鄚縣之南二十裏,一座簡易的營寨拔地而起。


    營寨內,中間的主帳燈火通明,帳內有幾人圍著篝火而坐,暖黃的火光映照在金黃的兔肉上,激其陣陣清香,不時有油脂滴落,發出“滋滋”的聲響。


    “彤姐姐,兔肉烤好了嗎?”樂官撫摸著咕咕直叫的肚子,咽了下口水,急切地說道。


    “還沒烤焦呢!官兒,你要是餓了,可以先吃點幹糧!”張彤迴答。


    “我還不餓!”別瞧樂官這小小年紀,倒也懂得,此時得留空肚子來飽嚐美味。


    坐在兩人對麵的劉禪和張姝,聽到樂官的言語,不禁宛然一笑。


    “彤妹的手藝,似乎又進步了!看這火候,拿捏得恰到好處!”劉禪稱讚道。


    一旁的張姝也點著頭,表示讚同。她選擇留下來的另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張彤那一手精湛的廚藝。迴想起在南陽的日子,雖然生活平靜安逸,但哪裏能品嚐到如此的美味佳肴呢。


    而且跟張彤這樣出色的保鏢兼廚師在一起,張姝就感到特別地有安全感。


    “殿下,那張寶圖的事,我們真的就這樣放棄了?”張彤問道,借機轉移了話題。她所指的自然是樂官贈予的那張藏寶圖了。自上午,她與劉禪會麵之後,便將此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哎,盧師不許啊!說為將者,應該專注於戰事,不應該為了一己之私而身處險地!”劉禪歎氣道。


    “但據我們這一路探查,發現這藏寶圖還很是神秘!說不定除了那樂毅兵法,還有大量的金銀珠寶呢!”


    劉禪對兵法倒不感興趣,畢竟如今有了三位老師,都是頂尖的謀臣,但聽到金銀珠寶,頓時兩眼放光,“有些什麽神秘傳說,說來聽聽!”


    “據追殺樂氏一族的兇手透露,此份藏寶圖是出自於韓子之手!”張彤她們既然收了樂官這個小弟,在來鄚縣的途中,順便也替他報了滅門之仇,一番逼供之下,得到了這個消息。


    “韓非子?荀子的弟子韓非?”劉禪似乎也被這個消息震驚了,韓非子那可是差不多五百年前的人物了。


    “據我推測,可能跟那不死神藥有關!”張姝幽幽說道,此前追拿兇手的時候,還多虧了她的毒藥呢,也知道其中隱秘,有著自己的理解。“長生不死的概念最早出現於《山海經》,後來又出現於韓非子所著的《說林》一書之中,或許當年始皇帝嬴政就是看了韓非子寫的這本書,才四處尋找仙藥的呢!”


    “可是,韓非子最終還是死於秦國,他的長生夢似乎並未實現。”劉禪質疑道。


    “不死神藥或許隻是延緩人的衰老,但並沒有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功效。”張姝站在醫者角度,解釋道,當然,她對於不死神藥是不信的。


    “韓非子或許也因此傳言,才遭到了秦王的猜忌與迫害。”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討論著,這藏寶圖背後的秘密,似乎比他們想象的要複雜,也讓三人陷入一陣沉思之中。


    “樂官!你竟把在烤好的兔子都快吃光了!”張彤急忙從樂官手中奪迴那隻還算完整的烤兔子,臉上露出幾分無奈。


    原來,就在劉禪、張姝和張彤三人討論藏寶圖背後的隱秘之時,樂官早已在一旁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地開始品嚐起來。他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在烤兔肉的美味之中。


    “再不吃,怕是要烤焦了嘛!”樂官一臉委屈地辯解道,嘴裏還嚼著一塊兔肉,眼睛還直直盯著張彤手中的烤兔子。


    張彤看著樂官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心中不免好笑。所幸還剩了一隻,她隻好撕下兩隻兔腿,朝劉禪、張姝兩人遞了過去。


    “我一直有個疑惑,韓非子書中寫的那些故事,是從何而來呢?是親眼所見,還是道聽途說的呢?”張姝自小受過一定的教育,也讀過韓非子的著作,於是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莫非是觀夢?修道典籍中,曾流傳過一種說法,叫做觀夢。”張彤也是一位修道者,說出了她內心的猜測。


    “何為觀夢?”劉禪反問。


    “觀夢是一種獨特的修行法門,可以在夢中觀察他人已經經曆或者正在經曆的事,甚至能通過夢境影響他人,而且,據說修行到高深之處,竟能夢中殺人!”


