷手。
曹孟奇也住手。
唯有吃了大虧的葉萬生不服氣，還要動手。上校軍官一努嘴，就有士兵上來將他按住！
還有士兵拿起槍托，朝他背後重重的就是一下子。
葉萬生慘叫一聲，不得不屈服。
“都不許動！”
“都老老實實的呆著！”
“反了你們！”
上校軍官吆喝著。下令將他們全部看管起來。
這時候，已經是後半夜。所有人都被看管起來。不許打電話。不許和外界聯係。顯然是給他們一點下馬威。
兩幫人這才悻悻的分開。暫時沒有動手。但是依然鬥雞眼的對峙。
一直到天亮。軍隊的禁閉才解除。
“你們可以走了！”
“有什麽矛盾，自己到外麵解決！”
“滾！”
上校軍官不耐煩的吆喝著。下令將兩幫人全部驅逐。
他們是警備司令部。並不在乎什麽特工總部、力行社什麽的。他們的錢司令，可是委座的心腹。才不怕什麽特務。
結果……
兩幫人都被全部攆出警備司令部的門口。
這一下就不得了。葉萬生立刻意識到危險。他帶來的人沒有力行社多。力行社這邊，差不多有三十多人。而他隻有十幾個。
想要跑。結果發現，曹孟奇早就撲上來了。沒辦法，隻好又扭打在一起。
葉萬生的手下急忙上來幫忙。鍾陽、吳六棋等人當然也是跟著上去幫忙。
打群架，誰敢不幫忙？
何況是暴揍黨務調查處的。爬也要爬著去。
雙方再次扭打在一起。
不同的是，這次規模更大。雙方都有很多人參與。
幸好沒有武器。
所有的武器，都被暫時收繳了。還沒發迴來。
否則……
隻怕地上早就躺了一堆屍體了。
然而，即使沒有武器，雙方的戰鬥也是異常激烈。一個個都是下死手的。沒有絲毫留情。
因為對方也不會留情。中統和軍統打架，誰會留情？
誰手下留情，誰就是白癡！
“啊……”
“噗……”
各種慘叫聲不斷。
不斷有人倒下。都是葉萬生的手下。
他們人少。
人少吃虧。
王雲肖操起一個磚頭，遠距離砸了葉萬生一下。可惜沒有什麽效果。磚頭不給力啊！
不過，葉萬生被磚頭砸到以後，立刻迴頭。
剛好看到王雲肖的動作。頓時恨透這個家夥。
之前是背後起腳，幾乎踢斷他的尾椎骨，現在又用磚頭偷襲，差點腦門都砸開！
王八蛋！
見過陰險的，沒見過這麽陰險的！
“啪！”
“啪！”
驀然間，槍響。所有人急忙分開。
是一隊憲兵趕來了。強行將雙方分開。葉萬生見機不妙，急忙帶著手下踉踉蹌蹌的離開。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對方人多，打不過的。
“嘩啦啦……”
“嘩啦啦……”
一隊士兵抬來幾個大籮筐，往地上一倒。
都是各種各樣的武器彈藥。都是之前臨時上繳保管的。包括葉萬生帶來的。也全部一股腦兒的倒在了地上。
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眾人各自撿拾自己的武器彈藥。將葉萬生他們的也搶走。
“賺了。”
“都帶迴去！”
“好！”
王雲肖趁機貪墨了三把勃朗寧m1903手槍。
反正死無對證。都是葉萬生他們帶來的。葉萬生不可能迴來要武器。自然沒有數量可以追查。
“瑪德……”
“算他跑得快……”
曹孟奇還沒有打過癮。同時朝警備司令部的門口狠狠的吐痰。
因為警備司令部已經不歡迎他們了。
無論是力行社，還是黨務調查處，統統不歡迎。以後估計都別想進去了。
這個時候的軍隊，依然是老大，力行社是招惹不起的。
悻悻的準備撤離，忽然有車隊到來。
前後兩輛大卡車，裝著滿滿的全副武裝的士兵。中間夾著三輛黑色小轎車。
眾人都是識趣的退到旁邊。以免那些大頭兵誤會。
上麵架著機槍呢。可別亂來。
車隊忽然停下。
一個少校軍官下車。看看四周。
然後有更多的軍官下車。同時，警備司令部裏麵也有士兵出來警戒。
卡車上的士兵卻沒有動。而是繼續盯著四周。
王雲肖悄悄的皺眉。這是做什麽？
感覺來者不善啊……
曹孟奇和魏勇也緊張起來了。
對特工總部，他們可以重拳出擊。但是遇到軍隊就麻煩了。
警備司令部那麽多的士兵，如果要收拾他們，還是非常容易的。和正規軍打仗，他們肯定不是對手。直接團滅。
正在疑惑間。一位大佬下車來了。領章上有三顆金色三角星。
李伯齊急忙上前。立正行禮。
“錢司令。”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報告錢司令，我們是來調查楊副司令遇刺一案的。”
“不用調查了。就是紅黨幹的。伱們去抓紅黨即可。”
“是。”
“誰是王雲肖？”
錢司令忽然提高語調。
申報記者黃彥飛，百分百日諜。
德生麵粉廠的老板王德嶺，很有可能也是日諜。見麵就知道。
還有租界裏麵那個柳曦……
“集合！”
“是！”
很快，全小隊集合。
王雲肖準備帶著他們去抓黃彥飛。不管了。先抓迴來再說。
“你過來！”
結果又被李伯齊給叫過去了。
王雲肖現在不想見他。心煩。但是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進入李伯齊的辦公室。
“你有什麽行動？”
“準備去抓黃彥飛。”
“然後呢？”
“抓迴來審問啊！”
“如果審不出呢？”
“反正我不去做臥底！打死也不去！”
王雲肖賭氣。
我抓人呢！
抓到人迴來，總有辦法的。
既然之前的刑罰沒有用，我就發明一些新的刑罰……
“任務取消。”
“什麽？”
“抓捕黃彥飛的任務取消。”
“是。”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帶著你的全部人馬，去租界一趟。”
“做什麽？”
“從提籃橋監獄裏麵帶一個人出來。”
“啊？”
王雲肖茫然。
提籃橋監獄？帶一個人？什麽人？
囚犯？
“我已經和租界工部局協調好，從提籃橋監獄保釋一個人出來，加入你的隊伍。”
“給我的？”
“對。”
李伯齊點點頭。
王雲肖：？？？
啥情況啊？
給我加人？從監獄裏麵提人？
其他地方沒有人了？
一定要從監獄裏麵提出來？什麽特殊人員？
“這是他的資料。”
“哦。”
王雲肖將文件袋接過來。
發現裏麵有一份文件。都是空白的。包括名字。
疑惑。
這又是怎麽迴事？
怎麽什麽都沒有？那給我做什麽？猜謎？
“他的過去，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現在是什麽身份。”
“你將人提到以後，自己琢磨著，給他安排一個掩護身份。”
李伯齊有條不紊的說道。
王雲肖還是不懂。
“不是加入行動隊嗎？”
“沒錯。他是你們行動隊的一員。但是，他會在暗處協助。不在明處。他也不會公開身份。”
“那……”
“他可以執行一些秘密任務。他的隱藏身份，隻有伱知道。其他人都不用告知。包括我。包括戴老板。”
“是。”
王雲肖緩緩的迴答。
暗暗怨念。搞特工果然複雜。這算是暗樁嗎？
傷腦筋……
“工部局那些外國佬也都是滑頭得很。”李伯齊示意他坐下來。結果王雲肖依然是站的筆直的。
“之前允諾你的五千美元獎勵，現在他們又不舍得了。”李伯齊繼續說道，“作為交換條件，他們允許我們從提籃橋監獄挑選十個人充數。“
“十個人？”
“對。除了政治犯和死刑犯。其他人都行。”
“什麽是政治犯？”
“就是查明身份的紅黨分子。”
“哦。”
“那怎麽隻提一個？”
“因為名額很寶貴啊！五百美元一個！你舍得隨便動用？”
“也對。”
王雲肖點點頭。
這年頭，五百美元，非常厲害了。
真的，一輛汽車的價格，也就是兩三百美元。不是特殊人才，怎麽舍得。
狗日的美國人、英國人，確實是狡猾的要死。
居然想出這樣的辦法。估計那五千美元，肯定是落入他們的私人口袋了。
五千美元啊！好心痛……
“其他九個名額，你自己斟酌著辦。不用告訴我。也不用告訴任何人。”
“什麽？”
“那五千美元，本來是你掙迴來的。現在外國佬耍賴，用人湊數。這十個名額，自然歸你決定。”
“可是，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自己想辦法了解。監獄裏麵個個都是人才。用好了，你就有自己的班底了。”
“呃……”
王雲肖欲言又止。
好像是這個道理。但是，其他人不香嗎？
為什麽一定要從監獄裏麵提人？還五百美元一個！須知道，這年代的五百美元，至少相當於後世一萬美元！
“另外，王德嶺不見了。”
