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紹峰表示自己即將調到其他分公司,而濱城這邊的總經理和副總位置都由慕容雪兼任時,幾乎會議室裏所有人都把視線看向了王月嬋。


    王月嬋本就一肚子火,收到這麽多人關切的目光,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好像這則消息完全與自己無關一樣。


    散會後,許紹峰單獨把王月嬋叫到了辦公室。


    “你應該有很多疑問吧?”許紹峰開門見山地問。


    “是。我不能理解公司為什麽要這樣安排?已經有了前車之鑒,現在竟然要把權力全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許紹峰愣幾秒,琢磨了一番後,笑著打趣問:“你這是單純地對公司這個安排不滿意,還是對慕容小雞這個人不滿意?”


    在這之前,慕容雪至少有兩次機會可以跟自己透露一點消息的,但是她沒有。


    想到這,王月嬋心裏躥起一股火焰,毫不避諱地迴答說:“都有。”


    許紹峰若有所思,隨後擺了擺手,用寬慰的語氣說:“我能理解,聽跟她共事過的人吐槽過,說這個人很難相處的,總是以自己的標準要求所有人,動不動就冷著長臉。”


    想到即將讓王月嬋陷入如此境地,他又不好意思笑了笑,“關於她不好相處這一點,馮小姐也是承認的,否則的話早就把她誇成聖人了。按照她的說法,慕容小姐這人一旦交起心來,就是友誼的典範。”


    “聽說,你們還是鄰居。都說日久見人心,說不定哪天會看到她不一樣的一麵。”


    王月嬋一臉苦笑,抱著一線希望追問道:“所有這件事已經完全沒有挽迴的餘地了嗎?”


    “這是馮總親自安排的。”許紹峰見王月嬋愁眉不展,忍不住勸說道:“按照我對天賦型選手的理解,她們的確有很多怪癖,但基本上人都不壞,就是缺少處事的圓滑。”


    “她的能耐絕對不是吹的!”他繼續感慨道,“這一點,也得到了她之前同事的證實,否則的話,馮總也不至於會如此器重慕容小姐,甚至不惜……”


    他的心猛地一收縮,沒有繼續說下去,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王月嬋,意識到她剛才並沒有聽清楚自己的話,暗暗地舒了口氣。


    “我知道你對副總這個位置有執念。”他換上語重心長的語氣,“但出來工作,歸根到底還是為了掙錢。別的我不清楚,但有一點是敢拍胸脯跟你保證的。”


    “如果她真的有心經營公司,年底的業績肯定會很好看。年底拿到手的現金才是王道,其他這些都是虛的。”


    王月嬋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她這會已經沒有那麽生氣了,而是感到深深的無奈。


    接著,許紹峰又說了一些肯定和鼓勵的話,王月嬋心不在焉地表達了感謝。


    王月嬋迴來前,業務部裏早就炸開了鍋。知道慕容雪要迴來,呂梁等人並沒有太意外,但是知道她又一次搶了他們老大副總的位置,頓時感覺憤憤不平起來。


    “慕容雪是故意的吧?”有人說,“雖然也有公司的總經理和副總是同一個人擔任的,但放在我們這,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就是。”呂梁憤憤道,“總部那邊說要改革,杜絕徐飛這類監守自盜的事件再度發生。這下可好,反手就讓慕容雪一人獨大了。”


    “實在是看不懂!”


    這時有人瞥見王月嬋朝這邊走過來,趕忙警告了一下,大家一哄而散,開始裝模作樣地做事情。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許紹峰把王月嬋叫去是安撫情緒的,看她臉色不太好,誰都不敢貿然過去打聽。


    坐下後,王月嬋看著電腦屏幕,完全無心工作,又不想讓大家看到自己的表情,胡亂揣測,隻能強迫自己投入工作。


    午休時間,陳可欣特地把王月嬋約出來一起吃飯。


    陳可欣一路吐槽到餐廳門口,點單結束後,突然想到什麽,問無精打采的王月嬋:“晚上的元宵晚會,她該不會現身吧?”


    王月嬋感覺心裏的重量又增添了許多,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知道。”


    “我希望她不要來。”陳可欣說,“她一在,氣氛肯定會變得怪異。到時候,大家都的放不開,坐在那邊跟坐牢一樣。”


    “估計她是不會來的。”王月嬋脫口而出,覺得驚訝自己會說出這話的同時,又補充說,“比起人多的地方,她更喜歡一個人待著。”


    陳可欣想起慕容雪一個人站在城市陽台欄杆邊的背影,深以為然,“最好她不要出現!”


