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之然震驚地抬起眼皮,果然看見晉楚言的桃花眼裏漫出了一層水霧。


    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但是蹙起的眉頭,抿緊的唇瓣都在那宣示著,晉楚言,要哭了。


    “你別哭啊。”榆之然有些慌了,她很少見男孩子哭,尤其是這個人還趴在她身上哭。


    “就不能喜歡的再久一點嗎師尊?”晉楚言好似越來越委屈,眼尾紅了大片。


    “明明……明明你說過喜歡我的,你問我喜不喜歡你,我有答案了。”


    榆之然:“……”


    晉楚言:“師尊……”委屈巴巴的一聲輕喊。


    “好了好了。”榆之然此刻心裏什麽都不想了,晉出言一哭她就好像六神無主慌了神。


    “我喜歡你的,別哭。”


    “真的嗎?”少年幹脆將頭徹底低下去埋在她的肩上,整個人都低沉的不行。


    榆之然像是被隻大狗狗亂蹭了,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發說:


    “真的,真的,真的。”


    晉楚言歪開頭,剛才還在委屈的眼睛裏全是狡黠,哪裏還有半分低落。


    他的師尊果然天生的悲天憫人,還是看不得他受委屈嗎?


    榆之然的退讓給了他得寸進尺的權利,晉楚言又抵著纖細的肩頸說道:


    “等我變得厲害了,可以當你的道侶嗎?”


    這是榆之然的終極願望,她的答案當然是可以了。


    點頭:“可以,就算你不厲害也可以,不過要長大。”


    “那等我長大了,師尊也一直喜歡我嗎?”


    他不慌不忙地下著圈套,靜靜等著榆之然自願往他的懷裏鑽。


    果然,他聽見了榆之然不假思索的聲音。


    “會的,我會喜歡你。”


    晉楚言眼眸中凝聚著深沉的情緒,慢條斯理說道:“也會跟我雙修嗎,畢竟這是師尊以前就想做的事。”


    “可以啊。”榆之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一把掐著他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啊?”


    “雙修。”晉楚言被捏著兩邊的臉頰,吐字有些不清晰但也還要執意說,“雙修我願意的。”


    榆之然徹底驚了。


    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這個,我們要從長計議。”


    晉楚言刹那間又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既然師尊不願,那便算了。”


    “……”


    反派這裝可憐的方式跟誰學的?


    榆之然見不得他那麽沮喪的樣子,紅著臉很是勉強地委婉答應。


    “你還有機會。”


    “那師尊好好休息!”晉楚言一改失落,“弟子去修習功法了!”


    身上的壓迫感驟然消失,連帶著隔開的空氣都重新流通起來。


    晉楚言的發尾在半空中飄揚,腳下的步子步步生風。


    根本沒有一點傷心的影子。


    榆之然就知道她被套路了。


    不過……她居然也挺開心的?


    隨即她又想到,她怎麽就被人捏著脖子逗得團團轉?!


    “晉楚言!我給你那些書今天都要背了,我抽查!!”


    榆之然鼓著臉分配了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聽到門口傳來門檻絆住腳的聲音笑了出來。


    晉楚言聲音裏都是開心:“好!”


    然而他的後半句就讓榆之然笑不出來了。


    “背完了可以問師尊要點甜頭嗎?”


    榆之然:“……再說。”


    ———五年後。


    自從晉楚言能夠處理一些瑣事後,榆之然現在已經能夠完全撒手不管橋月山的事情了。


    每天就是曬曬太陽吃吃飯,偶爾繞著酩月軒走兩圈。


    又是一個晴天,不過天氣已入秋,即使出了太陽吹的風也還是涼涼的。


    榆之然坐在專門為她定製的秋千椅上,一晃一晃眯眼饜足地輕笑。


    現在的生活,她太滿意了。


    除了愛意值進度緩慢,其他的都非常美好。


    說來也奇怪,在這五年裏晉楚言的進步堪稱飛快,修為靈力都迅速上升,趕超了青雲青陽一大半。


    像是開了竅的學霸,很多東西一點就通,加上他自己不知道從哪裏看書鑽研,現在已經能和榆之然對上好幾招了。


    不過榆之然懶,多數都不願意和他比試。


    最重要的是晉楚言壓根不是全心全意找她比試,很多時候打著打著就要占她便宜。


    不是抱著她說好香就要委屈巴巴喊師尊抱一下。


    榆之然根本拒絕不了。


    可即使這樣愛意值也還是停留在了三十的數值,上次有變化還是三年前。


    忽然榆之然感受一陣風吹過,有溫度的胸腔緊靠在她身後貼著她的脊背。


    下巴就抵在她的肩窩,一唿一吸都撲進她的耳畔。


    “書看完了?”榆之然動都不需要動就知道貼著她的是誰,除了粘人精晉楚言不會有別人。


    晉楚言雙臂光明正大環著榆之然,鼻尖戳著她柔嫩的臉頰。


    說話的嗓音低沉暗啞不似少年時期的清冽,胸腔輕輕震動:


    “看完了,師尊可要檢查?”


