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聲驚唿:「啊!」


    瘦子被嚇得腳步頓住,顫聲問,「怎麽了、怎麽了?」


    卻見眾人的目光俱都看向自己的右臂。


    瘦子緩緩低頭,便見自己那右膀子下麵憑空出來一個血淋淋的斷茬,方才還能行兇打人的手,此刻正連著一截胳膊,靜靜地躺在自己腳邊。


    「啊,是我的胳膊掉了!」瘦子哆嗦著道,習慣性地想伸出右手去撿,這才發現右手已經不在身上了。


    瘦子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叫,直挺挺地昏死在地麵上了。


    檀琢厭惡地移開視線,轉向其餘幾個,「你們呢?」


    「沒有沒有,奴才什麽都沒做!」


    「對對,都是他一個人幹的,大公子饒命啊!」


    那幾個人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連哭帶嚎,渾然一副喪家之犬的德行。


    「嗯,人多手雜,我也沒看清你們誰動了手、誰沒動手,隻是,」檀琢頓了頓,忽而聲音轉厲,「敢動我的女人,便是疑罪從有!」


    他的劍法極好,那本是一生治病救人的藥王教給他防身用的。隻可惜他命運多舛,養成了狠戾的性情,便將這防身術練成了殺人招。


    寶劍入鞘,地上已經有了七條胳膊。


    惟餘一個雙臂健全的,木呆呆地站著,放佛是傻了。


    「你,帶上他們幾個,去府尹衙門自首。」檀琢淡淡道。


    那人仿佛沒聽到,依舊呆愣著不動彈。


    還是圍觀人裏有膽大的踹了他一腳,他方如夢初醒,將那幾個躺在地上的都拍醒,各自撿起地上的胳膊,屁滾尿流地往衙門方向去了。


    視線淡淡掃過陸姑娘幾人,檀琢綻出一個獰笑:「你們怎麽不跟上?」


    陸姑娘哆嗦著,「跟、跟上,去、去自首!」


    「滾!」


    「是、是,馬、馬上滾!」


    ……


    尋釁的主僕都散個幹淨,檀琢方看到那二十幾個金甲侍衛。


    他們乍一看到檀琢的時候便將綠蕪放了開,想悄麽聲地溜走,卻被綠蕪堵住五鳳樓的出口。檀瑤出不來,他們隻好待在原處,不敢輕易逃走。


    「去把你們郡主請下來。」


    那些侍衛聞言如蒙大赦,仿佛五鳳樓就是避難所,一溜煙跑了進去,隻不多時,檀瑤便白著臉出來了,身後還跟著個早已麵如土色的張姑娘。


    「大王兄,今日都是誤會……」


    檀瑤話音未落,臉上就挨了一記極重的耳光,眼看著那半邊臉便腫了起來。


    檀瑤自出生便被王妃如珠似寶地養大,莫說是挨打,便是重話也鮮少聽到。檀琢這一巴掌是破天荒,打得她懵了半晌。


    「我不打女人,可既然是你是我的妹妹,我這個做兄長的,就不得不替父王好好教訓你!」


    檀瑤迴過神,仿佛受了奇恥大辱,「兄長既要教訓,總得說出個道理,她——」


    「啪!」


    又是一個耳光。


    「跪下!」


    「憑什麽跪她,她不過一介民女,我堂堂郡主,憑什麽跪她!」檀瑤仍不服,捂著臉高聲叫嚷,再不複平日裏柔和恬淡的模樣。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檀琢淡淡道,隨手將佩劍抽出半截,「就憑這個,你大逆不道,論罪當誅!」


    饒是檀瑤驕縱,卻也知這位大王兄瘋起來誰都攔不住。她不是沒見過他捏著檀瑞脖子的樣子,便如今日這般,像一隻殺氣森森的活鬼。


    檀瑤不敢再拿冰綃的身份做文章,更不敢提定親一事,隻得咬著牙在冰綃麵前跪下,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隻屈辱地磕了個頭,便捂著臉在一眾侍從的簇擁下狼狽而逃了。


    張姑娘混在其中,大氣也不敢出。


    卻聽冰綃淡淡道:「張姑娘留步。」


    張姑娘如遭雷擊,腳步頓時停住,緩緩轉過身來,「我、我……」


    冰綃累極,不耐也不屑與她糾纏,隻冷聲道:「跟上姚姑娘他們幾個,去府衙吃板子吧。」


    落日漸隱,鬧劇落幕。


    苦苦尋了多日的人終於在眼前了,冰綃卻一句話都不想與他說了。


    仿佛是為了擺脫他,腫脹酸痛的雙腳此刻也不疼了,方才推搡拖拽間擦破的皮肉也仿佛不是她自己的。


    冰綃快步走到街邊,看到大白正停在那裏等著它的主人,便腳踏馬鐙,用盡全身力氣上了馬。口中喝一聲「駕」,也沒有目的,隻看著格裏雪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鶯兒急得在後麵一邊追一邊喊,被綠蕪上前拉住,「主子在呢,咱們迴去等著。」


    大白是檀琢的馬,隻要他打個唿哨,大白就會掉頭迴來。


    不這樣也好辦,他有一身極俊的輕功,隻要幾個點地便能穩穩噹噹地落坐在大白的背上、冰綃的身後。


    可他好像也想折磨自己,便發足狂奔,直追著冰綃的背影,也往格裏雪山腳下追去了。


    將盡的餘暉將山邊的晚霞染成了辛夷的顏色,遠山淡影帶著一點落日的微黃,在粉紫色的雲霧中招搖,像是屈子在《山鬼》中所寫的桂旗。


    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


    檀琢累倒在雪山腳下的草地上,胸膛劇烈起伏,口中有血液的腥甜味道。


    大白似是感應到主人疲憊不支,終於停止了前進,「噅噅」一聲便往迴跑,直到檀琢跟前方停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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