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水間,雲霧繞峰巔。古寺鍾聲遠,禪心悟世緣。鬆濤陣陣鳴,鶴影翩翩躚。問道紅塵外,逍遙天地寬。


    烽火連天的戰場,華燈璀璨的宮廷,寧靜祥和的村落,充滿江湖氣息的集市,乃至青衫常在的怡然醫館,皆是人間百態。


    陳逸自然隨意地移開了放在曹澈脈搏上的那隻手,接著迴應了這位采詩官熱切的問題。


    那老魔在曹澈心中種下的因果,此刻被陳逸徹底清除,妙手迴春。


    “這首詞,就叫《院落春·醫道仁心》吧。”


    院落春,每個春風駘蕩的春季,怡然醫館的小院都有春光灑落。


    此時,微風輕拂,帶來絲絲涼意。許諾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兩人,心中也湧起諸多感慨。


    曹澈重新望向陳逸,眼中透著期待,“陳兄弟,你這詞作,當真是別具一格。不知你還有無其他佳作,可否讓曹某再飽飽耳福?”


    此時,曹澈對陳逸的稱唿,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陳兄弟”。身為采詩官,愛憎分明也算是他的一大特點,遇上了合自己口味的詩詞曲調,那曹澈自然心情大好,與詩詞主人相談甚歡,反之亦然。如今,曹澈眉飛色舞,與先前穩重的樣子完全不同,顯然是被陳逸的詩詞感染到了。


    陳逸謙遜地笑了笑,“曹先生過獎了,在下不過是隨心而作,能得先生賞識,實乃幸事。要是再說什麽佳作,在下就是把肚裏墨水掏空也想不出來了。”


    曹澈搖了搖頭,正色道:“陳兄弟不必過謙,你之才華,有目共睹。今日能與陳兄弟相遇,實乃曹某之幸。這些詩詞,曹某定當好好珍藏,日後呈於朝堂之上,讓更多人領略其中之妙。”


    能采到一首取材如此不同的好詞,曹澈便已經心滿意足了,這種好詞,多自然是不嫌多的,可哪怕隻有一首,曹澈也不會感到遺憾傷心。


    陳逸抱拳道:“多謝曹先生。”


    在兩人從大石上站起後,陳逸向著許諾投去詢問的一眼,但卻迎來了許諾滿臉驚慌的拒絕之意,陳逸隻得將目光移到,與那位萍水相逢的采詩官交談,盡足禮數,道別。


    自己少年時揮斥筆墨寫下的“鴻篇巨製”被人認可,還是一件很讓人欣喜的事的。


    正午悄至,餘暉灑在古老的官道之上,宛如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金色的錦緞。將三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仿佛在訴說著時光的悠長。曹澈與陳逸道別,兩人各有所得。


    對於陳逸來說,這或許是花海聖僧口中“緣”字的詳細一解;對曹澈而言,這大抵是一筆“飛來橫財”;至於對許諾嘛,這可能就是第一次行走江湖的一樁枯燥之事吧。


    “你剛剛什麽意思,想看我丟臉嘛!”


    待曹澈的身影徹底消逝不見時,許諾氣鼓鼓地朝著身旁的陳逸問道,她當然清楚,先前陳逸向她投來的眼神,是在問她要不要將自己的“小籠包之歌”唱給那位采詩官聽。一想到這,許諾的臉上就沒由來地爬上了幾朵紅暈,多羞人啊!自己的歌和他的對比起來,高下立分,他這不是明擺著要讓自己出醜嗎?


    陳逸看著氣鼓鼓的許諾,不禁啞然失笑,解釋道:“許姑娘,我可沒有要看你丟臉的意思,隻是覺得你的歌也很有特色,說不定曹先生會喜歡呢。”


    許諾輕哼一聲,撇過頭去,說道:“你就會哄我,我的歌哪能跟你的比。不過話說迴來,你還真是厲害,隨便一首詞都能讓那個采詩官如此推崇。”


    陳逸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而且詩詞之道,本就各有千秋,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和情感表達。”


    見許諾還是不信,陳逸接著說道,“你可能不知道,這位采詩官見過了烽火連天的戰場,華燈璀璨的宮廷,寧靜祥和的村落,充滿江湖氣息的集市,對他來說,最好的詞曲,恰恰是最貼合煙火氣的那種。有聖人在著作中提出,詩詞可大致分為六種:風雅頌賦比興。能夠雅俗共賞的詞曲,才是能夠流傳千古的名篇,更別提有位白姓大家,在每次寫完詩後,都要給鄰居家的老婆婆聽,待老婆婆能聽懂後,他才敢將這篇詩公之於眾。所以啊......”


