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劍都拔不開了。”麗莎敏銳的嗅覺怎麽會聞不到他在麵對未知時恐懼的味道。


    那略微躊躇的步伐,那樣的神情,都是從未出現過史料中的「維洛利亞」身上。


    “那對我們來說是好事。”琴說。


    “當然,前提是他不會恢複記憶。”


    “這個要怎麽保證,現在杜絕他進入蒙德?”


    麗莎搖頭“如果他想,可以去任何地方,若是遲早恢複記憶,還不如一開始就接納他。”


    琴啞然,她還是無法想象那樣的人如今會落魄到什麽樣子。


    就在二人還在深思憂慮的時候,一名黑發騎士敲響了門。


    “代理團長,凱亞隊長到了。”


    琴和麗莎對視一眼,他們迴來的速度比想象的還要快。


    “歡迎你們,凱旋的勇士們。”琴拿起劍走出門,迎接她的英雄們。


    她手中的西風劍通體風白透灰,邊鑲一把風鷹護手,代表蒙德的至高榮譽,是古恩希爾德漫長曆史的象征——為了歡迎他們歸來。


    以往每次出重大任務,她都會帶上這把劍,以劍為誓,點在騎士們的肩頭,給予他們最高榮譽,象征偉大的榮光。


    隻是這次英雄帶來的不隻榮耀。


    站在台階上,琴看見那被麗莎稱為“隻看一眼便能認出”的人,英雄帶來的,還有一個麵貌年輕但頭發花白的少年。


    那少年白發齊背,劉海陰鬱,額發上一對發飾精雕作雀尾狀,一張麵孔如天外飛仙,眉單目潤唇紅齒白,精澈的眸光卻蒙上白霧一片沒有光亮,像是一塊寶石蓋上薄紗。


    麵對騎士團目前最高領導者,他的神色淒頹若有所慮。


    “歡迎你,遠方的客人。”琴看了麗莎一眼,對那個看起來渾不在意的客人露出穩妥的笑容。


    「維洛利亞」抬起頭,露出苦澀的臉孔。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連續兩位旅行者都造訪蒙德了,可惜。”凱亞玩笑的說,似乎意有所指,但是後麵半句他沒有說出來。


    「維洛利亞」別過頭。


    “你們這麽快趕來,想必是把源頭都解決了吧。”琴不放心的說。


    “都解決了。”凱亞說,“目前所有計劃的展開都在我們預料之內,除了這個人。”他直接表態的指向那不敢看自己的少年。


    “這位是?”琴帶著笑臉走下台階。


    “你好琴,我是俞洲。”


    “啊,咳。”琴愣了一下,隨後標準的敬禮,說,“剛才我們這位英雄,我是說這位金發的旅行者……”


    琴太過緊張了,她富有光澤的劍點在地上,她已經忘了出來是授予嘉獎的,現在一門心思都在這個這個天外來客身上。


    自稱俞洲的人,似乎就像麗莎說的那樣沒有什麽攻擊力,琴手掌向上,虔誠說:“遠方而來的客人,很抱歉並未在第一時間宴請你,請隨我來騎士團內部說話。”


    說著她作出了請的姿勢,俞洲的瞳孔震動,雖然現在凱亞沒有在看自己了,但是他還是能感到那雙眼睛的餘波,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他們二人,那瞳孔對他的震顫猶如痛感久久未除。


    一個小時前。


    跟著安柏和旅行者出來之後,安柏蹦蹦跳跳的去巡邏去了,俞洲和金發的旅行者探討那個隻跟後者有過一麵之緣的,被安柏讚不絕口的女性「琴」,是什麽模樣。


    派蒙對這個女士稱讚了幾句,主要圍繞的還是她現在是整個城邦的發號施令者,做事判斷比較果決。三個人侃侃而談的時候,凱亞的背影從草叢間現身了。


    旅行者手裏握著地圖就這麽走到了這裏,還一無所知的俞洲正他鄉遇故識的在和旅行者閑聊旅行者的妹妹,和自己的姐姐,二人對彼此的家人有滋有味,就這麽碰見了在石頭上坐著,無聊拋硬幣的凱亞。


    打扮的像一隻藍孔雀一樣招搖的男子身披半截披風,一身束袖緊身勁裝,看見他們過來,興高采烈的站起來。比俞洲高出了足足半頭,那張俊美的古銅色臉孔看起來就像是混血,而且很顯然不是蒙德人。


