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大商張世平、蘇雙等貲累千金,販馬周旋於涿郡,見(劉備)而異之,乃多與之金財。”——陳壽《蜀書·先主傳》


    劉禪未曾想到,前世在洛陽,對陳壽這位年輕人說過的這番話,會被錄入了史書。不過,他並不關心這些,現在他最關心的自然是那中山大商何在?那張世平、蘇雙何在?


    為了購置些戰馬,劉禪絞盡腦汁,搜索了腦海裏的全部記憶,最後隻顯現出這兩個人的名字。


    中山郡,在冀州北麵,而平原郡如今屬於青州,這兩郡之間的距離還挺遠,有將近三百公裏的路程,不過倒是離劉禪的祖籍涿郡很近。


    劉禪倒也想迴祖地看看,畢竟他從未去過。但想了想,隻能搖搖頭暫時否決了內心的這個衝動,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那就是剿滅平原郡的黃巾賊寇。


    前些天進攻平原城的黃巾賊寇,因兵敗四散而逃,其數量可是有足足兩萬人,不是個小數目,如此竄入鄉裏,必定為禍四方,所以得速速剿滅。


    當日劉禪隻有幾千人,麵對幾萬人的黃巾軍,能僥幸殺潰敵軍,已是蒼天保佑,要立即解決所有的黃巾殘寇,那就力不從心了。麾下士卒剛剛經曆高唐、平原兩場高強度戰鬥,早已經疲憊不堪,隻好休整兩日。


    也趁著這兩日的休整,劉禪完成了招兵和耕種工作,平原縣城也秩序井然,恢複了往日的繁華。


    次日巳時,劉禪身披玄鐵甲,頭戴玄鐵胄,腰係漢劍,手持長槊,騎著灰色戰馬奔向校場,身後隻跟了兩名騎衛。


    行至於校場門口,三人翻身下馬,劉禪摘下玄鐵胄,示意門前守衛不要聲張,緩緩步入場中。


    此時劉備、關羽、張飛、魏延四人正在訓練軍士,他們從新招募的黃巾俘虜之中,挑選了些青壯士卒,混編入老兵隊伍,一起訓練,不出兩日,這些新兵們手握長矛,使出戳、挑、格等動作時,也頗具威勢了。


    “看來名將出馬,果真不凡!”劉禪心道。也不枉他那麽急切地從洛陽逃出來尋“爹”,如今有兩位“叔叔”幫襯,還意外收獲了猛將魏延,如此開局堪稱夢幻。不過旋即又想到董卓麾下猛將如雲,還有那十萬精銳,心中頓時偃旗息鼓下來,此時要想跟董卓那老賊硬剛正麵,還差的遠呢。


    “殿下!請恕卑職未能遠迎!”待劉禪走近至五十步以內,劉備連忙走向前告罪道。


    “無妨!軍營之中,不必講這些禮節!”


    劉禪這些時日,放下弘農王的身份,與士卒們同吃同住、同甘共苦,的確是收獲了一波人心。


    麾下這些剛投降過來的黃巾士卒,感於弘農王的仁義之舉,也都紛紛效忠。對於他們這群人來說,有吃、有穿,不用風餐露宿,還有一位仁義的將軍領導,自然比朝不顧夕的流浪生涯強多了。在他們看來,唯一的缺點恐怕就是軍紀太過嚴厲,且別說沒了劫掠的自由,就連軍令都如高山一般不可動搖,隻能服從,一旦違抗了軍令,那就將麵對嚴厲的懲罰。


    至於詳細的軍令細則,自然是由賈師和孔融等人製定的了,他劉禪隻是略懂一二。


    “卑職參見殿下!”關羽、張飛、魏延三人看到劉禪來了,紛紛走過去參拜。


    “諸位校尉來得正好,孤正有計劃找爾等商議”劉禪從懷中掏出一幅平原郡地圖,交給身側兩名親衛展開。


    “平原郡下轄平原縣、高唐縣、般縣、鬲縣、祝阿縣、樂陵縣、漯陰縣、安德縣、厭次縣、(西)平昌縣十縣。”劉禪依次點過地圖上的標注的縣城。


    “般縣、樂陵、厭次、平昌,此四縣離郡城甚遠,區區兩日,那些黃巾敗卒怕也逃不了那麽遠!而漯陰、祝阿兩縣,又都在黃河南岸,而如今河道為我軍控製,怕也不大可能渡得過去。剩下的鬲縣、安德縣、高唐縣,以及甘陵郡的附近幾縣,怕都是這兩萬黃巾敗卒的主要藏身之處,當速討之,諸位以為如何?”劉禪指著地圖,略微分析道。


    “請殿下下令!”見劉禪心中早已定計,他們幾人自然沒有異議。


    “好,諸位且下去整頓軍備,列隊聽令!”