“懷疑他是跑到了租界裏。你正好去查一查。”
“找到王德嶺以後，不要驚動他。”
李伯齊繼續說道。
王雲肖：？？？
又放長線釣大魚？不怕又跑了？
感覺幾次放長線釣大魚都風險很大啊。還是直接打爆膝蓋，然後拉迴去比較安全。
當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肯定不會當麵反對。
聽上頭的話就是了。
就算出錯，也是上頭的錯。和他無關。
此外，也是有些擔心。萬一人抓到了，結果又是死不開口，確實不好搞。
“我明天就去提籃橋監獄。”
“注意安全。”
“我帶上鍾陽和吳六棋。再帶三個人。開兩輛車……”
“我之前怎麽吩咐來著？”
“帶上全部人馬。”
王雲肖急忙改口。
既然李伯齊重複強調，他當然愉快的接受。
就帶整個小隊過去。
還得帶足湯姆遜衝鋒槍。以免被人偷襲。
之前的教訓曆曆在目。
第一，人要多。
第二，槍要多。
如果還有加第三個，就是錢要多！
這樣才安全。
不過，要將湯姆森衝鋒槍帶入租界。有點難度。畢竟是長武器。沒有手槍那麽容易藏匿。
想起朱原。
好吧。先給這個家夥打個電話。
如果朱原願意配合的話，在租界裏麵做點事，還是比較容易的。
迴到自己辦公室。電話找朱原。
電話轉接有點麻煩。中間用了足足一分多鍾。才打通朱原的電話。
“朱隊長，是我，王雲肖。”
“原來是張隊長啊，有何貴幹？什麽時候過來租界玩玩？柳醫生說她想你了。”
“我明天要去提籃橋監獄。你知道這件事嗎？”
“你去監獄做什麽？”
“辦點事。既然你沒有資格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我……”
朱原沉默。
大哥，你說話能委婉一點嗎？
什麽叫做我沒有資格知道？提籃橋監獄又不歸我管。我怎麽可能知道？
鬱悶……
“我明天要帶幾把湯姆遜衝鋒槍進去……”
“不行。”
“你開個條件。”
“這不是條件不條件的問題……”
“那就拉倒！”
“等等！”
朱原苦笑。
一聽王雲肖就是準備來硬的。
其實，租界那麽大，邊緣地區那麽多，帶幾把槍進來，完全不是什麽難事。
多半是因為王雲肖菜鳥出更，還沒有摸索到其中的門路。才會主動電話自己。
一旦這個家夥和幫派混熟了，就沒巡捕房什麽事了。
青幫、洪門、小刀會那些人，帶幾把衝鋒槍進來算什麽？輕機槍都能夠給你搞到！
最過分的是，栗元青上次破獲一樁軍火案，連迫擊炮都有！
還是口徑81毫米的美製迫擊炮。
還有一百發炮彈！
簡直就是要翻天！
“明天早上九點。我在閘北路口巡邏。”朱原悻悻的說道，“你欠我一個人情啊！”
“明白。”王雲肖硬邦邦的迴答。
他的確是被情報科的借刀殺人計劃搞的內心煩躁。
萬一上麵真的有命令下來，李伯齊也沒辦法抗拒。
到時候，他怎麽辦？
是執行命令呢？還是跑路呢？
如果跑路，怎麽跑？跑哪裏？
越想越煩躁。
“明天晚上，我和柳醫生約你。老地方。康樂西餐廳。你一定要到場啊！”
“她找我什麽事？”
“可能是看上你了。想要招你做上門女婿吧！”
“行。我一定到場。”
“好！”
朱原掛掉電話。
王雲肖慢慢的放下話筒。若有所思的敲著桌麵玻璃。
看李伯齊的辦公桌上麵鋪了一塊玻璃。他也學著鋪了一塊。感覺還不錯。仿佛有點老幹部的模樣了。嗬嗬。
朱原……
是個滑頭。
欠這個家夥一個人情，以後肯定不容易還。
不過，人情往來，就是這樣的。你幫我，我幫你。利益交換，長長久久。到41年12月7日以後，說不定還能聯手戰鬥。
其實也不用那麽長遠。單純是兩年後，淞滬淪陷，租界就是很好的庇護所。
日寇不敢派遣軍隊占領租界，隻能派遣特高課和76號的人進入，人數不多，他王雲肖就沒什麽可怕的。
唯獨來自背後的暗箭難防啊！
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早，王雲肖帶人出發。
帶足人手，帶足武器彈藥。從閘北路口進入租界。朱原果然在這裏。
“謝謝！”
“晚上不見不散啊！”
“好！”
打個招唿，直接前往提籃橋監獄。
拿出自己的力行社證件。被告知在外麵等。半小時以後，幾個安南（越南）巡捕帶著一個中年人出來。
相貌很普通，看過就忘那種。
想要描述什麽特征。沒有……
這就是自己要提的人嗎？王雲肖表示，自己完全沒有任何資料。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為什麽會坐牢。又為什麽會被首先選中。
他的任務，是將對方帶走。然後給對方一個新的身份。理論上，這個人，應該算是他的部下。
嗯，理論上……
“我叫王雲肖。”
“我奉命將你帶出來。”
“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你想要什麽掩飾身份？”
王雲肖直言不諱。
感覺中年人很穩重的樣子。似乎不是一般人。
其實都是廢話。
能夠被李伯齊優先選中的人，會是一般人嗎？
中年人也是疑惑的看著他。
兩人都沉默。
“我要配一副眼鏡。我視力不太好……”
“當然沒問題。”
王雲肖立刻帶著對方來到眼鏡店。
這個時代配眼鏡還是比較貴重的。足足花了十五個大洋。
“謝謝！”
中年人戴上眼鏡。
終於是看清楚了王雲肖的模樣。也看清了他的證件。
“自己填！”
王雲肖將空白的身份資料遞給對方。
這種傷腦筋的事情，他確實不在行。對方將資料填好，他迴頭就去警察署做證件。就算完事。
以後可能都沒有什麽聯係了。這個中年人也不像是能殺日寇的樣子。
中年人默默的將表格拿過來。發現沒有筆。
王雲肖也沒有帶筆。
嗬嗬，隻帶槍了。帶什麽筆。
但是沒關係。直接拿出一把大洋。遞給中年人。讓他去買。
“你自己安排身份。”
“你自己安排住處。”
“你自己安排工作。”
“我什麽都不管。”
“要錢的話，你找我。”
王雲肖言簡意賅。
李伯齊的意思，他琢磨不準。
既然琢磨不準，就不想深入插手。以免好心辦壞事。
給錢就行了。他剛好不差錢。
如果沒錢了，就去抓日諜。多抓日諜，多發橫財。美哉。
但是想到情報科背後坑害自己，美美的心情又大打折扣。
惱火。
瑪德，想要老子去做臥底？
想坑老子？
嗬嗬？做夢！
“謝謝！”
中年人拿著大洋去了。
不久以後買筆迴來，開始填寫身份資料。
名字：石秉道
年齡：45
住址：江漢路，十三弄，芍藥裏，24號
職業：報商
王雲肖掃了一眼。疑惑的看著對方。
報商？這是做什麽的？
“我自己辦了個報紙，叫《社會申聞》，發行量很小，每天隻能賣幾百份……”
“不虧本嗎？”
王雲肖暗暗皺眉。同時提高警惕。
可別想著從我這裏拿錢填補虧空啊！搞實業都是無底洞。填不滿的。
我寧願伱去打螺絲……
“勉強保本吧！”石秉道迴答，“我們在很多十字路口都有報攤，倒也能賣出去一些。不會全部虧沒了。“
“十字路口？都是你的人？”王雲肖捕捉到了一些什麽。
“對。我們自己人。”
“好。我知道了。”
王雲肖點點頭。這是不錯的監控網絡。
十字路口賣報人。在很多諜戰劇裏麵，都是負責望風的。或者傳遞消息。
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用得上。
“還差一個相片……”
“我能到新時代照相館去嗎？”
“什麽新時代照相館？”
“就在四馬路上。”
“四馬路……”
王雲肖想起來了。
就是淮州書店隔壁那個照相館。
有印象。當時沒留意名字。隻記得門簾後麵有個小姑娘。
心思一動……
“我帶你去吧！”
“謝謝！”
“上車！”
王雲肖招招手。
帶著石秉道上車。然後出租界。
朱原還在閘北路口。將他放行。
“柳醫生剛才給我打電話了，讓我轉告，她晚上很想見到你。”
“知道了。”
“她說有事求你。希望你務必賞光。”
“有事求我？”
“對。她是這麽說的。”
“好！”
王雲肖點點頭。
柳曦居然有事求自己？什麽情況？
不會是想要拉攏自己吧？
她可能是日諜啊！
嗬嗬，那樣就有好戲看了。
苦惱……
萬一她施展美人計……
自己到底是接呢？還是接呢？還是接呢？
“必須到啊！”
“知道了。一定到！”
王雲肖滿口答應。
隻要沒有其他要緊事，他肯定會到。
既然柳曦有事相求，買單的肯定是她。美女請吃飯，他當然不可能缺席。
哪怕對方是日諜。
日寇男人都該死。但是漂亮的日本女人嘛……
