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你夠得著水不?”宋冉擔心道,院子裏的水缸超過小妹頭頂。之前小妹踮著腳取水,一瓢水,直接從頭澆到腳。


    宋荔站在水缸麵前,打量了一下,缸口的高度剛好齊她的眉毛,“應該沒問題,我好像長高了一點點。”


    宋冉瞧過去,仔細看了看。小乖的身高確實高了些許,之前穿她的舊衣服時還顯得鬆鬆垮垮,現在卻十分合身。


    時間可過得真快。


    宋荔拿著洗好的胡荽進來,“阿姐,需要切嗎?”


    宋冉接過胡荽,“給我吧,我來切。”


    宋荔踮著腳,看著菜板上的肉:“今天早上去買的牛肉!”


    “對呀,你忘啦?”


    “我就記得那大坨白花花的肥油,阿姐,那肥油呢?”


    “全部都熬油了。”


    宋荔順著姐姐的目光看向了灶台上的大陶罐,猜想那裏麵裝著的定是豬油。


    “今天帶出去的糖,給栗子她們來嗎?”


    宋荔點點頭:“每個人都給了。”


    阿姐千叮萬囑,要懂得分享,她哪敢不聽。


    “阿姐,還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不?”


    “你把飯碗擺好,這牛肉很快就炒好了。”


    宋冉邊說,邊熟練地將薑絲和蒜瓣放入熱油中爆香。


    隨後,將醃製好的牛肉倒入鍋中,快速翻炒。牛肉在鍋中變色,她再加入切好的胡荽,一盤色香味俱佳的胡荽牛肉便完成了。


    一盤胡荽牛肉,一碗菜瓜(絲瓜)蛋湯,便是兩人的晚飯。


    宋荔盛好米飯,對於這樣的晚飯滿意得不得了。


    她發現,自從連著賣了菌子後,家裏邊吃肉的頻率越來越高。


    “阿姐,快來!”


    “馬上,我給兩隻貓的飯拌了過來。”


    宋冉在破碗裏裝了半碗米飯,舀了一勺蛋湯,還放了一些豬油渣。


    兩隻野貓便蹲在小木桌下吃起它們的晚飯。


    “我最近發現家裏麵的耗子少了,得多虧了它們。”


    宋荔看了看桌子下的野貓,她想說,才不是它們兩隻的功勞。她塞了滿滿一大口肉,獎勵自己。


    兩隻野貓吃得比她們還快,飯吃完了,就用尾巴在桌子下掃著她們的腿,咪咪地叫。


    “阿姐,我們要養它嗎?”宋荔見阿姐又去抓了一把豬油渣便問道。


    “我可不敢養,要是哪天吃了別家的雞,得讓我賠錢。”


    宋荔想了想,這倒也是,她可看到這兩隻野貓上過樹捉鳥,確實有著不小的野性。


    曾經也對著她們家的小雞虎視眈眈。


    吃過晚飯,宋冉便準備出門,之前讓李昆叔留的糠,她還沒去拿。


    “小乖,我要出門,要和我一道不?”宋冉看向坐在躺椅上的小妹。


    “要!”宋荔立刻跳起來,跟上前去,“阿姐,我們這是去哪兒?”


    宋冉把獨輪車推出來,“去李昆叔家拿糠。”


    獨輪車在夜色中發出“嘰咕嘰咕”的聲音,像是一首小曲。車輪滾動間,草叢裏的蟲蛙被驚擾得亂蹦。


    梨花村不大,不一會兒,她們便來到了李昆叔的家。宋冉輕輕敲了兩下門,大聲喊道:“昆叔,您吃過晚飯了嗎?我來拿兩袋糠。”


    夏天的夜晚,村裏極少點燈。外邊看過去,一片黑咕隆咚的。但這個時間點,興許出去嘮嗑子。


    “來了!”門內傳來迴應,隨後門緩緩打開,露出李昆三兒媳婦周青紅的笑臉。


    “青紅嫂嫂。”


    “冉妹子,往裏進吧,我爹和我說過,給你留著呢。”


    李昆三個兒子還沒有分家,家中的主要收入來源便是他精心飼養的牛。


    每當春耕來臨,他這些牛都得金寶貝兒,每家每戶都得排著隊借。


    畢竟一頭耕牛抵得上三個男子。


    農忙過後,李昆便給牛套上木板作牛車用,每次也有三四十文收入。


    宋荔在前院就聞到一股味道,進了後院味道更重。


    牛棚裏麵有三頭大牛,兩頭小牛犢。


    “乖乖,這一天得吃多少東西!”宋冉驚唿道。


    宋荔看了這幾頭牛,她算是明白,這段時間為啥玉萼就不和她們玩了,看樣子不是在割草就是去割草的路上。


    “玉萼。”宋荔招唿道。


    正在和自己哥哥捆草的玉萼抬起頭,開心地揚了揚手,“宋荔你是來找我玩的嗎?”


    “你可不準偷懶。”玉萼一旁的堂兄說道。


    玉萼有個親哥哥九歲,有個親弟弟三歲。三個堂兄,最大的有十一歲。兩個堂姐,都比玉萼大一歲多。


    再加上堂弟、堂妹,他們家孩子有十一個。


    在他們這個家,孩子七歲就得幹活。先從輕鬆一點地開始,比如割草、曬草、捆草做起。孩子再大一點,就得下地幹活了。


    玉萼上個月過的七歲生日,那隻鴨腿仿佛是宣告她童年的結束。


    孩子多了,誰都怕對方少幹活。幾個孩子互相監督著對方,要是誰偷懶,他們就打小報告。


    玉萼高興的眸子,一下子就被堂兄熄滅,她轉過去瞪了一眼。


    別讓我抓到你的小辮子。


    “要幾袋?”周青紅一邊忙碌地搬運糠,一邊問道。


    宋冉迴道:“兩袋就夠了。”


    這一袋糠,從城裏邊拉迴來,她們要多收兩文一袋,所以賣得越多越好。周清紅問道:“你家養了多少雞鴨?”


    “攏共算下來有十六隻。”


    “那不夠,這一袋最多吃一個月,等養大了一個月一袋都不夠吃。你可不知道那鴨子大了點,一天要吃兩大盆。”


    宋冉道:“夠啦,夠啦,再多,我拉不迴去。”


    最後,本來拉兩袋的小推車裝上了四袋。


    “三十二文一袋。”周清紅笑著說道。


    “行,嫂子你數數一百二十八文。”


    “誒誒,好好。”


    畢竟要上交給公公的錢,周清紅連著數了兩道。耽誤的時間有點兒久,她才不好意思地說:“數對了!冉妹子,我給你搭把手,院門有道門檻。”


    宋冉推著小獨輪車走在道上,宋荔拉著阿姐的衣角跟在一旁。


    “阿姐,明天是不是還有最後一籮筐菌子?”


    “對呢,得抓緊時間再發幾筐,我今兒白天和古阿婆說了,讓她有時間再幫我編兩個。”


    “再發十筐!”


    “哈哈哈,小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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