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石頭旁邊,牠金色的眼眸眯起,用毛絨絨的狐狸腦袋親昵地蹭蹭我的脖子,粗糙的舌頭又舔了舔我的臉,喉嚨裏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捂住嘴笑出聲來,牠的模樣看起來比我還舒服。


    「有緣再見,狐狸先生~」我對牠揮手。


    然而不知道狐狸先生是不是忙,這天離別後一直沒有再見麵。


    —*—


    十五歲之後,我的任務也開始變多了,平時要多學習與壞妖怪纏鬥的技能。


    現在去後山打掃的工作都交給了新的小巫女,我每個月隻輪兩次去後山打水更換供奉神的泉水。


    偶爾閑下來的時候,我才去後山走一走,順便看看狐狸先生會不會迴來看我,可惜每次都遺憾而歸。


    春去冬來,我已經十六歲了,師父開始交給我外出的任務。


    有時候是為了除惡妖,有時隻是幫師父買清酒,幾次出門,我認識了周圍小鎮很多的男孩子女孩子。


    這次師父交給我遠行的任務,他給了我一封信,讓我送到京都的一位大陰陽師府中,我帶著信離開了神社。


    登上船幾天,要轉另一條河道。


    就在換船的時候,我倒黴地遇到了河裏吃人被傷的大蛟妖來。


    蛟妖有十幾米高,到處吐出可以腐蝕人肉的黑水。我一邊和兩個陰陽師疏散河港的人,一邊艱難地阻擋攻擊這個蛟妖。


    但是我和他們的攻擊力實在有限,很快大家都受傷了。


    我的手臂被腐蝕,幾乎用不了師父給我的符咒。


    「咳!」


    我被蛟妖一個擺尾,撞到了船上,渾身像散架一樣疼痛。


    難道這一世又要這樣結束了嗎?


    眼前忽然被耀眼的白光填斥,刺痛,我幾乎不能掀起眼皮。


    「嘶——!!」


    蛟發出了痛苦的嘶吼,然後是鱗片的割裂聲,皮肉分離的聲音。我聽見重物急速撞進水中的巨響,振聾發聵。


    蛟妖最後的攻擊威力太強,我直接被震到暈厥,失去意識。


    —*—


    再次醒來,我先是被鼻間充斥的藥味熏得嗆了兩下。


    「咳咳。」


    視線由模糊一點點清晰,我看見了一個簡陋的木屋頂,手指動了動,身上許多地方都被包紮起來,稍微牽扯就劇痛無比。


    「信……」不知道信還在不在身上。


    「醒來了?」一道溫柔的男聲在耳畔響起,如後山清泉一樣沁心。


    我愣了下,然後一隻手臂突然從腰後穿插而入,溫柔而有力地將我抬起,及腰的黑色長發淩在半空晃蕩。


    「痛!」


    他的動作雖然很小心,但還是牽動了我背後的傷口,眼淚湧出眼角,我痛唿了一聲。


    男人的動作更溫柔了,他默念了一句咒,很快我身上的疼痛都緩解許多。


    他扶著我坐在牆邊,用墊子靠在背後,拿出一碗熬好的藥餵我。


    我眼淚汪汪又不情願地張口含住勺子,藥水入舌,出乎意料,竟然不是想像中的酸苦。


    男人望著我微微笑了下,似想放鬆我的心情。他一頭烏黑的長發順直,綁在發尾,臉頰弧度柔和,即使在房子裏也能看出皮膚十分白皙。


    最令我驚訝的是他的眼睛,說淺棕實在勉強,完全接近金色,顯然不會是人類。


    我的眼睛頻頻看向他的腦袋頂,男人餵我喝完藥,忍不住問:「你看我頭頂做什麽?」


    「看那裏會不會冒出兩隻白色的絨耳朵呀。」我理所當然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要存稿要存稿,因為怕新年斷更


    第3章


    男人怔住,金色的眼睛露出意外。


    「認出我了?」


    我努力對他彎起眼睛笑了一下,說:「因為狐狸先生的眼睛實在太好辨認了,這樣金色又耀眼,這輩子長這麽大隻見過一雙。」而且實在好看得和人不一樣。


    男人輕輕抿唇,拿起了一塊手帕給我擦拭嘴角,說:「你可以叫我玉藻前。」


    我驚訝地睜大眼睛,喉嚨發癢,忍不住咳了兩聲。


    「大舅?」


    玉藻前不解:「為什麽要這樣叫我?」


    「啊啊,對不起,我隻是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我臉頰發紅,不好意思地說,「就是,在遊……一些記錄民間怪談的書裏見過你的名字。」


    玉藻前對此不是很意外,在盆裏洗著手帕,臉上表情輕淡,嘴角勾著:「是這樣,上麵是不是都說我是一隻女妖?」


    「咳咳,是的。」我抬起一隻手,艱難地捂在嘴巴前,尷尬地笑,「想不到狐狸先生會是一隻大妖呢……可是,您這樣的大妖,當時怎麽會受那麽嚴重的傷呢?」


    玉藻前的動作詭異地頓了頓,手指間的水滴迴盆中,發出三兩清靈的聲音。


    我發現了他的難言,頓時想到那件事情對他而言是怎樣的黑曆史,心裏自責,有些急切地說:「十分抱歉玉藻前先生!是我沒想到您的難處……咳咳!」


    過分激動牽動了我的內傷,我又咳嗽起來,這次咳得太用力,還吐了血。


    「不要再說話了,千代。」玉藻前的臉沉下,讓我重新躺迴床上,溫涼的手指把我含在嘴角的發絲撩出來。


    異性的觸碰讓兩輩子沒有情感經曆的我有點點怦然心動,如果不是現在不合時宜,或許我腦子已經腦補到我們生了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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