開車。
帶著石秉道來到新時代照相館。
發現旁邊的淮州書店依然是一片狼藉，還沒有人來收拾。估計方老板是不會迴來了。
“這裏是……”
“據說是紅黨分子，下落不明。”
“被逮捕了？”
“沒有。應該也沒死。單純下落不明。”
“哦……”
石秉道似乎是隨口一問。
王雲肖也沒有在意。帶著他來到旁邊的照相館。讓他獨自進去照相。
不久，拿到相片，派人前往警察署辦證。
有力行社特務處的名頭，自然是立辦即取。當場就將證件辦好了。
從此以後，石秉道就是石秉道了。
王雲肖帶著石秉道來到淮州書店的廢墟，就在裏麵談事情。
“石先生……”
“東家請說。”
“你叫我東家？”
“對。我幫你做事，自然是叫你東家。”
“也行。”
王雲肖沒有拘泥這個。
他需要的是石秉道能夠真正做事。
“現在，你要做兩件事。第一，發展線人。第二，建立安全屋。”
“需要錢。”
“錢沒問題。”
王雲肖拿出一百大洋給對方。
就是之前擊斃王德發獲得的獎勵。他都沒有動過。
其實，他的隨身空間裏麵，還有美元、英鎊、金條、銀票什麽的。但是暫時不能給石秉道。
石秉道是李伯齊挑選出來的。萬一他報告李伯齊呢？
無論李伯齊對自己多好。這個秘密，都是絕對不可能告訴對方的。任何人都不能告訴。
“知道了。給我三天時間，我都能辦妥。”
“好！”
王雲肖點點頭。
帶著其他人離開。繼續前往租界。
還得去找王德嶺。晚上還得約飯。
以前，是前者比後者重要。忙著抓日諜，他可以不吃飯。但是現在，後者比前者重要。
再也不會那麽傻。
自己抓了那麽多日諜，繳獲了那麽多財富，上貢那麽多，背後還有人想坑自己。特娘的，老子還那麽積極做什麽？抓到日諜，繳獲到的資產，也懶得上繳了。找個辦法，全部私吞了。最多給李伯齊留一點。其他人，毛線都沒有。
尤其是情報科的人，讓他們喝西北風。
一邊拿著老子的錢，一邊背後坑老子。真的以為老子是泥捏的啊！
繼續從閘北進入租界。
發現朱原不在了。換人了。栗元青在。
內心咕嘟一下。
得，可能沒那麽順利了。
這個栗元青，臉色不太好，估計沒那麽容易溝通。
果然，栗元青朝他擺手，示意他下車。
王雲肖隻好下車。拍拍身上的衣服，挺直身軀，向栗元青走過去。
暗暗疑惑，這個家夥想做什麽？
“栗隊長！”
“張隊長！”
“請！”
“請！”
栗元青請王雲肖喝冰紅茶。
英國人的紅茶。加上冰塊。在這個炎熱的夏天。口感一流。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張隊長，你說，柳醫生是日本人？”
“是的。”
“可是，據我所知，柳醫生從來都沒有去過日本。她是杭城人。從小就在杭城長大。後來去美國留學。學成歸國。她現在的國籍是美國人。有美國護照。”
“她是日本人。”
王雲肖平靜的迴應。
沒有解釋。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
反正，在他這裏，柳曦就是日本人。她的身上有秘密。
栗元青沉默。
默默的喝茶。
良久……
“聽說，張隊長手裏有十個提人名額？”
“還有九個。”
“幫我提個人出來。我欠你一個人情。”
“說。”
王雲肖點點頭。
他欠朱原一個人情。栗元青欠他一個人情。
很好。三角債。以後不用還。
栗元青拿出一個信封。推到王雲肖的麵前。顯然是早有準備。
“資料在裏麵。”
“好！”
王雲肖伸手接過。
將信封打開。將裏麵的資料抽出來。
資料看起來很普通。就是一個規規矩矩的老百姓。相片上的人也沒什麽特殊。有些顯老。
當然，白癡都知道，這份資料，絕對不是真的。
或者說，這僅僅是表麵上的資料。是偽裝身份。
在租界，有太多人的人有多重身份。而且，每個身份都是真的。證件都是合法的。
所以，無論是巡捕房還是提籃橋監獄，裏麵的囚犯，可能根本無人知道真實身份。
“我有點好奇……”
“我不能親自出麵。否則，就會驚動其他人。”
“什麽時候要？”
“盡快吧！”
“我現在就去提人。”
“謝謝！”
栗元青站起來。
親自將王雲肖送到提籃橋監獄外麵。然後在附近等候。
王雲肖向監獄的安南巡捕說明自己的來意。不久以後，一個印度高級巡捕出現了。傲慢的召喚王雲肖單獨進入監獄。說監獄長有請。
“謝謝！”
王雲肖進入提籃橋監獄。
裏麵很大。也比較荒涼。暫時關押的人不算多。
這個時候的租界，還沒有大量的外來人口湧入。所以，人口不是特別多。兩年以後，淞滬戰爭爆發，情況就會大變樣。
到時候，幾十萬人口湧入租界。租界將會變得混亂不堪。
甚至還有猶太人逃難到這邊來。
好擔心自己的英文水平太爛。可能無法溝通。最後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監獄裏麵有專門的翻譯。各種語言都有。
王雲肖找個機會，給每個翻譯都塞了兩枚大洋，翻譯們立刻友善多了。
典獄長叫做鮑勃，是英國人。
在中國人的麵前，英國人的傲慢，是毫不掩飾的。大英帝國的美夢，還沒完全破碎。
“鮑勃先生，這是我要提的人……”
“還有八個。你一起拿來。我今天就將他們全部放出去。”
“其他的我還沒想好……”
“不行。我隻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就決定。否則，我會改變主意的。”
“法克……”
王雲肖忍不住暗暗罵人。
這些外國佬，當真是不要臉。為了五千美元，遮羞布都不要了。
自己什麽都不懂，怎麽決定其他八個？
隨便挑八個？那肯定不行。五百美元一個啊。豈能輕易浪費？
瑪德……
“伱隻有一次機會！”鮑勃咄咄逼人，“你必須在離開監獄之前決定好。否則，我會取消你的所有名額。”
“那我到監獄裏麵去轉一圈，總可以吧？”王雲肖緩緩的說道，“我總得想看看，有什麽人是值得我提的。”
“這當然沒有問題。”鮑勃點點頭，“但是你不能進入牢房。”
“好。”王雲肖不動聲色的答應。
鮑勃於是安排人員帶著王雲肖“巡視”整個監獄。
王雲肖的後麵，跟著一堆的安南巡捕，還有印度巡捕。但是沒有中國人。
整個提籃橋監獄，除了翻譯，所有的巡捕，都是外來的。要麽是安南人。要麽是印度人。或者西洋人。
鄙視鏈，在這裏，是毫不掩飾的存在的。
“哐啷！”
第一道鐵門被打開。
“哐啷！”
第二道鐵門被打開。
王雲肖看到了牢房裏麵的人。都是陌生人。
這是必然的。他從來都沒有和裏麵的人有過接觸。怎麽可能有認識的人？
一直沿著走廊向前走。
眼光時不時的瞅一下兩側。結果當然是毫無收獲。
皺眉。
這樣大海撈針不是辦法。
政治犯和死刑犯不能提。自己胡亂指幾個，絕對是浪費。
最終決定轉迴來。
不看了。直接找人。找誰？石秉道。
石秉道是剛剛從提籃橋監獄裏麵放出來的。他應該對裏麵有所了解。
至少，和他同一個牢房的人，他應該是了解的。
一個電話打到社會申聞報社。
這個報社，不在四馬路。而是在四馬路的背後。
“喂……”
“我是王雲肖。讓石秉道聽電話。”
“你是……”
“你跟他說，我是王雲肖！”
“好的！”
不久以後，石秉道來接電話了。
他剛剛召集了一些人，通報了一些很重要的情況。正好迴到報社。
“東家……”
“我現在在提籃橋監獄。我需要八個人的名字。”
“什麽？”
“我還可以從提籃橋監獄裏麵提八個人。但是我不知道應該提什麽人。你有什麽建議？”
“建議……”
石秉道內心湧起一陣激動。
王雲肖居然還可以從裏麵提八個人？這個家夥能量這麽大？
那……
努力按下內心的激動。
他不能在王雲肖的麵前暴露身份。否則，一切將會前功盡棄。
可是，八個人的名額，確實非常誘人。因為，之前陸陸續續被捕的同誌，暫時還沒有被查明身份，如果列入名單，應該都可以保釋出來。
問題是……
王雲肖會覺察到嗎？
這個家夥，可是力行社特務處的人啊！
何況還有李伯齊。
石秉道和李伯齊有私交。但是，他的真正身份，也是不可能讓李伯齊知道的。
想了想，石秉道緩緩迴答：“我隻有一些了解……”
“那就足夠了。將名單給我。我今天全部提出來。否則，就沒有機會了。”
“好的。我想想。”
石秉道深唿吸。斷斷續續的提供名單。最終湊夠八個。
不是政治犯。也不是死刑犯。全部都是被捕的尚未暴露身份的同誌。無論王雲肖是否察覺，都必須先將他們救出來再說。
“李組長那裏……”
