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蒙德都被龍災弄得人心惶惶,而迪盧克家仿佛獨立於城邦之外,像個世外桃源。


    百裏內,連元素能量的流動都十分緩和。和家裏正在演奏的管弦樂一樣輕鬆安詳,好像災難已經是久遠的上個世紀的事情。


    選在這裏建造酒莊,貴族家的人就是真是有遠見。


    “你喝的慣酒嗎?”迪盧克突然說,言語青睞,好像早上的事情似乎完全沒改變他心中俞洲的形象,他把俞洲好像當成了朋友一樣對待。


    俞洲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在跟自己說話,禮貌迴答:“我隻喝過老白幹和啤酒。”


    “老白幹是什麽酒?”迪盧克和派蒙都沒聽過這名字。


    “我大概知道。”空想說什麽,但他旅行過的國家太多了,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隻好說:“是一款比較烈的酒,總之好像不太適合你喝,你今天不是不太舒服嗎?”


    “那上一些蘋果釀吧,有酒精的就不要喝了。”迪盧克點點頭,神出鬼沒的愛德琳不知何時又站在身後,聽見吩咐她應了一聲離開。


    俞洲坐的位置在迪盧克主位的左邊,從這個角度看去,剛好能看到客廳左後邊比較黑暗的區域,沒開燈的那一塊地方黑暗異常。


    但有一個相當奇怪燦爛的花瓶杵在黑暗裏的柱子上麵,輪廓清晰光滑所以折射了燈光。


    花瓶上的花紋奢華的分為三層高飽和色彩,像是用油漆刷上去的一樣,誇張極不像迪盧克的審美。


    俞洲定睛一看,才發現那花瓶下麵還有一個台子,因為花瓶實在是奇怪奪目,容易讓人忽略掉其他東西。這個花瓶甚至專門用一個台子支撐起來的,意義非同尋常。


    迪盧克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迴頭看了一眼,不做聲的用身體遮住了他的視線。


    俞洲還想探頭多看一眼,迪盧克轉移話題說:“這首曲子你覺得怎麽樣?”


    提到樂曲俞洲就來了興致:“有點像一首''綠袖子''的民謠。”俞洲原本的興趣愛好和就業目標就是和音樂有關,可惜家裏條件不允許所以才會從事理科專業。


    “不過比那個更加輕鬆慵懶一些。”俞洲又仔細聽了會,更加確定的說:“是一個類型的嘛。”


    “很有眼力見。”迪盧克垂眼笑了笑:“這是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創作的曲子,參考的就是這個曲子。”


    “霍!”俞洲沒想到這個高品位的貴族還有同樣高水平的演奏,頓時刮目一百眼相看。其實更驚訝的是這個世界的人居然有相同的民謠。


    他大學參加音樂社團時,用了姐姐的古箏彈奏了這首西方民謠曲,東方的弦樂緊繃,為這首曲子增添了江湖之意。


    俞洲突然感覺到自己在遙遠的曾經,好像吹奏過這首曲子,用的正是東方樂器,隻不過那畫麵十分模糊,一個青綠色的身影在腦中不斷拉扯,這首曲子似乎是在作給她聽。


    俞洲自己都要被這荒唐的場景逗笑了,那一副古風打扮的女子,怎麽看都不是他高中大學認識的女孩子,也不知道自己哀淒婉歎的彈給她聽,對方能不能聽懂。隻記得迴憶深處的畫麵大雪紛飛,鵝毛大雪片片飄在精美的玉簫上,北風吹來肅殺之意。


    坐在雪地裏的女人身形肅穆,帶著三分閑情雅致,專心致誌的聽他吹奏。


    隨著這首歌浮現的,是無法忽視的深刻的心情。


    俞洲的思維陷入茫茫混沌。


    應該是原主的愛人吧,俞洲想,他分不清那種感情是自己內心深處的久別重逢,還是因為替代了原主的靈魂的感觸。


    “真厲害。”俞洲仿佛自言自語的說,也不知道是誇迪盧克,還是在說自己的迴憶居然有用簫吹奏過這首曲子。


    迪盧克點點頭,算是默認他的讚許。


    “你這裏有湖泊,花香,人煙稀少,真是不錯的度假勝地啊。”空說:“住在這裏煩惱很少吧。”


