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楚言真的不知道。


    沒有人說起過這件事情,在一開始榆之然確實是想要他的靈骨,但是……


    但是從前的榆之然和現在的榆之然,不是兩個人嗎?


    她們完全不一樣,除了相貌沒有任何一點相似的地方。


    晉楚言唿出一口氣,還是抬腳先將榆之然放到床上。


    對著還想跟進去的玄懿說:“這是她休息的地方,不許你進去。”


    玄懿:“……”


    等到晉楚言抱著人溫柔地放在床上,點上安神的熏香後才離開。


    “你剛才說,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晉楚言詢問,不自覺帶上幾分緊張。


    玄懿罕見地當起了好心人,高高在上的魔族首領靠在柱子上,好整以暇地說:


    “榆之然是天地靈氣孕育而出,誕生之際祥雲萬裏,百鳥齊鳴,生下來就有了許多人窮極一生都達不到的修為等級。”


    “可偏偏這樣的人天生缺憾,少了一根骨頭,沒有這根骨頭榆之然的修為就卡在仙尊階段,很難往上晉升為神君。”


    “在本該是完美的神君身上出現了問題,所有人都是惋惜的,或許補上這根骨頭,榆之然會成為下一個天外天的神。”


    晉楚言臉色漸漸冷下來,渾身都處於冰窖中冒著寒氣,他垂眸問:


    “所以,隻要補上了就會好。”


    玄懿點頭,眼裏勢在必得的笑容一閃而過。


    “不過她明明已經會找到你了,可是為什麽不換,我不知道。”


    晉楚言懸在喉嚨的心終究還是墜了下去,原來大家不僅知道榆之然少了根骨頭,還知道他就是那個能給人補骨頭的人。


    所以在一開始青雲和青陽才會什麽都不怕的欺負他,所以他和榆之然去九重天參加百花宴的時候那些仙者是那樣的眼神和表情。


    那榆之然為什麽要和從前反著來對他那麽好?


    是因為能更心安理得的得到想要的東西嗎?


    在一場被設計的圈套裏,他率先動了心動了情。


    被旁觀者眼睜睜看著他陷進去的心豈不是可笑極了?


    “如果一直沒找到骨頭會怎麽辦?”晉楚言此時此刻也顧不上眼前的人也是一個覬覦榆之然的危險分子。


    “找到了就活,以命換命,沒找到……”玄懿降低音量,湊近晉楚言,“那就死。”


    晉楚言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他在信任和懷疑的淤泥裏反複掙紮,卻隻能越陷越深。


    “你故意告訴我這些,是想要挑撥我和師尊之間的關係嗎?”晉楚言斂眸藏起情緒,片刻後抬眼看著眼前的玄懿。


    “魔尊竟然也會行這種小人行徑的事,你的手下,你能管好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掉馬的魔尊玄懿:“……”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晉楚言看了一眼榆之然房間關上的門,冰冷說道:


    “大概是……五年前?”


    “所以在百花宴上你就認出我了?”玄懿眯著眼睛看他,“為什麽?”


    “能自由出入九重天還不受禁製影響靈力,”晉楚言漫不經心伸出手指指了指他腰間掛著的玉佩,“有名字。”


    “……”他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原因。


    但很快玄懿就反應過來了,拿起玉佩看了看上麵隻有魔族子民才認識的字。


    “你認識這些字?”


    晉楚言反問:“這兩個字很難嗎?”


    玄懿臉上的麵具幾乎要戴不住,狠狠閉了閉眼睛說:


    “行,算你厲害。”


    屋內的榆之然似乎醒了過來,哼著不知道在找什麽。


    玄懿望眼欲穿,幾乎要將視線穿過那道門。


    晉楚言不客氣地擋在他麵前:“看什麽?你想打架?”


    “你打不過我。”玄懿看他一眼就很堅決地下了定論,“我不和你打。”


    “那便來比試比試?”


    晉楚言拽著他直接飛到了庭院裏,他最看不慣玄懿那副傲慢的樣子。


    打不過?


    大不了魚死網破。


    玄懿剛開始沒想過和他打,在他看來,十個晉楚言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可是一刻鍾過去他改變了想法。


    晉楚言的靈力竟然已經達到了全新的一個階段,雖然和他比起來還是稍差點,但是勝在招式和術法靈活。


    更重要的是,他在晉楚言身上感受到了被壓製的感覺。


    直到晉楚言使出了一整套陰間打法。


    字麵意義上的陰間,玄懿上一次看這樣的招式還是百年前和冥王過招那次。


    “你師父不是榆之然嗎?”玄懿抬手擋住晉楚言的下劈掌,“這些是誰教你的?”


    “多管閑事。”


    玄懿意識到不能輕敵了,變化出命劍,晉楚言同樣也召喚出來了自己的劍。


    在這五年裏晉楚言夜夜都會被赤豐喊來的人訓練,那些人不知道在哪裏找的,個個都是高手。


    雖然他這爹有時候不靠譜,但是他的修為和靈力能長得那麽快和赤豐息息相關。


    玄懿認真起來晉楚言還是不扛打,很明顯占了下風討不到便宜。


    “小子,你打不過我的。”


    晉楚言鼻尖都冒出了汗珠,被他手中的劍震得整條手臂都麻了,顫著幾乎要拿不穩劍。


    在那一瞬間他想到了榆之然。


    榆之然的笑,黑暗裏的窺視,每一次的沉淪和舍不得,每一次親昵和羞澀都像是披著一層保護色的野獸在喧囂。


    晉楚言掙紮在無邊的糾結裏,那些畫麵越清晰,玄懿說的話就越刺耳。


    “誰說的?你說的不算。”


    一瞬間他感受到身體裏迸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那力量幾乎要衝破他這具身體爆裂開來。


    可是即將要衝頂的時候被無形壓了下來,並不能完全炸開。


    一陣衝天的紅光從晉楚言身上彌漫開,那紅色充斥了他的雙眼,像極了一頭困獸盯著玄懿。


    玄懿頓感不妙,原來眼前人並不是一般少年,他的靈骨,竟來自黃泉碧落的修羅池。


    他也被激發出了鬥誌,在這一刻,他想贏。


    “你們在做什麽?”


    刹那間紅光急劇消散,瞬息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沒出現過,玄懿劈過去的劍已經收不迴來。


    晉楚言生生忍住要躲開的下意識動作,任由這一刀砍在了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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