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唿唿——唿唿唿唿——’很奇怪的一陣風聲響起,某種物體破風旋轉的窸窣。


    榆之然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她每次睡醒以後都會有一些茫然的無措,給了她一種浩渺的天地間隻有她一個人的錯覺。


    “睡到現在,你這個太子妃當得倒是挺悠閑的。”


    欠欠的聲音響起,榆之然循聲望過去就看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的周望昀。


    “你也想當?”她很是認真地說,“但是晏方淮不喜歡男人。”


    “……”周望昀摸著懷中小狗的毛發,不是很友善地看她一眼,“榆之然,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忘記了?”


    抻著懶腰的榆之然根本沒被他這種陰惻惻的語氣威脅到,無所謂地問道:


    “什麽事?”


    隨後慢悠悠站起來,左抬手右抬手地活動活動有些麻了的手臂,不經意間看見了男人手指上掛著的小東西。


    視線在小狗和小信筒之間轉了兩圈,然後就恍然大悟了。


    這隻小狗應該是晏珩的吧?


    能在這麽多人眼皮子底下放進來一隻狗,晏方淮是在故意試探她嗎?


    可榆之然好像不是很在乎這個東西的樣子,周望昀有一丟丟的挫敗。


    “你不想知道這裏麵寫了什麽?”


    “說了想就會給我看看?”榆之然側眼垂眸望他,然後繼續做著自己未完成的伸展運動。


    周望昀逗來逗去覺得沒意思就癟嘴交出了信筒,別扭又生硬地說:


    “不管你再怎麽討人厭總歸還是一條命,但也就隻有一條命,省著點丟。”


    展開小信筒裏的紙條,上麵的字跡略微有些潦草,隻有兩行。


    榆之然看了一眼就將紙條遞給周望昀,做下一步的擴胸運動。


    “聽明白我說的了?”周望昀還以為是自己的勸告起作用了。


    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呢?他現在看榆之然還挺順眼的。


    “沒有。”榆之然搖頭迴答了他的問題,平靜地拋出巨石驚雷,“我不識字,看不懂寫的什麽。”


    字跡工整的話她連蒙帶猜靠著半邊字形偶爾還能認出來幾個字,但現在這紙條,沒一個字認識。


    她要是認識字也不至於連話本子都沒得看,無聊的天天來喂魚。


    周望昀沒想到她是因為這個原因完全不在乎紙條:“你不識字?這上麵你一個字都不認得??”


    他的聲音洪亮且震驚不已,好像要將榆之然是文盲這件事喊得人盡皆知。


    “再大點聲,”榆之然無語地看向他,“最好跑到外麵去嚎,去殿下麵前嚎。”


    “……這傳信給你的人到底知不知道給你傳了個無字天書啊。”


    周望昀震驚過後居然生出了幾分詭異的特殊感,他應該是第一個知道榆之然不識字的人吧?


    而且憑著這張字條,他也算是知道了榆之然的秘密了吧?


    ‘山獵在即,找機會一見,大事將要完成,隻差你這一股東風。’


    誰寫的不難猜,這字跡龍飛鳳舞,又行雲流水,除了那三皇子晏珩還能有誰?


    大事為何事顯而易見,這東風嘛,恐怕就是那枚兵符了。


    周望昀將字條上的字念給榆之然聽,榆之然果然聽懂了這話外之音。


    見一麵?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榆之然,現如今我也算是抓住你小辮子了,你可當牛做馬都要對小爺我好一點,知道了沒?”


    周望昀翹著二郎腿,活脫脫一副土匪流氓的模樣。


    “有這麽多字嗎?我看看。”榆之然疑惑著表情,接過周望昀重新遞過來的紙條看了看。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紙條送進嘴裏,吞了。


    周望昀立馬就坐不住了,還試圖用手從她嘴裏摳出來,但是最後關頭還是停住了動作。


    那手就在榆之然臉前揮舞:“你瘋了!你吞了做什麽我就是說著玩的!快吐出來,這一不小心會生病的!”


    “讓我當牛做馬?”榆之然淡淡地笑了笑,“再找一張紙條出來。”


    周望昀徹底無語了,收迴手抱著頭在原地蹦躂了幾下:“你——我真的服了你了!”


    最後無聲地仰天長嘯,他就是想讓榆之然服個軟這麽難!


    “你過來幹什麽?”榆之然問他。


    “我來找殿下說些事情。”


    榆之然看著他,他望著榆之然。


    “……我走了。”


    榆之然給了周望昀一個很標準的送別微笑,但是最多一秒,然後就收迴嘴角,很敷衍的樣子。


    小狗被留在原地,還什麽都不知道睡得很熟。


    夜晚。


    晏方淮和周望昀說事說到了現在還沒結束,就連到吃飯的點了也不見人。


    榆之然從來沒有會委屈自己的說法,自己端著碗吃得開心,全然不知另一邊來了位不速之客。


    ——


    晏珩和晏方淮各執黑白棋子,其中白棋一步步穩紮穩打,緩緩包圍著黑棋。


    “皇兄,我們好像很久沒這樣下過棋了。”


    晏方淮漫不經心地隨意下了顆棋子,懶散散地支著頭,說:


    “你棋術不精,每次都贏不了孤,久而久之就不願意來了,孤倒是覺得遺憾。”


    “……”晏珩手上的動作一頓,白棋差點抓不住,“是,所以我迴去就勤加練習了。”


    “但是好像效果並不明顯。”晏方淮食指與中指夾起黑棋,‘哢噠’一聲,棋盤上的局勢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明明白棋要贏的假象瞬間被擊破,原來一切都是吊著敵人深入自己陷阱的詭計。


    晏珩嘴角的笑容徹底凝固,默不作聲丟了手上的棋子,心不甘情不願說:


    “是我技不如人,再來。”


    “不來了。”晏方淮拒絕了再來一次的請求,不管再來多少次他都不會輸。


    晏珩太急躁太注重表麵的盡善盡美,也太自大,反而容易忽略一些細節的問題,這是他最致命的缺點。


    偏偏他本人好像還一無所知。


    晏方淮抬起眼看他:“孤的太子妃作息早,現在已經到了休息的時辰了。”


    “皇兄與皇嫂的感情真是令人豔羨。”晏珩沒有贏過一局心裏有些不舒服,“不過皇兄當真是喜歡皇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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