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瑞這話說的很露骨,擺明是要與恩遠王要商貿權。


    檀琢抬眸看向座上,恩遠王的眸光正沉沉看向自己。


    檀琢笑道:「兒子的意思已經說完了。稽查司還有事,諸位自行商議吧,告辭!」


    他向來囂張,卻鮮少如此躲事。恩遠王眸光微閃,心中暗罵:小兔崽子何時學得這樣刁滑,將爛攤子丟給老爹,自己倒是跑了!


    晚間,恩遠王果然再召檀琢,開口便是一個炸雷:「十月初十是個好日子,準備去傅家提親吧,這幾日教人給你備禮。」


    檀琢揚眉:「父王問過我的意思了麽?」


    恩遠王淡笑:「我知你更中意阮氏,若你想抬舉她,待到將整個雲州的把穩了再動作不遲。」


    「父王又要以己度人麽?」


    「勿要意氣用事。」恩遠王的臉沉了下來。


    檀琢忍不住想舊事重提,譏諷他幾句,忽然想到冰綃勸過自己的那些話,便壓住了火氣,隻壓著聲音反問:「父王亦是一代雄主,與明家俯首稱臣已是屈辱——於這些挾金銀自重的大戶,您就真的沒有動過心思麽?雲州這棵樹,想要繼續向上長,就要將身上纏著的藤蔓連根拔淨!否則,隻怕幾代之後,雲州就不姓檀了。兒子妄加揣測,想必父王與兒子的心意是一樣的!」


    定親


    檀琢又是一連幾日沒有迴東華院,冰綃心中倒慶幸,上次事後心裏一直別扭,他要是真來了,還不知道怎麽麵對他。


    鶯兒胖得厲害,冰綃看不過去,便總是拉著她跑跑跳跳。可是鶯兒懶得很,隻幾下就嚷嚷累,冰綃隻得常常支使她走動,不是要她去給檀瓊送東西、去花明院折一枝花,便是要她去膳房找老路要吃的。


    這幾樣差事裏,鶯兒喜歡最後一個。她初來乍到,什麽吃的都覺得新鮮,老路也會做人,每次見她都要給她塞些果子吃,她便更愛往人家那跑了,每次迴來都是一臉歡快。


    可今日卻不同。冰綃正抱著小玉與綠蕪嬉鬧,一抬頭便見她紅著小臉往裏走,眼裏含著淚,一張嘴便是:「姓檀的去傅府提親了!」


    冰綃的心陡地下沉,「你聽誰的?」


    鶯兒抹了把眼淚,「今天老路不在膳房,他那幾個徒弟也不在,說是被傅府借過去做席麵了。我問什麽席麵,那幾個不長眼的東西就奚落我,』還能有什麽席麵,自然是大公子與傅將軍定親的席麵!我們雲州這的風俗,定親吃在女家,成親吃在男方。你家姑娘沒告訴你麽?』我氣不過,就說他們胡說,大公子明明心悅的是我家小姐。他們聽後擠眉弄眼的,先是絆了我一跟頭,然後就把我轟出來了,還說叫我往後別處討食,勿要再去膳房!」


    冰綃聽罷就要鶯兒帶著去膳房問那幾個,卻在門口與人撞個滿懷。


    仔細一看,卻是一臉煞白的檀瓊。


    檀瓊將她拉迴屋裏,小心翼翼道:「你知道了?」


    冰綃方才那股氣一下子沒了,整個人隻覺得無力,「你這麽說,看來是真的了。」


    「你先別急,我一聽說便找人去前院打聽了,都說去提親的人裏麵沒有哥哥。想來是父王自作主張的,哥哥未必同意。」


    冰綃猛地站起身來,「對!你說得對!他一定不會同意,我要去找他當麵問清楚!綠蕪,咱們走!」


    綠蕪吩咐人套好了馬車,一行人直奔稽查司衙門。把守的衙役雖不認得她們,卻認得王府的馬車和檀瓊的腰牌,自然不敢怠慢,忙著進去通稟。過了一會便見一穿著綠色蟒袍的官員出來相迎,嘴上客氣,說的話卻是「今日是大公子的定親宴席,想必是在傅府。郡主若是不信,可再到三通司或坊市司一看究竟。」


    冰綃先後到坊市司和三通司去問了,所得的迴答俱是一個樣子。那三通司的衙役竟然說,長官韓縝也去傅府吃酒了。


    檀瓊見冰綃臉上的急切漸漸地成了木然,大眼睛黑沉沉的,心裏為她難受,於是試探道:「要不,咱們去傅府看看?」


    「傅府?」冰綃艱難地咧開嘴笑了笑,繼而搖頭,「我信他一定不會去,想是有什麽急事纏住了身。咱們迴去吧,也許他就在府中等我們呢。」


    然而,檀琢並沒有遂冰綃的願,不止這日沒有迴府,往後接連三日,他人影不見,亦沒半點消息。


    庭中草木知秋,偶有飄零的木葉簌簌而落。撿起細看,葉麵還留有盛夏的鬱綠,隻是邊緣染了微黃,看著令人心驚。


    冰綃再也坐不住了,令那兩個銀羽衛,老大和老二,分頭去傅杏明軍中和傅府打探虛實。她自己則帶著鶯兒和綠蕪去了坊市。坊市街穿越王府,是整個王城的中軸線,南接格裏雪山,北至鍾華門,全長七十多裏。


    她腳步匆匆,左右顧盼,從坊市的南頭走到北頭,再從北頭走到南頭,惶惶然一整日,沒有喝一口水、吃一粒米,也沒有見到想見的人,


    傍晚,金輝斜灑,坊市華燈初上,又是那樣浮光躍金的場景。冰綃感到足下疼痛難忍,仿佛是傷了尾的魚,失卻了遊曳的能耐,便會怕這一片耀眼的金波將人溺死。


    幾乎是垂死掙紮一般,冰綃疾步而走,想要快些擺脫坊市這片惱人的金輝。許是她急糊塗了,太陽西沉,她也往西走,便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它的餘威。


    終於,斜前方一座雄偉的酒樓看不下去,伸出飛起的簷角稍稍阻擋了落日的肆意,冰綃方才上岸,扶著牆大口大口地喘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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