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臨淵就明白,成為帝弓天將的學生,這背後要背負什麽樣的代價。


    他要走的路比別人更加艱辛,要挨的毒打比別人更痛,要接受的質疑也比別人更多。


    很多時候,他有很多個身份與稱唿。


    與飛霄並稱曜青的雙子星,月禦的學生,曜青仙舟的小太子,將軍位置的繼承人。


    但唯獨不是他自己。


    很多時候,他取得的成就,還要被別人質疑這是不是有暗箱操作。


    在幾年前的星天演武演武儀典上,就有人對他的勝利提出質疑。


    “他有一個將軍老師。”


    隻是靠著一句話,就能掀起千層浪。


    直到那天他斬下公司股東繼承人的一隻手,以無可置疑的實力獲勝。


    畢竟,你不可能找公司繼承人來陪你打黑賽。


    直到那天帝弓司命嵐現身曜青。


    畢竟,神明那天的確是看了他們一眼。


    直到華元帥舉起他的手,驕傲地稱他為“曜青雙子星”。


    這些質疑與否定,才終於消停了片刻。


    他好累,卻也從來沒有飛霄與月禦哭訴過,更不曾說過放棄。


    臨淵知道,月禦一直把自己當做親生兒子一樣照顧。


    隻要他肯說半個不字,這些壓力與障礙會在瞬間消失。


    哪怕做不了曜青的將軍,他也能走到很高的位置,過上一個富足輕鬆快樂的人生。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不過沒有關係。


    這是他自己選擇,自己踏上的道路。


    哪怕路上布滿了障礙,他也要堅定不移地往前走。


    即使遍體鱗傷,他也決不能停下。


    隻要能達到那個最終的目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毀滅豐饒民,讓他們再也不能對聯盟與宇宙中的其他世界發動戰爭。


    “我這個人心善,見不得死亡,所以隻能搶先一步,把豐饒民殺完了。”


    “我知道呀,我的小師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飛霄抱著他,笑眯眯地說。


    擁抱過後,飛霄如鏡子般碎裂,意識也從深海處快速上浮。


    眼前的光亮慢慢增強。


    臨淵睜開了眼,發現飛船的智能燈光已經亮起來。


    “已經是七點鍾了。”他看了一眼玉兆上的時間。


    難怪燈亮了,原來是自己早就醒了。


    過去一年在那些星球上執行獵殺豐饒民行動時,都是隨睡隨醒。


    七點鍾起床,是他以前被飛霄喊起來鍛煉的時間。


    自己的作息,似乎又開始恢複正常了。


    臨淵走到浴室開始洗漱。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下巴已經長出了短短的胡子,也是感慨一句。


    “我真的長大了……”


    清理幹淨之後,他突然笑了起來。


    還記得小時候,特別是那時候剛認識飛霄的時候。


    在青丘號的浴室裏,飛霄特地給他找了張小凳子墊腳。


    無他,因為自己那時候腿短,夠不到浴室的洗手池。


    因為戰艦在設計的時候,壓根沒有考慮過會有自己這種小孩子會來使用。


    但是戰艦上也沒有小凳子,於是飛霄在某個星球的戰場上撿了些素材,再讓工造司匠人造好。


    她一直如此,心如猛虎,細嗅薔薇。


    哪怕會有小孩子到戰艦上,一般也待不了多久,就會被飛船送迴安全的後方。


    但在月禦的安排下,他在戰艦上生活了一年,期間跟著飛霄與月禦學習。


    說起來,自己好像已經快要兩年沒有見過她們兩個人了吧。


    臨淵打開玉兆,上麵有飛霄的朋友圈與她最近發布的動態。


    飛霄眼中戰意熊熊,手持弓箭,而遠處的豐饒民據點升騰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


    顯然,飛霄剛才射了一箭,效果堪比導彈。


    “師姐你還是那樣啊……都沒有變過……”


