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汴水以西。


    一場大規模遭遇戰正在河畔曠野中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交戰雙方分別是來自聯盟軍的鮑信、周喁所部,以及董卓任命的中郎將——徐榮。


    聯盟軍這邊,聲勢浩大,足足有三萬餘人。張邈、曹操也在其中,且單獨統領了一支軍隊。


    反觀徐榮這邊,隻有一萬五千人,其中步卒一萬,騎兵五千。整體的規模和陣勢,看起來似乎要弱小許多。


    也僅僅是看起來而已,所謂兵在精,而不在多。


    雙方一接觸,處於兵力弱勢的徐榮一方,反而占據了優勢。


    徐榮麾下的軍隊都是大漢精銳,又有西涼騎兵助陣,不過幾輪衝鋒之後,聯盟軍就頂不住了,不少士卒開始潰逃。


    “這!!!”後方軍陣中的曹操看到前陣已露出敗退的架勢,頓時無言。


    昔日他跟著大漢軍神皇甫嵩一路鎮壓黃巾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輕鬆。又怎能料到今日一戰,聯盟軍轉眼之間就土崩瓦解了。


    兵在精而不在多,將在謀而不在勇,曹操此刻似乎更加明悟了兵書中的道理。


    “大哥!快撤吧!”夏侯惇、夏侯淵兩兄弟見前方情況不妙,便返迴曹操身邊,急切地勸說道。


    “再等等!”眼看對麵的西涼騎兵要再次發起衝鋒,曹操連忙吼道:“快讓長矛兵去支援兩翼!”


    “諾!”夏侯兄弟二人領命而去。


    徐榮麾下的西涼騎兵見敵陣兩翼已經豎起刀槍,便放棄了衝鋒,轉而紛紛彎弓搭箭,朝對麵射去。


    頓時聯盟軍死傷慘重。


    由於組建得匆忙,裝備也非精良,沒有足夠的盾牌來抵擋箭矢,側翼缺少掩護的長矛兵紛紛中箭倒下,整個陣型也逐漸變得混亂不堪。


    “放箭!壓製敵軍!”濟北相鮑信斬殺了數十名潰逃的士卒,方才穩住陣勢。而漫天的箭矢,頓時也放倒了不少西涼士卒。


    徐榮見此情形,也按耐不住了,率領剩餘的一千騎兵迅速投入戰場,朝聯盟軍的弓弩手奔襲而去。這一千人的騎兵部隊都配備了圓盾、長刀,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抵擋住弓弩手的射擊。


    騎兵和弓兵之間,其實是相互克製的。隻要不被近身,騎兵在弓兵眼裏,也不過就是個高速移動的靶子而已。


    然而當步卒開始短兵相接,缺少掩護的弓兵們,自然也就暴露在騎兵的鐵蹄之下。


    徐榮率領的西涼騎兵,在損失了將近兩百餘人過後,終於衝入弓兵陣。此時的弓弩手,在騎兵麵前,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毫無抵抗之力。


    由於雙方是遭遇戰,陣勢也來不及擺開,也就給了徐榮麾下的騎兵部隊許多可乘之機。潰逃的弓弩手,不斷衝擊著後方的部隊,使得整個聯盟軍首尾不能相顧,徐榮趁勢分割包圍了聯盟軍的前隊。


    聯盟軍的前隊頓時出現重大傷亡,主將鮑信受傷,其弟鮑韜陣亡,而軍師周喁見勢不妙,策馬便逃。總算趕在被包圍之前,撤了迴來。


    曹洪見形勢已經十分危急,連忙勸曹操道:“族兄!快撤吧!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就在曹操猶豫之際,一道箭矢射來,穿透了他胯下坐騎的左眼。戰馬轟然倒下,也順勢把曹操帶倒在地上。


    “孟德!!”曹洪等幾名曹氏兄弟隻以為曹操是因為中箭而落馬,連忙上前掩護。


    曹操也嚇出一陣冷汗,不過他仔細檢查一番過後,發現並沒有受傷。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曹操被眾人攙扶起來後,隻好無奈下令道:“撤吧!”


    曹洪見曹操已經沒了戰馬,這樣如何逃得脫西涼騎兵的追殺,他當即讓出坐騎。“兄長請上馬!”


    “子廉你……!”


    曹洪大義凜然道:“天下可以沒有我曹洪,但不能沒有兄長您啊!”緊接著又再次重複道:“請兄長速速上馬!”


