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葉江南來到高誌遠的辦公室,向他簡單傳達了秦書月下周要到下麵鄉鎮調研的意思。


    高誌遠聽過後,立馬熱情的問葉江南:“小葉同誌,咱們老板要到下麵調研,這個調研的地方,卻不知道你有什麽看法?”


    葉江南心裏冷笑一聲。


    他當然知道,高誌遠現在征求他的意見,隻是表麵上做做樣子,順帶再給他挖個坑。


    於是說道:“我沒任何看法呀。”


    高誌遠點點頭,想了想之後,這才說出三個地方:“那就暫定太平鎮、桃花鎮和落雲鎮吧。”


    葉江南不動聲色,但心裏卻暗罵高誌遠老滑頭。


    此時,高誌遠選定的三個地方,裏麵都意義非凡。


    太平鎮,是縣長孫國權的權力地盤。


    而桃花鎮,則是專職副書記吳春來的。


    最後的落雲鎮,又是秦書月的。


    如此一來,高誌遠這麽安排,那就是同時兼顧到了縣裏麵的一二三把手。


    畢竟,秦書月這個一把手不管到哪個地方去調研,都能釋放出很多信號。


    接下來,秦書月調研的地點確定後,那麽就該確定陪同的調研人員了。


    這一次,高誌遠倒是沒有再征求葉江南的意見,直接就在表格上刷刷的寫下陪同對象,分別是發改委、住建局、林業局、農業局和交通局的幾個頭頭腦腦。


    葉江南心裏又難免感慨,難怪高誌遠這個縣委大院的大管家在這個小縣城裏能吃得開,各職能部門的頭頭腦腦都要對他禮讓三分,甚至是巴結他,這其中的門道就體現出來了。


    一把手要出去調研,身邊安排哪些人進行陪同,他這個縣委辦主任就有決定權。


    他可以安排你去,也可以不安排你去。


    若是你得罪了他,那麽他每次都可以把你踢出去,不給你安排。


    如果長此以往,一個部門的頭頭腦腦都不出現在一把手的身邊,那會讓其他人怎麽想?


    還以為你這個部門的一把手即將失寵了!


    那時候,下麵的人想要取代你,身邊的盟友又對你敬而遠之。


    如此一來,政治地位就危險了。


    並且,那些職能部門的頭頭腦腦,又有哪個不想找機會親近親近領導?


    而跟著領導下去調研,這種親近領導的機會,肯定比你在辦公室裏向其一板一眼匯報工作這種親近,有價值。


    十分鍾後,葉江南拿著高誌遠安排好的行程表迴到自己辦公室。


    今天才周三,秦書月到下麵鄉鎮調研安排到了下個周,他不急著把這份行程表送過去給秦書月,就自己先暫時保管著吧,等臨近了再提醒秦書月也不遲。


    下午,秦書月準備到紅橋街道。


    兩年前,青山縣從省裏麵拿到指標,可以在城裏蓋一所職中。


    一個月前,學校的工程已經全麵竣工。


    今天,在紅橋街道黨政班子的邀請下,希望秦書月能過去剪彩。


    秦書月答應了下來。


    ……


    下午三點,秦書月所乘坐的縣委一號專車,離開縣委大院,準備前往紅橋街道。


    然而,一號車才剛剛開出縣委大院,一個老人就突然從旁邊竄下來,攔在車前。


    緊隨其後,在所有人驚詫的眼神下,他直接跪了下去,嘴裏還大喊大叫,似乎有什麽冤屈。


    一號車裏,高誌遠也在,當他看到眼前這一幕場景時,嚇得額頭上直冒冷汗。


    秦書月倒是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隻是細長的柳眉微微蹙起。


    可即便如此,也讓高誌遠膽戰心驚了。


    他趕忙說道:“秦書記,我這就下去看看,這是個什麽情況?”


    秦書月擺了擺手,淡淡說道:“還是讓小葉同誌下去了解情況吧。”


    高誌遠點點頭,覺得秦書月並不是完全信任他。


    不過,這也正常。


    他現在也隻是暫時屈服於秦書月,日後有機會,他還會當叛徒的。


    畢竟,他認可的盟友,從來都隻有縣長孫國權一人!


    葉江南聞言,立馬推開車門下去,快速來到老人的麵前。


    剛想彎腰將其從地上拉起來時,老人卻一把眼淚一把鼻子的哭訴道:“領導,這位領導,我求求您,求求您了。您就可憐可憐我,幫我討個公道吧。”


    葉江南伸出手,將老人從地上拉起來,平靜的問道:“老人家,這是怎麽迴事?你有什麽事嗎?”