    臨淵看著那張照片,自顧自地笑了。


    這麽多年了,飛霄似乎也變得愈發好看了。


    她為月禦執旗,為月禦征戰。


    戰場也將她這枚帝弓箭鏃打磨得愈加銳利與成熟。


    “師姐,我想你了……”臨淵的視線依然沒有從照片上移開,喃喃道,“好想你……”


    思念就像是藤蔓,在不知不覺間生長到一個驚人的高度,悄然纏住了他的心。


    飛船依然在執行自動駕駛的任務,往遠征艦隊所在的星係駛去。


    可越是接近,他越是焦急,難熬。


    他很想見飛霄,卻又突然不知道要怎麽麵對她。


    他今年十五歲,已經不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在中央軍事大學的時候,形形色色的女人他都見過,都曾試圖接近他。


    但他也不曾與這些女人建立過超出友誼與同學情之外的感情。


    而他收到的情書的重量完全不下於他學完的課本的重量。


    但他從來就沒有看過一眼這些情書,連打開都沒有。


    情書甚至是他在公寓的管家幫忙接收的。


    如果他那時候選擇養一隻貓,然後把貓咪的房間選擇放情書的房間。


    那麽貓咪一定會喜歡這個全是紙的窩。


    估計能撕上一輩子。


    而且那時候居然有一大群女生給他送巧克力,數量多到可以拿去避難所做儲備糧。


    難道這些人不知道他完全不吃巧克力嗎?


    家裏的兩個狐人吃到巧克力就會中毒,於是他也沒有這個習慣。


    至於送巧克力的,一律拉黑。


    那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讀書與習武上,不希望被這些事情分心。


    後來,臨淵終於開始明白了一個事情。


    他之所以對那些女同學一點興趣都沒有。


    是因為早就有一道影子牢牢占據在自己的心中。


    是什麽時候,他的心裏多出了一道虛影,一道獨屬於飛霄的影子?


    是在執行畢業任務的那些星球上,為對路過的步離人小隊發動雷霆一擊,一個人趴在爛泥塘裏埋伏三天,隻能伴著腐臭味咬壓縮餅幹的時候?


    是在讀大學,一個人在深夜裏研究複雜的宇宙天體數學的時候?


    還是在那個流星雨的夜晚,他躺在飛霄的身旁與她一同數流星的時候?


    亦或是在洛林-4的廢墟上,五歲的他向前來執行任務的飛霄伸出手的那一天?


    他不知道,或許都不是,或許全都是。


    過去十年,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年,都與飛霄息息相關。


    在執行畢業任務的時候,他總是會與星球軌道上的仙舟部隊,學校失聯好幾周。


    更別提與飛霄聯係。


    哪怕是這種十分困難的時候,飛霄也會想方設法地給他送來一些物資。


    一些衣服,零食,刀劍保養用具……


    她不在,但她一直都在。


    思念的藤蔓繼續往上生長,直到少年終於明白了自己想法。


    嚴格意義上來說,飛霄與他真正的相處時間並不多。


    自從八歲上大學後,二人連一年見麵一次都是問題。


    仙舟新春,都是去素裳家過的。


    但臨淵發現,自己真的很想飛霄。


    臨淵看著窗外的星空,千萬光年外的恆星孤獨地燃燒,而後又經曆千萬年,這些光才抵達他的麵前。


    如果這些恆星也會彼此相愛,那它們交流一次,可能就需要跨越千萬年的光陰。


    為了愛,就要忍受漫長的孤獨。


    可惜這些恆星沒法開口,不然臨淵很樂意聽一下他們的迴答。


    那如果愛一個人呢……而這個人是一個長生種……自己卻是短生種。


    生死之間,橫亙著望不到盡頭的孤獨。


    恍惚之間,星光閃爍,玻璃窗上隱約倒映出飛霄的形象。


    他感受著胸腔裏湧動的情緒,喃喃道:“這就是,喜歡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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