    五年過去,晉楚言已經完全變成了大人,身量足足大了榆之然一圈,站起來能將人全部籠罩住。


    榆之然緩緩搖頭,被他壓著有些重,難耐地掙了掙卻被更緊地抱住。


    “不檢查,”她知道晉楚言說看完了就是看完了,“青雲說山下近日有魅鬼作祟,你要是有時間就去幫幫他。”


    不然青陽那小子天天千裏傳言騷擾她,簡直煩不勝煩。


    晉楚言去幫他自己還能圖個清閑,天天被粘著愛意值也不漲。


    “一起去?”晉楚言繞到秋千前麵和榆之然擠在一起,麵積驟然變小逼仄。


    他如願以償地抱到了榆之然。


    “師尊和我一起?”


    “我不去。”榆之然絲毫沒有猶豫的拒絕了。


    原文劇情都快走完了,男女主也已經修成正果在人界成了親,獨獨晉楚言這股劇情線崩的細碎。


    不過也算是往好的結果發生,晉楚言沒有徹底黑化,屍海穀的封印也被重新加固過了。


    目前看來,一切風平浪靜。


    榆之然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收集愛意值然後趕緊迴去,最好舟晏也好好地迴去。


    然後等到程序被做出來,她就可以……和舟晏再也不用來這兒了。


    可是愛意值動的很緩慢,係統告訴她應該是他們的距離太近了,必要的話可以稍微保持一點距離。


    俗話說的好,距離產生美。


    榆之然覺得係統說的很有道理。


    說不定晉楚言出去一趟迴來了這愛意值就飛快上漲。


    可是晉楚言聽到榆之然拒絕以後他也不答應了。


    “那我也不去,師兄們完全可以處理好那幾隻鬼的。”


    晉楚言嗓音靡靡,竟和榆之然一貫的懶倦語氣相似,果然是什麽樣的師父教出什麽樣的弟子。


    雖然榆之然也沒怎麽好好教過晉楚言幾天。


    “你也到下山曆練的時候了。”榆之然忽然覺得他纏人纏的有些頻繁了。


    原文裏晉楚言前期被欺負,後期隻想變強大。


    但現在隻想著和她抱抱粘著人,這真的正常嗎?


    “我不可以,”為了不離開榆之然,晉楚言又熟練地裝起柔弱,“我現在修為不高,靈力也不夠,下山會被欺負的。”


    榆之然很是懷疑地看他一眼。


    精壯的手臂橫在她的後腰搭在她腰側,高大的身軀坐著都比她高出一肩膀。


    而且榆之然見過晉楚言修習也和他比試過,絕對不是像他所說會被欺負的程度。


    “不許裝可憐。”她側眼淡淡瞥他,頸窩卻鑽進一個腦袋。


    晉楚言:“沒有,我受傷了,還沒好?”


    “你受傷了?”


    “對啊。”手掌攤開,掌心有一道淺淺的破皮傷口。


    榆之然收迴著急的視線,說:“再晚一會兒都愈合了,你真行。”


    男子從容不迫沒有被揭穿後的窘迫,反手抓住榆之然的手握在掌心。


    “可是真的很疼。”


    他忽然低落下去的語氣讓榆之然心裏一咯噔。


    有的傷口就是看著不深但其實很疼,像是被書頁劃破了手一樣。


    不出血,但是疼。


    榆之然對於疼痛的忍受度很低,換位思考的話,她不應該這樣說晉楚言。


    “很疼嗎?”她隻好拿出被用的隻剩下薄薄一層的老演員藥膏,“我給你抹點藥。”


    “師尊,除了你,沒有人這樣對我好了。”


    周遭都安靜下來,連風都不吹了。


    榆之然專心致誌地替他處理著逆光就看不清的傷口,時不時還湊上去吹一吹。


    抬眼一看晉楚言正在看著他,眉眼含笑,豐神俊朗。


    好像眨眼間,當年那個一臉戒備隻會冷眼喊她仙尊的少年長大了。


    長成了眼前這個受傷了會喊疼,還會裝可憐的影帝。


    她不是沒看見晉楚言眼尾轉瞬即逝的笑意。


    但是她還是願意。


    “還疼嗎?”


    晉楚言搖頭,剛才的可憐全然不見。


    他一低頭就能看見榆之然毛茸茸的發頂,溫柔的人連發絲都在發光。


    整個人浸在晴光裏,透明的發著光,像玉,又像雪。


    眼前的人有秘密,秘密和他有關。


    晉楚言幾乎不用深想,這判若兩人的氣質和對待他的方式足以讓他堅信,此榆之然非彼榆之然。


    這是天道特意派來的菩薩嗎?專門來渡他。


    榆之然越來越懶,連發髻都懶得梳,每每替她梳頭,她都隻要最簡單的樣式。


    自己特意去學的花樣一個沒用上,那些發簪步搖也沒能送出去。


    不過這樣就夠了。


    “師尊,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什麽時候可以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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