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表哥,聽人說,奶奶壽宴上那兩道晶瑩剔透的菜都是你製作的,是嗎?”


    李昊天含笑迴答她們:“是啊,表妹,那兩樣東西一個叫做涼粉,一個叫做肴肉,我們家就是靠著它們才把這個店開起來的。”


    陳箋硯比較天真,睜著一雙大眼睛說道:“表哥,那是怎麽做的呀?能告訴我嗎?我迴去讓我娘也做給我們吃。”


    陳箋紙比較成熟穩重一些,知道配方的重要性,連忙打斷她說:“箋硯,不要胡說,配方是很重要的,哪能隨便告訴別人。”


    陳箋硯似懂非懂:“哦!表哥,那以後我們能經常來你這邊吃嗎?”


    李昊天笑著說:“好啊,表哥隨時歡迎你們過來,保證讓你們吃的飽飽的迴去。”


    兄妹三人正在說著話,突然門口傳來聲響,隻見李剛正夫婦倆一左一右攙扶著陳老太太,說說笑笑的走了進來。


    陳老太太一抬頭,見到陳良順正坐在屋內,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你來幹什麽?”


    “我來接你迴去。”


    “接我迴去?恐怕不止這麽簡單吧。”


    陳老太太對自己的丈夫知之甚深,知道以陳良順的行事風格,斷然不是來接自己迴去這麽簡單,必然又是帶著什麽目的而來,說的難聽一點,肚子裏麵可能揣的不是好水。


    陳良順見陳老太太問的如此直截了當,臉上神色一下子僵住了,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如果說是來看陳老太太,或者來接陳老太太迴家,那麽下麵的話就沒有辦法再繼續說出口了,而如果直接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卻又太容易遭到陳老太太和李家人的反感,那張達成目的就難了。


    還是李剛正夫婦二人,給了他一個台階下,兩人朝著陳良順行了一禮。


    “父親。”


    “嶽父大人。”


    陳良順連忙接過話頭說道:“以前隻知道你們開了個小裁縫鋪,卻一直沒有來看過。今天學堂當中沒有什麽事情,我就得空過來看看。”


    陳老太太知道丈夫言不由衷,這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但是女兒女婿和一眾晚輩都在,她也不想讓陳良順太下不了台,就沒有再繼續說什麽,在一旁坐了下來,隻不過臉上神色陰沉,和剛進門時說說笑笑的樣子截然不同。


    陳箋紙姐妹倆連忙圍上來,一個給祖母揉肩膀,一個不停的撒嬌,老太太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陳淑真臉色黯然的說道:“裁縫鋪早就倒閉了,趙家總是針對我們,不計成本的低價搶生意。他們家大業大的,我們哪裏鬥得過他,後來來做衣服的人就越來越少,就維持不下去了。”


    李氏夫婦和趙家的恩怨,陳良順也算是始作俑者之一,一時間他也有點不知道說什麽,隻得假意站起身來在屋子裏看看,緩解尷尬的氣氛。


    忽然,陳良順看到土牆上掛著一架琴,那琴材質是本地極為普通的鬆木所作,就是大街上普通的文品店裏麵賣的最普通的七弦琴,但是卻被保養的很好,顯見的主人非常的用心。


    不知怎麽的,陳良順竟然一看到就知道,這把琴是陳淑真十四歲生日時自己買給她的。他還清晰的記得,在琴的頂側還有他親筆寫的幾個小字:


    “祝小真兒健康快樂”


    往事一幕幕就湧上了陳良順的心頭,女兒當時承歡膝下時帶給了自己老兩口許多的歡樂。三個兒子粗鄙不堪,在學業上寸步不前,讓自詡為詩文傳家的自己淪為了很多人的笑柄,但這個最小的女兒卻非常爭氣,小小年紀不但女工不落他人,文才也在陳氏學堂中出類拔萃,為自己掙得了許多的麵子。


    “爹爹,你快來追我呀。”


    “小真兒,你慢點跑,擔心摔倒。”


    “爹爹,你今天過生日許了什麽願望啊?”


    “我希望我的小珍兒健健康康快樂成長,以後嫁個疼她愛她的好郎君。”


    “爹爹……你,哼,我不跟你玩了,你拿我取笑。”


    那些劇情疏忽之間,就從陳良順的心頭一一掠過。他在那張琴的麵前駐足了許久,然後,他迴頭看著這間破舊的土坯屋,忽然之間,陳良順的心中就湧上了一絲懊悔。


    “這……琴,你還留著呢?”


    “嗯!這是父親送我的第一個生日禮物,我一直都把它保存的很好。”


    陳素珍眼中帶上了一絲朦朧的淚花,語氣中也有著一絲懷念,似乎是想重溫那些溫暖,但是語氣平淡,一句“父親”卻又表達了這些年來對於陳良順逐漸的失望和疏離。


    “時間真快呀,都過去二十五年了!”陳良順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唏噓,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天性中的嚴肅和大家長性格讓他說不出更多更具有溫情的話語來。


    陳淑真也似乎是陷入了迴憶裏,眼中的淚花越來越明顯,心中充滿了委屈和對自己的父親的怨懟。


    一時間又似乎要冷場。


    片刻之後,陳良順似乎是心中有愧,不打算再逗留,抬腿向屋外走去。


    “箋紙,箋硯,我們迴去吧。”


    李剛正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這個一輩子剛正耿直的中年男人,雖然這二十多年來也受盡了委屈,但他看到妻子此時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妻子對於親情依然有著很深的渴望,對於老丈人的到來,是驚喜大過了怨恨。


    他希望妻子能夠更加開心一點,他希望妻子能夠離親情更近一點,為此,他忘記了這麽多年的委屈。


    “嶽父大人,快到中午了,我去炒幾個菜,您留下來吃個飯吧。”


    陳良順沒有迴頭,語氣淡淡的說:“不了,我知道你們勞累了一早晨,吃過飯也要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


    一直悶聲不響坐在旁邊的陳老太太突然開口說道:“女兒女婿留你,你就留下吧。你難得來女兒女婿這裏一趟,我們一家子坐下來,一起吃個飯,吃完飯之後我跟你一起迴去。”


    聽到陳老太太這麽一說,陳良順這才停下了腳步,重新迴到桌邊坐了下來。


    李剛正正要去廚房弄飯,李昊天製止了他,他讓李剛正也留下來陪著母親,由他和妹妹去廚房燒飯。


    此時,小店中已經過了客流高峰期,不一會兒,孟雨筱也來到廚房幫兄妹二人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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