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藏在樹林裏,把黎蘭的小腿劃得滿是血痕,可她顧不了那麽多了。


    此時此刻她腦中隻有一個字,跑。


    跑了不知多久,耳邊突然傳出沙沙的聲音,很快樹上就掉下來一個東西。


    黎蘭心髒猛地一縮,如果她沒看錯。


    方才樹上掉下來的,是一條蛇!


    這蛇通體黑色,足足有她手臂那麽粗,此刻幽綠的眼睛正直勾勾盯著她,發出絲絲的聲音。


    黎蘭嚇得直接跪到了地上。


    她素來養在深閨,哪裏見過這麽駭人的東西。


    她拔腿就想跑,卻突然想到從前嬤嬤教過她,在野外遇到蛇不可突然移動,而要緩緩挪開,繞開它。


    她當時隻覺得嬤嬤教她這些實在無用,沒想到今日算是用上了。


    她強迫自己穩住心神,屏著唿吸緩緩站了起來。


    那蛇似乎察覺到她沒有攻擊性,所以轉身隱進了草叢裏。


    黎蘭徹底鬆了一口氣。


    拍了拍粘在身上的雜草,她抬腳準備離開,小腿卻突然一疼。


    黎蘭低唿一聲,低頭看去,腿上儼然留下兩個血洞。


    那蛇竟然去而複返。


    還把她咬傷了!


    她曾經在書上看到過,若是被蛇咬了,留下幾排淺淺的牙痕,那蛇便是無毒,若是留下兩個又深又大的牙痕,且有一定間距,那蛇就是有毒。


    看著這兩個血淋淋的牙痕,黎蘭斷定咬她這蛇一定是毒蛇!


    眼淚啪嗒啪嗒砸下來,她隻學過如何辨別蛇有毒無毒,卻沒學過如何解蛇毒啊!


    坐在地上,她抬頭看去,這片山林看不到盡頭。


    她真是太自不量力了,竟然想著能憑她自己的力量跑出去。


    這才跑了這麽一小段路就碰到了毒蛇,更遑論林子深處有何洪水猛獸了。


    被蛇咬過的地方越來越疼,黎蘭突然有點不甘心。


    她躲過了狼群,逃離了蠻人,此時此刻竟然要死在一條蛇嘴下。


    天漸漸黑了下來,林子中任何聲響都被無限放大。


    沙沙沙——


    不遠處突然傳出似有似無的腳步聲。


    黎蘭瞬間警覺。


    不過很快她就安慰自己,那個試圖侵犯她的草原人已經死了,來人一定不是他。


    月色透過樹林灑在地上,黎蘭睜大雙眼看那個身影。


    高大魁梧,黑暗中,他的肌肉線條很有力量。


    心猛地一沉,她轉身就想跑。


    男人大手卻突然掐住她脖頸。


    “坐在龍椅上的狗崽子,手段真夠卑劣,竟然讓女人當間諜。”


    他渾身怒火,黎蘭能清晰感受到來自他的殺意。


    脖頸被他用力掐著,鼻翼間的空氣逐漸稀薄。


    “不要……”


    黎蘭意識漸漸模糊,眼睛也朝上翻著,她馬上就要死在這個蠻人手下了。


    她想不通這個蠻人為什麽吸食了毒花粉還能活過來。


    她更想不明白這個蠻人為何會說她是間諜。


    她隻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可在她要咽氣的最後一瞬間,男人卻突然鬆開了她。


    兩次瀕死體驗,黎蘭又一次坐在地上猛咳,急劇唿吸新鮮空氣。


    男人不管她死活,暴力得將她扛在肩頭。


    腿上被蛇咬過的地方,加上脖頸上被掐過的紅痕,黎蘭覺得自己身上沒有一處不疼的。


    掙紮了這麽久,最後又迴到了那個讓她極度想要逃離的草原。


    “迴來了——”


    “大王迴來了——”


    眾人先是看到了大王高大壯碩的身影,再看到他肩上那個嬌小瘦弱的女人,此刻正半死不活的。


    “大王,抓到一個來自中原的間諜,揚言要找太子妃,咱們怎麽處置。”


    男人臉色冷峻,步子不減,扔下冰冷的一句:


    “綁進馬廄,割了他的舌頭。”


    黎蘭在他肩上被顛得神誌不清,模糊間聽到“間諜”“割下舌頭”之類的字眼。


    頓時被嚇得渾身發抖。


    “不要……不要割舌頭。”


    一瞬間,恪達什臉色又難看了一個度。


    她竟真的是那中原的狗皇帝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必要時候要取走他性命!