    “我也並不都是一直住在這裏,以前家裏的老宅子被賣了搬到這裏的。”迪盧克說,臉色有些感慨。


    “老爺以前也很愛這首音樂。”愛德琳端著滿盤子的蘋果釀出場。


    身為女仆長,她看的出主人家迪盧克的心情轉變,過去龍災肆虐的時候,他的表情像雪山一般籠罩著終年不散的陰霾,如今那些雲霧已經完全驅散,他又恢複成之前不苟言笑的樣子。


    外人看來沒有區別,但是愛德琳看著他長大,已然是長姐般了解,知道他其實心情不錯。


    “諸位耐心等候,晚餐等會就上。”愛德琳鞠躬退下。


    也是免費要享受到了米其林三星了,俞洲喜滋滋的期待,其實很多需要定製的的餐館都不比米其林差,然而他們這些出身窮苦的孩子對餐廳的最高印象之米其林就像對冰淇淋的最高印象是哈根達斯一樣,都隻對鋪天蓋地的營銷和廣告裏的奢侈品有印象。


    雨又加大了,沉重的雨珠砸在窗戶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好像有人用玻璃珠彈窗戶,窗外的侍從們在窗前來迴奔跑,找遮雨的東西蓋住酒桶。


    灰雨不斷衝刷窗戶,逐漸看不清外麵的景色,巨響的雷聲仿佛從吊燈上傳來怒吼,震得燈群微微搖晃。


    派蒙啊的一聲抓緊了空的腦袋,也不喊餓了,嚇得半邊身子都縮進了他的頭發裏。


    “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太異常了。”迪盧克皺起眉頭 ,沿途的商路估計也要遭殃。他有些想起身去問管家今天的運營情況,但是想到不能把客人們丟在這,遂作罷。


    “這種天氣我都喜歡在外麵亂跑。”俞洲揶揄派蒙:“真是人小膽也小,雷聲都把你嚇成這樣。”


    “但是真的是很大的雷啊!”派蒙這時候嘴慫了,唯唯諾諾的樣子像隻躲在沙發下麵被雷聲嚇到的小貓咪。


    “這天氣在外麵跑可要小心被雷劈啊。人在荒野上就像是避雷針一樣導電,小心被開成人幹!”空開玩笑的說。


    他們的關係已經達到一種古怪的融洽和舒適度,互相會開玩笑且算得上是好朋友,雖然隻有短短幾天,俞洲卻仿佛已經過去了百年,大家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


    “我可不會,要被開也是迪盧克老爺這個身高,我這身高,山東的蔥都比我高。”俞洲接茬說。他比琴還要稍稍矮一些,排除琴穿的高跟鞋,他也就和琴一樣高。


    “你又在鬼扯了,什麽地方的蔥能有那麽高。”派蒙害怕的心情被他帶的緩解了一些,吐槽說:“別說山東邊種的蔥了,就是山西的也不能吧。”


    “山西的我隻吃過刀削麵,蔥我還真不知道高不高。”


    “你們還真是心情愉悅啊。”琴調侃說,她從坐在就寡言少語,話少的幾乎讓人可以忽略她的存在了,但是迪盧克清楚的知道她是因為一直在觀察俞洲。


    不等俞洲迴複,天空中傳來巨雷的聲音,震得大地仿佛都抖了幾抖。


    “這動靜真是不小啊。”俞洲感覺自己在煙花底下過新年,耳膜都要震穿了。


    琴擔心是風魔龍等怪物魔獸出現造成的動靜,她站起來說:“我出去看看。”


    凱瑟琳和三個侍從端著盤子走上來,來到桌子前發現原本的五個人隻剩下了四個,不禁疑惑:“那位騎士團的代理團長小姐呢?”


    “她去探查情況了。”迪盧克說:“她就是這種執拗的性格,一定要自己看到情況才放心,不必管她。”


    “琴團長真是和小時候一樣沒變啊。”愛德琳用上了迴憶的語調,一句話吸引了其他三個人的注意力,派蒙八卦的問:“迪盧克老爺小時候就認識琴團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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