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劉宗絲毫不敢懈怠,寧帆的大名他也早就聽過,此番對上寧帆心裏也是一萬個不情願。


    英雄難過美人關,當他想到黃家大小姐那傾國傾城的容貌時,他咬咬牙,還是帶著一身桀驁上了台。


    誰知對麵那個白衣少年連試探也不試探,一開場就放出了大招,打了劉宗一個措手不及。


    “比比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刀硬!”


    劉宗將刀舉過自己頭頂,腳步鬼魅變換,想要借力斬出自己最為自豪的一刀。


    劉宗同樣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既然是少年,就多多少少帶了些不服輸的性子在心底,所以他那一刀下去,也是滿滿的比較之意。


    “不夠霸道。”


    陳怡搖搖頭,腦海中閃過了那個在平樂城見過的黑衣漢子。同樣是使刀,那個漢子的刀,才是讓她真真正正體會到何為霸氣的刀。


    話雖如此,劉宗的刀已至寧帆身前。


    而寧帆,也在虛影交錯中,踏路而行與劉宗展開了第一輪交鋒。


    “快看,寧公子一劍獨尊,占了上風!”


    “說什麽呢!明明是劉宗的刀占著上風!”


    “真的假的?為什麽我感覺他們打的難解難分......”


    台下的人們嘰嘰喳喳,對台上的狀況十分好奇。


    而台上,萬段光芒激射,在十五道虛影中,劉宗刀劃破長空的痕跡格外顯眼。比武台明明很大,可兩人就像站在梅花樁上一般,占據了台子上的整個空間,打的光影交錯。


    “寧帆要贏了。”


    謝飛星神色嚴肅,他知道,台上的那個白衣公子不單單是劉宗的對手,也是他的對手兼情敵。


    盡管不想承認,可他能看出來,劉宗一直占據下風。可能是出於對一個這樣頑強的對手的尊敬,寧帆有意讓劉宗施展出更多招數,並提劍應對。


    如果寧帆執意要快速分出勝負,劉宗的那柄刀,不夠。


    “有意思!”


    陳怡微微一笑,雙眼中閃著不一樣的色彩,因為接下來寧帆的那招,很有意思。


    “哥,你還記得我在潛龍鎮得到的感悟嗎?”


    陳怡的話語把陳逸的思緒勾迴了那個滿天細雨的夜晚。以一生萬物,是陳怡那晚提出的思路,也正是這番話,讓陳逸遐想。


    如果陳怡修為再高些,劍意再濃厚些呢?


    那滿天的細雨,是不是都是一把把淩厲的劍?


    那樣的場景,該有多麽森然啊!


    很難不讓人把其聯想到那位“雨劍仙”身上。


    “寧帆的劍招,也是追求的一個‘一’。不過這個‘一’,不是萬物,而是‘二’。”


    謝飛星也聽到了陳怡的話,他有些一頭霧水。怎麽一會說一,一會說二,一會又扯到萬物了?


    一就是一,哪來那麽多變化?


    “寧帆在每一劍後麵都藏著一劍,每一劍!你懂嗎,哥?”


    陳怡說話的語速明顯變快了,她的哥哥沉迷於藥道,她又何嚐不是一個劍癡呢?


    有聖人言:“敏而好學,不恥下問。”


    陳怡讀過很多書,自然也明白很多道理。


    所以她並沒有因為寧帆的境界低微就輕視他,而是認真觀摩他的每一劍,因而得出了不少往日自己不知的感悟,也很快就吸取了這些劍招。


    或許這就是墨逍遙讓她來此地的原因?