    半時辰後,劉禪五人,皆披掛整齊,站在點將台上。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不少人曾經因為不得已,而屈身於黃巾軍,但如今,你們既然是我弘農王麾下的精銳之師,當用你們手中的武器,蕩平這天下不平之事,上報國家,下安黎庶。”


    “今日鬲縣、安德縣,甚至隔壁的甘陵郡,都送來告急文書!言黃巾賊寇為禍鄉裏。我們正當以雷霆之勢出擊,肅清賊寇,還郡裏以太平!”劉禪站在台上,麵對萬餘名將士,接連說道,其聲如洪鍾大呂。


    “上報國家,下安黎庶,天下太平!”眾將士聲音震天,齊聲附和道。


    “兒郎們,你們是我大漢的正義之師,隨我出擊!!剿滅賊寇!!”


    “聽王號令!!剿滅賊寇!!”


    一萬餘名士卒,僅僅領了五日口糧,分成四隊,每隊二千五百人,另外各配騎兵一百,弓兵一百,分別由劉備、關羽、張飛、魏延四人各自領一隊。


    關羽、張飛各領一隊,救援鬲縣、安德兩縣,魏延領一隊,去救援鬲縣西側,甘陵郡下的繹幕縣,而劉禪、劉備兩人,領剩餘兵馬,經高唐而去救援鄃縣。


    甘陵郡,之前名為清河郡,也是漢室宗親的封國所在,因為這一脈出過幾任皇帝,又是名為‘甘陵’的皇陵所在地,所以就被更名為甘陵郡,其郡治清河縣,也跟著改名為甘陵縣。


    這也是劉禪親自領軍前往的原因之一,都是些皇親國戚,既然有書來求救,那他劉禪必須得親自前往了,再順便討要點兵馬錢糧。


    有騎兵傳遞情報,步兵輕裝簡行追擊,弓兵壓製,這一股股四處逃竄的黃巾賊寇,紛紛望風而降。至於那些不想投降的、作惡多端的黃巾賊寇,都被斬殺了,整個平原郡逐漸恢複了安定,昔日那些從高唐縣逃出去的鄉民們,聽聞賊寇已被除盡,也都紛紛歸鄉了。


    這一路下來,平原郡內的一萬多名黃巾敗卒,算是都清掃幹淨了。其中約莫有五千人因為惡太甚被斬殺,剩下的五千多人當中,招募了大約有兩千餘人,剩下的都作為佃農賣與當地豪族了。這中間所賺錢幣,由豪族遣人送至平原縣,


    關羽、張飛完成剿匪任務後,也就領軍迴防平原去了。


    而魏延救援繹幕縣結束後,便往西南方向,與劉禪他們匯合去了。


    鄃縣,就是如今的夏津縣。津是渡口的意思,而此地又正是遠古時期夏王朝的王畿之地,因而又名夏津。


    鄃縣有趙、朱兩個豪門大族,其中又屬趙氏最強。昔日遼西太守趙苞,不顧其母及妻子被鮮卑俘虜,而一戰擊破鮮卑軍隊,被漢靈帝劉宏封為鄃侯。又加上其從兄,是十常侍之一的宦官趙忠,從中經營。


    如今的趙氏一族在鄃縣可謂是一手遮天。而且在周邊的郡縣也極具影響力,例如隔壁的甘陵郡東武縣,那是趙苞的老家,自然不用多說。那平原相趙彪,也是其族中子弟,經營平原郡多年。


    所以弘農王率軍救援高唐的事跡,很快就傳到了鄃縣趙氏那裏,畢竟鄃縣離高唐不遠,不過區區五十裏。


    “按理鄃縣遭遇黃巾賊寇襲擊,應該向郡治甘陵縣求援,甘陵縣離鄃縣也不過六十餘裏路程,為何反而把求援信送到了平原縣呢?”鄃縣沙河,黃河故道邊上,劉禪柱槊沉思著,身後是劉備、魏延二人,及八千餘士卒。


    “殿下,鄃縣縣令已親率下屬吏員出城迎接!”劉備向前提醒劉禪道。


    “那便進城吧!爾等還需約束士卒,進城後與民秋毫無犯!!”