“沒事。他已經讓我全權處理。我不用報告他。也不用報告其他任何人。”
“明白了。”
石秉道稍稍放心。
如果隻有王雲肖一個人知道，還是可行的。
“給他們安排新身份。”
“什麽？”
“我要他們都給我做事。”
“明白。”
石秉道答應著。
給王雲肖做事？給力行社特務處辦事？
其實是好事。至少可以多加一重保護傘。萬一有危險，也可以搬出力行社特務處的名頭。
何況，給王雲肖做事，王雲肖也是給錢的。
“將資料準備好。”王雲肖繼續說道，“我一會兒將人帶出去。到新時代照相館匯合。照相。然後辦理新的證件。”
“知道了。”石秉道沉穩的迴答，“我在照相館等你。”
“對了。你和新時代照相館的老板商量商量，看他是否願意替力行社特務處做事。”
“做什麽事？”
“就是掛一個我們力行社特務處的名義，以後需要照相都找他。”
“我想他肯定願意的。”
“那就行了。掛了。你去忙吧！”
“好……”
王雲肖掛掉電話。
想起門簾背後那個小姑娘。
嗯，單純是為了她吧。偶爾發發善心也是可以的。
有力行社特務處這個保護傘，以後就沒有人敢找新時代照相館的麻煩。除非是有人不長眼。
收拾心情，準備提人。
提供九個人的名單。
鮑勃看過名單，發現沒問題。於是下令放人。
很快，九個人就被帶出來。什麽樣的人都有。
王雲肖也沒有細看。
感覺都是很正常的人。不知道為什麽被抓。但是已經不重要了。
從現在開始，他們都將有一個新的身份。那就是力行社的外圍。
嗯，秘密那種。隱藏身份。
辦手續。
說是放人，其實是保釋。
隻不過，中間省略了一些步驟。不用保釋金。也沒有期限。
誰說洋人不懂得靈活變通的？
靈活的要命。
“你們去找社會申聞的石老板。是他將你們保釋出去的。”
“他會給你們安排新的身份。你們從現在開始，就要給力行社做事。我會跟你們的表現，給你們合適的報酬。”
王雲肖對八個人說道。
每個人都價值五百美元啊！這筆錢必須賺迴來。
希望石秉道能夠因人施教，給他們每個人都安排合適的身份吧。以後對付日諜肯定有用的。
“伱，跟我走！”
王雲肖指著第九個人。這是栗元青要的人。
看起來確實很老。可能有五十多歲了。瘦小。最大的特征，就是雙手都有六根手指。
六根手指都發育的很好。沒有發育不良的。也都很靈活。
“謝謝……”
“你叫什麽名字？”
“刁三……”
“我是問你的真實姓名。還有做什麽的。”
“刁三。外號空空兒。扒手。”
“難怪……”
王雲肖單純是八卦。也沒有怎麽在意。
雙手都是六指，確實有異常人。而且，這麽明顯的特征，白癡都記得住。
他這樣的人就不適合隱藏身份潛伏了。
忽然想起一件事，隨口問道：“前段時間，吳淞口，天字碼頭，有人盜竊了一箱法幣，你知道這個事情嗎？”
“是梁飛幹的。”刁三平靜的迴答。
“你知道？”
“我知道。”
“梁飛……”
王雲肖琢磨著這個名字。
沒想到，隨口一問，居然就將答案問出來了。
還真是……
意外之喜！
“梁飛是什麽人？”
“我徒弟。”
“呃……”
王雲肖欲言又止。
擦，好古怪的感覺。這算是師父出賣徒弟嗎？
看來，兩師徒之間的恩怨情仇可以寫一本書。
“梁飛幫日本人做事？”
“是的。”
“你怎麽知道？”
“他已經加入日本人的桐機關。”
“你還知道這個？”
王雲肖頓時來了興趣。
栗元青要提的這個人，渾身是寶啊！
這麽機密的信息，他居然也知道。嘿。撿到寶了。果然是人老成精啊！
“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不多。”
“說說。”
“你想要知道什麽？”
“桐機關的組織架構，人員設置……”
“我不知道這些。”
“那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英華小學有個女老師，叫做林小妍，和梁飛有關係。那個女老師是日本人，叫做上川鏡子，也是桐機關的……”
“你……”
王雲肖又驚又喜。
高興！真真是撿到寶啊！刁三居然知道林小妍的真實身份！
上川鏡子！
這是他知道的第二個日諜名字。
之前那個是大寶丸子。但是大寶丸子已經沒有什麽價值。唯獨這個上川鏡子，秘寶滿滿。
“你還知道林小妍什麽事？”
“其他不知。但是我知道杜小蝶是怎麽死的。她是被溫振平殺死的。”
“溫振平？”
“蘇南商會的副會長。海昌船運的老板。”
“他……”
王雲肖忽然想笑。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個刁三出現，立刻揭破了兩樁大案。這五百美元。值得。關鍵是，栗元青還欠自己一個人情。
收獲滿滿！
出乎意料。
杜小蝶是被溫振平殺死的。那這個溫振平肯定也是日諜無疑。
因為林小妍不小心說漏嘴了。她說是另外一組人幹的。從側麵證實，溫振平就是日諜。而且，應該是一直都沒有暴露的一個小組。
海昌船運。
有點意思。
日諜居然還搞船運。真是多方位全麵發展。
想想其實也非常合理。日寇既然要為侵略做準備。船運是必須的。當然需要安插自己人。
不得不說，日寇的謀略，真是長遠。處心積慮。煞費苦心。
若非日寇後期太狂妄，野心膨脹，去挑釁全世界。否則，華夏想要單獨戰勝日寇，還真是不容易……
單說這些日諜，隱藏得也是非常深。
因為他們並沒有像一般的間諜那樣去刺探什麽情報，根本沒有暴露的可能。
可是，一旦戰爭全麵爆發，他們帶來的破壞作用，將是無與倫比的。他們掌握著某個方麵的實業，隻要故意使壞，就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
不寒而栗。
“謝謝！”
王雲肖真心實意的道謝。
這個刁三。應該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否則，不可能知道這麽多事。還都是極其隱秘的事。
說完這件事以後，刁三就再也沒有開口。
顯然，他是覺得，這兩個秘密，已經足夠報答王雲肖的提人之恩了。
王雲肖也沒有繼續追問。
他也覺得知道這兩個秘密就足夠了。不能索求太多。
將刁三帶走。走到外麵，栗元青從角落裏麵冒出來。
“搞定了。”
“謝謝。我欠你一個人情。”
“好說。”
王雲肖點點頭。
栗元青彎腰，朝刁三規規矩矩的行禮。
刁三大模大樣的受禮。
王雲肖：？？？
哦，他們兩個還有私情？
莫非，栗元青是刁三的晚輩？甚至有可能是刁三的徒子徒孫？
轉頭。
裝作沒有看到。
刁三自顧自的走遠，王雲肖也沒有上前打擾。
倒是栗元青主動的靠上來。
“你們認識？”
“我是他的不記名弟子。”
“他很厲害？”
“古時候，他們那行，有南北十三省的說法，每個省都有一個賊王，他就是其中一個。”
“厲害！”
“可惜，老了，有人不服他了。”
“哦……”
王雲肖想到了梁飛。
或許那個不服氣的人，就是他的徒弟吧！
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現在梁飛投靠了日本人，估計是沒有將這個師父放在眼裏了。
告辭栗元青。找電話打給李伯齊。報告情況。
“可惜了……”
“什麽？”
“林小妍已經被釋放了。情報科的人在半路上就將她放走了。”
“啊？”
王雲肖愕然。
就這樣放了？草！那是我抓迴來的啊！
也不跟我打個招唿……
哦，自己就是個小嘍囉，誰會在乎他……
狗日的情報科！
怒。
本來想要報告溫振平的事，決定先瞞著。
萬一李伯齊上報了，然後情報科的人又知道了，又橫插一腳，最後又雞飛蛋打的。那就白忙活了。
而且，在潛意識裏，王雲肖已經不自覺的有了獨吞的心思。
抓溫振平。挖掘他的財產。但是不上報。自己吞了。直接交給石秉道處理。
哼，既然是要發展線人，每個月兩塊大洋，喝水都不夠。
自己肯定得另外想辦法掙外塊。
劫掠私吞，就是最快捷的手段。
對。
就這樣。
自己吃幹抹淨，誰也不告訴。最多給李伯齊漏一點點。
掛掉電話。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去約飯。
來到康樂西餐廳。意外的發現，柳曦居然已經來了。
這個隱藏真實身份的日本女人，穿著黑色的連衣裙，露出黑天鵝一樣修長的雪白細嫩的脖子。胸前的峰巒十分吸引眼球。
不得不說，女間諜就是漂亮。
哦，大寶丸子那樣的除外……
