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


    一聲洪亮的,急切的聲音穿透夜幕,直直地撞在了慕容雪的耳朵上。


    聽到這聲唿喚的瞬間,仿佛有一道電流打了慕容雪一下,讓她從思緒中緩過神來。


    她停下腳步,不明所以地轉身尋找聲音的來源,然後毫不費力地捕捉到了這個聲音的主人。


    看到王月嬋火急火燎地刹停在路邊,氣喘籲籲地朝自己微笑的時候,慕容雪可以說是大吃一驚,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


    她意識到,這是王月嬋第一次當著自己的麵叫自己的名字。


    更何況,按照兩個人現在的關係,就算是在路上遇到了,對方的表現也顯得太過了。


    人行道的綠燈亮了,周圍的人群慢慢挪動起來。


    王月嬋把車推到人行道上,停放在一棵榕樹下麵。


    見狀,慕容雪隻好原地站著等她,眼神裏滿是困惑。


    “走吧。”王月嬋走迴來說。


    “去哪?”慕容雪一臉茫然,努力迴憶著,看看是不是自己漏掉了什麽重要的信息。


    “當然是迴家啊。”王月嬋邁開腳步,扭頭示意慕容雪跟上,“不然還能去哪裏?”


    啊?慕容雪一臉問號,默默地跟了上去,時不時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一下走在邊上的王月嬋。


    搞什麽鬼?什麽時候起,自己跟她的關係已經這麽好了嗎?


    王月嬋故意無視掉慕容雪詢問的眼神,興高采烈地走著,說著醫院裏的事情。


    “這些天,寶兒對外界開始有感知了。”她笑著說,“我們跟她說話,她偶爾會轉動眼球,或者動動手指。”


    見多識廣的慕容雪知道,這些動作也許隻是下意識的生理反應而已,並不能說明什麽。


    希望是難能可貴的!


    她知道劉寶兒的這些反應,對王月嬋姨媽一家人來說代表著什麽,於是默默地聽著。


    最後,王月嬋忍不住問:“你說,寶兒可能會醒過來嗎?”


    “一切皆有可能。”慕容雪不假思索地說,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感覺自己不應該讓她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知道為什麽,慕容雪說的話總是讓人感覺很有信服力。


    聽到她這樣說,王月嬋大受鼓舞,一時間忘記了慕容雪的忌諱,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慕容雪整個人頓了一下,扭頭發現王月嬋完全沒有發現哪裏不對勁,繼續說著姨媽一家人的喜悅之後,終究將提醒的話咽了迴去。


    走了一段距離後,她突然發現,自己對王月嬋的這個舉動並沒有太反感。


    換作其他人,她可能會十分勉強地忍耐一會兒,然後借著要打個電話之類的動作,巧妙地將手從對方胳膊裏解放出來。


    麵對王月嬋,自己竟然沒有這種衝動,真是不可思議。


    又走出一句後,她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畢竟,兩個人已經相處很久了,又是同事,又是鄰居的,因為許莉莉的關係,也算半個逛街搭子。


    這樣一想,她心裏就釋懷了。雖然還是感覺有點不自在,但再也沒有想要把胳膊抽出來的想法了。


    就這樣,兩個人像一對好閨蜜一樣,一路挽著來到了小區門口。


    直到這時,王月嬋才意識到自己的出格舉動,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慕容雪的表情,見麵沒有明顯表露厭惡,在心裏長舒一口氣。


    為了不要顯得刻意,途經保安室的時候,她十分自然地鬆開手機,去架子上翻找快遞。


    查看快遞的時候,她在心裏暗暗慶幸:幸虧昨天快遞忘記拿了,否則自己就要空手而歸了。


    慕容雪耐心地站在邊上等著,引得路過的人紛紛側目。


    王月嬋清楚地看到,其中,一位穿著某高校服的女生,已經走出去好遠了,還時不時扭頭看向慕容雪這邊。


    雖然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她還是如忍不不住彎起了嘴角。


    實事求是地說,慕容雪實在是太耀眼了,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都是出類拔萃的。


    聽許莉莉說,慕容雪從小是跟著外婆長大的,兩個人相依為命。


    她的外婆,應該一直都很驕傲吧!