    大帳內,黎蘭被狠狠扔在床榻上。


    刺啦,刺啦。


    那原本隻是襠下透風的衣裳,此刻被撕成碎片,變成四麵透風。


    男人隱忍了好些天的怒火,全在這一刻釋放。


    黎蘭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罪,就好像一艘巨輪,將她身上的每一寸碾壓。


    這個蠻人沒有掐死她,卻是選擇要將她折磨而死。


    紅燭搖曳,最後一抹燭光終於在晨曦之前熄滅於蠟油之中,連帶著撲滅了黎蘭心口最後一絲希望。


    “也不知那中原女人還活著沒有,大王昨夜弄得也忒狠了,隔著大帳這麽遠都能聽到那中原女人斷斷續續的哭聲。”


    “聽格薩說,這個中原女人是潛藏在大王身邊的間諜,帶著使命來的,要取大王性命。多虧咱們大王英明,謊稱咱們後山的紫花有毒,稍稍一試探,那中原女人就露餡了。”


    “竟有這樣的事,中原男人是死光了嗎,竟利用女人做間諜。”


    “那狗皇帝利欲熏心,又忌憚咱們大王能力強,隻能出此陰招,一旦得逞,犧牲個女人算什麽。”


    昏睡一天一夜,黎蘭身上滾燙,燒得神誌不清。


    “水……喝水……”她嘴唇慘白。


    “病成這樣還不忘使喚人,真當自己是個寶貝了。”寶珠罵罵咧咧。


    她嘴上不饒人,手上卻還是倒了一碗水遞過去。


    “多謝。”


    黎蘭腦袋昏昏沉沉的,身上布滿誇張的紅痕,有得已經變得青紫。


    可即便這樣,她刻在骨子裏的禮儀卻沒有變。


    她強撐著身子坐起來,海大的碗在她修長白皙的指間顯得高檔許多,而她小口小口喝著水,美得像一幅畫。


    寶珠看呆了一瞬,不過很快“哼”了一聲,“我姐姐才是整個草原最美的!”


    黎蘭覺得耳邊有些枯燥。


    她這才後知後覺那個粗狂的蠻人並不在帳內,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


    小姑娘很有敵意得瞪著她。


    “你命可真夠大的,被蛇咬都不死,不過我告訴你,我姐姐和巴虎將軍很快就從中原迴來了,你媚惑大王,到時有你好受的!”


    黎蘭虛弱得靠在床榻邊,沒有理會她。


    小姑娘有些惱羞成怒。


    “我姐姐是寶沁,是大王的王後!”


    “嗯。”黎蘭淡淡應了一聲。


    寶珠看她沒有被震懾到,愈發生氣。


    一聲哨響,她肩上多了一隻大隼。


    “霸天,啄她眼睛!”她指使它。


    大隼瞬間興奮得展開巨翅,不過很快,它似乎發現這是大王的帳子,又乖順得飛迴寶珠肩上,不敢造次。


    寶珠氣得推它,它一動不動。


    “廢物!”


    巨隼展開翅膀在大帳內飛了一圈,最後落在寶珠提來的飯盒上。


    寶珠頓時眼睛亮了一下,語調也變了,“霸天,這可是大王親自吩咐我送給這中原女人的飯盒,可不是你的。”


    說著,她把飯盒放在黎蘭麵前。


    可黎蘭並沒有胃口,昨夜那可怕的經曆直衝腦海,她開始條件反射得渾身發抖。


    寶珠看她沒有吃的意思,直接將飯盒放到了桌上,起身離開。


    卻在經過桌旁時,故意將飯盒蹭倒。


    啪嗒!


    聽到身後的響聲,寶珠得逞得勾起嘴角。


    與此同時,一條血淋淋的舌頭從盒裏掉了出來,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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