“柳醫生！”
王雲肖落落大方的坐下來。
外麵都是自己人。他也不怕對方有什麽企圖。
他現在也看開了。
該吃吃，該喝喝。
幹活也不用那麽積極。成績太耀眼，別人還眼紅。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以，還是做個普通人吧。
“張隊長似乎公務很忙的樣子。居然都跑到提籃橋監獄裏麵去了。”柳曦淡淡的笑著。
“確實。”王雲肖點點頭，“日本人現在想要我的命，我不得不努力啊！多抓幾個日諜，為國家做貢獻。”
“那你要不要將我也抓迴去？”
“如果有證據的話，我會的。”
“那我就隨時恭候了。”
“對了。你知道王德嶺在哪裏嗎？”
“誰是王德嶺？”
“你真的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夥的。”
“我不認識叫王德嶺的人。”
“哦，那就是我多疑了。不好意思。職業病。”
“理解。”
柳曦笑語盈盈。
王雲肖也不以為意。心想，這個女人，嗬嗬。
肯定是訓練有素的間諜，想要在言語之間試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還是盡快抓迴去，上刑……
老虎凳什麽的都弱爆了。
天天灌她豬油拌飯。半個月胖五十斤。
然後再來個好孕套餐。十年生十個娃。
無論是什麽樣的女間諜，都會被十個娃折磨的要崩潰吧……
“吃點什麽？”
“我來安排！”
“說好的，我請客。”
“當然是你請客。但是我負責點餐啊！”
“好吧……”
柳曦平靜的看著對方。
王雲肖拿起菜譜，有的沒的，點了十幾個。
粗略結算一下，需要差不多二十個大洋。
坑她？
當然不是。單純是心情不好。
如果他是一個訓練有素的特工，肯定不會輕易的被情緒左右。問題是，他不是。
“你這樣點，我可請不起。”柳曦秀眉輕蹙。
“我請。”王雲肖點點頭。
拿出一張10美元的鈔票。
哪裏來的？管他呢！誰愛尋根究底就來查好了。
老子就是有10美元的鈔票。
還不止一張！
侍者很快到來，將菜單拿走，同時也將10美元拿走。
王雲肖坐直了，伸伸懶腰。
看看外麵，鍾陽、吳六棋他們正在虎視眈眈。
感覺很好。
沒有危險。兜裏有錢。手裏有槍。又有美女相伴。外麵還有保鏢。
歲月靜好……
“張隊長，求伱一件事唄。”
“說。”
“幫我送一批藥品進來。”
“藥品？”
“對。兩個行李箱。”
“這種事，你求朱原不更好？”
“他沒有權限。”
“難道我有？我又不是租界巡捕……”
“我的藥品，是要送到吳淞口碼頭的。會在天字碼頭上岸。”
“天字碼頭？”
王雲肖狐疑的看著對方。
那就是外麵送來的藥品了。舶來品。來曆不明。
不過，兩箱藥品，也不是什麽大事吧。隻要不是違禁的藥品。給一點大洋，就能疏通關係。就能通關。
“對。”
“什麽藥？”
“都是違禁藥。”
“名字？”
“一箱阿司匹林。一箱奎寧。”
“你……”
王雲肖愕然。
好驚訝。這個柳曦，不要命了？
一箱阿司匹林！
一箱奎寧！
這都是名列前茅的禁藥！禁止私底下流通的。
“要不，你弄點盤尼西林？”
“什麽盤尼西林？”
“磺胺粉也行。”
“什麽磺胺粉？”
柳曦露出疑惑的神情。
王雲肖：……
好吧，時間搞錯了。這個時候，磺胺粉還是小荷才露尖尖角，還沒廣泛引用。盤尼西林則是根本還沒有出現。
阿司匹林和奎寧，幾乎就是治療傷口感染的最有效藥品。
阿司匹林的消炎效果一般。但是在當時，幾乎是唯一的消炎藥。治療外傷，少不了它。
傷口感染，很容易導致發燒。阿司匹林可以解熱、鎮痛、消炎。
首先將發燒控製住，然後再用中藥，或者其他藥品，控製感染。
同樣的，奎寧也是治療病人打擺子的最有效藥品。好像李雲龍那樣的，忽冷忽熱，渾身無力的，隻要打一針奎寧，就能迅速好轉。但是如果沒有奎寧，就會很危險。死亡的幾率相當高。李雲龍最後沒事，肯定是有主角光環罩著。
忽然想到青黴素……
這個東西的消炎殺菌效果一流啊。對細菌感染是特效。可惜還沒有麵世。
不對。是無法大批量的生產……
等等。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柳曦居然在走私藥品？
為什麽？
“美女，這種事，抓到了是要殺頭的。”
“所以，我找你啊！”
“找我和你一起殺頭？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你不用那麽緊張。對你來說，小事一樁。”
“那可不見得。”
“張隊長，我們互惠互利。我想，你們的行動，少不了傷亡。你們肯定需要很多阿司匹林，或者奎寧。或者其他藥品……”
“我們有正規醫院。不用你操心。”
“難道，張隊長就不想私底下珍藏一些嗎？現在藥品很搶手的哦！”
“你……”
王雲肖欲言又止。
他當然知道藥品搶手。還是非常搶手。
眼下這個年代，最賺錢的三種生意，就是軍火、煙土和西藥。能搞到的都是厲害人物。
西藥，尤其是阿司匹林和奎寧這樣的西藥。市場上是根本沒得公開出售的。都是秘密的掌握在私人的手裏。醫院使用也是要請示報告的。絕對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使用的。大多數時候可能根本就沒貨。
心動嗎？當然。好東西誰不想要？
藥品可是能救命的。
無論是自己受傷，還是其他人受傷，都能用上。
很多時候，就算是你手裏有錢，也找不到救命的藥。考慮到日後的戰爭需要，囤積藥品，必不可少。
“我有什麽好處？”
“給你一成。”
“具體說說。”
“一箱阿司匹林，有大約三百盒。我給你三十盒。一箱奎寧大約有兩百盒。我給你二十盒。”
“我要做什麽？”
“就是從碼頭裏麵將貨提取出來。”
“就這麽簡單？”
“對。就這麽簡單。”
“後續的事情，不需要我出麵？”
“如果可以的話……”
“嗬嗬。”
王雲肖忽然伸手將她摟過來。
他要試試這個女日諜的反應。也是光明正大的占她便宜。
這種事，哪有她說的那麽簡單？
後續很麻煩的。
一旦被人發現，肯定會有人追查。
果黨有很多稽查隊的。清查禁藥，也是他們的主要內容之一。
如果有人追查，他王雲肖必須出麵處理。
說白了，他拿一成，就得做柳曦的保護傘。在關鍵時刻，能扛得住稽查隊。
如果扛不住……
就要被打靶……
“張隊長，請自重。”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柳小姐應該大方一些。”
“對不起，我不習慣。”
“慢慢的就習慣了……”
王雲肖沒有放手。占日諜的便宜，有問題嗎？
如果不是周圍有那麽多人看著，他都敢公開的上下其手。反正在不當人方麵，他進展速度很快。
除了紅黨的人不能動。其他的，動了就動了。沒啥大不了。
反正日寇十年後就完蛋……
“放手！”
柳曦蹙眉。
王雲肖就是不放手。還抱緊了。
在一個沒有法律約束，特權橫行的社會，又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力，他不墮落就怪了。
何況，他非常清楚，以後是紅黨的天下。所以，隻要抱緊紅黨的大腿。其他人嘛……
柳曦努力掙紮。可惜沒用。
她畢竟是一介女流，怎麽可能掙脫王雲肖的掌控。
好歹他也是力行社特務處的人。經過幾天苦練。
“流氓！”
“無恥！”
“卑鄙！”
柳曦悻悻的罵道。
王雲肖忽然鬆開手。
同時站起來。拔槍。朝外麵快步走去。
外麵的鍾陽、吳六棋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立刻全神戒備，所有武器保險全部打開。
柳曦：？？？
什麽情況？
生氣走了？
但是怎麽拔槍在手？
殊不知，王雲肖腦海地圖出現一個紅點。
紅點從西麵切入，快速到來。判斷行動軌跡，應該是剛好從康樂西餐廳旁邊路過。
王雲肖第一時間想到了王德嶺。
會是他嗎？
無論是不是，先將人攔截下來再說。
“隊長……”
“準備攔車！”
“是。”
鍾陽和吳六棋立刻準備。
吳六棋直接將湯姆森衝鋒槍提在手中。如果目標不肯停車，直接掃射。
片刻之後，目標出現了。
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不知道什麽牌子。
