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之然眼前緩緩展現出虛擬的人像,閃了幾下後一個上半身穿著西裝的男人漸漸清晰。


    有點眼熟,榆之然卻想不起來在哪裏看過他。


    【榆之然,你的任務就是走劇情計劃反派黑化,你前幾個任務完成的不是很好,希望你能更努力一些。】


    他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讓人沒有想和他繼續交流下去的心。


    【不是。】榆之然對上他暗紫色平靜漠然的眼眸,嘴角學著他的樣子抿緊,【不依附男主的角色就是反派嗎?像晏珩那樣的人怎麽可以成為男主?】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你的職責就是完成黑化任務,你拿的是惡毒炮灰劇本,不是救贖劇本。】


    男人一絲不苟的說著,像極了沒有生命情緒的機器人,可是他起伏的胸腔告訴榆之然,這男人是人不是係統。


    還是個壞人。


    榆之然吃軟不吃硬,如果這人好好說幾句說不定她都心軟了,但是這位所謂的主神帶著係統一開始就壓迫她。


    她偏不聽。


    兩條手臂往桌子上一放,頭就靠了上去,一副拒絕交流的反抗模樣:


    【可是我認為黑化值不是以我施惡的方式增長的,我不幹了。】


    說完話就兩眼一閉,也不看人,也不被對麵渾身散發出來的寒冷氣質所影響。


    主神:【……】


    【你這是違約。】


    榆之然說:【我有錢,賠得起,榆氏集團,如果你是在快穿局上班的話,你應該知道。】


    【……】


    主神好像都有點無語了,久久都沒有在說話,終於在榆之然都快要睡著的時候,他說:


    【你的任務就是這個,你可以試驗,說實話你的前幾次任務都是誤打誤撞,本來你不會得到積分的,要不是舟——算了。】


    【不聽。】


    他說:【按照劇情的話,你應該要背叛反派了,要試試嗎?】


    【不試。】


    【……】


    榆之然將頭扭到一邊,尋找著最好入睡的姿勢。


    【既然如此,我就隻能按照合約對你進行懲罰了。】


    某人根本不當迴事。


    【隨便——唔!!】


    榆之然被胃裏的翻滾蠕動猛然襲擊,這種感覺不是胃疼的前兆……是饑餓。


    而且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甚至腸胃還發出了饑腸轆轆時咕嚕的聲音。


    【這就是你的懲罰??】榆之然不敢信堂堂主神大人居然用這種卑劣的懲罰方式。


    她寧願是扣她錢扣她學分,也不願意承受這種饑餓的感覺。


    主神:【不僅如此,你晚上或許還會睡不著覺,一整晚,但是你會很困。】


    【如果這個世界不能完成,你會一直重複這個位麵,你有權利違約,我有權利對你實施懲罰。】


    太卑鄙了……


    榆之然最喜歡的兩件事都被剝奪了,她現在很餓,但是卻沒有任何想吃東西的欲望。


    像是一個厭食症患者,什麽都不想吃,但是很餓。


    【你的選擇是什麽,榆之然。】


    就在此時,晏方淮的臉和劇情一起衝上榆之然大腦,一邊被饑餓折磨一邊被和晏方淮之間的美好迴憶撕扯。


    【我……選任務……】


    榆之然捂著肚子蹲下去,眼眶發紅卻倔強地不讓眼裏的淚水流出來。


    她真的很怕這種被疾病折磨的感覺。


    再次重複自己的選擇:【我選任務。】


    主神終於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隻是那弧度有些詭異,還不如不笑。


    他點頭:【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榆之然問:【如果男主還是死了,怎麽辦?】


    【那不是你要管的事情,我隻需要你走劇情得到黑化值。】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任務,按理來說一切劇情都應該是為了主角服務,但是主神卻隻要一個反派的黑化值。


    如果一個世界連主角都沒有了,那它存在的依據就沒了,可這位主神卻不在乎。


    一心一意隻要榆之然走劇情得到黑化值。


    【好。】榆之然膝蓋一軟坐在地上,胃裏的翻騰讓她的臉色都白了,汗津津地抬頭看著主神慢慢消失。


    係統小九一直被主神壓製,等人走了才被放出來,看見自家宿主被害成這樣心疼死了。


    【宿主!!你沒事吧?】


    【沒事。】榆之然搖頭,她沒事。


    就是……就是心髒有點空空的,好像,流失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晏方淮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地下有一團影子,走近一看竟然是榆之然。


    她低著頭久久沒有動彈,以往坐椅子都要嬌氣地說好硬的人現在坐在冰涼的地上,好像還哭了。


    “榆之然。”


    他輕聲喊著榆之然,在人抬起頭來的那一瞬間看見了她蒼白的臉色,眼睛也哭紅了一圈。


    “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晏方淮走過去將人抱起來,榆之然乖乖地伏在他懷裏,抽泣的動作越來越大。