    有一個這麽優秀外孫女,無論是誰,怕是做夢都要笑醒的。


    在快遞單上看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間,王月嬋猛地意識到自己的思緒跑遠了,急忙懸崖勒馬,拿著快遞朝慕容雪走去。


    看到慕容雪轉過身來,一個念頭突然闖進她的腦海:


    她一定很孤獨吧!因為她最愛的人已經不在了。


    王月嬋感覺自己的心態被什麽東西猛地撞了一下,鈍鈍的疼,難受極了。


    想起慕容雪差點被海浪卷走那天,許莉莉說過的擔心,腦海裏更加混亂了,心裏更堵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電梯,王月嬋因為想著別的事情,落後的幾步。


    慕容雪也沒有停下來等她的意思,自顧自地往前走。


    但到門口的時候,她還是停了下來。


    一路同行,好聚好散。


    等王月嬋走近了,她才開口:“我進去了。”


    “等一下。”王月嬋叫住她,眼神複雜。


    慕容雪再次意識到,今天晚上的王月嬋很反常,於是問:“到底怎麽了?”


    王月嬋抬眼看了一眼入戶門,“進去說吧。”


    慕容雪心裏還是有點抗拒的,但看王月嬋的表情如此認真和嚴肅,把門打開後,側過身,請她先進去。


    “鞋櫃裏有拖鞋。”她對門內的人說。


    進屋後,兩個人都有點拘束和局促,陷入了沉默。


    “要喝點什麽嗎?”慕容雪率先開口,一邊朝著冰箱走去,“隻有啤酒跟咖啡。”


    “開水就行了。”王月嬋在沙發上坐下。


    慕容雪一臉為難,想了想彎腰從櫥櫃裏找出燒水壺。


    王月嬋一陣無語,“你平時都不燒水的嗎?”


    慕容雪沒有接話,按部就班地做著燒水的步驟。


    王月嬋心裏了然,不禁覺得此刻的慕容雪有點可愛。


    她再次想到許莉莉的話,看樣子,慕容雪在照顧自己這方麵,確實是馬馬虎虎的。


    於是,她又很自然地想到了慕容雪孤身一人的事實,嘴角的笑意頓時消散了。


    這一刻,某種封印被解除了。


    她想要做姐姐,照顧人的衝動鎖定了目標,一發不可收拾。


    當務之急,就是要先搞清楚那個可疑男人的身份。


    趁著慕容雪忙著燒水的當兒,她在心裏組織語言,希望能夠讓慕容雪正視自己的猜測。


    慕容雪走過來,把裝著開水的玻璃杯放在王月嬋前麵的茶幾上,自己端著裝著咖啡的馬克杯在六六專屬的小圓凳上坐下。


    “大晚上喝咖啡,不會睡不著嗎?”王月嬋調侃說。


    “不會。”慕容雪笑了笑,“早就免疫了。”


    王月嬋深吸一口氣,娓娓道來。


    一鼓作氣說完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許是我想多了。但是,那個人跟在你身後的人,真的讓我感覺很可疑!”


    慕容雪思考了一會兒,時不時用手摸摸下巴,然後笑著對王月嬋說:“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我一定會注意的。”


    盡管慕容雪掩飾得很好,但王月嬋還是捕捉到了在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違和。


    這是她第一次在慕容雪臉上看到驚慌的表情,印象深刻。


    以前,慕容雪從來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泰山崩於前而仍舊可以麵不改色。


    但是,這一次,她慌了。


    顯然,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對方就是衝著慕容雪來的,而慕容雪已經猜到這個人是誰了。


    “你知道他是誰嗎?”王月嬋試探性地問。


    不出所料地,慕容雪表示自己毫無頭緒,還開玩笑說,從小到大,自己得罪過的人數不勝數。


    “今天晚上的事情,謝謝你。”慕容雪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看著王月嬋,“但是,以後在遇到這種事情,你最好還是不要插手,免得被誤傷。”


    說完,她換了一種玩世不恭的語氣,寬慰說,“放心吧,我有能力保護我自己。以前發生的事情,不是證明了這一點嗎?”


    “可是……”


    慕容雪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王月嬋順從了慕容雪的意思,乖乖地起站了起來,玻璃杯裏的水一口沒喝。


    但是,轉身的那一瞬,她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哪怕是為了償還慕容雪幫爸爸找醫生的人情,這件事情她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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