    “遵命!”劉備、魏延拱手。


    “下官鄃縣縣令楊義,拜見弘農王殿下!!”迎接隊伍前方,走出一名中年富態男子,率眾朝劉禪拜道。


    “諸位不必多禮!”劉禪翻身下馬,將手中長槊遞與身旁親衛,將那人扶起。


    “謝殿下,鄃縣子民多謝殿下活命之恩!”


    “不必言謝,保境安民,也是本王的責任!”劉禪謙虛道。


    “殿下高義!!”一眾官吏齊聲恭維。


    但其中有一名白衣青年聲音洪亮,容貌不凡,引起了劉禪的注意。“足下是……??”


    “鄃縣佐吏趙琪,拜見弘農王!”白衣青年聲音洪亮,倒也顯得不卑不亢。


    聽到此人姓趙,劉禪心中自然明白,這是趙氏族中子弟無疑了。


    鄃縣縣令楊義見劉禪若有所思,忙解釋道:“趙佐吏雖未及冠,卻曾師從幽州牧劉虞劉公!”


    “真少年英才!!”劉虞此人,劉禪是知道的,上一任甘陵相嘛,去年調任幽州牧後,便赴邊關上任去了。


    “殿下,您的軍隊………?”縣令打量了一下劉禪身後的軍隊,似乎左右為難,而頓時語塞。


    請這些士卒們入城吧,又擔心這群士卒驚擾了城中豪門富戶,不放他們進去吧,又不敢得罪弘農王,很顯然劉禪的軍隊都是輕裝簡行,沒有帶任何輜重,連營帳都搭不起,難道讓他們露宿在城外?。


    “我素聞弘農王麾下士卒,軍紀嚴明,縣令大人勿憂!!”趙琪倒是猜到了鄃縣縣令內心的擔憂,連忙圓場道。


    “倒是下官唐突了!!請殿下及麾下精銳,隨我入城!”


    浩浩蕩蕩的隊伍,沿鄃縣北城門而入,引來城中百姓一陣圍觀。而鄃縣縣令領著劉禪等人直接入府衙坐定,至於兵士都安頓在城中校場暫駐。


    鄃縣府衙後堂,劉禪向東而坐,居於正中,其右側是劉備、魏延,左側依次坐的是甘陵王劉聰,甘陵相袁博,鄃縣縣令楊義和鄃縣趙氏族長趙喜。袁博、劉聰兩人也是剛到不久,他們知道弘農王的消息後,便從甘陵縣趕了過來。另外還有一些鄃縣的才俊、士人,向西踞於末坐。


    夜幕降臨,燈火高懸,宴會便開始了。


    一番客套,酒過三巡之後,甘陵相袁博便直言道:“殿下無任何過失,而為董卓奸臣所辱,臣等恨不能寢其皮,食其肉。如今,殿下若願重登九五之尊,我袁氏當以舉族之力相助!!”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眾人皆望向袁博,就連劉禪也直勾勾地望向這邊,等待他的下文。畢竟這種重量級的承諾,袁氏的一般族人可沒有資格說出口。


    “我乃司空袁逢大人少子,生於永興元年(公元153年),曾被養在司隸校尉李膺大人府上!”


    劉禪依稀記得,史書上記載,袁逢的爹袁湯是死於永興元年,也就是說這袁博其實是袁逢在守孝期間所生的孩子。


    在大漢帝國,對於守孝期內的行為是有著嚴格規定的,例如三年守孝期內,不能飲酒作樂、不能夫妻同房、不能娶妻納妾等等,所以袁逢守孝期內生子,自然就屬於行為汙點,自然不敢把兒子養在自己家裏,於是托付好友李膺來幫忙撫養。


    哪知道後來又遇上長達十八年的黨錮之禍,李膺作為黨錮的直接受害人,家人都不得為官,養在府上的袁博也受到了牽連,直到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黃巾之亂爆發,取消黨錮之後,才出來做官,這時候袁博已經三十有一,屬於大齡青年了。


    劉禪想明白這其中關鍵之後,似乎知曉了這袁博的來意。董卓作為袁氏一族的門生故吏,在扶持劉協上位之後,牢牢把持住了朝堂,完全脫離了袁氏一族的掌控,相反,如今的情形就連袁氏也得聽從董卓的擺布,所以袁氏一族此刻正要努力扭轉局麵,反擊董卓。


    當他們聽到弘農王從洛陽逃出來的消息之後,袁氏族中自然就誕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扶持弘農王稱帝,便能與洛陽皇宮分庭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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