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澤嘴角抽搐,對著那個漩渦反覆觀看,齜牙咧嘴的,隨後便聽見一聲輕笑。


    他身體一僵,剛剛竟忘了對方還看著他,還做出一副怪異的舉動,頓時有些無地自容。


    他說不出來什麽滋味,心裏冒出一股莫名的酸澀,好像自己的東西被搶走了,也不對,可能他一開始才是那個低配版的,這麽想著心情又複雜了些。


    主神並沒有對他的行為表示疑問,反而笑了笑,在王座上坐下說:「好無聊啊,陪我講講話吧。」


    陸西澤順著他站到了王座旁邊,卻不知道怎麽起話頭,他有太多想問的了,比如說卡薩。


    大概是知道了他不會主動開口,主神挑了挑眉,突然說道:「你很怕我嗎?」


    陸西澤:「……」


    看著自己的臉跟自己對話,真的怪異到了極點!


    但他不能表現出來,搖了搖頭。


    「諾奧,你也來了大半個月了,對於神侍這個職位有什麽看法嗎?或者說,你覺得這裏的神怎麽樣?」對方像是個很關心屬下的好上司,平淡地來了這麽一句考察。


    聽他這話的意思,這裏住的不隻是他一個神,怪不得宮殿這麽大。不過他才剛來,對其他神也不太了解,隻能敷衍地說幾句。


    「大人們都很認真負責,關心子民,是會受愛戴的神。」


    公式化一點總不會有什麽差錯。


    哪想對方突然笑了,「你這不昧著良心嗎,他們一個個好吃懶做、驕傲自大的,我都想把他們趕出去了。」


    陸西澤額間跳了幾下,他是真敢說啊。


    他能管理所有的神,相必背後也有很多神在覬覦他的能力和地位,要是被別的神聽見了該怎麽辦。


    對話的時間裏他努力嚐試去適應對方的臉,甚至有點刻意將對方和自己區別開來的意味。


    等思路稍微清晰一點時,他才想起曾經看過的神明的故事--大戰後眾神隕落。


    他也會死嗎?


    陸西澤又偷瞄了幾眼,果然人都是視覺動物,對於好看的事物忍不住憐惜。


    「你有什麽想問的嗎?」主神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語氣上揚。


    真不愧是神明啊,不僅長得好看,聲音也動聽。陸西澤心想,如果是他,這語氣是絕對模仿不來的,怎麽有人能溫柔中又透出力量呢。


    他還覺得自己來到異世界變精緻了,沒想到一對比還是挺糙的,尤其是站在主神旁邊,更像是一個真的普通神侍了。


    先前有人已經交代過他了,不要多嘴。但現在是對方主動問的,可不關他的事。


    陸西澤清咳了聲,猶豫著說:「主上對所有人都很關心嗎?」


    這問的是他為什麽知道一個小神侍的名字。


    主神一下變得有精神了,他像個做惡作劇被逮住的孩子,有些狡黠地笑了,「那當然了,所有人都在我的視線範圍以內,你們的任何舉動我都一清二楚。再問點難度大的問題!」


    「……」


    完了,他又開始不適應了,這張他過於熟悉的臉做著他不熟悉的動作,那麽活潑,跟他完全不像,他該是穩重的。


    這麽說也不對,他以前也有過段很跳脫的時光,但從某個節點起,他好像就很少這麽笑了,難怪這麽陌生。


    陸西澤腦子一熱,完全忘了禁忌,徑直問了出口:「主上對卡薩是什麽態度?」


    空氣沉默了一瞬。


    主神茫然的藍眸眨了眨,笑容淡了,好一會後才說:「那孩子說他叫卡薩啊?倔得很,好像我占了他什麽便宜似的!」


    他氣唿唿地說:「恰好你來評評理,你看我救了他還帶他迴來。他非但不感謝,大半個月了連個名字都不肯說,還說我們神都隻享受供奉不幹事…」


    主神停頓了會,氣焰消了些,「好吧,這個他沒說錯,我反駁不了,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他們那群好吃懶做的趕出去,把名聲都給敗壞了。」


    眼見他又要開始批判神,陸西澤直愣愣地注視他,把他要說的話又給憋了迴去,又迴到卡薩身上。


    「最過分的是,」主神捶了下把手,「他說我醜!」


    什麽!居然說他醜?對著這麽一張臉卡薩怎麽能說得出口!陸西澤也沒由來地生氣了,該罰,就該讓卡薩在雪中反省,什麽眼光。


    「您做得對!」他狠狠贊同了。


    得到認同後,主神很是高興,在他再三推脫後還是獎勵了他一個願望,不過現在他用不上就給留著了。


    一天過得很快,主神今天沒有別的事情,早早休息下了,陸西澤得到空閑時間開始整理思路。


    他原本該在意的是現在這個夢要怎麽破解,可想著想著思緒開始飄遠,在這個寂靜的夜晚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神明和惡魔的傳說,又比如卡薩在埃菲家提到過的那個很重要的人,甚至還想起了最初見麵時卡薩說的那句「你找到我了。」


    一切好像突然有跡可循了,所有的畫麵都被那個身影所填充。


    等等!他居然是個替身嗎?


    陸西澤狠狠地搖了搖頭,震驚於自己這一瞬的想法,他和卡薩本來就隻有契約的關係,跟替不替身有什麽關係。


    收拾惡魔


    說到卡薩,他現在還在外麵站著呢,孤苦伶仃的,怪可憐一小孩。


    要不要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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