    “這不是跟那傳說中的夢巫一般嗎?”


    “道術也是起源於巫術啊!隻是經過發展,逐漸摒棄了那些殘忍和野蠻的儀式,轉而修煉自身,提升力量!”張彤解釋道。


    “都是傳說中的誇大之詞罷了!”張姝是懂醫學的,對人體技能有一定了解,自然不會相信這類長生不老的神話。


    “或許上古修道之法早已遺失,以至我們這些修道之人,從未真正入門過!”張彤也歎氣道,她所學的劍法、身法,僅僅是異於常人而已,與典籍中記載的各種神異,相去甚遠。


    “不僅僅是異於常人,或許傳說中的神異,是真實存在的。”劉禪看著張彤、張姝兩人,堅定地說道。


    劉禪下意識摸向鎖骨間那道月牙形印記,換做前世的他,自然是不信這些的。然而當他再三確認,曾經那個年滿六十歲,行將就木的安樂公,竟穿越到一位十六歲的翩翩少年藩王身上時,這一切再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了。


    “我想去祖澤看看!”劉禪突然十分渴望去尋找他從後世穿越而來的原因。祖澤,正是樂氏那張藏寶圖上明確標記的神秘地點。


    “可是這個祖澤在哪呢?”張彤、張姝兩女異口同聲問道,她們倆雖然也通讀了些經典,但卻很有限。


    劉禪搖搖頭,他在前世的記憶中搜尋,也沒有找到任何關於祖澤的線索,“或許是一個古老的地名!”


    天色漸晚,幾人見想不出任何頭緒,便各自安歇去了。


    接下來幾日,劉禪一行人順利地穿過了整個河間郡,抵達了平原郡鬲縣的範圍。劉禪原本還擔心會遇到各種阻礙和騷擾,但現在看來,這些擔憂完全是多餘的。


    這也讓劉禪對那張合刮目相看,他不禁感歎張合在河間郡的威望和影響力。劉禪此時內心也越發惋惜,沒能將其收入麾下。張合此行迴到河間郡,也是因為韓馥的委派,命其在郡內大量招募兵士,這些消息,也是劉禪後來才知曉的。


    當劉禪一行人經過平原郡鬲縣時,他們與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的甄薑及隨行人等匯合在了一處。其中有甄薑之母張月華及她的兒女,長樂號的商號人員,趙雲的妻子李鴻雁,還有少數願意跟隨南遷的甄氏族人、奴仆。涿郡的劉氏家眷也跟在其中,包括劉備的母親吳老夫人,以及一眾劉氏子弟兵的家人。


    這一大群人的匯合,使得原本冷清的隊伍頓時熱鬧起來,他們相互寒暄著,分享著一路上的奇聞趣事,也將整個隊伍的氣氛帶了起來,笑聲此起彼伏。當然,最主要的是,平原城已經近在咫尺,過了鬲縣和安德縣便就是了。


    劉禪見此刻大家心情都比較放鬆,也就不再約束,隻要他們不去劫掠百姓、違反軍紀。不過在盧植的建議下,劉禪倒是又派了許多斥候出去,而且擴大了警戒範圍,以防止突發情況。畢竟這一路上都是平原地帶,如果受到敵人騎兵的攻擊,將會來不及列陣,那可是相當致命的危險。


    “彤妹,這一路上怎麽悶悶不樂啊!”劉禪處理完軍中事務,眼神在隊伍中掃視了一圈,最終定格在張彤身上。他注意到,這位活潑開朗的少女,此刻卻低垂著眼簾,嘴角掛著一絲憂鬱。


    張彤微微抬起頭,看了劉禪一眼,卻又迅速把頭別了過去,沒有說話。


    身旁的張姝見狀,輕輕歎了口氣。她似乎知道張彤心中所想,又看了看劉禪,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就在這時,隊伍中的樂官突然插嘴道:“彤姐姐定是有心上人了!我見村裏的姐姐們,想嫁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官兒你討打!!亂說話,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張彤氣衝衝地說道。


    劉禪聽了樂官的話,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原來這樣啊!哈哈,看來是我這個做哥哥的疏忽了。”他走到張彤身邊,輕聲安慰道:“彤妹,別擔心,等到了平原城,我一定幫你找個好人家。”


    張彤聽了劉禪的話,臉上頓時飛起一抹紅霞,她嬌羞地抬起頭,瞪了劉禪一眼:“我誰也不嫁!”說完,她策馬跑開了,留下劉禪在原地摸了摸後腦勺,一臉茫然。


    “難道是……?”劉禪看著張姝心中如此想道,因為張姝此時依舊是女扮男裝的模樣,所以劉禪錯認她是一位翩翩公子。


    而張姝似乎也知道劉禪心中所想,朗聲說道:“別看我,她的心上人可是另有其人!”