    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殿下……好累……”榆之然埋進男人溫暖的胸膛,再也克製不住湧出來的淚水。


    她早就想哭了,在看不見晏方淮的那幾天晚上、在吃不喜歡吃的東西還不許換的時候、在她選擇了任務,選擇背叛晏方淮的那一刻。


    榆之然哭的委屈可憐,晏方淮的眼神極慢極慢朝身側,斜睨著有些慌了的晏珩。


    晏珩:“我們可什麽都沒做,天天好生伺候著皇嫂呢。”


    晏方淮不知道榆之然這幾天經曆了什麽,但是一定睡得不好。


    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人就軟在他懷裏睡過去了,睡著了眼淚也一直流,腰上好不容易有的肉好像也掉了。


    整個人輕了許多,眼下也有了淡淡的一圈青紫,看來真是吃到苦頭了。


    “東西晚上去取,榆之然我先帶走了。”晏方淮不管他同不同意,抱著人就走了。


    路上還遇見了偷偷摸摸的晏辰,一看榆之然這臉色說什麽都要跟著過去。


    晏方淮沒空管他,這不說話的姿態被當做了默許。


    ——


    ‘哢嚓哢嚓——’


    ‘哢嚓哢嚓——’


    榆之然做了一個夢,夢裏她按照主神的要求去偷兵符了,結果也跟劇情裏一樣她被晏方淮抓了個正著。


    晏方淮黑著臉說背叛他的人都要被他吃了,結果榆著然真的聽到了牙齒咀嚼食物的聲音。


    她驚慌失措跑路了,結果一頭撞在了柱子上腳底踩空醒了過來。


    可是那種咀嚼的聲音還在。


    榆之然全身都被睡得酥軟,懶洋洋提不起力氣,扭頭一看原來是晏辰在吃蘋果。


    “哎,你醒了?(嚼嚼嚼)”


    晏辰叼著蘋果給她倒了杯溫水,等著榆之然坐起來就遞給了她。


    “你睡了好久(嚼嚼嚼),皇兄都快急死了,而且你睡著的時候跟死人一樣,動也不帶動的(嚼嚼嚼),嚇死我了(嚼嚼嚼)。”


    榆之然看著他手裏的那一小半蘋果咽了咽口水。


    色澤豔麗,聲音清脆,估計汁水也多。


    她在宮中吃的水果都不甜,沒味道,而且要不是那些小丫鬟心疼她會給挑幾個好的,她根本沒得吃。


    晏辰注意到榆之然渴望的眼神,問道:“你想吃?”


    “……”


    “這是外疆進貢過來的,好像沒有了,我就從宮裏帶了這一個,你要是不嫌棄……”


    然後把啃得亂七八糟的蘋果遞過來。


    榆之然嫌棄地抿嘴,忍著心裏想吃的那點念頭。


    可下一秒晏辰的後腦勺就被猛地打了一下,那聲音比剛才吃蘋果的聲音還要脆。


    “別在這這兒討嫌。”晏方淮端著一盤子切成小兔子形狀的蘋果過來,拎著晏辰丟到一邊。


    對著榆之然柔和了許多,捏了一塊蘋果喂給榆之然:


    “嚐嚐,膳房已經做好飯了,現在想吃嗎?”


    榆之然張嘴咬了一口,蘋果的汁水正好,甜度也正好,吃著吃著她又想哭了。


    “怎麽了?不好吃嗎?”晏方淮絲毫不嫌棄的將剩下的半口蘋果丟進自己嘴裏。


    還是以前讓人喜歡不起來的味道。


    “好吃,還想吃。”榆之然往前挪了挪,主動張嘴等著投喂。


    可是晏方淮卻有些心疼……是心疼吧?


    這種情緒,是想把眼前這人關起來後的第二種情感,和想獨占的欲念不同,這種感覺,很單純。


    單純的讓晏方淮陌生。


    果然宮裏那群人,都該死。


    榆之然不知道晏方淮在想這麽毀滅性的想法,她心裏現在全在想,她要怎麽偷兵符。


    不想偷,可是她也是真的不想再體會那種被折磨的感覺了。


    “殿下,想吃飯。”她吃了幾口蘋果以後就不想吃了,歪過頭說想吃飯。


    晏方淮心安理得將盤子丟給晏辰,摸了摸榆之然睡得潮熱的臉:


    “我去準備。”


    “皇嫂,我皇兄對你這麽好啊。”


    晏辰等人走得看不見後才敢說話,指尖戳著盤子裏的兔子蘋果,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榆之然靠在床頭,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殿下對你不好嗎?”


    “也挺好的。”他支支吾吾開口,“算了,都是活該,對了,你以後別叫皇兄殿下了,他被廢為皇子了。”


    “啊?”榆之然無辜地眨眨眼,脫口而出,“那我以後還能吃那些好吃的嗎?難怪這床這麽奇怪,不能把東宮的床搬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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