好像是雪鐵龍？法國車？
它剛好是從康樂西餐廳的左邊路過。看到前麵有人攔截，隻好減速。
附近沒有岔路。除非是向後退。
“下車！”
“下車！”
眾人持槍上前。
王雲肖則是持槍在後。前麵危險。不用他。
車門緩緩的打開。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舉起手下車。動作很慢。生怕會引起誤會。
吳六棋上前，迅速將對方的雙手翻轉到背後。
中年人很順從的樣子。
王雲肖這才提槍走上去。
“你叫王德嶺？”
“不是。我叫徐盛。是萬豐貨運的。”
“萬豐貨運？”
王雲肖不動聲色。
日寇居然滲透到貨運公司了？
一個溫振平，滲透到海運。現在又來一個貨運。
牛皮啊！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日諜？
正好。
不愁沒活幹。也不愁沒收入。
這個徐盛，他是不準備向上報告了。自己私底下解決。零敲碎打，為己所用。
抓迴去就是便宜其他人。然後別人還放冷箭暗算自己。
嗬嗬。想得美！
從現在開始，情報科休想得到一分錢！
“你們……”
“徐老板，我們是力行社特務處的。”
“什麽？”
“不好意思。誤會了。我們認錯人了。對不起。你可以走了。”
“嗯，嗯……”
徐盛心有餘悸的重新上車。
王雲肖擺擺手。眾人將道路讓開。黑色的小轎車這才緩緩的離開。
鍾陽：？？？
吳六棋：？？？
王雲肖無所謂的說道：“沒事了。我還以為他是王德嶺呢！”
說罷，王雲肖就轉身迴去餐廳。坐下來。
飯菜還沒有上來。因為朱原還沒來到。
這個家夥，忙啥呢？
約好是晚上六點，現在都快七點了啊……
徐盛……
嘴角不經意的露出一絲絲冷笑。
萬豐貨運的老板，應該很有油水吧。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將他的財產私吞呢？
這種日諜，其實抓不抓都無所謂。抓了反而斷了財路。
如果不抓，就是搖錢樹。
隻要盯上對方，就能不斷的抽取他的錢財。
如蛆附骨。
如影隨形。
這才是對付日諜的最好方式。
柳曦忽然說道：“我認識這個徐盛。還和他一起吃過飯。”
王雲肖無動於衷：“說說。”
“萬豐貨運的規模不小，業務延伸到杭城和金陵。和鐵路方麵有非常良好的合作。自己也有一些長途貨車。”
“然後呢？”
“這個徐盛，平時為人挺低調的。樂善好施。救濟了很多窮人。”
“還有嗎？”
“他和萬花樓的頭牌關係極好。”
“是嗎？”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謝謝！”
王雲肖點點頭。
好一個樂善好施。救濟窮人。偽裝的真好。
如果他不插手去搞情報的話，估計誰也發現不了吧。哪怕是日寇以後戰敗，他也有可能繼續潛伏。
需要深入調查。
但是不能用鍾陽、吳六棋等人。他們都是力行社特務處的人。可能會向上麵報告的。
一旦上麵知道了，王雲肖自己想要私吞就不行了。
需要用什麽人？
不相幹的人。最好是“自己”的人——隻有自己才知道的人。
比如說……
石秉道。
等他將線人發展起來再說。
然後再暗中組織一個武裝小隊。配備武器彈藥。不公開的活動。
站起來。去打電話。就找石秉道。
“東家……”
“我需要三十個有戰鬥經驗的人。”
“什麽用？”
“短兵相接。跟蹤盯梢。潛入。武裝闖入。”
“十九路軍的人行嗎？”
“行！”
王雲肖肯定的迴答。
當然可以。十九路軍可是日寇的死對頭。
之前的一二八淞滬抗戰，十九路軍是打出了名頭的。名氣是相當的大。可惜後來被解散了。
有一部分的十九路軍士兵，流落在了淞滬地區。如果可以將他們組織起來，就是極好的戰鬥隊伍。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絕對是殺日寇的好手。
“東家，需要錢。”
“我一會兒給你一萬大洋。”
“什麽？”
石秉道嚇一跳。
一萬大洋？這麽多？王雲肖這麽有錢？
那就沒事了。
隻要有錢，有的是人。
十九路軍的很多士兵，巴不得有這麽一天。
掛掉電話。
迴到座位。
終於看到朱原神色匆匆的趕來了。滿頭大汗。
“不好意思，來晚了。”
“點菜沒？我來點……”
朱原滿臉堆笑，打著招唿坐下來。
王雲肖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點了。
“吃完飯跟我走。”朱原湊近王雲肖，神秘兮兮的說道。
“有好事？”王雲肖發現他笑的賤賤的。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好！”
王雲肖答應了。
估計這個家夥是要帶自己出去鬼混。
正好，自己也想鬼混一下。免得哪天被人暗算了，還沒有瀟灑墮落過。那就虧大了。
“你們倆是嘀咕著去青樓嗎？”柳曦忽然問道。
王雲肖：……
朱原：……
美女，說話不要這麽直白。
我們是那樣的人嗎？真是的。我們都是正人君子……
“那我告辭了。”
“別……”
“哼，以後再也不跟伱們兩個吃飯。無恥！”
“誤會……”
朱原站起來。
然而，柳曦已經走了。頭也不迴。
王雲肖無動於衷。
她是在找借口離開。她有要事。
但是沒關係。他也不著急。日諜嘛，也不能全抓了，為己所用才是最好的。
吃幹抹淨。
滴水不漏。
那才叫完美。
當然，王德嶺得交出去。他已經暴露了。
轉頭看著朱原。
“到底是什麽好玩的？”
“萬花樓萬國選美……”
“選美？”
“向往吧！等一下帶你去見識見識。”
“好！”
“上海灘十裏洋場，不知道有多少花魁，包你大飽眼福……”
“好！”
王雲肖十分向往。
這個時代的選美，應該沒有科技和狠活吧。
應該都是原裝吧。沒有明顯的加工和修改吧。倒是看看這個時代的美女，到底是有多美麗。
可惜……
飯沒吃完，電話就來了。
是李伯齊打來的。他知道王雲肖在康樂西餐廳吃飯。
王雲肖急忙來接電話。
“組長……”
“吃飽沒有？”
“差不多……”
“迴來吧。出事了。”
“什麽事？”
“你迴來再說。”
“是！”
王雲肖答應著。
掛掉電話。和朱原說明情況。
這種事倒也常見。都是吃公家飯的。突發事件太多了。
“真是遺憾……”
“下次告訴我選美結果。”
“自己看報紙。”
“行！”
王雲肖告辭離開。
出門，看到柳曦。她就在旁邊等他。
疑惑。
有事？
剛才怎麽不說？
急匆匆的離開。中間又有什麽變故？
走過去。
“明天早上，你有空沒？”
“不一定。”
“我的貨已經到天字碼頭，明天必須提出來。下家等著要。”
“美女，你這樣是霸王硬上弓啊！”
“你就說做不做吧。”
“做。但是我要兩成。當場兌現。”
王雲肖迴應。
西藥，他肯定是要的。
無論是自己防身，還是轉手送給紅黨，都需要。
無論多少都要。
價格不是問題。
不斷抓日諜，不斷斂財，可以形成有效的閉環。
無論搜掠到多少錢財，最終都是要轉化為實物的。武器、藥品，就是最重要的兩樣。一個殺敵。一個救命。不可或缺。
“伱不如去搶！”
“那你去找其他人吧。我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行，給你兩成！”
“下次多進貨！兩箱太少了！”
“我都是從德國拜耳公司拿貨的。從歐洲來到這邊，很多手續的好吧。我也沒有那麽多錢。”
“一箱需要多少錢？”
“五百美金。”
“我找時間給你一萬美元。你弄二十箱過來。”
“那你要快點。路上需要三個月的時間。預約拿貨也需要時間。”
“你似乎很懂這一行？”
“不。我剛剛入行。所以，你是原始股。以後如果咱們發達了，你也是有功之臣。”
“奸商！”
“明天你一定要抽空去碼頭。我在醫院等你電話。”
“好！”
王雲肖點點頭。答應了。
柳曦就轉身走了。嫋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她會是女間諜嗎？
忽然感覺不像了。
如果她是日諜，想要用這樣的手段拉自己下水，似乎幼稚了一些。
眾所周知，這種事，在果黨內部，乃是公開的秘密。沒有誰在乎。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就是戴老板自己，也在拚命的利用權力中飽私囊好吧？