    陳逸故意頓了一下,許諾果然滿臉急切,想要催著他接著說。


    “許姑娘你的‘小籠包之歌’,雖然談不上什麽曠世絕作,但絕對是一篇最貼合人間煙火氣的詩篇,民以食為天嘛。”


    “此話在理!”


    許諾開心地拍了拍陳逸的肩,心中暗暗自得,自己的“小籠包之歌”果然不同凡響,待日後迴了訪仙宗,定要讓師姐們聽聽,有沒有染上些許江南氣息。


    許諾沒注意到,因為太過激動,故而她一下子湊近了陳逸的臉頰,兩人此刻的距離其實極近。


    許諾臉上的紅暈早就褪去,但陳逸的臉上,卻不知不覺多了些許樹莓紅。


    “許姑娘,不知你接下來,要去向何方呢?”


    陳逸有意無意地向後退了一步,壓抑著心湖的漣漪,詢問道。


    不知怎的,他倒是很希望可以和這個愛吃小籠包的姑娘同路。


    “唔,我本來是想去縹緲宗看看‘七峰會’的,沒想到他們那麽小氣,居然閉門造車,不讓外人進去,那我可能就想去那個什麽叫劍閣的地方了。我聽人說,你們這兒練劍最厲害的宗門就是縹緲宗和劍宗了,劍閣強大的劍修更是尤為薈萃,我這次出來,是代表了訪仙宗的,我一定要挑戰一些厲害的劍修,漲漲我們宗門的名氣,嘿嘿。”


    許諾喜笑顏開,手上明明沒有劍,可她卻做出了揮舞劍的動作,想來是對那些劍招了然於心,再熟不過了。


    “劍閣?”


    陳逸差點就沒被驚掉下巴了,他扶額苦笑,對這個矮了自己半個頭的姑娘,有些無奈。


    不知道該說不知者無畏,還是該說初生牛犢不怕虎。


    “許姑娘,你要是連我都打不過,還怎麽挑戰劍閣的年輕一代呢?我可聽說,劍閣青年才俊中有一半已然踏足黃境。”


    此話一出,驚醒夢中人,許諾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又因為太疼了捂著揉了揉,最後才說道:“對哦!”


    許諾不知道劍閣年輕一代有一半踏足了黃境嗎?她其實在路上到處打聽的時候,便知曉了這個驚人的事實,當時她雖然感到驚訝,可終究是沒有和一個真真正正的黃境交手過,所以沒有太多的概念。


    先前與陳逸切磋的那一劍,許諾可不輕鬆。


    “哎!”


    許諾大聲歎氣,愁啊!


    “千金啊,你說,我們要是連江南最厲害的宗門都打不過,那是不是太丟我們訪仙宗的臉了。”


    許諾摸著腰間的“千金”,感歎道,聽得陳逸一愣一愣的。


    什麽嘛!輸給江南最厲害的宗門有什麽可丟臉的?


    難道這世上和自己妹妹天資一樣高的劍道天才還不少?


    陳逸搖搖頭,甩掉那些雜念,順勢提出了自己的內心所想,“許姑娘,我這一行是要前去一個名為平樂城的地方,據我所知,順道剛好有一個星河宗,也是劍士居多,也算得上江南的二流宗門吧,不如許姑娘與我一同前行,先去星河宗曆練曆練?”


    陳逸年少時熟讀“江南逸聞集”,故而了解,自家隔了兩座山的小城中,有一個星河宗,確確實實是江南的二流宗門,不過算是二流宗門中的下位了。


    “好啊!”


    沒想到,許諾很快就接受了陳逸的提議,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反正我也是一個人,多個人多個照應嘛。而且,你這麽厲害,說不定還能指點我一下呢。”


    “而且,你不是沒劍嗎?我從小和許多名劍打過交道,眼光好的很,說不定能為你找一柄合適你的好劍。”


    “那便先謝過許姑娘了。”


    陳逸笑道,他倒沒有多急切地想找一柄合適的佩劍,對他而言,目前最主要的事,就是迴平樂城,祭拜鄉親......


    但好像,身邊多一個人,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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