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僅是我發現的,但我覺著,我不會是唯一一個將你與烏衣鬼聯繫去一起的人。必然會有人於此大做文章,我便想,似乎也沒有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


    「思來想去、想來思去,也隻有一個招兒。」


    「那就是將你軟禁於風儀門中,自證清白。待有了些時日,謠言方不攻自破。」


    莫須有的事情,緣何要自證清白?


    ——幾乎是下意識,葉青洲想到百年以前,羅艽紅著眼與自己說的這句話。


    唐憶也讀出葉青洲眸中殺意,便清脆笑了兩聲。「啊,是了。百年前,你那位被陸離辛纏上的好師姐,是不是也是如此被囚於三清山……七七四十九日?那你便也……」


    葉青洲本要出言打斷,可開了口,卻陡然咳了起來。


    毒性作用下,鮮紅的血隱隱發黑,沿著唇角落下。


    半晌,葉青洲收了氣,隻啞聲道:「你是不是早就在等這一天?」


    唐憶不置可否,麵上不屑,語氣卻柔和得緊。「青洲,躲在風儀門內吧。這次由我來護你。」


    葉青洲啐出一口淤血。「惺惺作態。」


    血色落在皎白衣襟上,好似一株雪中殷梅於凜冬綻放。


    葉青洲於劍於氣體質絕佳,唯獨對毒多欠抵禦之力。


    這本是隻有親近者才知道的事情。


    而此刻——作為葉青洲百年前在風儀門極親近的好友——唐憶倏爾冷了神色。


    「老實點兒吧。」


    唐憶走近幾步,目光落在葉青洲的衣襟上,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你那小蕉確有奇質,於劍於心造詣絕塵。可單看體能,亦不過一介凡胎。倘若真和什麽靈力深厚的大能硬碰硬,隻是死路一條。」


    唐憶觀察著葉青洲神情,直至從她眸中瞧見一分恨意,才又彎眼笑道,「想讓她安寧,你最好照我說的做。」


    葉青洲聞言,冷不丁笑了笑。


    她眸中諷刺,嘴角亦揚起一個譏誚的笑。「唐憶,你還是一如既往地……」


    「倒人胃口。」


    *


    天色漸晚,風儀門中流言蜚語更甚。


    羅艽不堪其擾,行向無人的書堂,抽出歸塵劍,禦劍至清都皇城。


    而幾刻鍾前在三千石階上隱隱作起的陰風,終於在羅艽落於皇城時化作細密雨點,落得瓢潑傾盆。


    周圍皆是四處躲雨的人,可羅艽早沒了避雨的心思,隻收起劍,忡忡行向皇城裏。


    卻在皇城正門口便被攔下。


    這些日子羅艽在此暢通無阻,與看守也都打過照麵——甚至幾個時辰以前,她與葉青洲低低禦著劍出城,也與這些人互相瞧了眼。


    可眼下,看守分明還是那幾個人,卻仿似不認得她一般,冷著一張臉。


    羅艽有些沒反應過來,抬眼時,仿若不敢置信。


    「咱頂上變了天,落了雨,」有位老看守抬手指指天,又指指皇城裏,「裏頭也是呢。姑娘啊,也別為難小的了。」


    羅艽木木轉過身,心下嚼著這兩句話。


    身後,和著暴雨,幾位看守的談笑怒罵皆傳進她耳朵。


    「還當自己皇小姑子呢!」「都說朝中四顆毒瘤,怎麽著也不能讓最後一顆捷足先登吧,哈哈哈哈……」……


    羅艽淋雨走在皇城道上。道上顯貴眾多,皆由侍人舉著傘,細碎閑話,都捎進羅艽的耳。


    「那誰也是靠著大魘起來的,如今不知何處聽聞,大魘要受各派圍困,唉,也不知真假……」


    「天變得可真快啊,仿似誰才起了朱樓碧瓦,便有人虎視眈眈。如今早朝還是周空少帝,晚些時候,那周寧王與薑小將軍一合力,再把舊事一抖,嘖嘖……真當是高樓起、宴賓客——一晃眼,朱樓又塌咯!這雨可真襯這怪日子呀……」……


    羅艽悶頭急奔,繞過幾個行道,才氣喘籲籲跑到千鈞公主府前。


    雨水澆得她渾身濕透,她卻無暇顧及;隻瞧見麵前朱門緊閉,不複往日興鬧種種。


    羅艽站去門前,方抬了手要敲門,卻又一愣。


    朱府門前屋簷下,暗裏隱秘之處,藏著一張字條。


    攤開,兩行雋秀小字。


    周空與周昭越的字跡本就相似,如今羅艽那滿手的雨水又將紙上墨跡模糊,便更是分不清了。


    但這些已不重要。


    紙上如是言:


    「黑暗之中,何時跌倒,何時隕落,皆不可捉摸。」


    「護好你自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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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風儀之矢 ◇


    ◎加更◎


    這淩亂的一日, 以羅艽魂不守舍迴到風儀門告終。


    山道上,她瞧見了同樣失魂落魄的林稚。


    二人打了一個照麵,誰也沒心思安慰誰。


    閑言碎語間, 羅艽終聽見了林稚家中事。原來議事堂中最先指出方檑的死與烏衣鬼相幹的, 正是林稚。


    因為數月往前、林府門前那裹屍席下,林稚奶娘的屍身亦是如此身首分離、一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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