我身為力行社特務處的小隊長，利用職權搞點西藥怎麽啦？我不搞，其他人也搞。我不搞這個，也會搞那個。賺點私房錢有什麽不對……
孔家還販賣煙土呢！還是從印度進口的高純度洋土……
所以，這種事，不足為患。
相反的，如果她不是女間諜，那就耐人尋味了。
她要那麽多的禁藥做什麽？單純是為了盜賣賺錢嗎？還是為了某些無法公開拿藥的組織？
嗬嗬，有意思……
帶著人馬急匆匆的迴來辦事處。
李伯齊不在辦公室。一問。才知道是去了淞滬警備司令部。於是轉身到來警備司令部。
警備司令部在龍華。很大。戒備森嚴。
至少有一個團的士兵駐守。崗哨林立。
雖然是持有力行社特務處的證件，也被再三盤查。武器也被收繳。
此時此刻的力行社特務處，在警備司令部的麵前，名號還不好使。
那些軍方大佬，暫時還是不怕力行社的。
這也是戴老板非常鬱悶的原因。他還無法讓大部分軍頭產生畏懼。甚至部分警察頭目都不怕他。
比如說金陵警察署，對戴老板就是陽奉陰違的。警察總長叫李士珍。同樣是不賣戴老板的帳的。
歸根到底，還是力行社不夠強大。
等三年後，軍統勢力急促膨脹，就沒有多少軍方大佬不敢不聽軍統的了。
這種警備司令部，軍統隨便出入。誰敢攔截，上去就是一巴掌。誰攔誰倒黴。如果有誰不識相，想要阻撓軍統辦差的話，被一槍打死，那也是白死。
果然在這裏找到了李伯齊。他帶著曹孟奇先來了。
曹孟奇將王雲肖攔住。
“發生什麽事了？”王雲肖好奇問道。
“楊副司令被刺殺了。”曹孟奇迴答，“人沒死。但是傷勢很嚴重。”
“送哪個醫院了？”
“慈濟醫院。”
“誰負責保護？”
“警備司令部。錢司令親自安排。”
“哦。”
王雲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楊副司令遇刺。情況不小啊！難怪李伯齊會馬上叫自己迴來。
是日本人幹的？
王雲肖覺得不太像。日本人似乎沒必要搞刺殺。
這個楊副司令，是他們攻略的目標。將他刺殺了，能有什麽好處？除非是59軍軍長換人。換上日寇想要的人。
紅黨幹的？
肯定不會。
紅黨不玩刺殺，不玩綁架。周公禁止地下黨搞下三濫的一套。暴力隻針對黨內叛徒。楊副司令並不是紅黨叛徒。
幫派幹的？
政敵幹的？
不好說。估計李伯齊也無法判斷。
果然，不久以後，王雲肖和曹孟奇一起，見到了李伯齊。李伯齊陰沉著臉，眼神冷酷。
現在已經是深夜，被急急忙忙的叫來，同時警備司令部的人態度也不好，讓他很不爽。戴老板的名頭在這裏，確實不太好使。警備司令部完全是將他們當做工具人看待的。限期破案。直接吆三喝四的。李伯齊能高興才怪了。
“組長……”
“發現警備司令部有隱藏的日本人沒有？”
“沒有。”
“多多走動。”
“是。”
王雲肖帶著人，在警備司令部裏麵來迴的逡巡。
隻要是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方圓150米範圍內，並沒有發現日本人的蹤影。但是，這並不能排除日本人作案的嫌疑。
或許出手的並不是日本人。
或許兇手是被日寇收買的。
最後來到警備司令部的北側，這邊還有很廣袤的區域。
“對不起。請迴！”
“那邊是……”
“這邊是牢房。你們沒有權限進來這裏。”
“哦……”
王雲肖等人被攔住了。
攔住他們的，屬於警備司令部的憲兵。
帶隊的是一個憲兵少校。屬於獨立的憲兵係統。果黨憲兵首任司令叫做穀正倫。
“啪！”
“啪！”
忽然間，裏麵有槍聲傳來。
王雲肖眼神一沉。
怎麽迴事？
“不關你們的事。我們這是在槍斃紅黨分子。”
“什麽？”
王雲肖暗暗的皺皺眉頭。
槍斃紅黨？
龍華、警備司令部……
陸陸續續的想起一些事。
後世的龍華革命烈士紀念館，好像就是在這個遺址上建立的。
從412開始，在淞滬地區被抓捕到的紅黨，幾乎都是在這裏被殺害的。人數之多，可以說是觸目驚心。
羅亦農、澎湃……
陳喬年、陳延年……
淞滬警備司令部，其實就是魔窟啊！
戒備森嚴。
血腥殺戮。
而這個楊副司令，就是殺戮紅黨最多的兇手。
所以……
他死有餘辜！
哪怕是被日本人刺殺的。也是死不足惜。活該。
“啪！”
“啪！”
又陸陸續續的傳來槍響。
顯然，有更多的紅黨分子被殺害。每一聲槍響，都有紅黨犧牲。
默默的轉迴來。
背後槍響不斷。
一個小時的時間，估計就有至少五十個紅黨分子被殺害。
這幫人真是瘋了。
放著日寇不管，專門殺自己人。
抓到日諜分子還放掉。特娘的。怎麽不舍得放幾個紅黨出去？
光頭真是沒格局啊……
那邊，李伯齊正在和曹孟奇、魏勇等人分析現場。
王雲肖走過去。靜靜的聽著。但是早就打定主意什麽都不管。甚至背地裏，很想給抓捕紅黨的人添點堵。或者直接將他們幹掉。
“發現什麽沒有？”
“沒有。現場情況如何？”
“沒有人看到。”
“槍響沒反應？”
“詭異的地方就在這裏。槍，是近距離打的。正麵。用的是駁殼槍。槍也找到了。但是沒有指紋。顯然是被處理過。”
“就是說，有人近距離的朝目標開槍，然後抹掉指紋，然後輕鬆走人？”
“目前的判斷是這樣的。內部作案。”
“能夠正麵靠近目標，掏槍，殺人，然後還能抹除指紋，輕鬆離開現場。這會是一般人嗎？”
“當然不是。”
“可能還是高級軍官。至少也是少校以上。”
“難點就在這裏。”
李伯齊緩緩的點頭。
曹孟奇轉頭看著王雲肖。王雲肖攤攤手。表示自己什麽都沒看出來。
本來就是嘛。自己的特長，是分辨日本人。這裏又沒有日本人。
“啪！”
“啪！”
那邊繼續傳來槍響。
看來，警備司令部正在瘋狂報複。以為兇手是紅黨。
到底是哪個白癡會這麽想。
一個紅黨分子，正麵靠近目標，然後開槍射擊？
或許根本不需要理由。
單純是為了殺害紅黨。
“啪……”
“啪……”
槍聲平息了十幾分鍾，又再響起。
如果沒有補槍的話，估計又有十多個紅黨被殺害。也不知道裏麵到底是抓捕了多少的紅黨。
隱約間聽到女子的高叫聲。好像是在喊口號。
槍響過後。聲音戛然而止。
想起李靜芷……
如果她被抓……
“王雲肖！”李伯齊忽然叫道。
“到！”王雲肖急忙立正。
“你走什麽神呢？”
“報告組長，我在聽槍聲。說是正在槍斃紅黨。”
“那不關你的事。我們不抓紅黨。”
“是。我知道了。”
係的人差不多也該到了……”
曹孟奇眼前一亮。
王雲肖也眼神閃動。
係。那就是黨務調查處（特工總部）了。
不知道會不會是葉萬生……
如果是他，那就完美了。
“他們來了！”
“真的是他？”
王雲肖側頭。果然看到葉萬生。
嗬嗬。不錯嘛。這個葉萬生，做事比金霖積極多了。
來的挺快的。帶的人也多。
上次殺死十幾個，居然這麽快就補充迴來了？
不愧是葉秀峰的侄子啊！
有背景，有後台就是牛。
故意裝作沒看到。和曹孟奇走到一旁。
葉萬生卻朝他們徑直走過來。但是沒有和他們打招唿。而是直接路過。
眼高於頂。視若無睹。
“瑪德……”曹孟奇低聲罵道。
“有蹊蹺。”王雲肖低聲說道，“可能有人搞鬼。”
“哼！”曹孟奇滿臉鄙視。
果然，很快接到通知。說是召集他們開會。
一行人趕到會議室。發現並沒有警備司令部的人在場。隻有葉萬生在。
“姓葉的，你想做什麽？”曹孟奇直接暴怒。
“抓紅黨。”葉萬生冷笑。
“那你扯上我們做什麽？”
“抓紅黨，好像也是你們力行社特務處的主要職責……”
“你放……”
曹孟奇差點脫口而出。
幸好，王雲肖眼疾手快。將他嘴巴捂住。
有些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一旦說出去，那就是要惹來大麻煩的。
力行社特務處的主要職責，的確是抓紅黨。
直到目前為止都這樣。
“我們給紅黨挖了一個陷阱。”葉萬生得意的冷笑，“楊副司令其實並沒有遇刺。這是我們演的一出戲。我們要借楊副司令遇刺這個名義，開展全城大搜捕。將所有紅黨嫌疑人都全部抓起來。同時，加快速度，槍斃抓捕到的紅黨。”
“伱特麽……”曹孟奇又要暴怒。
結果又被王雲肖按住了。
別生氣啊。
動手也不能在這裏。
到了外麵，找個機會，將他做掉就是了。
隻要做得嚴密一些，人不知鬼不覺的，就算是葉秀峰出麵也不好使。
估計對方也有同樣的心思。
“葉隊長，抓紅黨是假，撈錢才是真的吧？”王雲肖平靜的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葉萬生麵無表情。