    “哎呀,旅行者,你還帶了客人嗎?”凱亞抱著手含笑看向俞洲,俞洲抬起眼睛,對上那雙湛藍色的豎星狀的瞳孔。


    準確來說是一隻,另一隻被他用酷似海盜的眼罩遮住了,這種平時會讓他觀察許久的奇特的打扮如今卻讓他無瑕細看,他看見那種眼睛,就像老鼠見貓,兔子見鷹一樣,那恐懼刻在骨髓裏。


    就算從出生開始算都不記得有這些天敵,但是第一次看見就足以相信,這樣的東西就是來獵殺自己的,他的大腦堂而皇之的對這瞳孔產生了恐懼。


    俞洲渾身一抖,腿腳僵硬,不受控製的往後半步。


    “凱亞,久等啦,他是俞洲,我們在進蒙德城之前就認識的。”派蒙飛在前麵,興高采烈的打招唿,自作主張的給俞洲做介紹,凱亞皮笑肉不笑,如獵鷹般的眼睛深深的望過來。


    俞洲聽見他充斥著愉悅的逍遙聲線,和那看起來怎麽都不像是不認識自己的眼神,如同被獵人盯上的獵物,他無法保持鎮定,掉頭就跑。


    “哎,俞洲!你去哪裏!”派蒙在後麵喊,“真是的,怎麽又是自顧自的就跑掉了。”


    旅行者的視線對上凱亞,凱亞手裏沒有什麽威脅性武器,隻有一個看起來就像是貨幣的金銅元。


    “你真讓人害怕。”旅者定義道。


    “有這麽嚇人嗎?”凱亞笑的無語。


    這個人釋放的危險和不信任氣息一直都比較濃厚,也許心理防線低的人就是不能見到這種人,若是犯了錯,看見這張臉就瞬間招供了。


    旅行者想到在蒙德解決風魔龍之後,這個男人鬼魅般出現的步調,和那雖然在鼓掌雀躍,卻神色警惕的逼供感。


    “你是我們的客人,還是新的風暴呢?”他帶著一絲玩笑的口吻說,警告的氣味從他藍色的眼中散發出來,奪人心魄。


    一口氣跑了幾百米,俞洲感到身邊風聲獵獵,人聲逐漸遠去了,隻有火苗劈啪。


    不知不覺他又跑到了之前剛剛醒來的位置,也許是火苗代表了人氣,這幾次他心情慌張的時候,聽見火聲便安下心來,像打了定心針劑,這兒的火又添了新柴。


    鬆了口氣,他開始分析那男人的來蹤。


    從他穿越來這個地方開始,那個神出鬼沒,遮住半張臉,出現在自己夢境之中的男人,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他都沒有見過那男人身邊有名字。


    以及和那個男人有一樣的眼睛的,被派蒙稱之為「凱亞」的男人。


    俞洲通過隻見過的十多的人的經驗總結下來:這種能力對豎星瞳孔的人和天外來客無效。


    他是外來者,對這陌生的城邦,和陌生的騎士團一無所知,不知道他們的手段和文化,也不知道他們對自己到底有沒有威脅性,自己對那眼睛的恐懼也隻是原主的潛意識記憶,也許他不會對現在這樣失去記憶的自己有什麽惡劣行為。


    如果他知道自己失去記憶,也許就不會對自己有什麽威脅性了。俞洲逼著自己天真的想,至少他們對同樣的外來者旅行者很友好,隻要自己在城裏多做好事,也許就可以和旅行者一樣獲得青睞。


    但是他實在是不想再去看見那眼睛了,一看凱亞那打扮就知道是騎士團裏的人,也就是蒙德這個城邦裏的領導者之一,如果自己入城,八成又會被盯住吧。


    俞洲的視線逐漸恢複清明,思考的太久,他自然而然的開始走神了,他還是和以前上學一樣,經常被那個穿著過時考究的思想政治老師批評喂不適合深刻的思考愚蠢的人類。


    俞洲愣愣的看著那篝火,突然意識到,所以自己好不容易逃離那讓人崩潰的現實,穿越來了之後繼續崩潰的壓迫嗎?


    他就算是萬年爛泥,也輪得到有人把自己糊上牆了吧,就是千年鹹魚,也至少有個浪潮給自己翻過來吧。


    怎麽著是今年命犯太歲,還是今天黃曆說不宜出門?


