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她被人拽住手臂往反方向拉,在被拽起來的那一瞬間榆之然看清了是誰拯救了她的臉。


    年少青春,一臉錯愕慌張,和晏方淮有三分相似。


    ‘哢嚓——!!’清脆的一聲骨頭受挫的聲音。


    榆之然眨了眨眼,然後發現這種聲音是從自己的身體裏傳出來的。


    一刹那鑽心的痛感就傳至榆之然全身,幾乎是一秒她就哭了出來,無聲地掉著眼淚。


    捂著右手手肘白了臉,連連吸著涼氣。


    好痛……


    晏辰發誓他真的是輕輕的,但是他沒想到榆之然居然……那麽脆弱……


    “你沒事吧?”


    “你說呢?!”榆之然痛的連說話都快說不出來了,配上濃濃的哭腔讓晏辰更是手足無措了。


    但是他一轉眼就看見了像個泥人衝過來的太監,尖叫一聲拽著榆之然就跑。


    邊跑邊喊他的太子皇兄。


    “皇兄!!!救命救命啊!”


    榆之然拖著一隻手臂真的是想死在原地,每跑一步都是對她的一種煎熬。


    她就知道活著就是一種承受苦難的形式!


    不想跑,想死。


    ‘咻——!!!’一支利箭從榆之然身邊飛過去,她跟著箭羽轉頭,那箭破風穿堂,直直射入身後追趕著的太監的額頭。


    射穿頭顱,帶出一大片的鮮血,其中似乎還有幾滴濺到了榆之然的臉上,令她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她感受到了一陣冰涼。


    晏辰停住腳步猛拍胸脯,對於眼前血腥的一幕顯然是司空見慣,長舒一口氣。


    “好了,我們得救了。”


    在走廊轉角的晏方淮收起弓身,臉上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


    身後的連翹連忙跑過去探查那人的氣息,看看是何人竟然潛入了東宮行刺。


    “殿下,不是宮中的人。”


    晏方淮抬步慢條斯理走過來,將手中的弓拋給了晏辰。


    停留在榆之然麵前,那雙晦暗不明的眼眸在她臉上停留片刻,視線下移到她緊緊捂著的手。


    “手怎麽了?受傷了?”連問話都是冷冰冰的語氣。


    榆之然莫名感到一股委屈。


    這裏是東宮,不是說晏方淮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嗎?怎麽還會有人埋伏在東宮偏殿裏刺殺她?


    晏方淮那麽厲害,一點都不心疼她這個便宜太子妃。


    “好疼——”榆之然雙腿一軟往前栽去,額頭抵在晏方淮溫暖寬闊的肩膀。


    “你是太子,怎麽可以讓人隨便進來殺我呢?”榆之然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


    她的手臂火燒火燎的疼,甚至能夠清晰的感知到那一片骨肉腫脹起來的感覺。


    聽見她說話的連翹以及晏辰都緊緊閉住嘴,連唿吸都不敢太大聲。


    隨後趕來的一批丫鬟太監見到眼前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更是不敢靠近。


    紛紛往後瑟縮。


    “連翹。”晏方淮沒有製止榆之然絮絮叨叨的埋怨,任由她把眼淚擦在自己身上,說,“查他如何進宮來的。”


    “是。”


    他橫抱起沒有力氣往下滑的榆之然,身上的肅殺寒氣壓迫著在場的所有人:


    “查出來,不留活口。”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太子發這麽大脾氣的連翹愣了愣,隨即拱手說:


    “是,殿下。”


    榆之然微弱的哭聲漸漸消停後眼淚還是沒有停止,流不幹似的打濕了晏方淮胸前的布料。


    他無奈地哄道:“再哭孤就要被水泡發了。”


    晏方淮直接把人帶到了正殿,抱著她往床上放,卻不小心扯到了榆之然受傷的手臂。


    “疼……”榆之然動不得,一動手臂就鑽心的疼。


    悠兒跑進來的時候瞬間哭起來:“小姐……小姐……”


    “去請太醫。”晏方淮冷聲吩咐她,放棄了將人挪到床上的想法。


    幹脆讓人坐在他的腿上。


    悠兒忙不迭點頭,左腳絆右腳地跑出去找太醫了。


    “孤摸摸你的手。”沒等榆之然同意晏方淮的掌心已經探了上去,引起一陣哭著抽氣的痛唿。


    “脫臼了。”


    晏方淮說:“我會接。”


    “——!!!”又是沒等榆之然同意打算硬來,“等一下!晏方淮你要疼死我嗎!”


    除了皇上沒人敢直唿他大名的晏方淮被這聲軟糯糯的喊名喊住了。


    “你膽子好大啊。”話是這樣說,但是好像沒有什麽慍怒的表現。


    榆之然眼淚止不住地流,眼皮都哭紅了,晏方淮覺得這人真的會把眼睛哭瞎。


    “不許哭了,榆之然,不許哭。”


    抿著嘴的榆之然被這命令般的語氣硬控幾秒,眼睫上的淚珠就這樣停住了。


    豈料幾秒過後榆之然哭得更兇了,邊哭邊控訴晏方淮的無理要求:


    “我疼呀,還不許我哭,我討厭你。”


    榆之然抬起臉看向男人,雙眼濕漉漉的含著淚,整個人脆弱又濕潤。


    獨獨臉上沒有了一貫的紅潤,連唇瓣上的緋色都褪成了白色。


    晏方淮心裏有些隱隱約約的煩躁,尤其是看見榆之然大顆大顆的水珠落在他的衣服上手上,眼睛裏。


    “好疼,”榆之然從小就怕疼,打針的時候都要爸媽哄好久,她真的忍不了,“殿下,好疼。”


    一難受了就想找個人躲進密閉的懷抱,小聲地重複著好疼,她想念止疼藥,想念布洛芬。


    “有危險怎麽不叫孤?”晏方淮垂眸隱藏著翻滾的戾氣,主動說話讓榆之然的注意力轉移。


    “叫你你就會聽見嗎?”榆之然也不再喊疼了,隻不過攥著晏方淮衣襟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晏方淮悄無聲息按住她另一隻完好的手臂,雙腿緩緩夾住榆之然的膝蓋固定。


    “會,不過孤希望你沒有試驗的那天。”


    話音剛落他就扭著榆之然的手臂猛地一扭一推,‘哢嚓’一聲過後,榆之然胸口那一口氣生生哽住,上不去下不來。


    比剛才脫臼了的疼痛百倍千倍席卷而來,於是太醫和丫鬟們匆匆趕來的時候就親眼目睹了——


    他們身份尊貴從未有人敢大不敬的太子,被纖細嬌小,哭得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朵月季花的太子妃,打了一巴掌。


    那聲音清脆,不響亮但卻讓所有人都聽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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