    “子廉……!”曹操確實被感動到了,但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敵軍近在咫尺。而且他也深知,若沒有坐騎,此番必死無疑。


    曹操不再推辭,立即翻身上馬,同時指揮曹氏餘部往汴水渡口逃去。


    距離交戰現場約莫五裏的地方,有一處土坡。


    劉禪麾下的四千餘名騎兵,正躲藏於此。


    “殿下!那徐榮跟聯盟軍已經交戰,為何我們卻躲在這裏看戲??”魏延立功心切,頗有些不解。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惜我們這點人馬做不了黃雀,但要把螳螂的‘大刀’擰下來,還是不難做到的!”劉禪耐心解釋道。


    “難道殿下是想要一舉擊潰徐榮麾下的騎兵??”


    “孤正是此意!隻有滅了徐榮麾下的騎兵,我等才有勝算!”劉禪的聲音透露著一股決絕。


    “子義真乃將才啊!”劉禪毫不吝嗇自己對太史慈的欽佩之情,雙眼也閃爍著讚賞的光芒。


    “殿下,探馬來報!聯盟軍已經潰敗,正往汴水上遊渡口撤退!”張飛從土坡另一側走了過來,低聲說道。


    “好!我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劉禪立即起身,撣了撣甲胄上附著的塵土,大聲下令道:“將士們!上馬!準備出擊!”


    劉禪這邊的騎兵,無論是在數量上,或是在質量上,都明顯處於劣勢。徐榮麾下的騎兵,不僅數量眾多,而且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他們的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士氣高昂。


    相比之下,劉禪的騎兵也是剛組建不久,雖然也經曆過幾場大戰,看起來似乎有著不俗的戰鬥力,但卻無法與徐榮麾下的精銳騎兵相提並論。


    好在有關羽、張飛等一眾前世名將的加持,又裝備了五百副雙馬鐙。如果趁徐榮麾下步卒、騎兵脫節的瞬間,襲取其騎兵部隊的側後方,則勝負猶未可知!


    “關羽、張飛!”


    “末將在!”


    “你二人率領五百虎賁親衛打前陣!”


    “魏延,太史慈!你們率部護住兩翼!”


    “諾!”


    徐榮親率騎兵一路追殺聯盟軍,他們甚至舍棄了沿途到處散落的輜重和財物,隻為殺傷更多的敵軍,這也導致他們逐漸與步兵方陣拉開了七八裏的距離。


    “將軍!你看!”徐榮身側的親兵,最先發現不遠處的異常情況。


    徐榮扭頭,朝右側看去,頓時嚇了一跳,一大股騎兵部隊,呈錐形陣型,正朝這邊衝來!


    這種不要命的騎兵對衝,出身幽州邊郡——玄菟郡的他,也很少見到,因為戰損實在太大了。


    到底是撤?還是舍命對衝?徐榮頓時猶豫了,他舍不得麾下這些西涼精銳,這可是董相國的一半家當,更是他徐榮最大的依仗。


    撤,固然能保存一部分戰力,但損失非常大。他麾下這幾千騎兵要從敵陣中撤出來,再調轉方向,加速逃離,可不是瞬間就能完成的事。


    那隻能舍命對衝了。


    隻見令旗變幻,緊接著一陣悠揚的號角聲響起,徐榮率領騎兵從聯盟軍側麵殺出,朝前來支援的劉禪軍衝去。


    邊郡出身的他,在騎兵火拚方麵,可不輸任何人。


    “西涼軍的兄弟們!聽令!展開陣型,迎擊敵軍!”徐榮大聲喝道,傳令兵再次吹起號角。西涼騎兵迅速整好隊形。


    “衝!”就在劉禪軍隊衝至百餘丈的距離時,徐榮也發起了衝鋒的號令。


    此時的情形,就好比兩位狹路相逢的劍客,紛紛拔出佩劍,蓄勢待發,準備給對方致命一擊。


    兩支騎兵部隊一接觸,交戰現場頓時人仰馬翻,血濺十餘步。騎兵對衝所帶來的衝擊力,實在太過於震撼。許多騎卒甚至沒能反應過來,就被割斷了身軀,墮下馬來。


    這時,由關羽、張飛、周倉和劉禪四人,以及五百虎賁親衛組成的鋒線,就顯得尤為重要了。他們都配備了雙馬鐙,這使得他們的每一次躲閃更加靈活,每一次揮刀更加迅猛。


    狹路相逢勇者勝,轉眼間,敵陣就被鑿開了一道口子,而且這道口子在逐漸擴大。


    徐榮見狀大驚失色,他怎麽也沒有料到,麾下這群身經百戰的精銳騎兵竟如此不堪一擊,才一交鋒就露出了敗象。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也不能怪徐榮難以理解,雙馬鐙的優勢實在太大了。有了雙馬鐙的騎兵部隊,其騎術水平可以輕鬆超出對方幾個檔次。有了雙馬鐙的加持,他們能夠更加輕鬆地駕馭戰馬,靈活地變換進攻方向和快速躲閃。