    老人抹了抹哭紅的眼睛,開始哽咽著聲音講述道:“最近這兩年,咱們縣裏麵不是在蓋職中的教學大樓嗎?我兒子是個小包工頭,一年前從卓越建築公司分包了一點小工程過來。”


    “從工程開始到工程結束,他個人掏腰包就墊了幾百萬進去。”


    “這期間,卓越建築公司沒給過他一分錢。如今,職中的教學大樓已經完工,並且政府也把相應的工程款打給了卓越建築公司,可卓越建築公司卻遲遲都不肯給我兒子結算工程款,一直拖著。”


    “我兒子為了拿到手底下幾十號農民工的工資,這不去了卓越建築公司,找他們的老板討債。”


    “可結果,我兒子被卓越建築公司的老板下令,當場打成植物人,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領導啊,我們太難了。求求您救救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吧。”


    聽到老人家的講述,葉江南心裏大概有數了。


    通常在一個小縣城裏,能夠拿下蓋學校這樣的大工程,其建築公司的背後肯定有後台,並且後台還不弱。


    因此,用屁股想想都知道,這個卓越建築公司不簡單。


    輕吸一口氣,葉江南不敢擅自做主,立馬安撫老人道:“老人家,你先站到一邊。我這就向領導匯報你剛剛說的這個情況。”


    老人淚流滿麵的點點頭,對著葉江南千恩萬謝後,乖乖的退到一邊。


    葉江南則是趕忙迴到車邊,對秦書月簡而言之的陳述事實。


    期間,葉江南的眼睛餘光赫然注意到高誌遠,隻見他兩條眉毛高高皺了起來,神情很不自然。


    也不知道他跟這個卓越建築公司有沒有牽連。


    至於秦書月,她那一張白皙精俏的臉蛋上,卻是不見任何表情。


    作為一個一把手,喜怒不形於色這門功課,她算是領悟到了。


    等葉江南說完後,秦書月沒有任何猶豫,開口了:“這件事,就交給信訪局那邊去跟進和處理吧。”


    她這麽說,就已經亮明了態度,她今天不會見攔路喊冤的這位老人。


    民眾喊冤,領導又親自見喊冤者,這種橋段往往隻會在電視裏出現。


    在現實中,根本不可能發生。


    因為,這是要講程序的。


    如果有人喊冤,領導就跟這些喊冤的人一一見麵,又一一處理其問題,那麽領導手裏麵的其他重要工作還要不要做了?


    再者,你一個領導把基層同誌的工作都幹了,那基層的同誌們還能幹嘛?


    得到秦書月的指示後,葉江南又重新迴到老人身邊,語氣溫和的說道:“老人家,你先去信訪局那邊反映情況吧,到時候會有專門的負責人幫你解決這件事的。”


    聽到他如此說話,老人立馬搖搖頭,說道:“這位領導,我實話跟您說吧,我前前後後跑信訪局已經跑了十幾趟。可信訪局的那些人,每次都是讓我填同樣的信訪表格,我填了十幾份都石沉大海,沒有任何收獲啊。”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裏透出了無奈和無助。


    想必他選擇今天的攔車找領導反映情況,也是無奈之舉。


    葉江南有些動容,他雖然很同情這個老人,也想幫這個老人解決問題,但奈何他終究拍不了板啊。


    並且,秦書月剛剛的態度也很鮮明,她不會見這個老人。


    那麽,他這個秘書就要把麻煩解決在自己手裏,於是隻能給眼前的這位老人出主意:“老人家,如果信訪局這條路走不通,你就去法院起訴嘛。”


    老人愣了愣,隨即臉上的失望就更濃。


    接下來,他倒是沒有再極端的攔車。


    葉江南快速坐上車。


    車子很快又啟動。


    接下來在去紅橋街道的路上,高誌遠表現得有些魂不守舍。


    信訪局是歸縣委辦主管的部門。


    信訪局的局長,更是由縣委辦副主任李曼茹兼任。


    李曼茹的失職,不至於將板子打在他高誌遠身上,可他這個縣委辦主任也有連帶責任啊。


    總之,這件事可大可小。


    至於秦書月,她在接下來則是對剛剛的事情一個字都沒有提過,好像這件事壓根就沒有發生過。


    當然,以葉江南對秦書月的了解,秦書月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清官,不可能真像表麵上這般淡定絕情。


    她的心裏,一定在權衡。


    青山縣的官場都已經爛透了,像剛剛攔車喊冤的那個老人,絕不僅僅隻是個例。


    而秦書月這個管著幾十萬老百姓的父母官,她首要考慮的就是大盤。


    如果馮寶寶此時在這裏,看到秦書月的處事方式,一定會感到驚訝欣慰。


    因為在經曆了省紀委調查審查以及‘食物中毒’的這件事情後,秦書月在政治上已經成熟了很多。


    她不再感性,不再同情心泛濫,甚至是開始絕情。


    這,可能就是成長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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