“楊副司令遇刺，多大的事！借這個名義，你們可以抓很多人！警備司令部也可以抓很多人！憲兵司令部也可以抓很多人！對吧？”王雲肖直接戳穿對方，“但是這些抓到的人裏麵，可能是紅黨的，根本沒幾個。你們的目標也不是紅黨。而是要家屬來贖人。對吧？平均一個人贖金兩三百大洋，至少也有幾萬、幾十萬大洋……”
“你胡說八道！”葉萬生神色不變。
“估計你們早就擬好了抓人的名單。應該都是一些比較有錢的人。泥腿子什麽的，你們根本不感興趣。”王雲肖可不會放過對方，“你們將屎盆子扣到紅黨的身上。然後自己中飽私囊。倒是一手好買賣。憲兵司令部、警備司令部如此配合，顯然也是早有目標。人人得利。”
“你想多了。”葉萬生嘴硬。
“我們的名單呢？”王雲肖伸手，“我們力行社特務處也必須分一份。”
“對不起。沒有你們的份。”葉萬生冷笑，也不偽裝了，“這是我們特工總部和憲兵司令部、警備司令部的聯合行動。和你們無關！”
“那你們將我們叫來做什麽？”曹孟奇再也按捺不住，上去揪著對方的衣領。
“打他！”王雲肖在後麵叫道。然後上去就是一腳。
瑪德。沒有我們的份？去死！
戴老板最恨這個！
聯合行動，沒有我們的份？
抓人，勒索贖金，這都是套路，也沒有我們的份？
嘿，當我們力行社不存在是吧？
打！往死裏打！
保證戴老板不會怪罪的。
上去又是兩腳。
啪！
啪！
曹孟奇直接往臉上招唿。
那個五彩斑斕……
“欺負我們力行社是吧？”
“欺負我們戴老板是吧？”
“吃幹抹淨，沒有我們力行社的份是吧？”
王雲肖一邊踢，一邊扣帽子。
不能提紅黨。但是可以提分贓。可以提名單。
因為戴老板最恨的其實不是紅黨。最恨的是有人擋他財路。有人看不起他。
他一個黃埔六期，如果不狠狠的弄死幾個人，那些大佬又怎麽可能畏懼他？
所以，先從葉秀峰開始。
先將葉秀峰整下來再說
葉萬生悔不當初。
他吃虧在人少。會議室裏麵隻有他一個人。
對方有四個。
雖然有兩個沒動手。但是動手的兩個，都是豺狼。
曹孟奇負責扇臉。那個王雲肖則是背後暗算。一不小心的，葉萬生就著了道。被狠狠的扇了幾巴掌，背後也挨了幾腳！
扇臉自然是熱辣辣的痛。可是來自背後的偷襲更加要命。都是往死裏踹的。有多大勁就用多大勁。尾椎骨幾乎斷了。
“來人！”
“來人！”
葉萬生聲嘶力竭的吼叫。
會議室外麵的衛兵氣勢洶洶的衝進來。將人分開。
都是些大頭兵。才不管你是誰。直接暴揍三個人。
幸好王雲肖早就退開了。沒有挨打。但是曹孟奇挨了兩槍托。葉萬生也挨了兩下。兩人才悻悻的分開。
現場一片狼藉。
“葉隊長，名單。”王雲肖繼續伸手，“否則，繼續揍你！”
“滾……”葉萬生滿嘴都是鮮血。
“啪！”
一個茶杯飛過來，砸他頭上。
是王雲肖砸過去的。砸個正著。
想起了帝林和羅明海開會的名場麵。現在幾乎是完美複製。
“你……”
葉萬生頓時暴躁了。
一杯滾燙的茶水，正好落在他的腦門上，可想而知是什麽感受。
怒氣衝衝的衝上來，要揍王雲肖。
旁邊幾個士兵也衝上來，也要抓捕王雲肖。然後又裝作沒事人。
卻是王雲肖早就掏出一把大洋，塞到士兵的手裏。頓時幹戈化玉帛。啥事都沒有。幾個士兵拿了大洋，迴頭去揍葉萬生。
“混蛋！”
“混蛋！”
葉萬生著急的大叫。
可惜，牙齒被打掉了兩個，說話漏風。也沒人聽他的。
這裏是警備司令部。是軍隊的地盤。
這個時候的軍隊，還不怎麽害怕力行社和特工總部。
“住手！”
“都住手！”
“成何體統！”
終於，一個上校軍官出現了。
帶著一排全副武裝的士兵進來。全部掛著花機關。
別開玩笑。不聽話真的會開槍。
或者是被抓起來。然後扔到門口外麵去。
王雲肖立刻罷手。
曹孟奇也住手。
唯有吃了大虧的葉萬生不服氣，還要動手。上校軍官一努嘴，就有士兵上來將他按住！
還有士兵拿起槍托，朝他背後重重的就是一下子。
葉萬生慘叫一聲，不得不屈服。
“都不許動！”
“都老老實實的呆著！”
“反了你們！”
上校軍官吆喝著。下令將他們全部看管起來。
這時候，已經是後半夜。所有人都被看管起來。不許打電話。不許和外界聯係。顯然是給他們一點下馬威。
兩幫人這才悻悻的分開。暫時沒有動手。但是依然鬥雞眼的對峙。
一直到天亮。軍隊的禁閉才解除。
“你們可以走了！”
“有什麽矛盾，自己到外麵解決！”
“滾！”
上校軍官不耐煩的吆喝著。下令將兩幫人全部驅逐。
他們是警備司令部。並不在乎什麽特工總部、力行社什麽的。他們的錢司令，可是委座的心腹。才不怕什麽特務。
結果……
兩幫人都被全部攆出警備司令部的門口。
這一下就不得了。葉萬生立刻意識到危險。他帶來的人沒有力行社多。力行社這邊，差不多有三十多人。而他隻有十幾個。
想要跑。結果發現，曹孟奇早就撲上來了。沒辦法，隻好又扭打在一起。
葉萬生的手下急忙上來幫忙。鍾陽、吳六棋等人當然也是跟著上去幫忙。
打群架，誰敢不幫忙？
何況是暴揍黨務調查處的。爬也要爬著去。
雙方再次扭打在一起。
不同的是，這次規模更大。雙方都有很多人參與。
幸好沒有武器。
所有的武器，都被暫時收繳了。還沒發迴來。
否則……
隻怕地上早就躺了一堆屍體了。
然而，即使沒有武器，雙方的戰鬥也是異常激烈。一個個都是下死手的。沒有絲毫留情。
因為對方也不會留情。中統和軍統打架，誰會留情？
誰手下留情，誰就是白癡！
“啊……”
“噗……”
各種慘叫聲不斷。
不斷有人倒下。都是葉萬生的手下。
他們人少。
人少吃虧。
王雲肖操起一個磚頭，遠距離砸了葉萬生一下。可惜沒有什麽效果。磚頭不給力啊！
不過，葉萬生被磚頭砸到以後，立刻迴頭。
剛好看到王雲肖的動作。頓時恨透這個家夥。
之前是背後起腳，幾乎踢斷他的尾椎骨，現在又用磚頭偷襲，差點腦門都砸開！
王八蛋！
見過陰險的，沒見過這麽陰險的！
“啪！”
“啪！”
驀然間，槍響。所有人急忙分開。
是一隊憲兵趕來了。強行將雙方分開。葉萬生見機不妙，急忙帶著手下踉踉蹌蹌的離開。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對方人多，打不過的。
“嘩啦啦……”
“嘩啦啦……”
一隊士兵抬來幾個大籮筐，往地上一倒。
都是各種各樣的武器彈藥。都是之前臨時上繳保管的。包括葉萬生帶來的。也全部一股腦兒的倒在了地上。
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眾人各自撿拾自己的武器彈藥。將葉萬生他們的也搶走。
“賺了。”
“都帶迴去！”
“好！”
王雲肖趁機貪墨了三把勃朗寧m1903手槍。
反正死無對證。都是葉萬生他們帶來的。葉萬生不可能迴來要武器。自然沒有數量可以追查。
“瑪德……”
“算他跑得快……”
曹孟奇還沒有打過癮。同時朝警備司令部的門口狠狠的吐痰。
因為警備司令部已經不歡迎他們了。
無論是力行社，還是黨務調查處，統統不歡迎。以後估計都別想進去了。
這個時候的軍隊，依然是老大，力行社是招惹不起的。
悻悻的準備撤離，忽然有車隊到來。
前後兩輛大卡車，裝著滿滿的全副武裝的士兵。中間夾著三輛黑色小轎車。
眾人都是識趣的退到旁邊。以免那些大頭兵誤會。
上麵架著機槍呢。可別亂來。
車隊忽然停下。
一個少校軍官下車。看看四周。
然後有更多的軍官下車。同時，警備司令部裏麵也有士兵出來警戒。
卡車上的士兵卻沒有動。而是繼續盯著四周。
王雲肖悄悄的皺眉。這是做什麽？
感覺來者不善啊……
曹孟奇和魏勇也緊張起來了。
對特工總部，他們可以重拳出擊。但是遇到軍隊就麻煩了。
警備司令部那麽多的士兵，如果要收拾他們，還是非常容易的。和正規軍打仗，他們肯定不是對手。直接團滅。
正在疑惑間。一位大佬下車來了。領章上有三顆金色三角星。
李伯齊急忙上前。立正行禮。
“錢司令。”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報告錢司令，我們是來調查楊副司令遇刺一案的。”
“不用調查了。就是紅黨幹的。伱們去抓紅黨即可。”
“是。”
“誰是王雲肖？”
錢司令忽然提高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