    說完,她一揚鞭,追張彤去了。


    倒也不怪劉禪愚鈍,他是受了前世記憶的影響,對張彤如親妹妹一般,哪裏知道她的這些小心思呢。


    而張彤的悶悶不樂,自然是因為甄薑的到來,雖然她也不介意劉禪有許多女人,但女人的心思,誰有不想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呢。


    還有此時。正跟何太後在東郡的弘農王妃——唐姬,不知她要是也知道甄薑的存在後,會是怎樣的一個反應。


    劉禪的後宮魚塘,這才僅僅放了兩條小魚,就已經是暗流湧動。


    就在劉禪呆在原地之時,南麵突然有兩名斥候疾馳過來,一邊大聲喊道:“報~~!報~~!平原城告急!!”


    跑在最前麵的斥候,其一身的皮甲、裝束,劉禪認得,是此行他派遣出去的親衛之一。


    另一名斥候緊跟其後,腰懸長刀,背後斜挎著弓箭,似乎是從平原城出來的。他手中緊握著一卷文書,上麵記錄著平原城的緊急軍情。


    “平原城被敵軍圍攻,情況萬分危急!請殿下速速定奪!”


    “敵軍勢大,我軍已苦苦支撐多日。若無援兵,恐平原城不保!”兩名斥候,跪在劉禪麵前,先後稟報道。


    劉禪接過他們遞上來的軍情竹簡,仔細閱讀著。


    原來,青州黃巾渠帥管亥,在先後攻破北海郡、樂安郡和濟南郡之後,率主力五萬,打著為其兄管辰報仇的旗號,一路北上平原郡。


    看完軍情文書的劉禪,此時心中駭然,大聲喊道:“傳令,速速集合兵力,救援平原!”同時,又把竹簡遞給了盧植,讓他幫忙出謀劃策。


    盧植看完後,連忙建議道:“殿下,平原城不能丟,當立刻派遣所有騎兵,前往平原城解圍。可讓趙雲、張飛兩位校尉領兵前往,切記騷擾為主,莫要強攻!”


    “是啊!平原城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孤決意親率騎兵前往解圍,盧師與橋(蕤)校尉率領所有步卒和家眷,去安德縣城駐紮,以為唿應!”這關鍵時候,劉禪也不放心由他人來代領軍隊,他要親自上陣,放手一搏。


    “也好!”盧植頷首同意,他知道作為主帥親自出征,對士氣的影響是巨大的,或許這正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所在,所以也就把反對的話語咽了迴去。


    “殿下多保重!”盧植神色凝重,再次囑咐道,他深知此戰的艱難與危險。


    劉禪迴身,對盧植鄭重地拱手一禮,道:“盧師,你也多保重!”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殿下,我也要去。”


    劉禪和盧植同時轉身望去,隻見從後方家眷隊伍中,緩緩走出一位身著甲胄、英姿颯爽的女將。


    “彤妹!你胡鬧什麽!這可不是兒戲!快迴去!”劉禪出言嗬斥道,也不知道她這身上的甲胄和長矛是從何而來。


    “哪裏胡鬧了,我也是身懷一身武藝,不信咱們比試一下劍法。”張彤並不退縮,昂首挺胸辯解道。


    “看我這甲胄和長矛,帥氣吧!這是我在安平郡觀津縣找名匠打造的,還給你打了一套,想要試穿一下嗎?”


    “馬背上用槍,你會嗎?”劉禪見張彤早已下定決心,心裏一暖,也就不忍再拒絕她。何況張彤也確實有武藝基礎,充當一名親衛還是綽綽有餘。


    “定然不會讓殿下失望!”


    劉禪不再猶豫轉身跨上戰馬,告辭盧植等人後,率領兩千五百名騎兵隊伍朝平原縣城疾馳而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阿鬥穿越昭寧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樸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樸鴨並收藏阿鬥穿越昭寧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