    陳逸將目光放到寧帆身上,他苦練醫術多年,眼睛也要遠比常人毒辣。即便如此,他還是看不太清寧帆的劍法。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陳逸以為自己已經很好地學到這點了,看樣子還差得遠呢。


    “哥,你盯著他的手腕。”


    陳怡輕咬貝齒,提醒陳逸。


    陳逸將視線凝聚到寧帆的手腕上,死死盯住,果然在一陣頭暈目眩後,看到了寧帆劍法的真意。


    在寧帆劍尖觸碰到劉宗刀鋒的瞬間,先是一陣很普通的刀劍相碰,迸發出金石相交的聲音。而在那聲音發出餘波,兩者即將擦過之時,寧帆手腕輕抖,竟是又有一劍緊緊地追著剛剛那一劍的劍氣,激發開來,每一次都打的劉宗措手不及。所以這場上,看似兩人打的難解難分,實際上是劉宗一直在後退。


    就像躍龍門的鯉魚,一條跟著一條,用強大的意誌力與那堅硬的龍門抗爭。


    “寧帆接下來的那一劍,怕是要分出勝負了。”


    陳怡輕輕吐出的字句,為這場戰鬥打上了句號。


    如她所言,在劉宗連連退敗了五步後,寧帆氣勢暴漲,順著他的路突進到了剛剛橫刀抵抗的劉宗身前。然後,就是一道疾如閃電的劍光。哦不對,是兩道。


    一道劍光藏匿在一道劍光之中,光芒耀眼,襯托著寧帆的白衣出塵。


    道路的盡頭,虛影不再。十五個寧帆的虛影仿佛被天仙揉碎,似亂雲一般衝入了寧帆體內,隨著寧帆果決的眼神落點於劉宗的大刀。


    大刀分崩離析!


    一劍嵌套著一劍!


    如果那晚陳怡沒有因不敵而逃走,她或許也能從劉魄虎的拳中感受到這一技巧。


    寧帆當然遠不及劉魄虎,但兩人出招時的技巧,卻有些雷同。這和境界無關,這是個人的累積和對武學的理解。


    伴著台下人的驚歎與唏噓,這場比武“過早”地落下了帷幕。


    謝飛星一言不發,隻是認真地看著台上那個出塵的白衣公子。


    好巧不巧,謝飛星今天也是白衣。不過他的白衣,有一種髒舊的新。那是因為謝飛星的這件白衣,是他壓箱底的一件衣服。偶爾遇到大事時,他會擇其整裝而出,盡管穿的時間不長,也會落下一些塵灰。但因他太過於愛惜,所以這件衣服不細看的話,仍舊和新的一樣。


    但寧帆不同,他的白衣,是真真正正的飄逸出塵,整個人穿著白衣站在台上的氣質,就不同於凡人。


    所以說,這樣的人,才會有不少百姓覺得能與黃家大小姐般配。


    “別慌。”陳逸出聲安慰。


    他能看得出來,謝飛星已經有些慌張寫在臉上了,可越是遇到如此勁敵,越是不能慌張。


    狹路相逢勇者勝。


    謝飛星點點頭,表示他明白。


    而一直在二樓觀望的姑娘,托著腮,愁眉苦臉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黃兄,依我看,這寧帆寧公子,若是能與令愛喜結連理,也算一樁人間美事啊。”


    出言的是三大世家理事人之一,丁家的家主丁言醒。


    黃家小姐要比武招親的這件事早就傳遍了整個青玉城,同為世家,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固然三大世家理事人,今日同聚此酒樓。


    “就是啊,要是犬子能像寧公子一樣就好了。”


    秦家家主秦立感歎道。他是三大世家中唯一一個武者世家,他的實力大抵隻比寧帆強出一些,超越六品,但攀不上五品。


    他的兒子卻沒有選擇走武者的路,而是成了這座城中有名的紈絝子弟,這讓秦立恨鐵不成鋼,經常打罵其作風,對自家兒子滿是失望。


    台上的寧帆,說到底,也和他兒子是同齡人。哪怕人家被千機門拒絕過,那也算得上是年輕有為,身為武者世家的家主,他如何能不羨慕呢?


    “下一代的事就讓下一代他們自己做主吧。”黃煜搖搖頭,“我們老了,青玉城的朝陽,是屬於他們的。”


    說這話時,黃煜臉上滿是笑意。


    因為就他的眼睛所看到的,謝飛星那一戰未必沒有寧帆這一戰精彩。


    所以他很期待。


    那個自家女兒傾心已久的少年,能走出怎樣的“路”呢?


    秦立點點頭,負手而立,靜觀著台上進行到了的第二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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