    徐榮不甘心。他試圖唿喚身旁的親衛隊,去阻擋敵軍的攻勢。


    誰料,就在此時,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一躍而起,緊接著一道寒光閃過,竟把徐榮劈成了兩半。


    鮮血沿馬背飄落而下,那道寒光凝實,化為一柄青龍偃月刀,而握刀之人正是關羽。


    關羽擊殺徐榮之後,他馬勢不減,隻得連忙穩住身形,調整刀柄的位置,勉強防禦住下一位敵人的攻勢。


    “敵將徐榮已死!爾等還不速速投降!”一旁的張飛看得真切,見二哥關羽擊殺了敵將,立刻大聲吼道,試圖擾亂敵方軍心。


    “敵將已死!速速投降!”周圍的虎賁騎卒也跟著一起大聲唿喊。


    可惜,對麵西涼騎兵並未受到太大影響,前赴後繼朝劉禪軍衝來。


    喊兩聲“主將已死”就潰逃了的,那是烏合之眾。但徐榮領導的,是西涼精銳,豈能同日而語。其麾下的軍隊中還有許多隊率,此刻正指揮著剩餘的西涼騎兵繼續投入戰鬥。


    他們知道,以如今的情形,隻可向前,不能後退。主將死了,就逃?逃,隻會把後背讓給敵人,豈不死得更快!


    向前猶可生,退後唯有死。更何況他們人數上,此刻還占有優勢。


    戰場另一處。


    聯盟軍往迴逃了半裏路才發現,後麵的追兵竟神奇地消失了。


    “元讓!速速集合兵馬!”曹操對夏侯惇吩咐道。他在劉禪援軍抵達戰場的那一刻,就已經有所察覺,隻是為了穩住陣勢,又跑了一陣,試圖拉開與敵軍的距離。


    “諾!”夏侯惇領命,當即策馬而走,讓士卒們停止撤退。


    “孟德,怎麽不撤了?”鮑信、周喁等人隨後也趕到了此處。


    “允誠!你看!有援軍!”曹操指著遠處正在交戰的兩股騎兵勢力,對鮑信解釋道。“快隨我集合兵馬,殺迴去!或可擊潰敵軍!”


    “算了!董賊兵精將勇,難以匹敵,我看還是撤吧!”鮑信此刻哪裏還有作戰的勇氣。剛才,他弟弟鮑韜及一眾親衛,為了掩護他撤退,皆戰死當場。


    “允誠兄!”曹操沒想到鮑信竟如此膽小,但他勢單力孤,麾下部隊也僅剩下三千餘人,即便殺迴去,也無法取勝,於是繼續耐心勸說道:“允誠兄!那援軍定然是弘農王的騎兵先鋒部隊。也就是說,弘農王的主力部隊也離此不遠了,如此天賜良機,豈能錯過?”


    “此言當真?”鮑信聽說青州弘農王的軍隊來了,頓時也有了信心。


    “曹某何時騙過兄長您!我敢以性命擔保,破敵就在今日!”


    “好,我麾下部眾就全交由孟德來指揮!”鮑信看向身側的周喁。


    “我部也交給孟德指揮!”周喁不敢衝鋒在前,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反正到時候見勢不妙,他拍馬就走。


    曹操收攏敗卒,列好陣勢,便立刻殺奔迴去。可惜兵力已經折損大半,隻剩下大約九千士卒。


    而此刻,劉禪、徐榮之間的騎兵對決,早已經結束。


    劉禪軍慘勝。


    其麾下四千騎兵,如今僅剩下不到一千餘人,而且多半騎卒都帶了不同程度的傷勢,就連魏延、太史慈、關羽、張飛等人也都受了一些輕傷。


    劉禪也渾身滿是鮮血,不過他心裏很是清楚,因為其體內的禹王訣,這一戰下來,他竟毫發無傷。隻是他遠不如這些名將勇武,論起殺敵數量,就相差甚遠了。


    但正因為他的身先士卒,不懼個人安危,麾下一眾士卒才個個奮勇當先,誓死殺敵。


    這就是主將的作用。軍中主將的決心和勇氣,會感染每一個人。讓他們臨危不懼,並且堅信自己一定能夠戰勝敵人。


    “翼德,可曾找到敵方主將的屍首?”劉禪找到張飛,焦急地問道。脫節的西涼步卒馬上就要來了,他們得趕緊撤退。


    “多虧殿下交代的及時!不然,那徐榮就被雲長梟首了!”張飛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具屍首,又朝關羽笑道。


    “哈哈!雲長之功勞,孤可是記著的!隻是那徐榮之身尚有大用!”劉禪賣了個關子,接著又繼續下令道:“將那些已陣亡戰馬上的雙馬鐙取走,另外再湊足二十副西涼騎兵的兵甲,立刻往北撤退!”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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