    晚上,慕容雪果然沒有出現,王月嬋在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會場的氣氛異常活躍。大家突然發現許紹峰竟然是個隱藏大佬,粵語歌唱得賊有感覺,而且完全沒有了在公司的樣子,像脫韁的野馬一樣跟公司裏幾個愛鬧騰的打成了一片。


    整個晚上,所有人的情緒都很高漲,除了強顏歡笑的王月嬋,還有時不時觀察她的管經理。


    事實上,許紹峰會後單獨把王月嬋叫去辦公室安撫情緒,其中就有管經理的功勞。


    “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多嘴,給了人家希望,結果卻成了現在這樣。”管經理這樣對許紹峰說,“到底公司為什麽要這麽做?慕容雪過來當總經理就好了啊,為什麽要兼任副總這個位置?”


    “不知道。“許紹峰說的是實話,但沒有人跟他透露更多的細節,他也就沒有打聽,隻是說,“馮總這樣安排,肯定有他的想法。”


    散場的時候,好幾個人都喝趴下了,包括業務部的呂莉。於是,王月嬋多待了一會,協助管主任安排負責送醉酒的人迴家。


    等到管經理跟王月嬋從酒店裏出來,其他人基本已經走光了。


    管經理叫住準備離開的王月嬋,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說:“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對。不應該在沒有百分百確認的前提下,跟你說那件事情的。”


    “沒事。”王月嬋大度地笑了笑。


    聽她這樣說,管經理也懶得深究她這話是不是真心的,轉而關心起她家裏的情況。


    “你爸爸怎麽樣了?”


    “就那樣吧。”王月嬋略帶苦澀地說,“沒有變好的跡象,也沒有變壞。”


    “這種病,最主要的還是看心態。”管經理安慰說,“你爸爸上次我見過一麵,看著很樂觀,你又這麽孝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借您吉言啦。”王月嬋想到什麽,語調輕鬆起來,“賈偉媽媽前天的手術很成功。賈偉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激動得都哭了。”


    “我也是幹了大半輩子的人了。進過很多公司,當然也遇到過很多的人,但有一說一,咱們公司現在這批人,尤其是你們這些年輕的,都很棒。“管經理欣慰地點了點頭,慈祥地笑著,好像賈偉和王月嬋他們就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分別後,王月嬋打車迴家,一下車,腦子裏突然跳出一個想法,害怕跟慕容雪不期而遇。


    她現在心裏憋著好多氣,萬一撞見了,怕自己壓抑一天的情緒會忍不住發泄出來。


    但命運就是愛將人玩弄於故障之間,你怕什麽,它就偏偏給你什麽。


    遠遠地,她就看到慕容雪站在欄杆邊吞雲吐霧,時不時抬頭看著天空。


    王月嬋三步並做兩部,怒氣衝衝地走到慕容雪跟前。


    慕容雪瞥了她一眼,大概知道她為什麽而生氣了,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副總這個位置,對於你而言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本來,王月嬋還沒想好該如何開口,隻是瞪著她。她在這句話中聽到了不理解,甚至是輕蔑,頓時血衝到了腦門,氣鼓鼓地控訴說:“在你眼裏,我就隻是這種人而已嘛?”


    慕容雪愣了一下,剛想開口立馬被王月嬋懟迴來了。


    她輕笑一聲,包含著嘲諷與無奈,“對於你而言,身邊的人到都是可有可無的,對嗎?”


    慕容雪心想確實如此,但見王月嬋如此激動,不想火上澆油,便什麽都沒有說。


    “不說,就是默認了唄。”王月嬋緊接著說。


    “不可理喻。”慕容雪覺得王月嬋現在情緒上頭,繼續交談下去隻會鬧得更難堪。想到畢竟後麵一年裏,兩個人要一起共事,打算今天到此為止。


    見慕容雪準備要進屋了,王月嬋更加覺得被無視了,再度控訴說:“雖然我們算不上好朋友,但也是有點交情的,遇到我這兩次,你就沒有想過主動提一嘴嗎?哪怕是用開玩笑的語氣。”


    慕容雪本來不覺得自己這樣有問題,但這事許莉莉提過一嘴,現在王月嬋親自指出來,她感覺有點心虛了。


    “晚安。”慕容雪雙手插兜,“周一見。”


    臨走前,慕容雪抬頭凝望了一眼又大又圓的月亮。


    每逢十五,天空中的那輪圓月總會讓她想起母親自殺的那個晚上。


    她迴到屋內,情緒更加低落,隻能從酒和香煙上獲得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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