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兒話音甫落,手中一抖,袖中麻繩如靈蛇般飛出,朝薛和沾襲去。


    薛和沾身形一閃,竟十分輕鬆地躲過了果兒的攻擊,隨後他一躍而起,徑直揮拳向果兒砸去,他揮拳的姿態看似優雅隨意,卻拳風勁勁,一臂之外便帶起果兒的發絲。


    感受到這一拳的力量非同小可,果兒連忙側身躲避,手中的麻繩再次舞動,試圖纏住薛和沾的手臂。


    眼看麻繩已纏上薛和沾的手臂,他卻隻是輕輕一震,那纏在他手臂上的麻繩竟如幹枯的落葉般寸寸碎裂。


    果兒瞳孔一縮,心中暗暗吃驚,沒想到薛和沾一副文弱貴公子模樣,竟有如此大力!果兒忙將剩餘麻繩收迴,薛和沾卻步步緊逼,又是接連兩拳砸來。


    果兒踏上樓梯扶手邊緣,退無可退,而通過台階下樓的路也被兩名持刀衙役堵死了。


    眼見薛和沾的拳已近在眼前,果兒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原地一個後仰,在空中一個漂亮的後空翻,如仙鶴般單足立在了塔中央的地板上。


    薛和沾猛地收拳,立在扶手上肅容看過去。


    塔中絲線如蛛網般交錯層疊,果兒所立之處僅一個足尖的空隙,她哪怕稍微一晃,便會將絲線帶動。


    窗外又是一陣風吹來,絲線末端在窗口隨風飄搖,昭示著它們隨時會隨風消散,讓薛和沾無跡可尋。


    果兒唇角含笑,朝站在高處的薛和沾揚了揚下巴,挑釁的意味十分明顯。


    薛和沾方才仰望果兒,如今俯視果兒,但無論他站在何處,眼前的少女身上卻總有種睥睨一切的自信在壓製著他。


    然而薛和沾投鼠忌器,隻能重新扯起一個微笑,想要說服果兒:“此案諸多疑點,薛某邀娘子迴大理寺,隻為配合查案,並非認定娘子便是兇手……”


    果兒卻懶得聽這“昏官”囉嗦,她抬手將麻繩甩向一旁的窗欞,借力蕩起,同時腳下一勾,竟直接啟動了懸絲機關的自毀!


    眼見那蛛網般的絲線如有外力拉扯般一根根向外飛散而去,薛和沾麵色一沉,總是從容淡然的雙眼終於露出一絲憤怒。他不再手下留情,全力向果兒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果兒身形一閃,借助麻繩蕩在空中左躲右閃,巧妙地避開了這剛猛的一擊。


    她輕盈地在房間中穿梭,如同一隻靈動的蝴蝶。然而薛和沾緊追不舍,出拳越來越猛,一拳又一拳,剛猛有力迅疾如風,快到幾乎出現了殘影,果兒竭力閃避,漸漸感到吃力,決心不再戀戰。


    然而果兒幾次想要靠近窗口,都被薛和沾堵住了去路,她心下生惱,毫不猶豫地將麻繩甩向薛和沾的腳下,一左一右纏住他的左右腳踝,就在薛和沾大力掙斷繩索的瞬間,果兒已如蝴蝶般輕盈地越窗飛出。


    薛和沾見狀一個猛撲,堪堪越過窗欞抓住了果兒的衣袖。果兒被薛和沾拽著衣袖掛在了窗欞,她大力拉扯衣袖,卻未能掙脫。


    薛和沾不知哪來那麽大的力氣,竟扯著衣袖將果兒拎了起來,眼見就要被他這麽拎迴去,果兒一腳蹬上塔身,順勢一轉,薛和沾的力量頓時失去了方向。就在這一瞬間,果兒當機立斷,拔下發間銀簪,一道寒光閃過,薛和沾手中的衣袖瞬間被撕裂。


    薛和沾抓著手中的衣袖,眼睜睜看著果兒從九層高塔墜落。她麵上依舊帶著自信冷傲的微笑,在空中猶如一隻飛鳥,身姿優美。


    不多時,一隻驢形紙鳶仿佛憑空出現,馱著果兒踏雲而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漫天晚霞之中,宛若神跡。


    薛和沾望著果兒離去的方向,心中第一次對幻術生出了幾分由衷的震撼。


    “這小娘子到底是女鬼還是女神仙?”


    兩名衙役一左一右從薛和沾身邊探出頭來,忍不住發出驚歎。


    薛和沾將手中的半截衣袖塞進袖中,沉聲道:“尋畫師,出海捕文書。”


    不管是女鬼還是女神仙,他薛和沾都要抓。


    深秋的長安城,入夜後寒風瑟瑟。白日裏繁華的坊市在夜色中沉默佇立,宵禁隔絕了所有的人氣,唯有絲絲涼意彌漫在靜謐的空氣中。


    果兒搓了搓赤裸的左臂,摩擦帶起的溫度稍稍撫平了因寒冷而凸起的雞皮疙瘩,但也隻是片刻溫暖。


    她努力地又往竹筐裏縮了縮,將自己團成更小的一團。


    這時巷道裏卻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那聲音極輕,若不是果兒聽力過人,幾乎就要將其忽略,明顯來人輕身功夫極佳。


    果兒迴憶起薛和沾的武功路數,他的功夫大開大合剛猛有力,雖騰轉挪移之間輕功並不遜色,但明顯不以輕盈見長。


    若不是薛和沾,那這個人是誰?


    果兒小心地從隨身的貨郎包裏摸出幾枚飛針,捏在手中,屏聲靜氣地聽著那腳步聲,蓄勢待發。


    那腳步聲極輕極緩地漸漸靠近,每一步都讓果兒的心緊張一分,便在她心弦繃到最緊之時,隨著腳步聲停下,她頭頂的幹草也猛然被人掀開。


    與此同時,果兒揚手甩出幾枚飛針,隨後騰身躍起,瞬息之間便已躍出竹筐,退到三步之外。


    而那人的痛唿聲也毫不意外地傳來。


    “啊!啊!我的臉!我英俊的臉!”


    聽著這有些熟悉的聲音,果兒的臉忍不住抽了抽。


    “是你?”


    果兒打臉著麵前之人,雖然他已經脫了那身醒目的粉色大袖長衫,隻穿著一件青灰色粗布麻衣,鬢邊的花也沒了蹤影,雙手還捂著臉頰,但那眉梢眼角的風流還是與白日如出一轍。


    此人正是那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粉衣小賊!


    小賊聽果兒詢問,忙齜牙咧嘴地拔了臉上的幾枚飛針,一時也顧不上臉痛了,頂著臉上冒出的幾個血珠子,喜笑顏開地看向果兒:“師父還記得我!”


    果兒立刻警覺地退後一步:“誰是你師父?”


    小賊麵上的笑容頓時多了幾分討好:“在下隨春生,本是長安一名幻術師,今日得見娘子出神入化的幻術,驚為天人,仰慕非常!求娘子收春生為徒,春生定當盡心竭力孝敬師父,為您鞍前馬後,死而後已!”


    隨春生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跪下拜師。


    果兒微微皺眉,冷聲製止:“休要拜我,我不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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