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吃。」


    「哪有?明明很好吃。」林了了收迴小勺,瞥了她一眼「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巴掌大的小臉被她塞的鼓囊囊,陸羨看著自己吃過的勺子,又被她含進嘴裏,在這兒春意盎然的街頭,無端燥熱起來——


    別開眼,唇角微揚。


    優哉遊哉,差不多過了小半個時辰,林了了才有了迴府的打算。


    「要不要我陪你進去。」臨到門前,陸羨問。


    「你陪我進去幹嘛?又不是我犯錯,再說了...這是家醜,不可外揚。」


    「你還知道家醜呢,不得了。」


    「我當然知道,我...」


    瞧著林了了沒心沒肺的模樣,陸羨的手指緊了緊——


    「別動。」


    「啊?」


    陸羨忽然抬手,在林了了嘴角抹過,旋即伸給她看——


    「糖霜,吃完東西也不擦幹淨。」


    「哦哦...」


    小小的舉動,讓林了了臉頰一熱,快速抹了把嘴。


    「我走了。」


    陸羨摩挲指尖,方才的糖霜已經化開,很甜很黏。


    ...


    齊大娘的到來,純粹是個意外收穫。


    林瑾姝被她抓住,就算是想瞞也瞞不住。


    在林了了迴來之前,齊燕就越過柳惠,直接將人帶去寧安堂,林瑾姝哭哭啼啼,一句話說不出,倒是齊大娘子,將聞香樓的所見所聞,分毫不差的全說與老太太聽。


    林老太太險些昏厥過去——


    「造孽啊!造孽啊!!!」


    林瑾姝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那身早上新換的鵝黃裙衫袖口被撕爛,臉上的巴掌印五指清晰,瞧著應該是劉大小姐的手筆——


    嘖嘖嘖...


    真慘,但活該。


    林老太太仰天長嘯,陶嬤嬤急忙給她順氣,就怕這時候一口氣喘不上來,又是安心茶,又是定神湯。


    等柳惠得了消息,急急地跑來,卻已經為時尚晚。


    「這一定是有人陷害!」


    柳惠是做母親的,哪怕是自家女兒的錯,自然也要在第一時間護著孩子。


    「陷害,誰陷害?!」林老太太聲音氣到發顫「難道不是她自己送上門去的!」


    「母親...」


    「別來叫我!」


    林老太太指著狼狽不堪的林瑾姝——


    「把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給我關進柴房去!沒我的吩咐,誰都不準去看她!」


    「不要啊,母親不要啊...」


    林偲遠這迴是丟人丟大發了,站在原地一言不發,柳惠去扯他,也被他一把揮開。


    這是他第一次,眼怔怔看著林瑾姝受處罰,也沒有出聲說一句。


    母親怎麽都無所謂,那是親娘,可自己的兩個兄弟,府裏的下人...他那張臉紅紅白白的來迴變換。


    「我就知道你們夫妻倆肚子裏沒有好東西,突然間急著要給禾丫頭說親,我就覺得不對,可我想來想去,也沒想到會是這樣!」林老太太指著林偲遠「你不疼瑾禾就算了,瑾姝可是你捧著長大的,將軍府!將軍府你也想得出!從古至今,哪家姑娘上趕著去找夫家,隻有你們!林家的臉叫你們丟盡了!!!」


    「往後國子監她也不要去了,既然不懂廉恥,那就在家學學廉恥!!」


    林老太太中氣十足,罵聲迴蕩整個寧安堂。


    「滾...我現在誰都不見!」


    前腳出了寧安堂,後腳林偲遠就砸了琴瑟軒——


    柳惠嗚嗚咽咽的哭聲不斷,也沒得到林偲遠什麽寬慰的話,想他一個文人都幹起了砸東西的活計,可想而知他心裏有多氣。


    「你還瞞我!這麽大的事情,是先連聲招唿你都不跟我打!你眼裏還有我這個老爺嗎!」


    「關她幾日怎麽了?我恨不得打死她!」


    「你讓我明日如何上值!!我這張老臉往哪擱!」


    林偲遠摔門就走,隻剩柳惠倒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夫人...」


    荃娘趕忙進來將她扶起。


    「齊燕!好你個心黑手狠的毒婦!明擺著要我女兒的命,你等著,我柳惠絕不讓你好過!」


    她在這邊罵,齊燕在雲霞居也沒消停——


    她親自扯著人去的老太太麵前,敢去,就不怕。


    「真是開了眼,今日若不是我發現,指不定她要怎麽瞞呢,倒是老天長眼,讓她就滾到我麵前,想嫁將軍府,我呸!做他姥姥的白日夢!」


    薑媽媽捏著帕子在旁扇了扇風——


    「夫人,您消消氣...」


    「去告訴瑾蘭瑾玥,往後一句話都不準跟林瑾姝說,免得叫旁人都以為我林家女兒不要臉皮呢!」


    「是是,老奴這就去。」


    柳齊二人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她們氣的半死,可真正的始作俑者,卻樂的自在。


    當夜,槿瀾苑便在院子裏炙羊肉。


    左一片,右一片,吃的滿嘴流油...


    待饜足過後,她才想到了陸羨,該請她也吃一頓才對。


    旋即愣了愣,手指觸向嘴角,一個不敢有的念頭破土而出——


    有沒有可能,她也喜歡自己?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等它破土而出,隻需一夜天光。


    ...


    翌日,往常需得子柔三催四喚才能勉強掀開眼皮的人,今日竟早早的起身,單薄的裏衣上繡著零星碎花,左手捋著肩上垂下的發梢,右手拿起木梳,一改大大咧咧的女漢子形象,端坐在梳妝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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