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時這一嗓子引來了好多人,他們正準備各迴各家,沒想到還能趕上這種好戲。


    “你是在發瘋嗎?”榆之然放下蛋糕看著雙眼發紅很生氣的男人,說。


    “是她自己要吃的。”


    沈硯時選擇性地忽略了這句話,繼續喊著楚蓉蓉的名字。


    讓周圍的人幫他喊救護車。


    所有人都在看榆之然。


    那樣的目光讓榆之然忽然就意識模糊起來。


    眼前的他們變得抽象、詭異、最後消散。


    在即將倒在桌子上的時候沈無洲趕了過來。


    托著榆之然沉沉的小腦袋,輕輕喊她:


    “榆之然?”


    榆之然的臉色幾乎是一瞬間就變成蒼白的顏色。


    秀氣的眉頭也蹙了起來,掌心碰到的地方在發燙。


    視線落在吃了一小半的蛋糕上。


    沈無洲來不及多想抱著人就走了,路上遇到情緒好了點出來透氣的寧書玉。


    看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小孩,此刻懨懨地窩在沈無洲懷裏有些錯愕。


    “這是怎麽了?”


    “應該是過敏了,媽我先送她去醫院,今天就不迴老宅了。”


    寧書玉還來不及叮囑開車慢點,就隻看見抱著人跑起來的背影遠去。


    這還是他們老四第一次那麽著急的樣子。


    果然還是談戀愛好啊。


    那小孩,看起來也不錯,天真幹淨倒是現在難得的。


    ——


    還沒到下班高峰,路上沒有遇見堵車的情況,加上都是綠燈很快就到了沈氏名下的醫院。


    陳望臨剛準備下班就被一個電話催過去了。


    對待病人他還是很嚴肅的。


    一堆檢查以後和沈無洲猜的一樣——食物過敏發生的休克現象。


    陳望臨檢查了一遍輸液的藥水和針頭位置後,翻了翻病曆單說:


    “除了堅果病人還有其他的過敏原,等會兒我把檢查報告拿過來你注意一下,她體質比較弱,抗體低。”


    “平時盡量不要感冒發燒,她對一些藥物也過敏,過敏原絕對是不能碰的,等輸完液留院觀察一下,沒事就可以出院了。”


    沈無洲點頭,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病床上臉色還是很難看的榆之然。


    說:“好,報告發我一份電子版。”


    隻是一點點蛋糕就成了這副樣子,是他讓許阿姨送去小蛋糕的。


    起伏不明顯的胸膛和過於纖細的手腕。


    手指也細細的。


    好像下一秒就會化作雲化作風離開這裏。


    有點……心疼。


    “你是在心疼她?”陳望臨跟見了鬼似的不可思議。


    看了看榆之然又看了看沈無洲,忽然想到前幾天那個奇怪的電話。


    “前幾天給我打電話也是為了她?你們?”


    沈無洲拉過一點被子輕輕蓋在露出來輸液的手上,說:


    “亂猜測什麽?”


    “我可什麽都沒說啊。”陳望臨知道自己兄弟什麽德行。


    那是六根清淨,不染紅塵的——


    “她是我妻子,過幾天就結婚。”


    “啊——?!”


    他徹底亂了:“你什麽時候談的戀愛?不是,你什麽時候能碰女人了?”


    “閉嘴。”沈無洲說,“你吵到她了,關上門出去。”


    陳望臨還想說些什麽,忽然門口又有人喊他。


    “陳醫生!有病人食物過敏!”


    這聲音一聽就是沈家那個小孩。


    丟下一句‘你們沈家今天過敏的怎麽tm這麽多’就出去了。


    病房裏立馬就安靜了許多。


    沈無洲看著還在昏睡的榆之然,微不可察歎了口氣。


    難道真的要隨時隨刻看著嗎?


    他一輩子沒想要得到過什麽,擁有的都是冰冷沒有感情的。


    好不容易感受過原來晚上也能擁有的溫暖,也好像隨時會抽離。


    好像他必須頹廢且孤獨的活著,如同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


    沈無洲摸上榆之然蒼白的小臉,冰冰涼幾乎沒有溫度。


    明明早上鑽進他懷裏的時候那麽溫暖。


    一閉上眼就是榆之然沒有意識倒下去的畫麵,他不知道為什麽難受。


    但是心髒確實像是被一把浸泡在檸檬水裏的鈍刀切割,又酸又疼。


    剛開始他還挺希望榆之然多哭幾迴的。


    哭起來的時候太美了。


    能激起他好多被刻意壓抑導致遺忘了的情緒。


    現在他不是很想了,榆之然是個小氣鬼。


    不好哄。


    “你哭什麽?難道我死了嗎?”


    榆之然費盡力氣掀開眼皮,本來她睡得好好的,但是老是聽到有人的唿吸忽輕忽重。


    睡不好。


    一睜眼就看見沈無洲緊緊握著她另一隻沒輸液的手放在嘴邊,眼眶紅紅的。


    這場景真的很難不讓她去想,其實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魂魄看見沈無洲守著她的‘屍體’流淚。


    “我沒哭。”沈無洲說,“我開心。”


    “我死了你開心?”


    “……”


    榆之然說完這幾個字口幹的不行,抿著唇不自知的可憐,說:


    “我渴了。”


    沈無洲用醫用棉簽沾水打濕榆之然幹澀的唇瓣。


    人醒過來後唇瓣的顏色也漸漸變得紅潤,恢複到以前晨露中玫瑰的靡麗。


    “你沒事,也不會死的。”


    榆之然現在當然知道她沒死了:“我怎麽了?”


    “堅果過敏。”沈無洲提起來就想歎氣,“過敏怎麽還吃那個蛋糕?”


    “蛋糕做的太漂亮了,我看不出來。”


    她鼻子也不是很靈敏,嗅覺很一般甚至還有點差,也沒有聞出來。


    又是在醫院醒過來。


    以前在家的時候她經常不知道為什麽一睜眼就到了醫院。


    焦急的父母、嚴肅的醫生、濃重的消毒水,一度讓她以為每一天都是在倒數生命。


    所以如果真的要走,她寧願在睡夢中沒有痛苦的離開。


    她死也要死在溫暖香軟的被窩裏,不要在醫院。


    想著想著眼前就起了一片霧,看向沈無洲的眼神無措帶著依賴。


    沈無洲慌了神,摸著她又紅起來的眼尾:“怎麽了?”


    “我想迴家。”


    “等輸完液——”


    “我不喜歡這裏。”榆之然跟他解釋不了這樣的原因,隻能說,“我想你帶我迴家,現在。”


    有那麽一瞬間沈無洲真的想拔了針管抱著榆之然離開。


    但他還在為剛才榆之然昏迷的事情揪心。


    轉眼就平息了衝動。


    牽起榆之然的手,親了親她的指尖安撫道:


    “再等等好不好,乖一點。”


    ‘嘩啦’一聲,兩人的注意力都被門口的動靜吸引。


    一個男孩懷裏的花掉在了地上,當他看清沈無洲的臉後更驚慌了。


    “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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