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天一怔,說:“酒樓裏有人要害我?是誰?周成嗎?就因為我和他有競爭關係他就要害我?”


    筱娘搖了搖頭說:“不是周成,而是王富貴,王老板。”


    李昊天麵露不悅之色:“筱娘,王老板對我有知遇之恩,是我的貴人,我不希望有人在背後亂嚼他舌根。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麽過節,但不要企圖利用我來達到你的目的。好了,你迴去吧。”


    說著抬手作勢要打開屋門,趕筱娘出去。筱娘聽後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王老板這個人心機深沉,我早就聽說他喜歡用各種手段搶別人的生意......”


    李昊天左手把著門栓,目光中露出了厭惡之色,不耐煩的打斷了筱娘的話:“你不要多說了,我是不會相信你的汙蔑之詞的,我隻是酒樓的一個廚師,又沒有生意給他搶。沒想到曙兒那麽可愛的孩子竟然有你這麽個壞心腸的娘,虧得王老板還為了替你打抱不平,辭退了酒樓的廚師。”


    筱娘見李昊天頗為不耐,言語也如此厭惡,顯然是不相信自己,但沒有轉身離去,聲音依然恬淡溫柔。


    “公子來到聚福酒樓的那天,我正在配菜房裏麵清洗蔬菜,突然聽到隔壁倉庫裏有人在說話,聽聲音是王老板和小餘,王老板叫小餘偷偷留意一個叫李昊天的廚師做涼粉和肴肉的方法,還說如果小餘能在這個李昊天廚師不知道的情況下學到這些方法,王老板就會獎勵小餘十兩銀子。我當時還奇怪,酒樓裏並沒有一個叫李昊天的廚師啊,結果下午王老板就把你領過來了。”


    筱娘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隻是個弱女子,原本並不想涉足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隻想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事,求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把曙兒養大。隻是見公子如此善良,才鬥膽多嘴說了這麽幾句,是奴家逾矩了。”


    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神色中帶了幾分黯然,離開之前依然朝李昊天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筱娘離開之後,李昊天愣了許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發愣。然後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明白了,筱娘說的是真話。


    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哪有什麽出門遇貴人,哪是什麽心腸極好的善人。王富貴作為一個餐飲酒樓的老板,發現好廚師,開發好菜品本就是餐飲業的生存之道,他一開始就存了偷學自己的技術,然後一腳把自己踢走的心思,所以才肯用那麽高的工錢來引他入彀,反正技術偷到之後,這工錢也就不用再給了。何況這工錢也不是白給的,李昊天曾看過酒樓的菜單,夏夢悠然一份是十文錢,錦繡繁花一份則是二十五文錢,都是自己拿到的每份提成的五倍之多。


    加入酒樓後,他忽悠李昊天不簽訂用工契約,將工錢進行日結,表麵看是假意為了李昊天考慮,實際上是為他自己考慮,等到他讓小餘偷學到自己製作涼粉和肴肉的技術後,才能夠不受束縛地立刻把自己踢出酒樓,連一日工錢都不需要多付。


    李昊天不由得苦笑一聲,虧得自己還是個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係統的學習過心理學的人,卻被一個小小的酒樓老板玩轉於股掌之上,若不是筱娘無意中發現了對方的陰謀,若不是筱娘是一個具有正義感的女子......


    想到筱娘,他悚然一驚。因為他突然想起,剛才筱娘說王富貴要害他時,他心中先入為主的就懷疑起筱娘的動機,對筱娘產生了厭惡感,並且那種厭惡感是如此的濃烈,以至於在語言中都帶上了極度的尖酸刻薄。


    這種種反應,分明和穿越前的自己的性格極其不同。穿越前的自己,雖說是在槍林彈雨中生存的士兵,但性格上卻也是溫柔有禮,作為特種作戰小隊的靈魂人物,一貫也都是冷靜睿智,遇到任何事情都會以中立的態度來分析真假虛實,利弊得失,不會一上來就表現出像剛才那種對王富貴完全信任,而對筱娘則強烈厭惡的情緒偏向。


    融合了前後兩份記憶後,自己的性格好像正在發生極大的變化,原本的性格似乎已經漸漸消失。


    那麽,自己還是自己嗎?


    想到這裏,他猛然就出了一身冷汗,再也靜不下心來了。如果自己已經不是自己,那麽自己是誰?是這個李昊天?還是那個李昊天?


    他想著想著,腦部一陣劇痛。


    “李昊天,李昊天。”突然間,在他的意識深處傳來係統空間那管理員老老者的叫喊聲。李浩天不知道他叫自己有什麽事情,正好這一係列問題也困擾著自己,需要尋求一個答案,於是連忙在心中默念,進入了係統空間裏。


    係統那神秘的空間裏,老管理員正躺在一張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躺椅上,手中拿著一隻大大的豬蹄兒在啃著,正是之前李昊天有意多要的食材,燉煮好了之後,一部分豬蹄被他把筋肉剔下來,做到了肴肉中以掩人耳目,而剩下一部分則是用醬料鹵了之後藏入了係統空間裏,準備以後帶迴家給父母和妹妹吃。不過其中已經有好幾隻進了老者的肚子裏,吃的滿手滿臉都是油,一邊吃還一邊嘀咕:“這廚藝還有待長進,一堆東西就這豬蹄還鹵的不錯。”


    說來也奇怪,李浩天一進入係統空間後,頭腦那種浸入靈魂深處的撕裂般的劇痛就消失不見了。


    見李昊天進入了空間之後,老者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豬蹄,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姓李的小子,剛剛係統提醒我,說檢測到你的思維發生了劇烈的動蕩,腦部神經係統存在即將崩潰的危險,但是宿主在清醒狀態下,隻能由宿主主動進入係統空間,我是沒有辦法拉你進來的,所以我在你的意識當中唿喚你,想問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聽到老者說自己的腦部神經係統有崩潰的危險,李浩天猜測就是剛才那一陣思維衝突所造成的。於是他問老者:“老先生,我感覺我的性格和以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感覺原本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模式都在逐漸消失。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老者繼續啃著豬蹄,口中含含混混的說道:“你說這個呀,不用擔心,你的性格和思維依然存在,並沒有消失。嗯......隻不過你現在是一具身體裏麵裝了兩份記憶,相當於兩種人格,所以有時候他們會交替出現。”


    “上次你不是用係統將兩份記憶已經融合了嗎?怎麽還會出現兩種人格?”


    “嗯......所謂融合,並不是讓他們融合到一起,隻是讓他們共存共生,不至於相互打架。”他舉起了手中的豬蹄,“就比如,如果你身體裏原來的那兩份記憶,一份認為這個豬蹄是香的,而另一份則認為這個豬蹄是臭的,那融合到一起的記憶難道應該認為這個豬蹄又香又臭嗎?所以,有些東西是沒有辦法融合的,如果要強行融合,隻能消滅一方,保留一方。”


    “那係統能幫我保留上一世的記憶,清理掉其他的記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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