    老天爺沒迴他,俞洲自然而然的把這種倒黴歸結為水逆,以此來安慰自己空蕩蕩的肚子。


    這個時候俞洲才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進食過了,從被旅行者在沙灘上救下來開始,他就什麽也沒吃,奔跑睡覺都幹過了,愣是不餓。


    簡直是世界奇跡,換做以前他這閑不住嘴的行為特性,不說剛醒來受到驚嚇吃不下,見到風魔龍那會他就至少得吃掉三個蘋果和一大碗陽春麵了。


    但是現在他雖然肚子空空,渾身卻都是力氣,自己這種運動廢物剛剛更是跑了幾百米都沒怎麽喘氣,甚至汗都沒出。


    難道這才是自己的金手指,附贈超強體魄嗎?


    俞洲頓時覺得自信心十足了,這就是俗話說的車到山前必有路,眼看著都絕望了,但是老天爺又給了指望,真是打一巴掌給一顆糖啊!


    俞洲用充滿文學喪失感和缺少常識的形容詞在內心唿喊。這時候他又自信心恢複了,猶豫著要不要迴去。


    “他是哪裏人?”凱亞問。


    “也許是璃月人,不清楚。”旅行者搖頭。


    “原來你對他也不是很了解。”凱亞若有所思:“那我知道的,也許比你知道的多。”


    旅行者抬起頭,目光驚疑。


    慫的不行的俞洲最後還是沒有去直接麵對凱亞,而是前往蒙德城,這個希臘城邦的位置非常明顯,他也不管什麽林間小道,為防道路偏移迷路,他直接拿著那把劍四處揮舞砍斷樹枝,踏著樹林走了過去,好在已經沒有什麽茂密的叢林區了,向前不久後,又在路上遇見一個遊蕩的騎士,在他的指路下俞洲順著那巨樹的一側前往蒙德。


    那騎士看著他這把鬼斧神工的武器,心懷敬畏的提供了具體路線,俞洲提著這劍幹往西方向走,還沒走幾步呢,就見眼前開闊的地帶蹦出幾隻史萊姆,站在史萊姆旁邊的,是那個綠色衣服和青綠貝雷帽的少年,此刻裝模作樣的擺著琴,神情搖曳自樂,好不快活,嘴裏吟唱著囫圇吞棗的奇怪歌謠。


    俞洲對詩歌一向是沒什麽興致,但出於禮貌還是站在那等他唱完了,見那少年放下琴,他劈頭蓋臉的質問“巴巴托斯,你教唆風魔龍襲擊城市內部,行別人之不憤夯自己之樂,就為了迴複你的風神能量,你不怕遭天譴啊你!”說著他還用狐疑加鄙夷的目光上下掃視這少年,仿佛對方全身塗滿了糞便讓人惡心。


    “冤枉啊冤枉!”他連忙擺手。“我可是從沒打算襲擊過城市內部,我現在的力量所剩無幾。連特瓦林都不聽我的了,何況驅使它去做什麽事情,你也看見了,那時候我明明是在嚐試安撫的,不過本來就快好了,卻被你們幾個人打斷了。”


    “你那也叫安撫啊。”俞洲的嘴巴跟機關槍一樣噴個沒完“你一個神明驅動不了一條龍?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你彈的那個琴根本就是魔音,你在施展巫蠱之術,按照中世紀的法律,你應該被綁在十字架上大火燒死才對。


    “你說說,為什麽那條龍襲擊城邦之後,你卻沒有展開救援,而是在這彈琴,要不是我遇見,誰知道你是不是在等那條惡龍的戰報呢?”一口氣說完,俞洲突然感到了不對,對方如果是神明,自己這番挑釁恐怕早就該被抽離靈魂,塞到許願瓶裏了,但是眼看對方一臉迷惑和隨和的周身氣場,他又覺得對方那句“力量所剩無幾”不像是假的。


    “不過,我倒是有一個疑問,”少年目光溫和,誠懇的說“先不論我是不是真的要做那些事情,既然你不是蒙德城的人,為何對我襲擊城市內部這個事情這麽耿耿於懷呢?”


    “非正義者,就應該被誅殺。”俞洲忽然說,他感到心中湧出大量的忠誠,好像有人借用他的口說出了這句話,他仿佛聽見內心深處傳來嘲諷的冷笑,頓感頭皮發麻。


    “哦?”巴巴托斯似乎對他這句話深感觸動,“就衝你這句話,我也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你放心吧。”


    俞洲看著對方那極具坦誠的眼睛,那樣的眼神看起來絕不像在說謊,他心裏一動 ,好像知道對方為什麽在這裏了。


    “你是在等我嗎?”俞洲問。


    “嗯。”他巴巴托斯迴答。


    “為了……”


    “不要告訴城內人,我是誰。”少年把食指比在唇前:“我現在的名字是溫迪,是是蒙德城最好的吟遊詩人,蟬聯三界冠軍,請不要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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