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李昊天出門準備去酒樓上工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隔壁筱娘家。見院門緊鎖,依然是隻有曙兒一個人在院子裏玩著幾個小泥人。李昊天靠近籬笆牆,和曙兒打招唿:“曙兒,媽媽已經上工去了嗎?”


    曙兒看到他開心的跑過來,和李昊天隔著一道籬笆牆站著,小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亮晶晶的大眼睛裏充滿了信任和親切:“小李叔叔,早上好,媽媽一大早就去上工了。”


    李昊天伸手過去,親昵的捏了捏她軟軟的臉頰:“嗯,媽媽很辛苦,曙兒一個人在家要乖乖的。叔叔現在也要去上班啦,叔叔下午迴來給你送好吃的。”


    曙兒搖了搖頭說:“叔叔,早晨媽媽出門的時候告訴我,說你昨天晚上又給我送了兩隻特別好吃的豬蹄子,夠我中午和晚上吃了。媽媽叫我跟你說,今天不用給我送吃的了,叔叔上班太辛苦了,有空要多休息一會兒。”


    李昊天心中一暖,看來,筱娘終究還是收下了自己送過去的豬蹄,自己昨天晚上來道歉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用。


    他蹲下身,隔著籬笆牆平視著曙兒的眼睛說:“隻吃豬蹄對身體也不好,叔叔下午迴來給你帶兩個熱騰騰的大饅頭。”


    曙兒的眼睛都笑成了兩彎細細的月牙,家庭貧困,平常她們大多數時候都是以紅薯為主食,鮮少才有機會能吃到一點酒樓賣不完發給工人的饅頭,饅頭對於曙兒來說其實是一道不下於鹵豬蹄的美味。


    雖然饅頭的誘惑很大,不過曙兒還是很懂事的搖了搖頭說:“叔叔,媽媽說你工作很辛苦,你還是聽媽媽的話,有空多休息休息吧,不用給我送了。”


    李昊天也不跟一個孩子過多的爭辯,他再度捏了捏曙兒胖乎乎的小臉,笑著說:“好,叔叔和曙兒一樣,都聽媽媽的話。那你在家要乖乖的哦。”


    曙兒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李昊天就鎖上屋門和院門,準備去上工了。


    一般酒樓的規矩,都是雜役人員最先到店裏開始忙一些準備性的工作,等廚房裏的雜役人員把菜摘幹淨,洗幹淨,碼放整齊之後,案板師傅第二批上工,開始切菜,備菜。而掌勺師傅,則隻需要趕在第一批食客來吃飯之前,去上工炒菜就可以。


    不過,和炒菜、燉菜現做現賣的模式不一樣,涼菜需要預先製作好,像周成和涼菜間另一個師傅,都是提前一晚把他們配套的涼菜做好,該鹵的鹵著,該醃製的醃製著,等到第二天飯點的時候再切盤。但李昊天的涼粉和肴肉因為容易腐壞,不能預先做好了存著過夜,所以李昊天每天都是一大早去製作,他上工的時候,其實時間還很早,隻是剛到辰時,相當於後世的早晨七八點鍾。


    等他到了聚福酒樓的時候,離周成和另一個師傅上工的時候還有很久,涼菜間裏隻有幾個雜役人員,筱娘也在其中,又帶上了她那標誌性的麵巾,不過今天帶的麵巾是一條灰色的。


    那幾個最底層的雜役人員早就習慣了看人眼色行事,周成來的時間最久,是涼菜間裏資曆最老的掌勺師傅,平日裏話語權非常重。李昊天到來之後,幾天下來,幾個雜役人員見周成對李昊天有較大的敵意,一個個的都有意的疏遠了李昊天,隻有筱娘和小餘兩個人在為李昊天洗刷食材,筱娘手上正拿著一隻豬蹄在清洗。


    見到李昊天,小餘熱情的打著招唿,但筱娘隻顧著低頭清洗豬蹄,並沒有理他。


    李昊天雖然已經明白了小餘是王富貴安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和自己親近其實目的是為了偷學自己做菜的技術,但目前他還需要這份工作來掙錢,還不能和他們撕破臉皮,於是他和平常一樣,也帶著笑意和小餘打了個招唿。然後他裝作無意的走到筱娘身邊,看她清洗豬蹄。


    李昊天忽然發現,筱娘的手非常好看。雖然由於常年在酒樓裏幹粗活,手上的膚質略微粗糙,但是手指纖細而修長,膚色白皙如玉,和臉部那種不健康的焦黃色極為不同,呈現出一種極為健康的圓潤感。手腕也是纖細柔美,皮膚下露出淡淡的青色血管。似乎吹彈可破。


    見李昊天在自己身邊轉來轉去,筱娘無奈的側過頭白了他一眼,有一種姐姐對調皮的弟弟的無奈。被筱娘看了一眼,李昊天感覺到有點訕訕然,他沒話找話地說:“筱娘,我看你每天都很忙碌,你在這兒做了多久了?”


    筱娘低下頭,繼續清洗著一個個豬蹄,口中淡淡的說:“嗯,快有兩年了,這家酒樓生意很好,我幫老板打理廚房的雜活,算是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李昊天繼續無話找話的尬聊:“筱娘,這幾天辛苦你了。”


    “李師傅客氣了,這是我的本職工作,不辛苦。”筱娘依然頭都沒抬,依然口氣淡淡的。


    唉!誰叫自己的另一個人格是一個憤青呢,冤枉了別人,那受點冷落也是理所應當的。


    從那天開始,李昊天就有意無意的開始關注起筱娘來,他發現筱娘特別實誠,幹起活兒來從不挑三揀四,也從不推諉塞責。其他幾個雜役人員都經常是消極怠工,隻有她一個人默默的忙個不停。


    李昊天見因為周成的關係,其他人都不願意給自己打下手,小餘因為有任務在身,無法迴避,但也是敷衍塞責的時候居多,自己注意到他的時候就假裝忙忙碌碌,一旦自己注意不到的時候,他就會躲到一邊去,把所有的活兒都丟給筱娘。於是李昊天就有意無意的早點去酒樓,幫著筱娘清洗一部分食材。漸漸地,李昊天去酒樓的時間越來越早,幾乎是和筱娘前後腳到達,兩人一起清洗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李昊天也經常找些話題來和筱娘說話,努力的表達心中的歉意。幾次之後,連小餘都看出來了李昊天在有意的接近筱娘,他他以為是李昊天情竇初開後,對筱娘產生了興趣,心中暗暗的嘲笑,覺得李昊天的眼光實在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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