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也懷疑過是不是有人尋仇,但是由於陳書生醉酒的緣故,沒有看清人,反而看成了一個麵貌猙獰的女鬼。


    「若是尋仇,陳書生喝的再醉,也不至於將性別也看錯吧。」沈則寧合上卷宗,說道。


    接待他們的趙姓官吏也是這麽想的,可如果是有人行兇的話,他們也問過陳書生的友人和小廝,都說陳書生心地善良,一心隻讀聖賢書,從未於他人結下仇怨。


    而問過事發時慌忙過來查看的路人也是,沒見到有什麽可疑的身影,沒有轎子,沒有旁人,連逃跑的腳步聲都沒有,路上隻躺著個大腿上血肉模糊的陳書生。


    沈則寧想了想,道:「那幾個友人的住址在何處,我們再去問問。」


    這話說得好像不相信官差們的辦事效率,但趙姓官吏也不敢反駁。


    畢竟來的人是國師府裏的,說不定有什麽神鬼莫測的手段,能找出一些他們忽略的蛛絲馬跡,便恭敬遞上了那幾人的地址。


    走出衙門之前,沈則寧忽然想起什麽,讓白泱他們在外麵等他,折返迴衙門裏,對趙姓官吏說,「你們之前找的兇器,是按什麽模樣找的?」


    「什麽模樣?」趙姓官吏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刀嗎?」沈則寧耐心地繼續問道。


    趙姓官吏:「迴大人,是按照刀具一類去尋找的,隻是找了許久……」


    「隻是找了許久都毫無線索是嗎?」沈則寧走上前,在趙姓官吏驚訝的目光下隨手扯了張紙,拿筆畫下了陳書生的傷口形狀,「我不知道你們派的誰去檢查傷口,或者有沒有仔細見過陳書生的傷處,但這個形狀,絕不可能是普通刀具弄出來的。」


    *


    因陳書生的傷口處有魔氣的緣故,此事絕不可能是人類做出來的,沈則寧和白泱他們討論過後,眾人一致決定要重新調查一遍陳書生的人際關係,找出女鬼的身份。


    「看口供裏說的,陳書生每迴與人小聚,去的都是常悅坊,我們先去那兒問問吧。」沈則寧對眾人說道。


    白泱:「那陳書生的友人呢?不先問問他們嗎?」


    「要問,不過……」沈則寧視線移到了小舅子白瀛身上,想起他剛才在陳府套話的技能,說道,「或許我們可以兵分兩路。」


    他們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白瀛和容青去詢問陳書生的友人,徐霄延去尋找被賣掉的小廝的蹤跡,沈則寧和白泱去常悅坊打聽情況。


    幾人分頭散去後,沈則寧帶著白泱來到了陳書生那日用餐的琴江樓。


    起初掌櫃的還不願意多說,直到沈則寧亮出了國師府的令牌,掌櫃揉了揉眼,看清了上麵的圖案後,才不情不願地帶他們去了裏間。


    「兩位大人,我們這兒真的隻是碰巧接待了陳家少爺而已。」掌櫃說,「旁的事我們也不清楚啊。」


    「陳家少爺每迴在外用餐都選在你們家,說什麽都不知道也太過了吧。」沈則寧笑了笑,「是因為你家的飯菜尤其好吃嗎?不見得吧,還是說,你家除了用餐之外,還會提供有什麽別的活動?」


    掌櫃哭喪著臉,「大人您就別開玩笑了,這,這哪有什麽別的活動啊。要說特殊的,那也,那也在別處不是嗎。」


    曜郢城的青樓是合法的,且全都位於應仙坊。


    沈則寧和白泱在前兩日打探白瀛下落時就摸清了曜郢城的地圖。


    隻不過……


    「嗯,你說得對,是在別處。」


    沈則寧隨手拿起琴江樓裏間桌上的一個做工精巧,價格不菲的玉石擺件,在掌櫃緊張的眼神中將擺件拋起又落下,把玩了好一陣,看得那掌櫃頭上都冒汗了才開口,「不過,應仙樓那種地方,陳家少爺是不能去的吧?」


    離國對讀書人有著嚴苛的規定,和官員差不多,如果他們一旦被發現到應仙坊眠花宿柳,那麽參加考試的資格會被立即取消,所以應仙坊那種地方,像陳書生這樣的,根本不敢去。


    遇到什麽不好遇到個穿得漂漂亮亮還半張臉還賊嚇人的女鬼,怎麽看都是對女孩子做了不好的事情然後被尋仇了吧。


    陳書生的人設打造的太完美了,什麽滿心隻有讀書考取功名,沈則寧在走進琴江樓的時候就看見了,有些書生模樣的人看似是過來用餐的,可沒多久就出來了。


    這些人通常還是架著馬車來的,他分明看到過幾次,這些書生走上馬車的時候,馬車裏正坐著來時還沒有的,長相可人的姑娘。


    而且唯一可能知道點什麽的小廝還被賣掉了,陳老爺的動作也太快了,就想在掩蓋什麽一樣。


    白泱坐在主位品茶,喝著被沈則寧用靈力降溫了的茶水,悠閑地看著他恐嚇琴江樓的掌櫃。


    掌櫃脖子一梗,本打算什麽都不認,可下一秒就見沈則寧手中出現了縷縷金色的光點,然後那些光點慢慢化作一根二指粗的繩子,繞上了他的頸間。


    「大大大大人住手啊——」


    掌櫃哪見過這種場麵,以前隻知道國師是仙人,可也從沒親眼看到過國師府的人出手,這迴可是好好體驗了一把,害怕沈則寧一個不高興直接給他吊死了,差點嚇得尿褲子。


    一個凡人根本沒辦法對抗這種非人的能力,掌櫃隻能將琴江樓背後的生意如實說了。


    確實如沈則寧所說,陳書生這種讀書人去不了應仙坊,於是頭腦靈活的琴江樓老闆私底下便做起了別的生意,為書生們和應仙坊的幾個青樓牽線搭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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