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琢皺起眉頭,「這些事自有專人來做,何必如此辛苦。」


    冰綃將手抽迴,沒好氣道:「就這麽一次,可不得自己上心些,你懂什麽!」


    檀琢被她這句搶白弄得一顆心又酸又軟,嘴唇動了動,終於忍不住說了實話。


    檀琢的輕聲細語仿若驚雷炸響,冰綃呆愣愣了半晌,好半天才扔掉手中的繡繃,喃喃道:「原來這次也是假的。」


    檀琢將她頭按在胸前,「本來應該早些告訴你,可這些天見你如此,我……我不忍心。冰綃,對不住你,我向你保證,這次事成,一定會還你個稱心如意的大禮。屆時我定會與你一起,準備我們的一生一次。」


    冰綃一時間不知自己是震驚多些,還是失望與委屈多些。


    眼眶卻不由自主蓄滿了淚,死死忍著,隻鼻音濃重道:「還不如早些告訴我。」


    「所以,冰綃,你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檀琢像是終於鼓足了勇氣,正色道,「今晚我便安排人送你到渡口,舅父那我已經派人知會過了,他會照顧好你的。」


    「……這裏會很危險麽?」


    「我已經放出了要動傅家的消息,以傅恆的脾氣,他一定會先發製人。屆時,我們的婚禮不知會出什麽變數,所以,你不能留在這。」


    冰綃愈發心驚。


    儲位之爭,向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傅恆的先發製人,想來必定與檀瑞有關。而王爺……想到此處,冰綃急聲追問,「王爺知道麽?」


    「嗯,他知道,你放心。「


    冰綃本該放心,可卻因深知檀琢的性情,一顆心怎麽也放不下來。


    「不,我不走,是生是死,我都要與你一起。」她咬著唇,一臉倔強。


    檀琢早料到她如此反應,放緩了聲音,與她細說道理,「雲州這裏,除你之外,我再無旁的牽掛。阿瓊在唐老先生處,我自有安排。隻有你是我的軟肋,若是到時候他們拿你做文章,威脅我就範,豈不是要我的命麽!」


    冰綃自然明白他的憂慮,可卻比他更明白,他的軟肋何止是她和檀瓊,更有與王爺之間那份複雜的父子之情。


    若非如此,他有千百個機會將檀瑞殺了,何至於要以身犯險,做成此局呢!


    冰綃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由此分外堅定,「莫要當他們是傻子!若我走了,風聲一露,你這些籌劃布局豈不都白費了?檀琢,作戲要作全套,新娘不在,你自己唱獨角戲麽?我一定要留下。你不必再說,我到時機靈些,萬事看你眼色行事便是,莫要當我是累贅。」


    檀琢嘆口氣,又將她攬入懷中。


    兩顆心跳動在一處,鼓瑟鼓琴,笙磬同音,是生死相許。


    「明日去匯通錢莊一趟吧,安頓好鶯兒和小玉。」


    「嗯。」冰綃應了,將頭埋在他胸前,仔細聽他砰砰的心跳。


    半晌,冰綃忽然抬起頭,又將頭貼到檀琢胸口另一側去聽。


    檀琢挑眉:「怎麽了?」


    「你……你的心髒怎麽長得與我相反?」


    「是麽?你的在哪邊,讓我聽聽!」


    「討厭!」冰綃紅著臉將他湊過來的頭推走,方見他眨著眼睛道:「此事絕密,萬不可對旁人說。」


    大婚前日。


    冰綃令人備好雙轅馬車,帶著鶯兒和小玉去了匯通錢莊。


    朱華將人引到內室,方才肅容道:「小姐,檀公子已將此事告知屬下。屬下的意思,小姐與鶯兒姑娘一起,似是更為穩妥些。」


    鶯兒亦急:「小姐莫要在這種事上犯強。檀琢他功夫高強,自然萬事無憂,可你卻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留下隻會令他分心,何不與我一起避一避,等到這裏太平了再迴也不遲啊!」


    「鶯兒姑娘說得有理,小姐沒必要以身犯險。」


    他們說的這些與檀琢說的並無不同,卻是說不動冰綃。人往往是如此,因為擔心,便要在場;因為愛慕,便以為自己有無窮的本事和力氣,可以護那人的周全。


    非是情網中人,難以明白她的心意。


    「不必多說,我主意已定。」


    見冰綃如此,朱華嘆口氣,拱手道:「既然小姐心意已決,屬下也沒二話。隻是天色尚早,小姐與鶯兒姑娘再多說說話,屬下這裏有咱們涼州的粘糕和雪綿豆沙,小姐用一些罷。」


    朱華退出,隨後便有下人進來呈上三屜的大食盒。一層層抽開來,除了上麵是粘糕和雪綿豆沙,下兩層盡是冰綃平日愛吃的東西,拿出來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冰綃撚起一塊粘糕遞給鶯兒,鶯兒卻一臉愁容,「我沒心思吃,小姐自己吃吧!」


    「傻丫頭,你不吃我可全都吃了!」


    冰綃知道鶯兒擔憂自己,便存心想逗她開懷。將一塊小小的粘糕都塞到口中,邊吃邊誇張,「嗯,真好吃!」


    「好吃吧?」


    「自然——欸,我怎麽忽然覺得好睏?……」


    一口糕下肚,冰綃便軟軟地暈倒在鶯兒懷裏,不省人事了。


    新嫁


    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


    恩遠王府已有二十年沒辦過喜事了,上一次十裏紅妝、晝夜筵席,還是恩遠王迎娶北辰大長公主明婉那迴。彼時花紅酒熱,兼以天子嫁妹,大紅中更有明黃點綴,引得男女老少、童子婦孺盡皆相扶觀看。時聞「但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之語,便有人唏噓慨嘆,「皇親貴胄之家,情意本就冷淡,說這些作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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