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掩著笑,嬌潤的嗓音傳入耳裏,嘲得司朝一陣臉紅。


    他剛要辯,忽然間疾光閃過,一切明了——


    阮阮說不知道避子湯,此事莫不是老太君為了催動這場婚事推波助瀾?


    阮雀見他神思不屬,有意捉弄他,便從胸前撩了縷頭發,貼到他鼻下,故意點頭贊道:「確有點老學究的模樣了!」


    司朝迴過神來,對上她狡黠的眸子,也鬧起來,用手去撓她腰眼,兩人鬧作一團。鬧到晌午時分,又叫了兩桶熱水。


    阮雀困極,囫圇吃了午膳,便又睡了個天昏地暗。


    午後捲起春風,花枝舒捲,滿園春色。


    明風外出迴來複命,司朝問起避子湯的事,不出所料,府中沒有成劑的避子湯。


    司朝長舒了口氣。


    老太君如此行舉,一是為了警醒他,該是成婚的時候了;二是在告誡他,阮雀背後並非無人,叫他不可肆意妄為。


    也好。


    多一人護著阮阮,多一分好。


    春末,海棠開得正盛的時分,大鑭朝有件天大的喜事。


    阮雀盛裝端坐鏡前,一身錦繡華服,襯得她身段婉致,氣質清絕。


    她靜靜看著,鏡中的輪廓緩緩與從前的模樣重合。


    是了,她早嫁過一次的。


    那時她也是如此,鳳冠霞帔端坐鏡前,祖母也是站在她身後,拿著梳子為她篦發。


    「祖母,我有點怕。」


    紅唇啟闔,聲音微弱。


    白鶴園外鑼鼓喧天響,紅綢掛滿廊簷和門窗,入眼的一切皆是喜慶,可卻壓不住阮雀心裏的不安。


    上一次出嫁得到的是什麽下場,曆曆在目。這些日子在姬府過得太過安逸,竟都忘了,眼下情景,恍如時光迴溯,叫人不得不記起從前。


    老太君見她失神,嘆了口氣,攤開她的手,將一件東西交到她手中。


    「是攝政王讓我給你的。」


    阮雀垂首看,是攝政王令,還有一張字條——


    「此後,令也屬你,命也屬你。」


    什麽情話,肉麻極了。


    阮雀麵上飛起一片緋紅,隻見老太君按著她的肩膀,對著鏡子道:「你父親恢複爵位一事,吏部已經貼出公告,再有內宮下旨,賜你玲瓏寶石金匕首,授你殺攝政王之權。」


    正應了「命也屬你」四個字。


    攝政王可殺天下人,阮雀可殺攝政王。阮雀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眼眶酸澀,哽咽道:「他慣會投機取巧,哄祖母開心的。」


    老太君笑道:「恐怕隻有你會說他投機取巧,我可聽說他召集臣工商議了好幾日,最後力排眾議仍將他的性命生殺之權交到你手上,可見對你的真心。」


    阮雀深吸了口氣,半是叮囑自己,半是寄託願望,隻道:「萬勿重蹈覆轍了。」


    大鑭朝許久沒有這樣的盛事,十裏紅妝,從白鶴園起,繞著鑭京城緩緩流動,九十九架車輿緩行。寒甲衛都換了著裝,難得喜氣洋洋,隻是行動之間難免整齊劃一,又多添了三分肅殺。


    為首的那人更甚,一身紅衣似火,華服玉腰帶,行止之間皆是氣度。


    紅衣映紅了他的耳根,閻王心情好了,笑起來也是人間絕色。


    百姓是沒見過攝政王容顏的,都知道他手裏千萬條性命,卻不知道他如此嬌顏。看著高頭大馬緩行而過,眾人心生羨慕,都想著阮雀何德何能。


    等他們看見那些陪嫁,又是瞠目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來。


    春風撩起花車的紅紗帳,他們看清了裏頭的人,那一刻,時間有如凝滯了一般,也隻一眼,便知兩人是最圓滿的天作之合。


    入夜,滿門賓客皆醉,春風柔柔卷,地上爆竹屑在燭光下打了個旋兒。


    忽而天邊一聲炸響,絢爛煙花開遍天幕。偌大的花團綻開,絲絲縷縷如柳條垂下,五光十色,絢爛奪目。


    新房處,無人敢來打擾,沒有人敢頂著司朝似笑非笑的神情鬧洞房。


    兩人喝了交杯酒,阮雀便湊近了看司朝的麵色,嘲他道:「你的臉怎麽比滿屋子的喜燭還紅?莫不是害羞了不成?」


    「是害羞了,王妃又待如何?」司朝臉皮頗厚,大刺刺地承認了,還伸手來撓她癢癢,阮雀哪裏由得他撓,抬手去搓他臉,兩人鬧作一團。


    歡聲笑語散落在春夜裏,蕩起滿園花香。


    新房的門窗「吱呀」打開,鑽出兩個青絲如墨的腦袋,俱是如畫的容顏。


    ——「煙花是夜幕的禮物。」


    ——「你是我永愛的人。」


    *全文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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